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游倦归的鸟儿还知道要回家呀!”才踏进花厅,范飙尘不怒而威的声音就从内室传出。
“啊——”秦晤歌惊呼一声,随即被卷入范飙尘宽阔的怀里,她看到他的脸冻成寒冰,但双眸却散发出危险的火苗,整个人充满愤怒。
“你别每次都用这种方法要人屈服!放我下来。”腰间的大掌用力之大,几乎要捏断她的纤腰,疼痛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范飙尘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今日一回府,就听见倩儿嚷着晤歌失踪的消息,她说找遍寺院,都没看到她的踪迹,所以先行回府搬救兵。
他还来不及听完,就恐惧地冲出去寻她。他不断地猜测,她是否发生了什么危险?还是……她离开他了?
不!他不会准的!
还好不久后,有轿夫传回在半路找到晤歌的消息,他才得以压下满心的恐惧。然而,随之升起的却是满腔的愤怒。她究竟跑去哪儿?做了什么?
“你也知道会痛?”范飙尘仍将她困在怀中,俊朗的容颜带着暴戾之气,但却稍稍放轻了手劲。
看得出来他很生气!秦晤歌纤弱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她试图再一次挣脱出他的掌握,却又再一次的徒劳无功。
范飙尘将脸凑近她的眼前:“这次又有哪一个男人牵制你,让你玩得忘了回来!”愤怒使他气得口不择言。
“我没有,我回来了不是吗?”
秦晤歌急急地否认。他为何总要这样污蔑她?
“是回来了,所以我该为了你还知道回来而感到高兴?”
秦晤歌一时哑然。她不解他的反应,不是不在乎她吗?
难不成……他在嫉妒?!
秦晤歌心下一阵狂喜,这是否表示她还可以怀抱一点点希望?
他愈来愈不能掌握身世成谜的她,这样的她,让他有一种预感,仿佛随时要从他身边离去。想到有这种可能,他说话的口气更为严厉。
“怎么,说不出话来?因为你没料到再次偷人,又会被我发现,所以哑口无言了?”
“我没有,你不要误解我。”
他的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眼神凶恶:“那你倒是说说看,上香之后,到哪儿去了?’’
“我……”不能说!
秦晤歌黯然地低下头。
无法控制的愤怒划过他的胸口。“做贼心虚,所以说不出口?”
秦晤歌猛然抬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侮辱我?你知道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而你,一直知道
我的心的,不是吗?”为他失了心,却不能换得他的真心,该愤怒悲伤的是她才对。
范飙尘以一记强吻攫住了她的唇。
过重的力道让她吃疼地闷哼一声,由着他在她口中霸道地掠夺。
秦晤歌推开他,使自己有一点点喘息的空间后,怯怯地问道:“将军,你是否也有一点点爱我?”
他庞大的身躯转眼已经压在她身上,那双炽人的黑眸凶猛地瞪着她,仿佛在确定她问话的企图。
眼见她热切的期盼,他有一瞬间差点要告诉她,何止一点点爱,他根本不要她离开身边!只是,她的企图何在?
她曾要他为她杀庞世尊,她的目的何在?
是因为仇恨?还是……
另一次的攻城略地?
想到此,全身就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而他的嘴角,则噙着让人胆寒的冷笑。
她逐渐温热起来的身子,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瞬间发冷。
不!绝对不要是那个残忍的答案!
秦晤歌惊恐地捂住耳朵:“好了,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一点都不想知道!”
胸前的巨大力道让她倒抽了一口气,她悲哀且失望地发现,他终究是个只知掠夺,而没有感情的人。
秦晤歌逆来顺受的认命表情,让范飙尘的心绪更加烦躁,他狂乱地低吼着,妒意侵蚀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痛恨自己如此的迷恋她,而她却总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你倒有自知之明,区区一名舞伎,有什么资格要我的爱?我倒很感兴趣……”
“你……”这种没有柔情,只有惩罚的接触,令秦晤歌挣扎地想推开他,但是他的动作粗暴,更加用力地制住她。她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只能颤抖地任他予取予求。
“你是因为太享受而发抖吗,我的晤歌?”他看着她害怕的表情,嘴角漾起一抹毁灭的冷笑,“你摆脱
不了我,即使你有多讨厌我的碰触,我都要让你认清这个事实,你秦晤歌,永远摆脱不掉我范飙尘!”
秦晤歌的身躯僵硬,看着他黑眸里闪烁的侵略,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
那些和他在一起时曾有的喜悦,已经深埋在记忆的最深处。此时此刻,她认清一个早已显而易见的事实——他的确要她!只是,仅此而已。跟要其他年轻貌美的女子没有两样,不是专宠,更没有爱。
眼前不是一个和她同样深爱着对方的男子,而是一个把攻城略地,以及征服女人视为人生挑战的将军!
柔弱无力的她没再反抗,心灰意冷地闭上眼眸,同时也关上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谁许你闭上眼睛?看着我!”范飙尘痛恨她的反应,他突然觉得她这一闭眼,他就再也看不见她眼底的柔情,而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到恐慌。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盈盈双眸中装满深沉的哀愁,雪白的双颊因血色的褪去而更显白皙、透明,不整的衣衫恍若控诉着不该有的对待。
“将军,你告诉我,怎样做才会让你满意,让你停止对我的折磨?”
他的胸口狠狠一窒,这一直都不是他要的,他……他只要她的爱啊!可是她为何不肯对他吐实?为何身边伴有别的男人?
“等到你记得你是属于谁的。”他的声音冷硬。
秦晤歌牵动嘴角。是了,就是这样,她合该只配得到这样的对待吧。
见晤歌眼中浮现认命的神色,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和快感,相反地,心中那股恐慌的情绪更强烈了。
他的黑眸一黯,痛恨自己被影响如此之深,而这一点,是最让他介意的。
冷下情绪,他高傲地一把放开晤歌,在踏出庭院之前,冷冷地丢下一句:“永远别忘记你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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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秦晤歌睡得极不安稳,全身乍暖还寒的感受令她不适。已经很久没有独眠了,在范飙尘的怀
抱中,她总是觉得既温暖又安心,可是这几天,她即使拥着暖衾,也无法抵挡刺骨的寒意,好冷……
她真的离得开他吗?
“姐姐……”
突来的声响,令秦晤歌险些惊呼出声,一只纤纤素手立即迅速地捂住她的口。
秦晤歌睁开迷朦的双眼。“言……”
一身夜行装的秦晤言,仅露出明媚的双眼。
她放开手,拿起一旁的衣服,催促秦晤歌穿上。
“快,我们现在得走,淳儿烈在关外等,我们必须在此刻出关,再晚恐怕难走了。”
最近边关危急,回纥可汗似乎有心攻打入关,双方都在边关驻下重兵,所以现在出关的行动不免有些危险。
秦晤言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国家进入战争,甚至希望一场战争能首先杀掉庞世尊这个狗贼,反正他是一个驻守边关的藩镇,在征战中被敌方所杀,战死沙场的可能性极高,如此一来,正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为她全家报仇。
多年在回纥的生活,已使秦晤言胡化甚深,中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除了报仇,她不希望再踏人中原的任何一寸土地。
只除了那个邪美的男子……
她摇头不准自己再想,命令自己脑中只能容下仇恨!
回头看姐姐已着装完毕,她开口说道:“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先解决掉附近的守卫婢女,制造抢匪出现的迹象,免得范飙尘沿着边关寻找我们。”
秦晤歌一听大惊。“言,别杀人,他们……”她不忍他们无辜受死!
秦晤言戴上面罩,对秦晤歌摇摇头。“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杀光所有的人,但我有这个。”她拿出迷魂香。“迷昏他们之后我们再走。”
语声方歇,已经跃出厅门离去。
秦晤歌望着妹妹的身影,心蓦地狠狠刺痛着。再也见不到范飙尘了,见不到那闪着寒光的深邃冷眸,见不到那有着伟岸魁梧身躯的剽悍将军……
秦晤歌整理一下仪容,在铜镜前望见自己苍白
的面容,并蓦然瞥见胸前温润莹洁的玉石,她闭上眼,毅然扯下它。
“不该我的,还给你。将军,后会无期了……”
秦晤言回到房里时,看到的正是姐姐泫然欲泣的神态。
“你留恋了?”秦晤言一惊,她一心只想到用什么方法报仇,竟忽略了……情感的发生!
难道……姐姐对范飙尘萌生了情愫?!
如果是这样,她绝不可以破坏姐姐的幸福,她还可以找其他方法,仇也可以晚些再报,但姐姐却是惟一和她相依为命的亲人。
“姐姐,告诉我,你是不是想留下来?没关系,我……”
“不!我没有!”
秦晤歌高声应道。她没忘记范飙尘对她说的话,她只是一名舞伎!
“言,我们走吧。浮儿烈不是还在边关等着?”
秦晤言无奈地看着她。
姐姐不说,她实在也无从猜起。况且事情迫在
眉睫,她也无法多想。
走出大门,意外看见守卫竟仍清醒,秦晤言长腿一伸,补上一脚,绝对不让任何人有泄漏她们行踪的机会。
将军府阗无人声,房里只剩一块含泪的莹玉,静静地躺在梳妆台前,而佳人已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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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飙尘从圣上密使的驿院离开,连续几天的秘密研商,他几乎可以确定庞世尊与回纥的勾结。
回纥最近在边关聚集重兵,庞世尊蠢蠢欲动,看来一场战争是免不了的。于是他让密使回京禀明圣上,也暗中集结重兵,只要庞世尊一有动作,他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只是回纥那方面,就有些棘手……
范飙尘一回到府中,立刻感觉到情况不对劲。宅子内静得没一点声响,不该如此的!
他踢开大门,立即见到昏倒在两旁的守卫。趋前探了探鼻息,确定没有死,只是被人突袭,昏了过
去…突袭!
倏地,他狂奔向自己的房中,也无暇顾及还有什么人受伤。
他有不祥的预感!
房中,一切物品井然有序,只除了该在床上的佳人失去了踪影!
“晤歌!”他大吼。
悄无人声。
难道她被掳走了?
心神俱裂的痛从体内蔓延开来,一种又冷又热的感觉布满全身,他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是谁胆敢踏人将军府劫走他的人?
他不再浪费时间思索,再度奔向门口,一路踢醒昏厥的守卫。
“都给我醒过来!”
到了府门,他狠狠拽起守门的士兵。“发生什么事?”
士兵忍住后脑勺的灼烧感,抬起头面对神情骇人的大将军。
“将军……”
“说,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一群人会不省人事?”
士兵压下颤抖腿软的欲望,因为他知道这一倒下去,就会被飙尘将军严寒的眸光给杀得体无完肤。
“启禀将军,我……恕属下无能,一切发生得太快,只见一个黑衣人劫走秦姑娘,那黑衣人出手极快,我们……”
土兵觉得丢脸极了,一个黑衣人竟轻易撂倒府内所有守卫,再说下去,难保将军不会气极地将他们全部严惩。
“说下去。”
范飙尘极力忍住欲爆发的怒气。他必须冷静地思考,才有可能找回晤歌!
士兵颤巍巍地说道:“秦姑娘应该跟那人熟识,因为她并没有任何反抗,在我昏厥之前,依稀听到边关什么的……”
“边关?”
她是自愿走的,而且还要离开中原?为什么?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晤歌来自关外,可是他却没有继续追查下去,难不成她真是奸细?
“可恶!”
近来他对庞世尊动作频频,绝不能让回纥先一步防备。
他一直不愿相信晤歌是奸细的事实,如果她真的是,他一定会亲自扭断她的脖子。
他踅回自己的院落,冷静审视是否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不料,却在梳妆台前发现赠与她的润五。
他的血液霎时冷了下来,他犹记亲自为她戴上的那一夜,自己许下一辈子将她留在身旁的誓言,而她,竟如此轻贱他的誓言!
砰!
一掌击碎桃木所制的梳妆台,他感觉不到痛,因为心里的伤口正狠狠地淌血。
“秦晤歌,你逃不了的!不论天涯海角,你都逃不开我的!”
一想到她可能会永远离开他,他的胸口就难受地一窒。该死的!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像是一
颗心全都系在她身上了。
即使是边关,即使是战事一触即发的危险当口,都阻止不了他追回晤歌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