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 第七章
作者:沈韦
  深陷狱中的少阁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不是被狱卒痛打一顿  ,就是遭受言语奚落,难道闻人少保打算将他关在狱中一辈子!  

  他才二十出头,现下的心境却像个中年人。他苦笑着,太多的仇恨将他的心给磨得忿忿不平,他怨天、他咒地,他更恨那个曾经爱之入骨的女人,他讶异于她的变化,女  人心,果真是如海底针。  

  这些日子他靠着对她的恨意度过每一天,好似得每天温习对她的恨,才撑得下去这暗无天日的狱中生活。  

  想来实在可笑,若不是对她的恨意,或许,他不会活这么久,也许,他还得感谢她。  

  他自嘲的笑着。  

  大牢的门忽然打开,他看见闻人玉裘及闻人少保父子俩连袂进来,这还是他身陷大牢头一回见到闻人玉裘;再瞧了瞧他们身边的师爷,他即知会无好会,他们定是有备而  来。  

  “打开牢门。”闻人玉裘命令道。  

  “是。”狱卒立刻照办。  

  站在一旁的闻人少保,则是不怀好意的盯著闻人少阁看,有意无意直冲着他笑。  

  牢房门开了,闻人少阁依旧坐在牢房内,没有走出来的打算。  

  “敢情你是在牢内待习惯,没有出来的意愿了?”闻人玉裘嘲讽讥笑他天生贱骨。  

  “爹,怎样的人就适合怎样的地方,咱们可不能强迫鼠辈成龙吧!”闻人少保笑着,将他贬低。  

  “哈!也是。”闻人玉裘同意昂首大笑。  

  闻人少阁随他们说去,他不以为他们父子俩会好心的放他出去;如果他们一开始有放他出去的打算,就不会大费周章设计陷害他再残害他的家人。  

  父子俩又嘲笑了他好一阵,才进入正题。  

  “闻人少阁,你认不认罪?”闻人玉裘就等他认罪画押。  

  “我没有罪,为何要认?”闻人少阁挑了挑眉,坚决不认。  

  “你一日不认罪,就得多关上一日,你认为你熬得下去吗?”闻人玉裘睨了眼他身上化脓红肿的伤口,他不以为闻人少阁可以再继续熬下去。  

  “就算是把我关到老死,我同样不认。”他的自尊不容许他向恶势力低头。  

  “哈,说的好。”闻人少保看戏似的为他鼓掌叫好。  

  “哼!你想在大牢里待到老死,我可没打算让你待那么久。之前物证有了,现在人证也有了,我看你还是乖乖认命画押吧!”闻人玉裘想早点将这眼中钉给解决掉。  

  “人证是谁?”闻人少阁想知道究竟是谁昧着良心指控他。  

  “福来!”闻人玉裘轻轻一唤,家丁福来马上上前。  

  “是他?!”闻人少阁认出了福来。所谓的物证是他们所栽赃,原来证人也是他们的人,精心策划这一切,岂不是摆明了想要他的命?  

  福来心虚的回避他的双眼。他本来也不想陷害闻人少阁的,可老爷说了,如果他不当证人,小命就会不保,谁死谁活他得想清楚啊!反正少爷会受伤,全是闻人少阁的错  ,既然如此,就由闻人少阁来赔命,让他再苟且偷安的活下去吧!  

  “正是,那晚福来瞧见你奸淫王家闺女,王家闺女不甘受辱随即上吊自尽,你一手造的孽,你还不认?”闻人少保开心的数落他的罪状。  

  闻人少阁看着他们,想着无辜受辱的王家闺女;虽不知这椿案子是谁犯下的,但他们却顺水推舟的推到他头上来,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  

  “我不认。”闻人少阁摇头,不论他们怎么逼迫他,他不认就是不认。  

  “好!给我打!”闻人玉裘见他如此坚决,命令狱卒好好教训不知死活的闻人少阁  。  

  “你们就算是打死我,我同样不认。”闻人少阁自认每天受过不少折磨,明白他的骨头硬到可以承受任何痛苦,他们绝对无法借由肉体上的折磨来逼他低头。  

  “我自会教你认。”闻人玉裘以眼神命狱卒无须手软,尽量打。  

  闻人少保双手环胸,快意的看着他被人痛打在地,福来是心惊到不敢抬头,怕的想捂住双耳不去听那痛苦的闷哼。  

  两名狱卒使尽全力毒打闻人少阁,将他打到吐血软倒在地,直到闻人玉裘出声才停手。  

  闻人少阁口吐鲜血,使尽气力低道:“我不会认的,你们的奸计绝对无法……得逞  。”  

  他将这些苦难当成是上苍给他的考验,他不能服输,绝对不能。  

  “哈!哈!师爷。”闻人玉裘将他的宣言当成是笑话看,命令一旁等候已久的师爷  。  

  “是。”师爷直接拿着早就写好的罪状走进牢房,匮接抓起闻人少阁那早已虚软无力的右手,帮他画押。  

  “不……”闻人少阁无从抵抗,他全身疼的气力尽失,哪有法子甩开师爷的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爷抓着他的右手画押。  

  原来这就是闻人玉裘所说的会教他认罪,不是他认,是他们帮他认!  

  如此遭受陷害,令他悲忿不已。  

  “大人,好了。”师爷满意的松开他的手,拿着罪状走出牢房让闻人玉裘看。  

  “很好,闻人少阁,本官宣判,判你流放关外二十年,即刻出发。”闻人玉裘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宣判。  

  闻人少保佯装可惜道:“恭喜你了,流放关外二十年,想再回渭城,恐怕得等到下辈子了。”事实上这样的判决是他同父亲一起想出来的,他非常满意的看著闻人少阁像  是最卑微的乞丐般趴在地上喘息,任他宰割,不,合该说他比乞丐还不如。  

  大势已去,闻人少阁明白他说再多也没用,他咬着牙含恨合上眼,不再去看他们这群人可憎脸孔。  

  “你放心的去吧!你的家、你的女人,我都会妥善的代你照顾的。”闻人少保落井下石笑道。  

  不论他怎么讥嘲,闻人少阁都不给他任何反应,由着他去。久了,闻人少保也觉得无趣,朝狱卒使使眼色,该是押解人犯上路的时候了。  

  狱卒们了解的将全身瘫软如泥的闻人少阁揪起,不管他行是不行,直接拖他上路。  

  闻人少保再次向他们使使眼色,比了个手势,他们立刻了解点头。这表示,人犯无须真的押解到关外,在半路时就让人犯死于非命即可。  

  这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在他娶到樊蝶衣的隔日,火速将闻人少阁判刑流放,而后让他死在半途中,这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至于已成为他妻子的樊蝶衣,他当然会以最快乐的表情告诉她这项消息,她的情人再也回不了渭城,他们不论生死,永远各自天地一方,再也无法见面。  

  成了闻人家的媳妇,樊蝶衣自知他们不会欢迎她,在向冷颜以对的婆婆请安后,她便回到房内,将自己锁在里头,不与其他人接触,至于她名义上的丈夫她也不想去关心  。  

  “我的娘子,你怎么一个人锁在屋内?不觉得寂寞吗?”从大牢回来的闻人少保心情好的不得了。  

  樊蝶衣仅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将头撇向其他方向,不愿看他。  

  “怎么?好像很不开心似的。呵,你才刚进闻人家大门,刚成为我的妻子,怎能不开心呢?来,笑一个,让我看看你那倾国倾城的笑容呀!”他故意来到她身前要她笑。  

  樊蝶衣觉得他讨人献的避开来,瞪着他问:“你究竟想怎样?”他们俩的感情没那么好,不用他来虚情假意。  

  “别对我这么凶,我是好心要使你开心啊!可惜我的做法好像错了,不过我知道什么事能令你开心,想听吗?”他诱惑着她。  

  樊蝶衣心一颤,知道他提这个话题定是和少阁有关,她想听、想知道他好不好?闻人少保是否照约定放了他?有关少阁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少阁他出狱了?”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事。  

  “没错?他不用再镇日锁在阴暗的大牢内,得以重见天日。”他夸张的挥舞着手势  。  

  得知少阁没事后,她放心的笑了。或许闻人少保不如她所想的一无是处,他终于还是遵照约定去做了。  

  “开心吧?”  

  “谢谢你遵守当初的约定。”其实她曾经害怕他会毁诺,而今知道他实现诺言,总算让她放下心中大石。  

  “不用客气,咱们是夫妻,你何必跟我客气呢?对了,你说的约定是什么?我怎么糊涂的给忘了?”他佯装失忆偏头问。  

  “我们的约定不是说我嫁给了你,你就无罪放了少阁吗?”他的问话马上将她自天上打人地狱。闻人少保忘了?不!不会的!他刚不是说少阁被放出来了,不会有事的,  是她多心了,一切都没事。  

  “是吗?我们曾有过这样的约定?哈!我倒还真的是忘了,不过你现在才提起,似乎有点太晚了。”他朗声大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安追问。  

  “其实也没什么,闻人少阁是被放了出来,不过呢,他是因为认罪而被我爹判流放关外二十年,我想,这和咱们当初的约定相差无几不是吗?”他快意的告知她这项消息  ,让她尝到痛苦。  

  “不!你骗了我!少阁他没有罪,你们怎能昧着良心将他流放关外?!况且你说只要我乖乖听你的话,少阁就没事,原来这些全都是诱骗我上当的话语。”天啊!她受骗  了?她声尖叫,悔不当初。  

  为何要相信闻人少保这小人的话?他根本就说话不算话,早就打定欺骗她的主意,偏她还笨的上当。  

  蠢啊!樊蝶衣你实在蠢的可以,瞧你把自己、把少阁害成怎样。  

  “是骗你又如何?现下你人进了我家大门,你能奈我如何?”他无赖的笑睨着她。  

  她恨的咬牙切齿。“闻人少保,你好卑鄙!”  

  “我就是卑鄙!而且还有更卑鄙的事,你想不想知道?”他承认他是恶人,专门来欺负他们这群好人的。  

  “你还做了什么?”她问的心惊胆战。  

  “想听我们是如何让他画押的吗?那家伙倒挺经得起打的,直到被狱卒打成像烂泥一般,还坚决不画押;不过啊,他想和我们斗还不成气候,师爷直接帮他画押。瞧,我  们是够好心了,帮他认罪,免去他再受皮肉之苦。”他沾沾自喜道。  

  她不屑的流着泪,气得全身发抖。“无耻!”想着少阁所受的痛苦,闻人少保不如一刀杀了他们,他们还会痛快些,这样折磨他们算什么?!“娘子,容我再跟你禀告一  事,他已经被狱卒押解上路,今生今世你想再见他,恐怕是不可能的。”他很是遗憾的  告诉她。  

  “什么意思?”与他周旋了这么多次,她已了解他常常话中有话的个性。  

  “意思是指他回不来了。”  

  “不会的,二十年后,他会回来的。”不管是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她都愿意等,即使白发苍苍、齿牙动摇,再也走不动,她也会等。  

  “你还傻的不了解吗?闻人少阁将死在半路,永远到不了关外,回不了渭城。”蠢啊!非得他言明不可。  

  “不!不会的,他不会死,少阁不会死!”她惊叫着,不敢相信闻人少保竟会那样残忍。  

  “他会,因为我要狱卒在押解的半途中杀了他,反正到时再报上他死于恶疾就行,没有人会在乎一个人犯是如何死去的。”他得意的宣扬他的计划,让她知道她的心上人  将会怎样死去,一生污名永远都洗刷不去,将会随着他下黄泉。  

  樊蝶衣恨恨的说:“闻人少保,你好狠!你已经害少阁流放关外二十年,居然不放过他,还要他的命,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知?”她恨他!恨他!  

  “良知?那是什么东西?我听都没听过。闻人少阁害我如此悲惨,他当然得付出代价!你也一样,我不会让你好过,我会好好折磨你,你等着瞧。”闻人少阁死后,他就  对付她,教她生不如死。  

  “我错信了你,我以为你会信守承诺,结果我错了,你的话根本就不足采信。”她好生后悔,她该从头到尾陪着少阁的,就算是死,他们也会死在一块,瞧她现下让两人  分隔两地再也无法见面,都是她做的好事!  

  她恨!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闻人少阁必死无疑。”就这样解决了眼中钉、肉中刺。是快意呀?  

  樊蝶衣颊上挂着两行泪水。“我不会原谅你1”眼角瞄见放在禀上的剪子,她迅速拿起剪子,想都没多想直接往闻人少保身上扑去。  

  她要报仇!为死去的闻人玉杰,少舞和少阁与她自己报仇!她要杀了闻人少保,教他再也不能为非作歹。  

  闻人少保眼明手快闪了开来,他边闪边咒骂着。“你疯了!居然敢要杀我?!”这女人居然敢反抗他!该死!  

  “我就是要杀了你,好为死去的人报仇。”她的发披散了开来,双眸不再清灵,而是布满仇恨,想到他是如何折磨少阁,她就不愿放过他。  

  “你好大的胆子。”闻人少保闪躲着,一边思索该如何夺下她手中的剪子。该死!他可不想死在这女人手里。  

  “你骗了我!”她痛苦地嘶喊,若非听信他的话,她就不会让少阁那样痛苦,她不  少阁带着对她的恨意离开这人世,她要少阁知道她的心从未改变,她一直是深爱着他  的。  

  少阁、少阁,远在一方的他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皆是他?  

  盈盈粉泪,寸寸断肠。  

  她要手刃仇人,为少阁报仇!  

  “来人啊!快来人啊!”一时间,闻人少保无法擒抓住她,干脆叫人进来帮忙。  

  外头的人听到他的叫唤声忙赶进来,一进来便见新嫁娘手持利剪要杀新郎官,所有人皆吓了一大跳,此等阵仗还是头一目撞见。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将她拿下!”闻人少保见大伙儿都愣住,气得破口大骂。  

  “闻人少保!我要你的命!”樊蝶衣趁着众人还投回过神时,持着利剪冲去,正好划伤他的手臂。  

  “该死的贱人!”本来闻人少保是想要反手给她一顿好打,但看她手上持有剪子,立刻退了开来,害怕这女人真的疯了!  

  “抓住她!快给我抓住她!”他吼着。  

  所有人围上,很快的将她给制伏,拿下她的利剪。  

  “你真该死,居然敢伤了我。”吃疼的手臂让闻人少保恨恨的瞪着她。  

  “你活该,我真恨我自己怎没要了你的命。”她的手脚不够灵活,不然准要了他的命。  

  “你想为闻人少阁报仇?!”  

  “没错!”在知晓他的计划后,她心想,既然少阁活不成,那她也不想活了;可是在她死之前,她一定要先杀了闻人少保好为少阁报仇。  

  “你真以为你杀得了我?你信不信我会先杀了你?!”  

  她不怕死的抬头挺胸瞪着他。“你可以杀了我,但只要你一天不杀我,我就会杀了你好为所有人报仇,闻人少保,你最好是记住这一点。”  

  “好!你有胆,不过我不会现在杀你,我要折磨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我要你亲耳听见闻人少阁死亡的消息。”他有的是方法来折磨她。  

  “你这个恶鬼!”她打从心底瞧不起他。  

  “我要你不论生死都是我闻人少保的人,你永远都再也接触不了闻人少阁,你认命吧!”进了他的门就休想逃出。  

  “少阁不会死的,他不会死在你的奸计之下!”她得拚命的这样告诉自己、说服自己才行。  

  “哈!你等着看吧!把她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放她出来。之前闻人少阁蹲大牢,现下,我就让你尝尝你的爱人曾尝过的滋味,好好体会吧!”他发狠  将她当囚犯一样锁在高阁之中,要她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是。”  

  樊蝶衣没有求饶、没有后悔,她保持尊严,以手背拭去泪水。如果闻人少保要她痛苦,那么她就不会表现出痛苦的一面来使他开心,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一切都会很好,少阁可以平安无事,不会有事的。  

  她一遍遍向上苍祈求,希望上苍原谅她的愚昧,救少阁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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