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块碎石突然从头顶落下,宁苑赶紧往旁一闪,却让石头砸伤了手臂。
怎么搞的?为什么刚刚晴朗的天空现在居然变得十分阴暗,还刮了好大的一阵风?
宁苑此刻只好躲在山脚,背贴着山壁,如此就算再滚下落石,也可能有一线逃生的机会。
“天,风沙好大,我都看不见了!”她眯起眼想走,却瞧不见眼前的路,就怕一个不注意踏上窟窿,又要摔一跤。
“少臣……你会来救我吗?”
如果不是他思断义绝地赶走她,她也不会落得如今这种下场。可她不恨他,只恨自己命运多外,也或许是阿玛为非作歹多年,而她这个做女儿的必需承受他的孽账吧!
等了一会儿,风势渐歇,落石也变少了,她才赶紧从山脚下钻出,想趁这机会离开。
然而,才走不远,宁苑就见到一块大石横挡在眼前,吓退了她的脚步!
“天,这么一块大石掉下来,被压着了必死无疑呀!”她惊愕地喃喃念着。
可这条路是惟一能离开这里的路,惟今之计只好攀爬过去。
正当她要扶着大石爬过去的当口,手臂上的伤竟痛得让她使不出劲来。
唉!屋漏偏逢连夜雨,想想自己自从认识他之后,这只手已数不清伤了几回,早点儿离开他也好,省得到时手废了呢!
“呼!好痛……”她的小嘴不停吹着伤口,泪珠却已忍不住徐徐淌在衣襟上。
她真的好恨,为什么她的运气会这么差?难道老天爷对她的惩罚还不够吗?
不!她就不信她敌不过命运的折磨。
靠着另一只手,她辛辛苦苦地爬上大石,可这时山风又起,一阵强风将她吹得几乎站不住脚。
“啊……救命啊!”她惊叫出声,赶紧俯伏下来,紧紧抓着石块。
天!她就要被狂风吹落了,谁来救她呀?
狂风不断狠扫她的身子,宁苑的手就快要抓不住了,风又正好往崖下吹,难道上天真要灭了她吗?
不--她快不行了!
“少臣--”此时此刻,宁苑惟一想到的人就是他,她多希望他现在就在她身边,在临死之前能见他一面,她已心满意足。
大风又是一阵狂啸,吹掉了她的手,只见她柔弱的身影随风飘去……
宁苑闭上眼,眼角的泪被风吹落,原以为自己就要与世长辞的同时,身子居然落进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里!
“你没事吧?”
韩少臣将她抱了个满怀,以轻功驰骋在长空中,与狂风相抗衡。
一直到了小屋外,他才缓缓降落地面,却仍不愿将她放下,“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使性子,也不该赶你走的。”
“少……少臣……”宁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伸出小手,怯生生地抚摸他那俊逸的脸庞。
“刚刚真惊险,差点儿把我的胆子吓破了,还好我接住了你,没让你离开我。”韩少臣抓住她的手,却不小心碰到她被石块砸伤的地方,惹得她抽了口气。
“呃……”她疼得皱起小巧的鼻子。
“怎么回事?”韩少臣掀起她的衣袖,竟看见她上臂有着好大一块瘀育,还带着点点血迹。
“嗯……是刚刚被碎石砸的。”她抿抿后,忍住了泪,因为现在是她最开心的时候,所以她并不想哭。
“伤得不轻哪!走,我带你进屋搽药。”韩少臣温柔地将她带进房内。
小倩看见宁苑平安归来,不禁开心地流下眼泪,“格格,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嗯!他刚好救了我,所以我安然无恙地回来见你。”宁苑眨了眨眼,试着眨掉眼中泪雾。
“平安就好,我们也回去吧!”萧焰暗示性地拉拉小倩的手。
“可是……我还有话要和格格说。”小倩单纯得听不出萧焰的用意。
“哎!我说走就走,你还罗嗦,回去再告诉你理由。”他抓住小倩的手,不顾她的抗议,强迫地将她带回他们的屋里。
“他们--”感觉有异,可宁苑却理不清头绪。
“他们情投意合,现在感情正好着呢!”韩少臣边说边找出一罐当初他受伤时用剩的伤药。
“啊!你是说萧焰和小倩他们--”宁苑震惊地张大眼。
“没错。”韩少臣拿着药走向她,领她坐下。
“我真不敢相信,小倩怎会喜欢萧焰那个粗壮的楞木头?啊--好疼!”药水碰上伤口,痛得她滴下泪。
“忍忍,这药水有消毒功效,所以会有点儿疼。”
见她紧皱着眉,他也于心不忍,可为了她好,他也只能狠心地加重力道,为她将伤处的瘀血揉散。
“轻一点儿,呜……”他干嘛揉得那么重?都快将她的手骨给揉断了。
“好,我轻点儿。”见瘀青渐渐转为褐色,他这才松了力道。
好不容易可以缓口气,宁苑忍不住又问:“我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话?”韩少臣为她拉下衣袖。
“小倩和萧焰的事啊!那个萧焰活像个木头,我不明白小倩怎会看上他?”她歪着脑袋,不解地想着。
“这就是缘分。萧焰看来虽然有点儿问,可遇见喜欢的姑娘还是会及时把握的。”他淡淡地说。
“你的意思是……”
“是萧焰对小倩表示了他对她的感情。”望着她,韩少臣的嗓音有如耳语般温柔。
“啥?是萧焰对小倩--”宁苑怪腔怪调地重复着他的话,接着她秀颜一赧,偷觑着他,“那……那你呢?”
“我--”他神情一凝,却苦于不知如何开口。
做大哥的对妹妹诉情说爱,这……情何以堪?又能得到谁的祝福呢?
她亮眼的眸随之一黯,“你说不出口对不对?”
“宁苑,你听我说,我是你的--”该死,这究竟该怎么说呢?
“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她吸了下鼻子,纵使心底难过又能如何?感情是强求不来的。
只要能和他在一块儿,她就该觉得心满意足了。
“宁苑,我……”他想说,可他不敢冒险呀!这一说极可能将她吓着,就此远远地躲着他这个“大哥”。
“别说了,倒是有些话我想告诉你。”她垂下沾着珠泪的眼睛,轻轻颤动了下,“我不该赌气,对你说那些无礼的话。”抹了抹泪,又道:“所以你生气是应该的,是我不好,我不该乱说话。是你说的对,我们满人不该闯人关内,造成你们……”
“嘘,别说了,别再说了!”韩少臣将指尖抵住她的唇,“这已成事实,再说也无用,何况那些事又不是你能作主的。”
“那你的意思是……不生我的气了?”她开心地笑了。
那眼眸、那笑容,宛似蜜糖般甜美,让他的眼光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
“嗯,不生气了。”他轻咬了声,试着不让自己沉沦在她的美色中。
“那就好。”她吁了好大一口气,模样还真是可爱。
“宁苑,我--”
他想说话,却被她打了岔,“对了,你一定是饿了吧?我……我现在就去找小倩,求她教我煮料理。”
“等等。”他喊住她,“不用麻烦了。”
“为什么?可你什么也没吃呀!”她愣愣地望着他。
“嗯……就吃蛋吧!”韩少辰笑了笑,“你不是最会煮蛋的吗?”
“可你不爱吃呀!”垂下脑袋,她有点儿不好意思,“你不用太勉强,我可以倩小倩帮忙。”说着,她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韩少臣追到门外,望着她奔跑的俏皮背影,心中那股想与她长相厮守的念头也愈来愈浓。
罢了,兄妹就兄妹吧!他若不说,又有谁知道呢?就让他们做一对恩爱情侣,直到永远……他得学学萧焰,也该开口对她诉情说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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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尔泰暴怒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整整一个月了,宁苑竟然连一点儿消息也没有,难道他的侍卫都是一堆酒羹饭桶吗?
韩家庄也烧了,人也砍了,为何就找不到他宝贝女儿的下落?
难道她长了翅膀飞了?或是……已被韩家庄的人给杀了?
糟了,当初只为泄恨,却没顾及到宁苑的安危,就怕对方恼羞成怒,一刀宰了她啊!
不!宁苑可是他推一的血脉,她不能出事啊!
“来人哪!”他拔声一吼。
“王爷,什么事?”侍卫立刻奔进大厅领命。
“宁苑的下落呢?你们到底有没有出去察探?”他厉声一吼,吓得侍卫直低着头,半句话都不敢吭。
“你找死啊!居然不说话!”
乔尔泰一脚踢过去,那名侍卫便扑向门外,经过这一重创,大概只剩下半条命了。
“大人,小的已经尽力在找了……绝不是有意拖延……”侍卫抚着被乔尔泰踢伤的胸口,浑身发寒地说。
“尽力、尽力,你们每个人都只会说尽力!可结果如何?一个月下来连一只苍蝇都没搜到,让我不得不怀疑我乔尔泰养的全是饭桶!”
乔尔泰怒意勃发,眼看着那名侍卫刚刚被他这么一踢已是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可他却连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还在那儿大发狂怒,直到那名侍卫断了气,他居然又走上前,补踢了他两脚。
“来人啊--”
“王爷,属下在。”第二个进来的侍卫紧张不已,就担心王爷的下一腿会朝他而来。
“把这个没用的东西拖下去!还有,你们这些人快点把宁苑给我找回来,限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一到没看见人,我把你们脑袋全都砍掉。”乔尔泰口出威胁之语。
侍卫一听连忙颔首,将伙伴的尸首迅速扛了下去。
这时,乔福晋缓缓从后面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冷睇着他,“真是报应,可为何要报应在你女儿身上?”
闻言,乔尔泰蓦然转首,冷睨着她,“该死的女人,你说的是什么话?”他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强势的恨意。
“难道我错了吗?宁苑在府中一向不问世事,只过着她单纯的生活,若不是你一心只知在官场勾心斗角,无形中惹恼了一些对手,宁苑也不会遭遇这样的结果。”
乔福晋也不遑多让,只要一抓到把柄便攻击他,目的就是要挫挫他的锐气,让他今后在行为处事上能够多些宽容,多点慈悲。
而她对宁苑和臣儿的下落更为担心。自从得知韩家庄被烧了之后,她便一直心神不宁、坐立难安,又害怕臣儿会遭到乔尔泰的毒手,只不过至今并没有传来他的噩耗,还可以稍稍松口气。
只是,至今他俩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说要放心又哪是这么简单的呢?
“你这个女人!”乔尔泰气得握紧拳,“别忘了那天刺客闯入府中的事与你有关,只是我一直查不出他与你的关系,否则我肯定不会放过你!”他狠狠地诅咒,眼神更是凶狠吓人。
乔福晋的肩膀微微瑟缩了下。她本不该那么胆怯,但有一部分事实还真被他给猜中了,可他绝对想不到她与劫走宁苑的人的关系居然会如此的亲密……亲密到血浓于水的地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既然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劝你还是赶紧将宁苑找回来,别在那儿胡思乱想,编派一些没有的剧情。”乔福晋眸子一紧,怎么也要矢口否认。
“算了,我不跟你这种女人计较,你就祈祷不要让我抓到把柄!”乔尔泰猛甩衣袂,踩着重重的步伐登上主位坐定。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侍卫回报,“禀王爷,有人曾在市集看见小倩。”
“什么?小倩?”他眉头一扬,面露欣喜。
“没错,那人说的五官特征确实与小倩相符,他看到她跟一个陌生男子走在街上,不过他一直跟踪他们到洛山,却突然发生了山崩与狂风,只好折回了。”侍卫战战兢兢地说着。
“好,你下去吧!记得带那人去账房领奖赏。”乔尔泰欣喜地说。
“是,谢谢王爷。”
乔福晋心底担忧得不得了,她绝不能让他们抓到少臣,否则他肯定是必死无疑。
她一定要找人去通风报信,好让少臣他们赶紧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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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被韩少臣救回之后,宁苑一直随着小倩在厨房里忙。她非常认真地学习料理每一道莱,只希望能博君一灿。
只不过,做料理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好几次她的玉手都被那滚烫的油给溅得发红起泡,要不就是被菜刀切伤了手指,疼得她好几天不敢碰水。
但宁苑告诉自己,只要能让他开心,就算再怎么困难和辛苦,她也要咬紧牙支撑下去。
尤其当她看着他开开心心地吃着自己一手调理出来的菜色时,那内心的雀跃更是无法言喻。
“格格,这道菜不需要那么多油,可一定得煎得均匀,这样才好吃。”小倩一边忙,一边还得盯着她煮东西的次序,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我懂了,是这样吧?”宁苑咧开嘴问。
小倩抽空一瞧,随即笑道:“真不错,已经有模有样了,只要再稍稍煎黄一点就很像了。”
小倩的话对宁苑而言不啻是种极大的鼓舞,“小倩,谢谢你,我这就端过去让他吃,一定要叫他给我评个分。”
她眼底闪着兴奋,拿出瓷盘将她前好的鱼、炒好的青菜端上,脚步轻快地步出房间,走向韩少臣和她的屋子。
韩少臣见着她,温柔的眸光立刻闪现一丝笑意,“忙完了?”
“是啊!忙了好久,不过才煮了三道菜,你可别笑我喔!”她吐吐小巧的舌,对他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韩少臣将她手中的瓷盘搁在桌上,而后将她紧紧搂住,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慢一点没关系,东西少一点也无妨,只要够吃就行,你可别伤着了。”
轻轻牵住她的小手,感觉到她手心已有些粗糙,不似以往柔嫩;再看她手上头那点点红疤,都是她这阵子为了学做菜所留下的伤疤。
他不禁懊恼地想,若不是他劫走她,此刻她还过着惬意无比的生活,哪需要为他踏进厨房,弄得满手的疤呢?
可欣慰的是她丝毫不抱怨,反而竭尽所能地逗他开心,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胸臆间莫不产生丝丝感动。
他不擅表达,真不知该如何回报她这份爱于万一。
“你快尝尝我的手艺,这回绝不会让你再--”想起那日他激烈的反应,宁苑心底还是会有酸涩的感觉。
看着她陡变的脸色,韩少臣当然能够理解他上次那些重话对她造成不小的影响了。
“宁苑……你怪我吗?”紧握住她的手,他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怪你?我怪你什么呢?”她傻傻地看着他。
“那天我对你太凶了,我真的不是出于真心,你千万别--”
他的话尚未说完,宁苑已伸手抵着他的唇,轻柔地说:“我早就不怪你了,是我太笨,还请你原谅--”
他同样不让她说完话,热唇便霍然覆住她,深情地吻吮着她娇柔似蜜的红唇。
“唔……”宁苑身子轻轻一颤,熨着她唇的是阳刚的男人味,让她的心头渐渐酥软。
他的舌尖轻舔她的下唇,磨弄着细柔香甜的齿间,眼底尽是汹涌的春潮欲望,让她看在眼中,亦有着说不出的蠢动。
直到韩少臣尝尽了她,才轻轻推开她,“该吃饭了。”
“嗯,好……我盛饭。”心头还带着暖暖的感觉,宁苑赶紧回身到案上打开饭瓮,为他盛上一碗饭。
她的脸儿是灼烫的,心底却是狂舞的,可她却不敢让他瞧见自己那过分配红的双腮。
“来,快吃一口看看。”她坐在案前,指着眼前的饭菜。
“嗯!”韩少臣坐定后,夹起她煮的蛋和青菜大口嚼着,虽然滋味比不上以前韩家庄的厨子,但这可是他吃过最温馨的一次料理了。
“好不好吃?”只有三道菜,还真是委屈他了。不过瞧他吃得津津有味的,应该还不难吃吧?
“真的很不错,你自己为什么不吃呢?”瞧她不动筷子,韩少臣不禁感到奇怪。
“我想一定不好吃,是你安慰人家的,我才不吃呢!”现在被他哄得乐陶陶,就怕自己试吃之后,信心全然破灭。
“我没骗你,你吃吃看就知道。”他下颚点了点,鼓励她动筷子吃吃看。
“好吧!”噘起唇,她用筷子夹了一点炒蛋塞进嘴里咀嚼了下……
韩少臣笑了笑,等着她的反应。
突然,她的眼睛倏然大睁,又夹了一筷子的青茶人口,“哇……好吃耶!这真是我做的吗?”
“当然喽!”他敲敲碗,“你看我碗都已经见底了。”
“哈……这么说,我以后真有资格煮饭给你吃了?”宁苑开心地咧开一口贝肯,笑得兴奋极了。
忍不住,他伸手轻拧了下她的鼻尖,“是啊!现在对自己要有信心了吧?”
“嗯!”她用力地点点头,“我一定会认真地学,以后定要摆出整桌菜给你看。”
宁苑抬高下巴,那认真的可爱模样渐渐融化了他的铁石心肠,也更坚定了他想守候她一生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