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卓怀义、萧天成三人离开灵鸠教之后,回到正义山庄又立刻遁入书房里研究对策。怎可让一个毛头小子、又是魔头之子踩在他们头上!这教他们这堂堂一门之主的脸往哪儿摆?
“我一定要宰了那个狂妄的小子,教他明白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萧天成按捺不住的拍案大吼。
“萧堡主,稍安勿躁。”苏良抚道,“今日之行相信两位也看到了,重建的灵鸠教气势夺人,而祖傲凡与他父亲祖威萌更是完全不同的两人,言谈之间丝毫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对于我们的应答他似乎全盘了然于胸,要对付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苏庄主,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凭我们三派联合的实力,我就不相信斗不过那个目中无人的小子!”萧天成根本没将祖傲凡放在眼里,他就不信那个毛头小子有多大本领,不过是一个年轻小辈罢了,有什么可怕?“卓门主,你的意思如何?难道你要和苏庄主一样做个缩头乌龟,被人家的三两句话就吓得不敢反抗?”
“当然不是!”开玩笑,面子攸关的问题,他怎么可以认输?
“萧堡主,我配合你的行动。苏庄主,你呢?”
现在有两派决定采取反制行动,再怎么不希望发生争斗,苏良也不能罔顾名门正派的声名,独自置身事外。
“既然两位如此决定,苏某也不会一意孤行,三大派的行动向来一致,正义山庄当然也会参与除魔的行动。”
“很好。”萧天成满意地点头,“现在我们就来计划、计划……”
三月初一,今天是祖威萌的忌日,祖傲凡如往年一般,身边只带着四大护法就上绝龙山祭拜他的父亲。
离心尽责地摆上香案与祭祀食物,然后跟着主人祭拜一番。
丧亲之痛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稍减,只是会慢慢接受逝者已不再复返的事实。
祖傲凡向来不多言,每回来祭拜也不似寻常人般会向长眠者谈起世间的事,逝者已矣,他不做没有意义的自我安慰。
突然传出的奇特气息打散了原本哀戚肃穆的气氛,四大护法明显的感觉到周遭的变化,齐望向主人正欲提醒,却接收到主人递回的讯息——以静制动。看来三大派果真沈不住气地决定先发制人了。
“三位名门之主也会做这种偷偷摸摸、不入流的暗算行动吗?旧地重游,何不光明正大的现身,还是三位连这点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身形未动,依然是面对着石碑傲然挺立,然而却明白的指出他已知道来者何人,轻蔑的口气令暗处的三人气绝。
苏良、卓怀义、萧天成分别由三个方向同时现身,隐然形成将五人包围在其中的优势。三人身后各跟着精挑细选的六名弟子,个个手持兵器,显然不是特地来这里“观光”的。
“三位特地来吊祭亡者的吗?”祖傲凡明知故问。
三位掌门人闻言几乎要吐血。吊祭?开玩笑,他们是堂堂正派之主,怎么可能去祭拜一个魔头!
“祖傲凡,你既然能重整灵鸠教,应当不至于不明白我们的来意,又何必故作试探!”卓怀义不甘示弱的反问。
“离心,你有见过这么急着找死的人吗?”合生夸张的叹息着。
被询问的离心故作沉思样,然后遗憾的摇摇头。
“没有。而且我也没见这么笨的人。教主这么问的目的是想给他们一次求生的机会,结果这人不但听不出教主的仁慈,反而一迳的妄想以卵击石,真是不自量力!”
“有的人天生愚昧,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可悲之处,两位就不必再?他们可怜了吧,既然是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我们。”欢无也插上一脚,一番眨低至极的话语让三位掌门人再度喷火。
“祖傲凡,就算你有通天本领,今天你们五人休想活着离开绝龙山!”萧天成气势万钧的喝道,正准备放出暗号时,却听见祖傲凡冷冽的声音传来——“故计重施,你们当真以为本教主看不出你们有几两重吗?”既然他们不将他警告的话语放在心上,那就休怪他无情。
“爹,不必跟这个魔头多说废话,上!”
萧广浩话声一落,只见祖傲凡微扬起冷笑。三大派人马同时围攻向前,四大护法默契一致的绊住那些小辈们,将三名自许宗师的掌教者留给教主活动一下筋骨。
三人同时向立于中央的祖傲凡发招,祖傲凡无视于三人的肃杀之势,一闪一避间让三人的攻击落空,他只闪而不急着进攻,数度来往间已过了数十招,频频失败的进击让三人渐渐起了恐慌。
蛰眸一扫,祖傲凡挥出一掌击向萧天成,猛烈的掌气袭来,萧天成察觉已晚,随着重创痛呼出声,他被震退数丈后倒地,喷出几口鲜血的同时,他惊愕的发现自己竟内力全失!
卓怀义与苏良被这一掌的威力惊得白了脸色,两人同时看向祖傲凡,竟没了向前继续攻击的勇气。
而原本亦只守不攻的四大护法见教主出招,亦同步转换了对阵的立足点,夺下对方的武器。三派的人全受了重伤而被制伏,如今唯一尚称得上“自由”的两人眼见情势逆转,两位老江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眼神微转,奇怪于他们埋伏暗处的弓箭手为何没有动静?
“不必望了。”悲晨等四人悠哉的看向他们。“你们真以为我们会重蹈老教主的覆辙、中了你们的埋伏吗?”话一说完,远处已扬起七色旗帜。
两人一见,知道大势已去。由于轻敌、错估对手的实力,三大派已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力。
但好歹他们亦是堂堂一门之主,岂可轻易任人宰割?两人同时再度执起手中刀剑,视死如归的看向祖傲凡。
“很好。”祖傲凡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留情的掌风淩历一扫,须臾间,苏良、卓怀义亦遭受到与萧天成相同的命运。
“将人全部带回总坛。”
淡扬披风的挺拔身影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的跨步离开。
三大派的门主及其下诸位弟子尽数被俘的消息一传开,三大派立刻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
正义山庄的长媳苏法琴一听到公公与丈夫被擒的消息,慌乱得失去平日的教养,庄内庞大的事务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好策马疾奔感恩寺,告诉小姑这个惊天动地的坏消息。
“爹和两位哥哥都被灵鸠教抓了?!”乍然听见这个消息,苏语凝的反应比苏江琴预料中要镇定许多。
果然还是被她料中了。爹也太轻敌了,祖傲凡既然敢光明正大的下请贴邀三大派前往灵鸠教总坛一见、又毫无畏惧的大放厥词,对于三大派的反制行动岂会连一点准备也没有?
“现在庄里的情况如何?”
苏江琴一脸无措,“公公被擒的消息一传回来,庄里的弟子个个害怕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你也知道庄里的事务我一直都没有过问,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一脸迟疑,希望小姑聪明的猜出她的来意。
唉!苏语凝在心中一叹。庄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能袖手旁观吗?只是……祖傲凡仅擒住了三大派的人,并没有急于复仇的加以伤害,这并不合常理。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苏语凝的不言不语让苏江琴以为小姑也不知如何是好。是呀,小姑又没学过武,能有什么本事处理这种江湖上的事?自己是被这突来的消息惊昏头了,竟然向一个弱女子求救,但是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就在她也想不出别的方法而担忧得几乎要哭了时,苏语凝开口了——“嫂嫂,你先别担心,我们先回庄,再处理其他事。”
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糟!
门主被擒、随行的弟子亦落入对方手中,目前三大派全被这突来的噩耗弄得人心惶惶,苏语凝当机立断的在一回到庄上立刻召来其他弟子,安抚众人不安的心,暂时稳住了庄里的情况;然而她却很明白,以她毫无武艺的弱质女流,是不可能镇住这种情况太久的,唯今之计,必须先想办法救出父亲和两位哥哥,才能再谈其他。
“凝儿,幸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苏江琴一脸佩服的看着小姑;想不到看起来柔弱纤细的小姑比她要有魄力多了,竟然能使混乱的场面立刻稳定下来。
“大嫂,这只是暂时的,若是不赶紧想办法救出爹和两位哥哥,庄里还是会因为群龙无首而弄得四分五裂。”
苏语凝的一句话让苏江琴安定了的心又再度起了恐慌。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大嫂,你听我说,祖傲凡擒住了三大派的重要人物,但是却没有立即杀害他们,可见得他必定是另有图谋,我们必须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在哪里,才能谈救回爹和哥哥的事。目前庄里大致已经稳定下来,你就依我今日所说的,维持住庄里原来的样子,一切例行事务比照往常即可。明天我就上灵鸠教探探祖傲凡的语气,看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哦……好,好。”苏江琴一切听从她的,至少有凝儿在,她可以暂时不必担心了。
祖傲凡奇怪的举动也引起了教内长老铁重山的注意,他以长者之姿唤来祖傲凡。在整个灵鸠教中,铁重山是昔日祖威萌重视的下属之一,当年他拼着命终于找到在外习武未归的少主,护着少主东躲西藏,一片忠心让祖傲凡敬他?长者,封他长老一职,今后得以在教内安享晚年。
看着眼前伟岸睿智的挺拔男子,俊朗目下有着一颗钢铁般无法击倒的心,他以超凡的能力重整了灵鸠教。铁重山无限欣慰的想,少主根本已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他永远不必担心灵鸠教会再遭受与十年前相同的命运。
“傲凡,听说你擒住了三大派的门主以及?位弟子?”铁重山问着。
“是的。铁叔有什么指示吗?”他淡然反问。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为老教主报仇?”铁重山略显激动。?
于公,三大门派与灵鸠教有灭教之仇。于私,三大门主与祖傲凡有杀父不共戴天之仇。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祖傲凡没有立刻杀了他们?
“真的杀了他们,灵鸠教就能永无后患吗?”祖傲凡平静的回答。是的,他曾经也有着血债血偿的观念。昔日他们联手杀了他父亲,今日他也可以以强者之势轻而易举的杀了他们,但是日后呢?这样一代又一代的重复仇杀有什么意义?他现在才明白为何师父会在他离开留魂居前对他说出那番话。不,他会复仇,但要以另一种方式教三大派不得不臣服于灵鸠教。
他不直接取人性命不代表他会漠视仇恨,只有强者才能保护自己与取回灵鸠教原来的平和,至于三派独大南武林的形势,他要取而代之。
表面上看来他宽容,事实上他比谁更懂得一报还一报、对敌人绝不宽贷的道理。
“傲凡,铁叔愈来愈不了解你了。”他以长者之姿叹息,希望祖傲凡会顺他的意杀了他们,?老教主报仇。
祖傲凡岂会不了解铁重山心中的想法,他的忠心与赤诚祖傲凡铭记于心,所以对他女儿铁菁菁的任性妄?也都纵容以待不加约束。但凡事在祖傲凡心中自有计量,若旁人不能了解,他亦不会多作解释。
“铁叔,教内之事傲凡自有主张,铁叔应该放宽心在教内安度晚年,不该再?其他事烦恼,请铁叔相信傲凡。”虽是平淡回答,但语气里的坚决不容错辨。祖傲凡向来不为任何人左右了意志,铁重山至少明白这点,他以长者之尊过问教主的行事已是逾越本分,祖傲凡顾念旧情没指责他的质问已是宽容,这也让铁重山深深明白,祖傲凡是万万不会依他的意思了。
“既然你已有主意,铁叔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铁重山顺他的意退了一步,继而试探的问着:“傲凡,这些年为了重整教务的事你劳心劳力,现在既然局势已定,你也该?自己的终身打算、打算了。”
祖傲凡眉毛一挑,他怎会听不出铁重山的探试,但他依旧淡然回答:“铁叔,这事我自有主张,请铁叔不必担心。”
“傲凡,你知道我只有菁菁这么一个女儿,她对你——”
“铁叔,”祖傲凡打断他的话,还刻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菁菁已过出阁的年纪,傲凡会多注意是否有合适她的对象,请铁叔放心。”言下之意,就是他对铁菁菁没那意思,他老人家可以早早死心。“铁叔若无其他事,傲凡告退。”
铁重山一叹,祖傲凡的个性不似他父亲优柔,反而硬得任谁也无法干涉。他敬自己?尊长,却不曾为了一点恩情而轻易让人左右,看来要让他娶菁菁是件困难的事了。
不行,他得想想办法,若是傲凡不肯娶菁菁,他这个长老之职便形同虚位,现在的祖傲凡已没有将他列入决策的征询对象,那往后他在教里将连一点地位也没有。不行,他不能让这件事成真,他得好好计量、计量。
祖傲凡才回到傲然居,悲晨便随后而来。
“教主,正义山庄的三小姐苏语凝以礼求见。”
苏语凝!她来得比他预料中更快!祖傲凡眼中内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请她进入,你们退出屋外,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入傲然居。”祖傲凡下着命令。
“是。”悲晨一时不解主人心中在想什么,但仍依令行事,退出屋外后请苏语凝单独进入傲然居。
苏语凝依指示进入,就见一只屏风隔在中央,她敏感的知道屏风后立了一人,于是转向人影耸立的方向。
“祖教主。”她有礼的问候,已猜出对方的身份。
“传闻苏三姑娘不涉江湖事,却通晓武林事,不知今日来意为何?”
这声音似曾耳闻,苏语凝有种熟悉的感觉。
“祖教主睿智过人,既知语凝来自正义山庄,应不至于真不解语凝的来意。语凝是为父兄而来。”
点出双方心知肚明之事,末了还使对方避无可避的无法转开话题,这苏语凝聪慧之名并无虚假,祖傲凡在心中赞道。他换了个角度回问:“父兄?但不知苏姑娘以什么地位来与本教主谈论此事?你能代表整个正义山庄吗?”
“容语凝放肆,若教主的目的只在正义山庄,大可在绝龙山擒下众人后一举灭了三大派,但教主没有这么做,显然教主心中另有所图。语凝今日冒昧前来,无非是希望教主能放了家父与兄长,教主若有任何条件尽可直说。”
“凭你一名弱质女子,能有什么资格与本教主谈条件?本教主若要你的命,轻易如探囊取物。”祖傲凡想知道何以她能如此笃定的单独前来,难道她不怕他一个不高兴拿她当祭品?
她的反应却是淡然一笑,丝毫没有因他语中的轻蔑而退缩。
“敢光明正大下请贴同邀三大派,教主当不会是个不入流的人物。诚如方才所言,语凝只想知道教主真正目的为何,继而救回父兄,教主何必一再探试语凝的胆量?若真怕死,语凝今日不会前来。”
好气魄!他愈来愈欣赏这个小女人了!祖傲凡不再拐弯抹角。
“你敢独自前来,又对本教主之行事下如此判断,对当年之事想必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祖某身众人子,理应?父讨回公道,但我也说过,若三大派不先挑起争端,灵鸠教不会主动挑起战事,但三大派门主显然不将本教主的话放进心里,那就莫怪祖某采取反制的行为。我可以放了所有人,但三大派必须保证臣服于灵鸠教,不得任意挑衅,这点你能做到吗?”
苏语凝沉吟了一会儿,“语凝只能保证正义山庄不会再主动挑上贵教,双方可以互不侵犯的维持和平,但正义山庄无法屈就成为灵鸠教的一分子,这点请教主见谅。”
祖傲凡听了她的话,突然笑了起来。
“苏姑娘认为正义山庄还有选择的余地?”要知道三大门主俱?他的阶下囚,这样的劣势她还有什么可依恃的?
苏语凝力持镇定,一旦她不能说服他同意放人,那父兄的生命随时有危险,她必须静下心来,不能乱了方寸,于是她放软语调——“教主并没有力主血债血偿,可见得教主依然希望在南武林能与各教派和平共存。以强者之姿纵然能令众人暂时臣服,但时日一久,反对声浪必起;唯有给双方公平的对待,才能永保和平。教主心中想必十分明白这一点,否则今天不会仍未对三派施以残害。正义山庄有诚意与贵教化干戈为玉帛,这应是教主乐见的结果,何以此时又加以刁难?教主此举岂不先后矛盾?”
她真的能析透他心中的想法!祖傲凡实在不敢相信,只赞同他表面上的行事做风,苏语凝竟敢对他下这样的判断,除了证明她的确聪明过人之外,她也的确有勇气。祖傲凡对她再度刮目相看,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苏语凝定定的注意屏风后的反应,她没有多余的筹码可以输,她必须赢!
祖傲凡微扬嘴角,将她的反应尽数纳入眼中,他忽然轻松地笑道:“我可以不坚持正义山庄必须臣服灵鸠教,可以依你所求放了令尊、令兄,但你必须留下,长居于灵鸠教,你能答应吗?”
苏语凝一窒,他的意思是……以她来换得父兄的安全!
没有给她足够的思考时间,他大步一跨,站出了与她相隔的屏风之外,让她瞧清楚了他是何人。
是他!那日在感恩寺狂妄不可一世的陌生男人。他……竟是灵鸠教主!
祖傲凡直接走到她面前,单手支起她的下颔,苏语凝一时无法反应,只能被动的迎视他。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自信与狂妄,“记得我那日曾说过,如果他日你亲自来求我,那么你就必须永远待在我身边。今日不过是要你兑现诺言而已,以一抵三,你并不吃亏。”
苏语凝偏开臻首,难怪她会对他的声音感到熟悉。
“你是祖傲凡,那么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戏弄我?”可恶极了!
他对于她的怒气丝毫不以为意。
“你我感恩寺之约是一回事,灵鸠教与三派之间的恩怨又是一回事。你有一点说对了,我的确不愿在往后仍以血光相见,所以没有立刻杀了他们以报昔日灭教之仇。今天我可以因为你的缘故放了其他人,但正义山庄会不会再与灵鸠教对立,则要看令尊、令兄的表现,若他们再一意孤行,那么即使是你也不能改变我以残酷的方式解决双方的恩怨。”
他从不向任何人解释他的行事作风,这苏语凝算是开了先例了。
惊愣过后,她反而自若的笑了,“你早料到我根本不会拒绝了对不对?我答应留下,但是我要求在教内得到绝对的自由与一方安静的空间。”既是已定的事实,她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看来往后的日子大概不会再如以往一般的清心了,这男子肯定会将她的生活搅得天翻地复。
她低低一叹,命运待她可真是宽厚呀!
然而她太过平静的反应却教祖傲凡有些猜不透了,他伸手握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揽到身前,两人几乎气息相接。
“语儿,你心中在想些什么?”他俯首低问,不喜欢情况超出他的掌握,这小女人会打着阳奉阴违的主意吗?
苏语凝在心中嗤笑他的反应,脸上却因为他的太过接近而泛红,气息也变得紊乱。
“你是呼风唤雨的堂堂一教之主,难道还会担心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打什么主意吗?这可不像你口罗,祖教主!”她反过来嘲笑他。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女人!祖傲凡低低的笑了,说了一句她不懂的话——“幸好你只是个女子。”
她不解的望向他,却教他霸道地夺去了唇舌,再也无法顺利问出心中的疑惑。
这男人吻她吻上瘾了吗?
苏氏父子莫名其妙的被放了出来,满心疑惑的跟在悲晨身后走出地牢。
两兄弟抚着已然失去一身武艺的父亲,苏良忍不住开口问:“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教主要放你们回正义山庄。”悲晨头也不回地说。
“那魔头究竟有什么企图,何不一次说明!”苏俊沈不住气的怒喊。
悲晨倏地身形一转,来到他的身前。
“你如果不想活下去,我会乐意完成你的心愿。教主没杀你们是他心地仁慈,你最好不要让我再听见任何?于蔑的言词,否则我不惜抗命也会杀了你。”他语气中的冷怒教苏俊当场愣住。
“悲护法,请见谅。但为何擒了我们又突然放了?”苏文态度谦恭地向前探问。
见他还算有礼,悲晨回身继续走。
“你该感谢你有个勇气过人的妹妹。”
凝儿!三人心中同时一惊,苏文一个抢身挡在悲晨面前,“告诉我,凝儿怎么了?”
“她很好,你不必替她担心,教主不会亏待她的。”
简直愈描愈黑,苏家父子快被悲晨满不在乎的口气刺激得失去耐性。
“祖傲凡……把我女儿怎么了?”苏良一震,但愿他的事不会由他那与世无争的爱女承受。
“我没事。”
清脆柔亮的嗓音传来,四人同时将目光移向立在门口的女子。
“悲护法,谢谢你,可以让我和他们说几句话吗?”
悲晨点头退开。
“爹,您怎么了?”她向前扶住父亲。
“爹没事,你告诉爹,祖傲凡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苏良焦急地问,两名兄长也同时望向她。
“没有。”除了霸气的唇舌亲密,他并没有对她做出任何实质上的伤害。但这些话她只在心里回答。“他只是要求女儿留在这里做客而已。”
“真的?”苏文非常怀疑,祖傲凡看起来不像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我不会有什么事的,爹和哥哥们可以放心。”她必须说服父兄同意她的做法。“爹,祖教主并不希望与三派永远对立,这样的血腥争战将永无止尽。所以他希望三派不要再试图挑起战事,让双方都以各自的方式存在,互不侵犯。爹,您不会反对吧?”
“他一点儿也没有寻仇的意思吗?”苏良不相信地反问。
“爹,只要三大派不要再蓄意挑衅,相信祖教主不会刻意?
难……”
苏语凝看着虚弱的父亲,知道祖傲凡废了父亲一生的修习,这比直接杀了他还令人痛苦。就某一个程度而言,祖傲凡已以他自己的方式报了仇。
“爹明白你的意思了。”苏良几乎要仰天长啸;想不到当年一念之差,竟真要他无辜的女儿来承担,不行,不行这样!
“凝儿,你跟着两个哥哥回正义山庄吧,祖傲凡要报仇,让他冲着我来好了,反正爹现在与死没什么两样。”他激动的要女儿立刻离开。
“悲晨,送他们回正义山庄。”
祖傲凡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身形起落间他已将苏语凝搂在身侧。
见兄长冲动的要向前,她立刻出声阻止,“二哥,不要!”
苏文猛然止住。她又说:“好好照顾爹,我不会有事的。”
他要是真的对她有加害的意念,不会留她至今。
苏文乍然明白她的意思。
“我懂了。”他转向祖傲凡。“若是让我听到你伤害了凝儿,不论会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扶着脚步蹒跚的父亲,他们三人随着悲晨离开。
凝望着父兄渐行渐远的身影,苏语凝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脆弱,然而咬紧下唇,她怎么也不肯让那抹脆弱轻易化成泪水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