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小小身影抱着一张木椅,悄悄地来到一间大宅院的门外。
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她把那张高过她膝盖的木椅,紧贴在围墙边,脚一踩上,扶着围墙顶,翻过墙去。
“哎唷!”摔疼了,痛叫了声。
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土,古允蕾在微弱的月色中,慢慢的走向她再熟悉不过的汲水区。
浇水的用具都还在,她熟练的取了水,走向一大片干涸的泥地。
“可怜的花,都枯萎了,新主人都没有好好照顾你们,对不对?”
她边浇着水,边对枯萎的花说说话。
其实,她早预料到这些花朵的下场了。
那些以买卖房子赚钱的人,哪有闲工夫为这些美丽的花朵浇水,这一大片的泥地,没有被硬梆梆的水泥结填满,就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也许那个买房子的人,还未对这片泥地做一个规划。
只是,花留着,不给它们浇水,对花其实更残忍。
她就是想来看看,外婆种的这些玫瑰花的近况,才会偷偷摸摸的翻墙进来。
还好她进来了,要不,这些花不知道还要渴多久。
不知她现在浇花,还救不救得回美丽的花朵?
“谁在那边?”
一个不悦的低沉男音,如火烫的滚球朝她袭来,她吓了一跳,丢了浇水用具,拔腿就跑。
“站住!别跑!”
男人追了过来,古允蕾吓得跌了一跤,不管滑落的拖鞋,站起身,她跑向刚才翻进来的那个地方。
糟糕!墙太高,她的木椅在外面。
知道自己绝对爬不过眼前这面墙,古允蕾立刻转了方向,跑向大门。
“给我站住!”
狮吼声再度传来,他很有可能马上会追来,也许她还跑不到门边,就被他逮到了。
换了个方向,古允蕾跑进了车库。
咦,她家什么时候有这个车库?
不管了!还是先躲着,等他进屋里去,她再偷偷的从大门溜出去。
古允蕾蹲在车旁,两眼紧闭,祈祷自己千万别被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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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双鞋子!
怎么最近他和鞋子特别有缘?
拿着拖鞋,嗣耀亨气腾腾的双眼搜寻着四周。
他明明看到她跑向这边来,怎么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手中的拖鞋,说明了方才那个擅闯者是个女人,只是……她怎么进来的?
他已经将原本的旧大门换过,换的还是他亲自设计的电脑微控门,没有他的磁卡,谁冶进不来。
嗣耀亨的视线,望向四周的围墙——
莫非,她是爬墙进来的?
只是,那比他身高一百八十公分还高的围墙,一个女人怎么爬得过?
大步的走向围墙,他想检查围墙边,是否有“助爬物”?
但他在经过车库旁时,却听到了细微的喘声。
他精锐的眸光斜睨着车库,唇角扬起一抹逮到猎物的得意笑容。“看你往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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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耀亨走向车库时,听见了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他的眉头立刻皱起。
他从不让别人碰他的爱车,尤其是那些想对他献身的女人。
现在,居然有人未经他同意,擅自坐上他的车,而且还是个女人!
好!很好!该死的好!
“给我出来!”
他伸手去拉车门,未料,车门锁住,拉不开。
好,很好!她又多了一条罪名——竟然把他的车锁上。
他两手按在车顶,伏下身,脸靠向车窗,想看清楚车里面坐的人。
他看到了,她拿着前天从他车顶落入车内的那双鞋,仔细的在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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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车库内的古允蕾,听到脚步声一步一步朝车库前来,她吓得直发抖,伸手去拉车门,很幸运地,车子没上锁。
顺利的坐进车内,她赶紧将车门上的锁按下。
她蜷坐在驾驶座旁的座位上,一低头,发现脚边的一双粉色鞋,看起来十分熟悉。
把鞋子持起来,看了许久,赫然发现,这双鞋是她前天追小偷时,甩丢的那双鞋。
那一天,她还光着脚丫子,到警察局去报案呢!
看到了鞋,就想到她丢掉的五万块,好心疼喔!
叩、叩、叩……
一阵敲窗声传进来,古允蕾偏过头一看,车窗外一双愤怒的锐眼瞪着她,她吓了好大一跳。
把那双粉色的鞋抱紧,她怯怯地看着窗外的人。
他不悦地用手指着车门,示意她打开门。
古允蕾犹豫着,该不该出车外受审。
好半晌后,她的手颤抖着伸向车门。
知道自己铁定是逃不了了,她想,乖乖下车,好好解释一番,或许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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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着那双鞋做什么?”
古允蕾一下车,没有预料中的闪电咆吼,溜进耳的,是一波稍嫌高涨的声波。
“嗳?”她楞望着他,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你还想坐多久?”嗣耀亨两手叉在腰上,鼻孔喷出两道怒气。
这回,她听清楚了。
快速的下了车,光着脚丫的她,怯怯地仰望着如山一般高的他。
“对……对不起。”她细微微地出声。
“那双鞋是你的吗?”他低头,努努下巴。
“对,对。”她点头。
“你跟踪我多久了?你不知道这里有大门、有电铃吗?”他的怒气又飙涨,因为她的叨扰,扰乱了他正在处理的工作,而她显然只是为了那双鞋来。
如果他猜得没错,前天她丢鞋的时候,记下了他的车牌号码,后来找到了他,便溜进来要拿回那双鞋。
等等!这女人该不会在耍什么伎俩吧?
嗣耀亨的锐眼斜睨着她。
把鞋丢进他的车内,然后借故找鞋来接近他……
喔,够了!他受够这种女人了!
他之所以来到这里,还不是托了女人的福。
“这真的是我的鞋,你要是不相信,我穿给你看。”她以为他斜睨的目光,是在怀疑她不是鞋子的主人。
把鞋放在地上,她先把右脚穿进,要穿左脚的鞋时,一个重心不稳,她整个人扑向他。
“对不起。”她两手攀住他的肩,笑的一脸尴尬。
“你玩够了吗?拿着你的鞋,马上给我滚出去!”他把手中的拖鞋,一并拿给她。
古允蕾张着大眼,楞望着他。
他为什么问她玩够了没?她并不是来玩的呀!
那双眼直盯着他瞧,不知怎地,瞧动了他的心。
以往,女人深情的凝视他时,他会不悦,怒火会节节上升,并且会以狮吼般的咆哮,赶走想巴住他的女人,但眼前这个……
很怪!她一盯着他看,他的怒火竟然会稍稍降熄。
“我不是来玩的。”她穿上拖鞋,把粉红色的鞋子持在手上。
“是我妈叫你来的?”他把车门关上,回头问她。
“你妈?”古允蕾摇摇头。“我不认识你妈。”
“你听好,不管是我妈叫你来,还是你自己要来的,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别和我玩游戏,我没空陪你,听懂了吗?”他以告诫的口吻道:“别再有第二次这种情况,否则,我会请警察来抓你。”
虽然完全听不懂他说那一长串是什么意思,但后面他说要请警察来抓人,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对不起,我知道我偷爬墙过来,是我的不对,但是,你放心,我不是小偷,我只是来浇花的。”古允蕾说出今晚来此的目的。
他看起来像是个文明人,虽然脾气很明显火爆了点,但和他说明缘由,他应该会谅解吧?
“浇花?”嗣耀亨嗤了声。“三更半夜?你翻墙进来,只是为了浇花?”
“嗯。”古允蕾正色的点点头。“因为你都没给花浇水,花全枯萎了……我外婆说过,只要给花一些水,它就会开很漂亮的花给你看。”
嗣耀亨两手交抱在胸前。“你以为我会有兴趣,听你外婆说过的‘名言’?”
真是见鬼了!他竟能“心平气和”地和女人对谈半个小时,而不赶她走——也许他有赶过她,但她很明显的还站在他眼前。
乱了、乱了,这女人八成对他施了魔法,否则,他怎么还和她一句来、一句去的!
“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有空的话,可以麻烦你给花……浇……浇水吗?”希望这个要求不会太过分才好。
“给花浇水?我?”嗣耀亨修长的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头。“我看起来像园丁吗?”
她摇摇头。他太火爆,说不定他一靠近花园,花全被他的怒火给烤焦了。
“为什么你这么关心那些花?”他听过有人关心流浪狗,还没听过有人会关心别人院子里的花。难不成,她是林黛玉转世来的?
“因为那些花是我外婆种的,呃,有一些是我和外婆一起种的,但大部分都是我外婆在照顾的,因为我在读书,每天回到家都很晚了,所以……”
“停!”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其实还挺聒噪的咧!揉揉额头,她眯着眼问:“你说,那些花是你和你外婆种的?”
古允蕾万分确定的点头。“很多花种,都是我陪外婆去买的,我们……”
“等一下!”他伸手阻挡她想说的话。“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和你外婆住在这里吧?”
她又点头。
嗣耀亨哼了声,“这房子的前任主人是男的,请问,你是男的吗?”
她摇摇头。
“OK!游戏结束了!”他抓了一把空气,睨视着她。
他竟然被她耍的团团转,还和她说了一大堆废话。
“对,没错,这房子的前任主人是男的,他是我舅舅,可他没有住在这儿,只有我和外婆住在这边。”在他一脸半信半疑的表情下,她又补充:“我舅舅他叫做名天有,我外婆叫做名林花。”
嗣耀亨狐疑地打量她。没错,这房子的前任主人,的确是叫做名天有,房子也是他卖给他的。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古允蕾,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打电话问我舅舅。”
她的神色十分坚定,没有一丝心虚。
“先进来吧!”他绕过她,走向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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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再回到从小住到大的地方,古允蕾显得十分开心。
嗣耀亨打电话让人调查她的身世,在等待回音的时间,他要她不许吵他,因为他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
古允蕾一点也不在意,他方才当着她的面,叫电话彼端的人调查她的身世。
反正她没说谎,才不怕他查呢!
她站起身看看厅内四周,厅里的摆设全变了,她离开房子之前,舅妈已经请人来把屋内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搬走了,连她想收藏外婆的旧收音机,也被舅妈给搜走。
新的沙发、新的电视、全新的摆设……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既熟悉、却也陌生。
她走向厨房,厨房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叹了声,她旋身要蜇回厅内,却看到地上有一条小蛇,朝她站的方向滑行而来。
“救命啊,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