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的初夏和北部比起来,同样炎热,不过因为风的吹拂,感觉上不会那么窒闷,一下飞机,走出台南机场,虽然艳阳高照,但天空已有了一大半的积雨云,也许,稍晚就会有场雷阵雨了。
夏可均有两个多月没回来了,这次能藉着勘景顺便回家走走,心情颇为兴奋。
“直接去学校看看吧!我已经联络好了,老师答应让我们参观……”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对秦书宇说。
秦书宇则抬头看着宽阔的天际,悠哉地道:“不急吧?已经中午了,先去吃个饭吧!”
“吃饭?”她愣了愣。
“难道你不饿?”他看着她。
“可是……我们下午还要赶回公司……”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哪!
“晚上再回去也没关系,走吧!带我去台南最好吃的餐厅吃午餐吧!”他笑着走向停在一旁的计程车。
她看着他的背影,叹口气,只得跟上去。
从机场到市区,一路上秦书宇都好奇地观看着窗外,问东问西,她边一一向他介绍城市的景观,边暗想,他是不是把九年前的记忆全忘光了?否则台南即使变化不少,也不至于全然陌生吧?
不久,她带他来到一家香草料理餐厅,里头卖的是近来在台湾兴起的特殊香草料理,口感清新,养生又美味。
秦书宇对这样的餐厅很感兴趣,一顿饭吃得津津有味,心情大好。
“这里的食物很棒。”他由衷地赞美。
“是吧!我每次回来就会来这里吃,尤其是你刚才吃的那道‘迷迭香酥煎香鸡’,更是主厨的招牌!”她笑着说明。
“嗯,果然值得跑那么远来吃这一顿。”他也笑了。
融洽的用餐气氛一下子拉近两人之间的微妙距离,她的心情放松之后,对他的芥蒂也相对减低,开始侃侃谈起高中时的种种趣事。
他看着她,听着她,不知不觉入了神,她灵动的神采,她爽朗的声音,形成了一种奇异的蛊惑,吸引着他的心节节深陷……
蓦地,他警觉地拉回理智,不禁皱眉暗想,自己是不是演得太投入了?否则怎么会产生这种危险的幻觉?
用完餐,两人再驱车前往高中时的母校,不到十分钟,外观并不出色的一所私立高中便近在眼前。
“这里……看起来很老旧……”秦书宇下了车,立在校门前,眉头微皱。
“我们学校历史很悠久了,你不是也这样想才会想到把这里当我们拍摄的背景吗?”她笑看他一眼,缓步走进校门。
秦书宇没吭声,慢慢跟在她身后,进入校内参观。
校门内的中庭格局看来不大,不过一穿越第一栋教室之后,宽敞的操场,和高耸翠
这所高中的确很适合上镜头!他以他多年来的广告经验判断着。
夏可均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气息是那么的熟悉,好像除了他们长大之外,一切都没改变……
“秦书宇,记得我们的教室吗?”她指着东边那栋两层高的大楼。
“嗯……”他随口虚应着,看着她所指的方向。
“时间真是恐怖,九年了,可是现在想来恍如昨日,好像我才从高中毕业一样……”她喃喃地说着,思绪飞回了当年的时空。
同学们之间的笑闹声,考试前的紧张和焦虑,老师们的循循善诱及咆哮怒斥……校园中回荡著书香的气息,和她记忆中的许多片段互相共鸣着。
“是吗?”秦书宇倒没任何感动,他完全站在取景的角度在欣赏这所校园,倒是夏可均比景物还要让他分心。
这样和她走在校园中,这样看着她,他仿彿能体会出书寰十八岁那时的心境,宁静的南部学校,在蝉鸣冲天的初夏季节,恋慕着一个娟秀清朗的少女……
他的心像被什么紧紧揪着,紧得他不能好好呼吸。
“你看起来好冷淡哦!难道你一点都不怀念以前的日子?”她侧着脸看他。
真奇怪,这样信步走着,她对他的感觉和当年的秦书寰一点都不一样,他始终无法让她想起高中时期的秦书寰,在她心中,她一直把他当成另外一个新认识的人,尤其愈与他相处,这种感觉就愈强烈。
“我记忆早就变得模糊了。”像在逃避什么,他匆匆别开头,率先往前走。
她倚着头,不解地跟着他。
为了不打扰还在上课的学生,他们绕过教室,来到东侧花圃,突然,一片湛黄和一整片火红的花树映入眼帘,引起她惊艳的欢呼。
“哇!你看你看,花开了!今年的花开得好灿烂哦!”她奔向那十来棵花树,兴奋地嚷嚷。
他也炫目地眯起了双眼,在灼亮的阳光下,凤凰木有如整株着火的树,丽色逼人;而另一旁那些如成串风铃般的鲜黄花朵,在嫩绿的叶片衬托下也招摇地闪耀着,与凤凰木互相竞艳。
“嘿!秦书宇,你看,好美!”她捡起地上掉落的红花黄花,往上一抛,缤纷的花瓣从空中飞舞而下,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旋转大笑。
他不自觉怔住了。
眼前的夏可均看来是如此天真迷人,浑身散发着夺目的光彩,正好呼应着那句--
此花不与群花比……
像夏季的骄阳照进了他阴冷的心底,一抹异样的感觉从胸口向四方漾开……
“我们学校这些花从来没开得这么满过!记得吗?我们毕业那年,这几株凤凰木甚至只开几朵而已,真不赏脸。”夏可均玩开了,转身对他笑嚷着,还不断地跳起来要构上那几枝垂得较低的花朵。
他没有回答,眼光依然盯在她身上,心思恍动飘浮。
“那时你还说,凤凰花不开花,表示不让我们毕业,要我们全班多留一年……呵呵,你知道吗?那时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和大家分开呢!”她笑着继续道:“你啊,高中时看来就很多愁善感,可班上有几个女生就是喜欢你的忧郁气质,疯狂地迷上你呢!听说其中还有一个女同学偷偷跟你回家……”
书寰……
一想到书寰,他的心震了一下,很快收回心神,警惕自己别忘记他真正的目的。
“那你呢?”他吸口气,问道。
“什么?”她兀自想尽办法要摘到花,心不在焉。
“你为什么没迷上我?”他率直得像在开玩笑。
“我?”她暂停摘取花朵的跳跃动作,转身看他,笑着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和别人争什么了,你有一堆爱慕者就已经够了。”
“只是这样?”他听不出她是否只是随口说说。
她没专心听他,瞥见地上一大串黄花,开心地捡起那串花,冲向他,一脸比捡到黄金还要快乐的表情。
“你看!很美吧?”
他花好多力气才能把视线从她明亮的脸庞栘到那风铃般的黄花上。
“这黄花……”
“啧,什么黄花?这叫‘阿勃勒’,是你告诉我的,自己却忘了,没记性!”她嘲弄地将花往他怀中一塞,白了他一眼。
“我……告诉你……”他呆了呆。
“是啊!你懂好多东西,而且早熟,和班上那些只知道玩的男生回然不同……高中时我把你当成大哥……不过呢,现在你却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看了他一眼,转身又要走向凤凰木。
他伸手拉住她,追问:“有什么不一样?”
她吓了一跳,回头盯着他的脸。“就是……个性变了很多,而且,外貌也变了不少……”
他很讶异,她竟分得出书寰和他的不同?
“那么,你对现在的我有什么看法?”他又问。
她困难地想着措辞,半晌才道:“打个比方,以前的你像个哥哥,温和斯文;现在的你却像个弟弟,任性狂傲。”
他脸色乍变,放开了她。
她看着他晦暗的脸色,纳闷地询问:“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没事……”他喘了一大口气,转身避开她的凝视。
“是不是心脏又不舒服了?”她不太放心,上前扶住他。
他慢慢转回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股从刚刚就在他心底翻涌的奇异感觉益发汹涌澎湃了。
她被他那闪动着火光的眼瞳灼了一下,怯怯地想后退,但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一摊软泥,脚下一滑,惊呼一声:“啊!”
他连忙出手搂住她的后腰,将她拥向自己。
那熟悉的男性气味再次灌进她的鼻间,她睁大眼睛望着他,不敢喘息。
良久,他才开口,“以前你不喜欢我,那现在呢?”
“呃?”这是什么意思?
“以前的我不能吸引你,那现在的我,能走进你的心吗?”
“我……我不知道……”她摇摇头,感到迷惑。
她一直以为,她的心里被江明彦的影子塞得满满,再也没空隙容下其他人;可是,现在她却感觉得出内心正在骚动,而引起这股骚动的人,正是秦书宇!
他忽冷忽热,似冷漠又多情,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地左右着她的情绪,先是将她气得半死,后又坦白表示暗恋了她十年,他以令人难以捉摸的方式一步步走向她,害得她不知该往哪里闪躲,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
“不知道,表示我还有希望。”他浮出一抹微笑,然后,在她毫无心理准备之时,低下头啄了一下她的双唇,然后很快放开她,走到阿勃勒树下,仰头赏花。
她错愕地捣住嘴巴,瞠目呆立。
他他他……竟然偷袭她!
他以眼尾偷觑着她,忍不住捧腹大笑。
她一颗心像在洗三温暖,被他搞得胡里胡涂,呆了几秒,才狐疑地蹙着层,问道:“喂,秦书宇,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耍我?”
“什么?”他回头。
“我长得这么……普通,你真的会喜欢我?”
“你不信?”他笑了笑。
“是不太信。”她认真地道。“我实在不知道你喜欢我哪一点……”
“这就得问我老哥了……”他伸个懒腰,在嘴里咕哝。
“什么?”她没听清楚。
“你又喜欢江明彦哪一点?”他以问题避开问题。
“你又来了!”她佯装生气地拉下脸。
“算了,不问了,我相信你会忘了他的,走,我们去看其他的场景。”他笑着朝她走来,也不管她会不会拒绝,一把就握住她的手往前定。
“喂……”她一惊,本想挣开,但他反而握得更紧。
“走吧!”他在心里窃笑,装皮,不理会她的抗议,牵着她便往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她就这么被占了个小便宜,而且毫无反抗的余地。
可是,怎么说呢?这样被他握着手的感觉还……满好的!
真的……满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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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台南回来,夏可均手中的洛德广告拍摄就进入紧锣密鼓阶段,洛德无异议就通过了她的企画案,因此行程很快就排定,一行人订于今天一早就开拔南下。
可是,忙归忙,她还是感到说不出的烦闷,临行前站在茶水间里啜着咖啡,不时盯着空着的总监办公室。
秦书宇已有三天不见人影,空荡荡的总监办公室,就像她空荡荡的心一样,让人连想生气都使不上力。
听说他到香港洽公去了,没说几时回来……
她从来不知道他在或不在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她不得不承认,她在意他,而
都是回台南的那一天害的,那天的秦书宇,轻易就能掳获人心,一个轻吻,她的魂就被牵着走了……
可是,她还是弄不清他的想法,他给她的感觉总是带点玩世不恭,虽然告白,却又没有承诺什么,说喜欢她,但又显得若即若离,因此,她不敢确定他的心意,就像她不敢去确定自己的感情,深藏了九年的初恋情怀,如果能如此容易就被抹去,那么,她以后还能相信自己的真心吗?
噢……真可恶!
为什么她得在这里发神经想这种事,而秦书宇就可以跑到香港去逍遥?
“可均姊,可均姊,你在发什么呆啊?”小钤的呼叫声把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来。
“哦,小铃啊……”她爬梳了一下刘海,调整表情。
“在想总监啊?怎么,从南部回来你就不太一样啰!”小铃掩嘴偷笑。
“哪有,你别胡说!”她皱起脸,急急否认。
“哎,喜欢就说喜欢,干嘛怕人知道?”小铃盯着她撒不了谎的脸皮。
“拜托,他只是我高中同学……”她解释着。
“是吗?你老是说他是你高中同学,可是我从人事资料上可看不出他曾在台湾读过高中,他啊,从小到大都在美国读书,好像这次才第一次回到台湾,这样怎么会和你读同一所高中呢……”小铃哼了哼。
“你说什么?”她愣住了。秦书宇没在台湾读过高中?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我打听过了,他还是我们魔法广告顶头集团的少东耶!集团好像是他母亲那边的事业,将来会由他继承哦……”
“真……的?”她脸色一变。秦书宇……居然如此大有来头?怎么可能?
“我说啊……”小铃还想饶舌,办公室就传来赵柏鸿呼喊夏可均的大嗓门。
“可均,该出发了!洛德的人到了!”
“哦!知道了!”她没时间再问下去,只得匆匆走出茶水间。
正在和赵柏鸿聊天的江明彦一见到她,尴尬地走向她,“上次……真的很抱歉……”
她一怔,淡淡地道:“那件事我已经忘记了。”
这是那夜邱绮华带记者来闹事之后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由于秦书宇出面自称是她男友,整件乌龙事件才告平息,但她听说邱绮华并没有放松警戒,反而整天对江明彦采紧迫盯人,为此,江明彦索性将广告的细节交由属下去处理,不再出面。
“忘记就好。”他摇头叹气。“绮华就是太任性了,真受不了她。”
“你还好吧?”她看得出他有些憔悴疲惫,不禁问道。
“不好……”他皱了皱眉。
“怎么了?”
“我快被绮华烦死了,整天盯着我不放,像这次南下拍摄广告,非要我陪她去不可。”他抱怨地看向总监办公室。
“她是太爱你才会这样吧!”她笑着也跟着抬头,但笑容很快就僵在嘴角。
秦书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而且正和邱绮华有说有笑地在聊着天,邱绮华甚至还不时用手拍着他的手臂,笑得花枝乱颤。
而秦书宇……他也在笑,笑得很刺眼……
她的心像压了一块铅,沉甸甸的。
“绮华不知从哪里听来秦书宇是‘寰宇集团’的少东,一来就去找他聊天去了。”江明彦冷眼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这件事你知道吗?”她转头看着江明彦。
“我也是听绮华说的,可是,我记得秦书寰高中时明明只是和父亲住在台南,什 么时候又变成‘寰宇集团’的少东了?”江明彦纳闷地皱起眉。
“嗯……我也觉得奇怪……”她又不自觉地看向办公室,凑巧秦书宇也透过玻璃墙盯着她和江明彦,两人四目相接,她心头一凝,立刻拉回视线,专注地收拾东西。
秦书宇嘴角一勾,带着邱绮华走出办公室,来到她旁边,故意道:“可均,邱小姐已经答应会乖乖听我们摆布,你得好好关照她。”
“我会的。”她木然地应着。
“哎呀!什么关照啊?我又不是小孩子。”邱绮华妩媚地娇嗔着。
“不是小孩子就成熟点,别再使性子闹笑话了。”江明彦脸色不悦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邱绮华瞪他一眼。
“没什么。”他正色道。
似是发觉他心情不佳,邱绮华连忙拉住他的手,撒娇道:“喂,好端端的,你在生什么气嘛!”
“我哪有生气?”
“有,你明明有……”
夏可均没有注意江明彦和邱绮华两人的闹剧,她一直面无表情地整理着她的大皮包。
秦书宇岂会看不出她的不悦,不过,她愈不高兴,就表示她愈在乎他,这是好现象。
短短几天,他已成功地进占了她的心,这个成果太令他满意了。
“可均,饭店都订好了吗?”他刻意找事情和她谈。
“是的。”她仍然不看他。
“你们住哪家饭店?把地址电话告诉我,如果我有空,可以下去探班。”
“小铃那里有资料,你向她要就行了。”她冷谈地说着,提起皮包和一大袋必要物品,准备下楼。
他眉一挑,也不管在场众人的眼光,突然攫住她的手往外走,低声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每个人都被他的行径弄得傻眼,半晌,一阵阵窃窃私语便像颗炸弹在魔法广告里爆发开来。
只是,邱绮华的脸色并不太好看,而江明彦也直瞪着他们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夏可均被强拖着来到公司外的楼梯间,她又急又气,不停地挣扎怒斥:“放开我!秦书宇,放手!”
秦书宇放开了她,并将她手上的两个大皮包全扯下来,丢在楼梯上,然后将她堵在墙角。
“你干什么?”她愤怒地瞪着他。
“你在生什么气?”他挡住她,冷静地问。
“我没有生气,请让开。”她冷冷地道。
“说谎,我知道你在生气。”他一定要逼她说出原因。
“我没有!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请你别这样莫名其妙行吗?我该走了,大家都在等我……”她伸手想推开他,赶快离开。
“让他们等一下,我们的问题得先解决。”他霸道地又将她压贴在墙上。
“我们之间没有问题。”她气恼地大叫。
“没有吗?”
“对,没有!”她的声音更大了。
“夏可均,承认喜欢我有这么困难吗?”他低下头盯着她,叹了一口气。
“我……”她瞪大双眼,久久说不出话来。
是很困难!
因为她竟如此容易就喜欢上他,所以她根本不敢去承认,一旦承认了,那九年来对江明彦的执着又算什么?那份暗恋伴随着她一路走来,如果不是爱,那她不就自欺欺人,不就……从来没有真正爱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推着他,奋力做最后的抵抗。
“可均。”
“放开我!”她气得大吼。
“你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把自己困在一份可笑的暗恋中,但你懂什么叫做爱吗?你所爱上的,只是爱的感觉,而不是爱的本身,所以你早就不爱江明彦了,早就不爱了!”他攫住她的肩膀,给她当头棒喝。
她层层包裹着的爱情宝盒,被他一句话敲碎了,而她自以为珍藏了多年的爱情,早已不知去向……
“但我不一样,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你,我爱你,十年来从没变过。”他真挚地、温柔地诉说着类似魔咒的话语。
她被这份告白震得心惊、心颤、心悸……
他怎么可以这样?
总是这么直接,从不拐弯抹角,也不管会不会伤了人,不管会不会让她喘不过气来,就这样撞开她的心防,闯进她的心灵,摧毁她膜拜的幻影,然后霸占她的整颗心!
他怎么可以……这样……
震撼中,早已忘了哭是怎么回事的她,竟然红了眼眶,泪水毫无预警地簌簌坠落。
秦书宇呆住了!
原只是想下猛药,一举攻下夏可均的芳心,可是,那珍珠般的泪却颗颗撞击着他的胸口,让他又疼又酸,几乎无法呼吸。
“可均……”伸出手,他下意识为她拭去眼泪。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也被自己的泪吓到,急忙用手背揉擦着双眼,想挤出微笑,可是,嘴角才一牵扯,泪水反而流得更凶。
他心头一热,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背脊,吻着她的发丝,她的眉眼,她颊上碱涩的泪珠。
最后,他情不自禁地将唇印在她不断抽噎颤抖的唇上……
四片唇瓣紧紧贴熨着,在两人心里蠢动的情愫终于发酵成醉人的甘液,让他们沉迷其中,再也不能自拔……
渐渐的,夏可均的泪停止了,他的吻成功地化解了她的惶惑与焦虑,在他的拥抱中,她得到了去面对他的勇气,现在,她不怕放掉初恋的回忆了,因为她已有了他,以及他的爱!
卸除了所有的防线和顾忌之后,他们像热恋中男女一样难分难舍地互吻着,彼此的舌尖几乎在对方的口中融化,呼吸也愈来愈急促,一份难耐的渴望瞬间燃起,随着唇舌向他们的全身狂烧……
蓦地,秦书宇猛地抬起头,看着双眼迷蒙、娇喘不已的她,有点心惊自己内心的躁动,这种情绪并不在他的预期之内,他不该对她动了真情的,这只是个游戏而已,只是个小小的报复,他怎么会笨得让自己也卷入其中?
夏可均盯着他,好不容易才缓和狂野的心跳,她红着脸,低声道:“我……该走了……”
“好。”他心神不定地道。
“你……真的会南下来看拍摄?”她提起皮包之后,讷讷地问。
“会的,我会去看你……”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我等你。”说出这句话后,她自己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听得出,她已接受了他,他已经成功攻下她的芳心了!
只是……
为什么他会有种不安的感觉?
“秦书宇?”她发现他竟然在发呆。
“我会去找你的,快走吧!”他回过神,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她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走向电梯。
她一离开,他的笑容就立刻敛去,揽起眉,靠在墙上,点燃一根烟,以缓和方才那个吻所残留的重量。
也许他错了,被攻占心灵的不只是她,还有他自己。
沉着脸踱回公司,在大门前,正巧和走出来的江明彦擦身而过,他礼貌性地颔了颔首,算是招呼。
江明彦却突然开口,“你真的……和可均在交往?”
“是啊!”他站定,侧着脸看他。
“她……认定你是她男朋友吗?”江明彦追问。
“你到底想问什么?江总经理。”他眉一挑,冷冷地反问。
“没什么。”江明彦脸色不太好看,因为他对刚刚秦书宇拉着夏可均离开的画面一直非常在意。
他男性的自尊一直还以为……夏可均应该还是喜欢他的……
“我和可均相恋,有什么不对吗?还是你以为,她只能喜欢你而已?”秦书宇犀利地盯着他。
江明彦愣了愣,眼前的秦书寰气势逼人,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我知道你是她的初恋,但那又如何?现在她爱的是我,请你记住这一点,别再去骚扰她。”秦书宇不客气地继续道。
“看来……你变了不少,秦书寰。”江明彦讪讪地哼道。
秦书宇双眉一挑,噙着冰冷的微笑。“你不也一样吗?从一个每天辛苦奔波的业务员一跃而成为洛德的亚洲区总经理,这个改变着实令人称羡……”
“你……”江明彦脸色骤变。秦书宇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娶个千金大小姐的滋味不错吧?想必邱绮华给了你不少帮助。”他早在得知江明彦是夏可均喜欢的对象之后,就开始调查这个人了,在职场一直不顺遂的江明彦是在美国遇到邱绮华之后才摆脱霉运,所以说,江明彦的飞黄腾达全是仰赖他那位娇贵的未婚妻。
“我和绮华是真心相爱,请你别瞎猜。”江明彦脸上挂不住,怒目而视。
“是吗?那很好啊!祝你们白头偕老。”他轻蔑地笑了笑,也不愿再多谈,推开玻璃门入内,可是,从玻璃的反射中,他清楚地看见了背后的江明彦正瞪着他,眼中闪烁着只有男人们才懂的敌意。
那是种类似被侵占了地盘的妒恨……
他心中一动,凝着脸走回办公室,在关上门的刹那,突然决定南下一趟。
基于男性护卫所属物品的本能,他认为他还是跟在夏可均身边比较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