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珩在煮饭!
二十五年来远离庖厨的她居然能在方祖易的“命令”下在这里煎煮炒炸,要是让她老妈瞧见,怕不感动得泪洒当场。
不过,在大厨房里的餐桌上,每一道菜都在控诉她的蹩脚厨艺。连掌厨者都不忍卒睹的食物,就更甭猜想当食客们吃到这种三流食物时会有什么表情了。
她“又”开始后悔接下这个工作了。
称做“秘书”太动听了,说穿了,姓方的根本是需要一个“管家兼厨娘”!
靳珩拿着菜刀用力地“剁”着砧板上的小白菜,想起了海莉的警告。
“别傻了!你确定他要的是一个‘秘书’,不是‘玩伴’?”
海莉一向能轻易击毁她的尊严。
“我……我也不知道,他明明是说秘书嘛!”她的反驳毫无说服力。
“那你就乖乖地答应了?这种拐人的伎俩连三岁孩童也能识破,怎么你的大脑尚未老化就先罢工啦?”
言下之意就是反对她去啦!
“一举两得啊!我完成了任务,也有了个新的工作,所有的麻烦一下都解决了。”她想得很美。
“天下哪有哪么好的事?说不定你的麻烦才刚开始!”
“不会吧!他那里还有一个男人,我看他们的‘关系’匪浅。”
“什么?姓方的是个同性恋?他说的?”
“唉!海莉,同志们很少会坦承异于常人的癖好的。”
“那么,这是你自己大胆的假设啰?”
“呃……”她无言。方祖易和龙昕的确没说什么。
“我迷糊又粗线条的靳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有些男人就专门打着同性恋的旗号强暴女人你懂不懂?何况就算他们声明是同性恋,但他们对付女人的‘凶器’还在啊!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
海莉的大道理灌得她的脑浆汹涌如波涛。
“他们不像是这种人,虽然方祖易总是摆着张酷脸,但我相信他应该不是个坏人。而那个龙昕——
“我脸上有写我是好人吗?”海莉突然凑近她。
“没有。”
“这不就结了!这年头多的是外表斯文儒雅的罪犯,靠着一副臭皮囊,欺蒙多少世人。”
“可是海莉——”
“我虽然没见过姓方的,不过我还是认为你该三思。”
“海莉,我已经——”
“如果姓方的真如资料所言是商场游侠,那表示他是个超级的奸商,无恶不作的手腕已臻高档境界。”
“海莉,我已经答应人家了。”靳珩终于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那又如何?你和他又没有签约!”
“做人要言而有信。”
“你该死的八股笨脑袋难道就不能转转弯?朝令可以夕改,谁规定我今天说要,明天就不能说不要?世上出尔反尔的人比比皆是,加你一个也不嫌多!”
“只要三个月。”
“三个月能让一个正常的女人有三次怀孕的机会!”海莉的话够犀利。
“老天,你一定要想得这么糟吗?”靳珩无力地呐喊。
“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我得解决玉成的事啊!如果我真的不能胜任方祖易的秘书,不必等到三个月,他也会先把我Fire,所以,别为我担心了。以我这种笨脑袋和不太机敏的反应,我想他大概也无法消受太久。”靳珩居然还得反过来安慰海莉,真不知到底是谁招惹了麻烦。
海莉沉默了好久,才悻悻地撂下话:“算了,算我鸡婆,你要去就去吧!”
“那我可不可以留着这间房?”她有些歉然。
“随你。”
靳珩笑了,海莉的古道热肠隐藏在她那泼辣的外表下,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了解她其实是个色厉内荐的大好人。
临行前,海莉还拉住她叮咛:“一切小心,记得把你‘穷凶恶极’的恐血症告诉你的‘同居人’。”
恐血症!
海莉不提,她自己都快忘了,她对血的惊惧程度着实会吓死人。
她不知道为何会对“见血”有如此严重的反应。
根据曾被她吓过的海莉说,一点点血就能弄昏她,更教人惊悚则是她伴随而来的抽搐、呕吐和休克……
为什么会这样?海莉追根究抵问了她半天,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只好随口搪塞是因为先天的神经衰弱。
再仔细想想,她母亲从来没有要她进厨房玩刀弄锅可能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只是,母亲也从来没特别提起这件事。
正沉思问,她瞥见“游手好闲”的龙昕大概是等不及了,在门口来头探脑。
“可以祭祭我的五脏庙了吗?里头的菩萨可不止一次地宣告需要供品了。”
“啊!对不起,再等一下汤就好了!”靳珩有点心虚地回头干笑两声。天老爷,桌上那些料理是酸是苦她可没半点把握。
“你打算煮什么汤?”龙昕伸长了颈子,瞄了一眼清清如水的“洗锅汤”。
或者,他该叫外烩来比较妥当。他当下吞了一口震惊的口水。
“白菜豆腐汤。”靳珩没忽略他脸上的怯意。
“其实,如果你不想煮可以直接告诉祖易,别勉强!”他很好心地建议。
他有给我拒绝的权利吗?靳珩硬是憋住即将冲口而出的不满。
第一天上班,她的工作内容竟是上市场买菜、煮饭。方祖易高兴一天花两千六百多块请她来烧一顿不入流的晚餐,她也不反对。
“没关系,凡事总要有第一次……”她露出淡淡的笑容,却没想到她的话让已经快饿毙的龙昕惊出一身冷汗。
“第一次?”龙昕决定出去花点小钱买个温饱,他可不想自己的肚肠变成新手的试验品。
“是啊,不知道什么原由,我妈从不让我下厨,所以,这一顿可能得请你和方先生多多包涵了。”
我的妈呀!龙昕一手摸着胃,想溜了。
“那……那你慢慢煮吧,我不打扰你了——啊!”
他识相地转身,却踢到餐桌桌脚,忍不住哀叫一声。
“怎么了——哎呀!”靳珩分了心回头看他,手上的刀却失了准头,不小巧划破了她的手指,也划出一道令她惊心的伤口。
血!
鲜红色的、温热的液体像鬼魅一样又纠缠住她的心跳,梦魇再度袭向她仅存的意识,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那一道小小的血口渐渐扩大,变成了一整片的血海,夹杂着哭喊,有人在她耳旁痛苦地哀号。
龙昕见她伤了手指,顾不得自身的脚痛,冲到她面前正想拉住她的手检查伤口,才发现她的情况怪异到了极点!
“喂,靳珩……”
她在发抖,两眼没有焦距地直盯着她手上的血迹,牙齿不住地打颤,接着浑身抽搐,大口喘气,一副快要挂了的样子。
他被她吓坏了!
“你怎么了?不过是个小伤口,别紧张!”龙昕大声说话,想唤回她的神志。
但她什么也听不见。
“你们两个人在厨房搞什么鬼?”方祖易硬邦邦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
“祖易,快来,靳珩不知道怎么了,不过只是划破一个小伤口,人却快没气了!”龙昕第一次被女人吓着。
方祖易大步走到靳珩面前,盯着她惨白又惊惶的脸,再看看她手上的血痕,随手拿起餐巾纸按住她的伤口,一把将她抱离厨房,来到客厅的空调口下,轻拍她的脸颊,稳定沉着地道:“靳小姐,靳小姐!没事了,醒来!”
靳珩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听到远方有个男声在叫她。她挣扎着要走出眼前一整片血红的困境,却怎么也挥不掉一再在脑海中重复的血淋淋画面。
“靳珩!”方祖易用力摇晃她的肩膀,大声叫唤她的名字。
“要不要送医院?”话才出口,龙昕就哑然失笑。
真夸张,只伤了一很小指头就送医急救,这也未免大小题大作了。
方祖易紧皱着眉头,发觉靳珩不像在演戏。很明显的,她对血的恐惧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靳珩!”
倏地,靳珩醒了,飘移的神智再度回到躯壳。她的心跳强猛得几近撞击,眨眨那双犹盛满心悸的眼眸,她花了好久的时间才认出眼前那张特写脸孔。
“方……方先生!”她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觉得怎么样?”方祖易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关怀。
“我?”她的胸口仍起伏不定。“我怎么了?”
龙昕再度被打败了!他凑上前,龇牙咧嘴地喝道:“你被一道不到一公分的血口给吓去了半条命,也把我们两个男人整惨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血?”靳珩看着被餐巾纸包裹住的手指,瞪大眼睛。
“你刚才在厨房弄伤了手,现在没事了。晚饭不用煮了,我们到外头去吃。”方祖易下了特赦令。
“可是,我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没关系,那些菜不吃也罢。”龙昕立刻抢答。开玩笑,她煮的那种菜如果能吃,他的头就割下来给她!
“呃?”靳珩自知手艺不行,惭愧地低下头去。
“你没有去做过心理治疗吗?很少有人会这么怕见血的。”方祖易弯腰将散落在客厅矮桌上的资料整理一下,侧过头盯着她仍略显苍白的俏脸。
靳珩瞥见他因垂头而完全显露出来的前额,那道长长的疤痕似乎在对着她阴笑……她赶紧闭上眼睛,压抑着心中扬起的惊栗,轻声道:“没有。我小时候并不会怕血,直到——”她打住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这个奇怪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直到什么?”方祖易站直了身子,一双厉眼没放过她的蹙眉。
“忘了,有些事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她放弃再深探。那一段消失了的往事就当它不存在会比较好过此
“你不记得……一些事?”方祖易有点诧异。
“是的。就好像记忆的带子被洗掉一段,挺荒谬的。”她无力地笑着。
他深思地看了她一眼,才道:“去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吃饭。明天起得正式工作了。”
她点点头,走进自己的卧室换衣服。
看着肇事的女主角隐身在门内,龙昕悄声在方祖易耳边问道:“你想,她的毛病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不过,这件事我会弄清楚。”方祖易点上了烟,目光定在靳珩的卧房门上。
他等了十年,就是要看她内疚的模样,没想到她居然将那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只残留了莫名其妙的后遗症和一小段空白的记忆。
难怪她对他没半点印象,还不知死活地胆敢接近他!
可恶!他双手环抱胸前,决定变更原有的计划。
他原本要让靳珩这三个月当他的仆役,任他差遣,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女人痛不欲生,让她恨一辈子?
爱情!爱情的得与失,烙下的伤痕最深!
方祖易笑了,凭他的条件,要让女人爱上他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他相信靳珩同样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夜色凉如水,月华如练。
方祖易站在落地窗旁,怔怔地盯着屋外花弄月影,初秋的子夜,已抖落着微寒。他沉浸在袅袅烟雾中,前额的伤痛将前尘往事拉回脑海,十年前那一段离奇的遭遇再度趁着黑暗魅影向他奔赴而来……
这是位于市郊的一幢白色独栋别墅,占地百余坪,建构着别具一格的外观和门庭。在一大片绿色草皮的衬托下,它与一般的房屋比起来,简直就是这个区域里的“天王”。
平常就有不少不良分子对这幢房子指指点点,似乎很“不爽”屋主招摇的作风,但从没有人认为会发生什么事,大家都逞强地相信,台湾的治安还没乱到这种地步。
然而,终究还是出了乱子。
方祖易一回到出生地台湾,便住进了祖父母遗留下来的房子。这幢自祖父母过世后一直雇请清洁工打扫的大别墅,是方家在台湾仅存的不动产,其他的皆因他父母移居美国而将重心都迁离台湾。当初是因为方老太爷舍不得离开,才会在这条宽敞的大道旁盖了间大宅以供居住。
这幢房子的整体设计是出自美国名家之手,以方家的财势,方老太爷当然希望自己的房子能与众不同,因此,当这幢别墅完工后,要不令人侧目也难!
方祖易是第一次看见这幢别墅。他七岁时随父母移民美国,那时别墅尚未落成。如今他十九岁,已经是个越级就读美国哈佛大学企管系的四年级生,这趟是回台湾度假,顺便了解台湾资讯市场的远景。
在台湾逗留的两星期之中,他四处游走,想在这十四天重温童年时对乡土的回忆。但是,台湾变了很多,急遽的工商发展带来了空洞的心灵,青少年的问题已成为社会大众最关切的课题。
海岛型居民的狭窄心胸,再加上金钱至上的偏差观念,他常常为那些彻夜不归,或是在他别墅外游荡的孩子们忧心不已。
只是他没想到,让他经历人生最大冲击的,就是这批“小女人”!
那一夜,他和朋友聊到十二点才回别墅,清洁的妇人早已回家,他独自一人步上草地小径,走进屋内。
明天就要回美国了,逍遥的生活将告一段落。他上二楼整理行李,准备明天一早搭机返回旧金山。他的女友壁涵将会到机场接他,他们还说好再见面时将决定结婚的日期。美好的远景似乎都在向他招手——
楼下一个声响引起他的注意。家里只有他一个人,难道是小偷潜进来了?
他小心地拿起一把挂在墙上的骨董长剑,悄悄下楼,在楼梯口他就发现一个小巧的影子,正摸索着一楼的法国沙发。
“你是谁?”他出声质问。
小影子似乎吓了一跳,防卫性地转身面对他,一张娟丽的小脸映着月晖清晰地展现在他面前。
一个约莫十五岁左右的女孩!
“你想干什么?这屋里的东西你偷不走的,全是大家具。”他冷眼看着眼前两眼茫然的女孩。
“我不是小偷!我只是想进来看看。呵呵呵,你能住这里,我也能!”女孩步履蹒跚,神志似乎不太清醒。
“你喝了酒?”他慢慢向前跨了一步。
“没有!谁要喝那种难喝的东西?嘻嘻,我朋友有更好的货色,懂不懂?只要一点点,快乐赛神仙……”她笑得张狂,指着他的手指一直发抖。
“你吸毒?”这种模样的人他在美国看多了。
“毒?什么毒?只不过打了一针!”
“你年纪轻轻的干嘛不学好?跟着乱七八糟的朋友瞎混早晚会出事。”他像个大哥哥似地加以劝诫。
“我爽!怎么样?”她挑衅地抬起头,乌黑的眼中闪着火炬。
“我给你三分钟,三分钟内你最好离开我家,不然我报警。”他打算给她一条生路。未成年的少女有了不良纪录总是不太好。
“我不!我和朋友打赌,我能进来过一夜。”她倔强地半躺在沙发上。
“打赌的输赢有什么意义?回家去!别惹事,你不怕你父母担心?”他捺着性子劝她。
“他们都去死吧!你也是!”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心中的痛处被掀开,气得拿出小刀在沙发上乱割。
“喂,你干什么?”他愤怒地大声制止,冲过去要抢下她手上的利器。
“放开我!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可以左右别人的一切?混蛋!”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他的箝制,又跑到楼梯上,冷笑地盯着墙上的名画。
“下来!”方祖易气炸了。哪里跑来的小鬼,竟敢在他的地盘上胡来!
“我不要!”嘻皮笑脸地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火故意在名画旁晃来晃去。
两眼的冷光开始凝聚,他拿起电话拨到警局报了案。
“你最好住手,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个女的,照样打得你半死。”
“有种来啊!反正我们早就看你们不顺眼,来啊!”她不知死活地狂叫,一步步往上移。
一只小泼猫!半夜跑到他家来撒野!
方祖易二话不说,将骨董长剑插在腰间,凶神恶煞地伸手抓住她的衣领,将地压向楼梯扶手。
“你最好被抓进少年监狱去反省,一个女孩子家做什么蠢事?你该死的想断送自己的前程就继续疯下去,否则,你以后也只是蹲苦牢的命而已!”
女孩整个身子几乎要掉出栏外,脖子被衣烦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断断续续地说:“我……高兴,又……又怎么样!”
好个具顽不灵的丫头!方祖易双手不自觉地用力缩紧,想用惩罚性的肢体攻击来遏阻这个少女。
警笛声由远而近,划破了子夜的寂静,有几个少年在屋外大吼:“小珩,快走!警察来了!快点!”
女孩这时才真的慌张起来,毒品的威力全被吓退了,但她还是无法挣脱他的大手,后仰的角度愈来愈大,眼见就要摔落——
一阵玻璃撞击声惊扰了方祖易,他转头看见一个少年冲进屋内打破酒柜,把酒洒了一地,然后用打火机点着了火……
“住手!”
他狂叫一声,分了神,女孩趁着空档模到他腰上的长剑,顺手抽出往他的脸上砍去,他只觉得额际传来剧痛,双手掩面,血从他的脸上喷出来,溅了女孩满脸的殷红!
温热的、血腥的、活人的——血!
她被吓呆了!
“我……我杀……人了!”
瞠目地看着方祖易抚脸哀号,她手中长剑一松,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后倒去,沿着楼梯扶手,直往一楼的大理石地板跌落。
这场天外飞来的横祸,结束在刺耳的警笛声和满地的血泊中!
那真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无妄之灾。
月色黯淡,乌云悄悄拢上了月心,穹苍也跟着蒙上一层合影。
方祖易从记忆中回到现实,又觉得前额的疤在隐隐作痛。
这是心病!
医生是这么说的。他的伤口早就痊愈了,是他的潜意识一直挥不掉那次的意外,不自主地想起那天的疼痛,才会有这种错觉。
他知道,当初那个女孩划了那一刀,剑痕一直留在心里,摸不着、治不好,他只能任这份痛楚加影随形地跟着自己。
十九岁那一天的事还历历在目,现在的他,决定铲除心中那蛰伏了十年的阴影,也替自己原本清磊的俊容讨回一点公道。
那一年,心爱的女孩离他而去,他才赫然惊觉脸上那道丑陋的疤是主要的原因!璧涵是名门世家的娇娇女,见不得任何的不完美,他俊逸的脸上留下了狰狞的疤痕,对她来说是种瑕疵,连带着沸腾的爱情也跟着熄灭,两人之间再无任何火苗可以燃烧……
说来可笑!一道疤可以认清爱情的薄弱,这算不算值得?
璧涵离开他后,他原本就拘谨的个性更加冷漠,心无旁鹜地取得博士学位后,便在福特汽车总公司展行销策略的专才。两年后,他开始热中于一门新兴的事业——企业管理顾问,更独资创立“先机企管顾问公司”。凭借着敏锐细腻的天赋,以及对商机的直觉,他在商场上无往不利。他不走父亲的传统企业经营路线,相反的,他挑上这个独特的“辅佐”行业,用“头脑”替自己赚进大把大把的钞票。
这些年来,先机企管顾问公司的“Doctor方”不仅在美国扬名立万,对商机精辟的见解和落实理论一样远扬国际。他就像是企业的医生,专洽各大企业团体内部的疑难杂症,任何棘手的案子到了他手上,都能迎刃而解,从无例外!
这也是“长兴集团”找上他辅导内部策略及挽救财务赤字的原因。而他会接下这份工作,其实多少有点预谋的成分。早在八年前,他就请征信社开始追踪靳珩的下落。当年他受伤转醒之后,靳珩早已经在她母亲的带领下消失了踪迹,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警方也因他的“不报案、不张扬”而不再追查,这个事件便这样不了了之。
这件事发生两年后,他便委托台湾一家征信社找到靳珩的下落,并且盯住她,让她孤孤单单地过日子,就像他一样。
八年来,他因工作繁忙而没有将心思放在靳珩身上,只有让征信社的人去完成他小小的报复。
然而当长兴集团提出他们和“玉成”接洽合作事宜时,他想起了征信社查到靳珩所待的公司名称。
于是他整装回国,想亲眼看看那个在他脸上“动刀”的小太妹变成什么样子。
只是,靳珩的改变还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不仅她的外表已不复当年的稚微青涩,更重要的是她的个性。
一个美丽温婉又带点迷糊的妙女郎,他根本无法将她和十年前拿刀砍他的女孩串连在一起。
她甚至忘了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意外!
但是,他能就这样放过她吗?
不!绝不!
方祖易阴霾的脸飘上一抹冷厉。他不会就这样饶了她,即使她不是故意伤他,但额上这道疤和心灵上挥之不去的阴影,都是她欠他的。
没错,是她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