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夫 第六章
作者:铃兰
  沈氏夫妇得知怀慈要暂住沈宅时,欣喜若狂的为她准备日常用品。不管是高雅的家居服、大方美丽的晚宴服,连鞋子、袜子也成打的买,物品资源补充得很彻底,誓必让她宾至如归,甚至永远不想离开。他们夫妇打的就是这个如意算盘,算准以儿子的魅力定能成功的掳获怀慈的心,让他们如愿以偿的拥有一位媳妇。

  多年误会澄清後,一切雨过天青,沈夫人为以前的态度感到愧疚,更喜爱上怀慈的善良和仁慈,和丈夫讨论後,便一心的想凑合他们。

  搬家的当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沈家的大家长率领著家仆列队在门口迎接怀慈的到来。

  车子经过警卫室,绕行花园,来到宅邸前面。怀慈下车後便被这阵仗吓倒,一时间误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

  白色的城堡,小时候都这么称呼沈宅,那时正是沉迷於童话书的年纪,她每天都沉浸於梦幻空间,向往著住在城堡里,有美丽的马车,还有漂亮的衣服可穿。而沈宅正符合她所有的要求,映入眼内的大花园摆设著阿波罗的石雕,增加它的浪漫气氛。

  白色的石圆柱架起整座楼房,每个窗口的丝质窗帘随风飘扬,美得不真实。第一眼看见它,它就成功的吸引她,虽然不晓得里头住著坏王子。

  如今看来房子同她记忆中一样美丽,她提著简单的行李袋,大方的微笑。

  「伯父、伯母,你们好。」希望在他们面前建立一个良好的形象。

  沈青岚低声在她身边说道:「又来了,太做作,在我面前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到这里又变成小绵羊。你还是露出本性比较好,免得以後吓死他们。」

  「你……」她双眼冒火。

  他又靠在她耳旁,话中有话的私语,「你别怕,有我在,我不会丢下你的。」说完就先一步走了,留下呆滞的她,无法理解他的话。

  沈氏夫妇迎上前来,「小慈,欢迎你来,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永远住下来更好。」

  沈夫人别有用心的热络挽著她,状似母女般亲密。「要不是青岚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脚伤还没好。唉!都是为了荣生你才会这样,不过别担心,安心的住下来养伤,补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沈荣生也慈祥的呵护她走上台阶。

  沈夫人神秘的瞅著地,「你一定猜不到住哪里?还记得你小时候曾经到这里度假,一直很喜欢那个粉红色的房间吗?我们原封不动的让它一直空著等你来住。不过假如你不满意,还可以换房间,这里宽敞得很。」他们的热情让怀慈安心不少,起初她否决沈青岚要她搬迁至沈家的提议。

  全因为加重沈家对她的恩泽,是她最不愿意的事,既然逃避他们好一阵子,没理由改变初衷。偏偏沈青岚执意要她搬迁,还以欠债威胁,把他们沈家的恩情愈堆愈高。想到此,她垮下肩膀叹息。

  「既来之,则安之。整天患得患失的实在不必要,小脑袋瓜老是担心这、担心那的,根本没有人要求你什么,你就放宽心的住下去吧。没瞧见我爸跟我妈高兴得要死?偶尔做做好事,帮帮我这笨拙的儿子,哄哄他们开心,就感激不尽了。」沈青岚又从她身後无声无息的冒出,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说话很具说服力。

  怀慈涨红脸孔,避免被吸引的转头,倔强的回道:「这是我该做的事,不用你感谢,他们对我好我知道,只是有时候没法子调适心情。」

  他又说话了,「先住下来,力行拜托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你只要专心的学习,然後等著做新娘子。」

  她怪异的盯著他,绕著圈子上下打量他,「什么新娘子?我不懂你的意思,而且跟宋学长有什么关联?」

  他抚著心口性感的笑道:「太见外了吧!我们交情这么好,还要诓骗我?」

  「等等,我说过很多遍了,我跟你之间没有任何交情,充其量你是我的老板、我的债主。除此之外,没有,抱歉,什么都没有。」她慎重其事地在胸口打了一个大叉叉。

  看到她幼稚可爱的动作,他浑厚的笑声响彻屋内,「好好好,我不认识你行了吧?我今天才知道有你这个人的存在,小姐,请问你贵姓?」他故意逗她。

  怀慈怒视他一眼,扭头就走,还丢下一句,「有病。」

  娇嗔的怒骂声让身後的他笑得更大声。屋子里面的人,包括沈氏夫妇都不可思议的看著平时内敛稳重的沈青岚如此流露真性情。反观怀慈,脸上则尴尬万分。

  稍晚,沈家热情的款待她,让她见识了上流社会的排场,每一道菜都精致得让她不敢动手破坏厨师的作品,味道就跟看起来一样棒,道道齿顿留香。

  两位壮硕的外国厨师穿著白色的制服,站在她身边,对她念念有辞的微笑。

  由於说的可能是他们的家乡话——法语,所以她一句也听不懂,她拉拉隔壁男士的衣袖,求助道:「他们说什么?」还不忘优雅的对厨师微笑。

  沈青岚拿著餐巾拭嘴角,故意装出惊讶的模样,挑起帅气的浓眉问道:「小姐,我认识你吗?」

  她脸都快僵掉,「你别闹了。」

  他正经的回答:「别慌,他们不过在问你是否对菜色感到满意?」

  「好吃,非常好吃。」她转头对大厨们比出大拇指。

  「嘿!别乱比画,在某些地方比大拇指是挑衅的意思喔!」难怪他们脸色异常。

  她又拉扯他,「你赶紧帮我解释,顺便跟他们说晚餐非常非常好吃。」

  「你求我?」他装模作样,一副中了特奖的表情。

  「对啦!」她翻白眼瞪他,心里也骂了一句「三八」,接著看见沈青岚用流利的外语跟他们交谈。

  「我早说过了,怀慈真的跟儿子很相配,你瞧他们多谈得来,早该要儿子回来了。」沈荣生低声对妻子说道。

  沈夫人点头附和,「儿子小时候虽然乖,可总觉得跟咱们不太亲,像有一面冰墙阻隔在我们之间。偷偷跟你说,小时候他常私下欺负小慈呢!有一次仆人撞见了跟我说的,想不到现在态度变了这么多,不但处处照顾她,还主动邀她来我们家住。所以我猜他对小慈还是有好感。」

  夫妇俩含笑的观望他们的动静,全然不晓得他们之间的波涛汹涌。

  ※※※

  根据沈氏最新的八卦内幕,新总裁最新女伴正是其貌不扬的余怀慈。此女刚入公司时也引起颇大的风浪,看来朴素如良家妇女的她,作风倒是挺大胆的。这些话当然是嫉妒的三姑六婆渲染的流言。

  当耳语的众人目睹沈青岚接送余怀慈上下班後,只好改口,说是天生一对。大家全死盯著他们最新的发展。

  怀慈尽量不被流言影响心情,以前还不是有相同的状况,她不也一一熬过了?只是此次谈何容易,光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始作俑者,就可能令她前功尽弃。

  来了,来了,前头走来的不正是魔头?!

  沈青岚优雅的迎面而来,浑身散发迷人的气息,嘴角只消轻抿,任何人都会认为他在对自己笑,性感又知性。

  偏偏她常幻想把双手掐在他这种表里不一的人的脖子上,直至他断气,不再危害苍生。

  「去哪里吃午餐?」一边说,手还不安分的揉搓她的发,故意让人误会他们之间有多亲密。

  她退身闪过他的骚扰,尽量心平气和的对他说话,「不,我自己去吃。」

  「怎么啦?吃炸药?我从楼上到这里接你,可不是来听你拒绝的喔!」

  谁要他亲临企画部?每天她都可以接收到同事投来的哀怨目光,要求她别让总裁先生大驾光临,那会让他们坐立不安。

  「我今天已经拜托同事帮我带午餐回来,不需要麻烦你了。」她笑得很诚恳,眼神却无比惶恐,坚决要与他画清界线。

  沈青岚嘴角依然挂著笑意,他转头问办公室的同仁,「哪位同事帮的忙?可以取消了,以後我自己带她去吃饭,好不好?」

  他这么说,谁还敢帮她,众人果然连忙点头。

  她僵著笑脸,低声的对他说:「饶了我好不好?我想在公司当个没没无闻的工作者。」

  「我想想。」他煞有其事的沉思了一会儿,以实际行动回答:「不行。」然後一把拉起她,揽著她的腰走出部门。

  一路上不少公司同仁跟沈青岚问好,当然也看到她的窘状。她僵硬的回以笑容,一边努力拨开腰间的那只大手。

  「请你不要破坏我的形象。」她低吼,笑容增添几分犀利,彷佛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

  「这样不累吗?人前人後两个样。」

  嘿!还好意思教训她?!「我可是学你喔,你小时候不也是如此,让我有苦说不清?」

  「还记恨?」

  她甩头不理他,要她忘掉谈何容易,受伤害的又不是他。「反正我求你,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停止戏弄我的行为,我不想你天天送我上班、中午强拉我跟你吃饭、晚上接我回家。你晓得公司里的人传得多难听吗?说我……说我……」以前还能忍,现在他一闹,状况愈演愈烈,同事都不敢惹她,远远望著她的眼光都带有色彩,言辞无比暧昧。

  沈青岚不以为意,「想不到你这么在乎别人的眼光。」

  「我过的是团体生活,当然在乎,我只希望能少点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人在备受压力或穷极无聊的时候总需要发泄管道,当话题主角没什么关系,等有更大的新闻时,大家就会忘记你了。」

  「那时候就晚了。」瞧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就生气,「先生,你喜欢当八卦的男主角并不代表我一定要奉陪。你永远是男主角,我只是跑龙套,随时可以换人,你习惯,我可不习惯,名誉受损的可是我,你应该晓得世人对男女的双重标准吧?」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让力行误会,他费心要拉她见世面,她反倒只想躲回万年乌龟壳里。他不禁暗暗计算自己的付出是否值得。「我不过想尽一点心力,让你别那么辛苦,你却曲解我的好意,别人的闲语就抹煞我的努力。」

  「求求你,别理我就已经帮我大忙了。」她又拢顺额前的头发。

  沈青岚盯视她嗔怒的表情,冷不防的用手捧住她的小脸,拨开她的头发,看清她到底在遮掩什么?

  当看到她光洁的额头上竟凸起一条蜈蚣似的疤痕时,他有些怔住。

  怀慈没料到他如此唐突,反应激烈的推开他,因为暴露的不只是额头的伤疤,还包括她自卑、敏感的心。

  「怎么?」

  她寒著脸,双手急忙拨顺额前头发,再度遮掩疤痕,语气尽量保持和缓无波,「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我的杰作吗?」还骗他说伤痕消失了。

  那一年的暑假离去前,脑海里全是她躺在床上的苍白虚弱模样。

  他干什么一脸惋惜、嗒然若失的表情?害她几乎要误以为在他脸上看到了愧疚。不可能的,他那种以欺负她为乐的人,应该不了解什么叫羞惭。否则她怎么会拥有不堪回首的童年回忆?优越的他是不会有那种情绪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露出那种复杂的神情?一点也不适合的,看得她反而很难过?好像偷窥禁忌一般的有罪恶感。

  她飞快的开口,「是我自己不小心活该。」然後不自然的转开话题,「对了,你不是要带我去吃午餐?」

  谁知他不肯放弃,穷追猛打,「到底是不是?」

  已经不想讨论,被逼急的她很冲的回道:「是或不是有那么重要吗?」她是受害者的身分永远也不会改变。

  他看住她,深刻的凝视,「是很重要。」

  怀慈哑口无言的呆愣住,和他难解的眼神交会。

  太难懂了,对方的心理是个谜,她一遇上他,就注定要当个输家,她不想辩解。

  ※※※

  沈家近几年来添增了不少建筑物,尤其是所费不赀的温室花园。

  有别於一般花室,一进门,一股香甜的热气便迎面扑来,耳边彷佛听见猿呜鸟叫声,以及非洲土著的吆喝声,让怀慈有置身於亚热带丛林里的感觉。

  在装饰华丽的玻璃屋中,种植了许多种艳丽的热带植物。温室玻璃收集了白天的热气,供给花朵适当温度,使每一朵都尽情开放,散发出独特的花香,迷惑人驻足观赏。

  或许温度太过燥热,怀慈微微的沁出香汗,脸庞酡红,她解开胸口的钮扣,仍不放弃机会的仔细观察每一朵花,像个专心的好学生,孜孜不倦的念著木牌上的介绍内容。

  她那种欢喜的神情很蛊惑人,五官鲜明亮丽,让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尤其是她因为流汗而敞开的雪白胸口,被香汗浸湿而显得十分性感,很引人遐思。

  「那种花的种子是我从荷兰寄回来的。」沈青岚冷不防的又从她身後冒出一句话来。

  怀慈被吓了一跳,她轻抚胸口,「你每次都这样,无声无息如鬼魅一样,看我被你吓倒你就得意了是不是?」

  「是你太专注,刚才开门时发出声响,你还不是不屑一顾,整个心思全集中在花儿身上。」

  这倒是,她太喜爱这里,况且没有一个女生不爱花。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敢面对他,今天中午的谈话尚未结束,她就弃械潜逃,翘班回家偷懒,她不休息一下,会被紊乱的心情压垮。

  「你……你下班没地方去吗?丽婷很想你,你不跟她见面?」

  沈青岚扯开衣领,露出刚健的古铜色肌肤,话气有丝不耐,「扯上丽婷做什么?你还不如多关心你的男朋友吧。」

  哪里来的男朋友?每天忙著打工赚钱,都没时间休息了!偏偏他老是言语暧昧的套她话,硬是栽赃她有,她都懒得解释,真不知他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我孤家寡人一个,别破坏我的名誉,我可不像你。」她踱至另一边花圃。

  沈青岚跟过去,贴在她背後,「你不承认?」

  「没有就没有,别道听途说。」

  「男主角亲口跟我说的。」

  「谁啊?」她也想知道,谁这么无聊开她玩笑?

  「力行啊,他说你们交往很久了。」他竟碎嘴的讨论别人的风花雪月,心头还夹杂不可理解的怒意。

  谁?她困惑的望著他。宋力行!他做什么编谎言骗他?想破头也不知道。该不会又是他们要捉弄她才想出来的诡计吧?对於他的话,她半信半疑。

  好,看看你们耍什么计谋,她以不变应万变,沉著以对。

  她的不语让沈青岚以为她默认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关你大少爷什么事?」怀慈拨了拨濡湿的刘海,不小心露出疤痕。

  提起力行,投射在他眼里的怀慈一改平时的淡漠,竟有著含羞带怯的娇态。那个对他怀有些许敌意的怀慈,不管他如何降低身段示好,她总是吝於给他好脸色看;想不到力行对她的影响如此之大。

  「力行不适合你,放弃他吧!」他在说什么?快停止诋毁好友。

  怀慈不甚明白他的挣扎,口头上毫不让步,「我不需要你教我如何做。」

  「你配不上他的家世,他的父母断不可能让你们结婚。」

  愈说愈扑朔迷离,但语气中的轻蔑重重的伤害了她。怀慈却挺直背脊,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懦弱的小女孩,经过严苛训练,她抵得过他任何的讽刺。她瞪大眼直视他的黑眸,丝毫不为所动。

  「放弃他!」沈青岚猛然抓住她的肩头摇晃,恐吓她。

  「不要。」他好奇怪,明明没有的事,竟让他那么激动。「为什么……」

  他慎重的说道:「你欠我太多。」

  换言之,他威逼不成,想用恩德要胁。偏偏她什么都能忍,唯独这一点无法忽视。策略家沈青岚第一次犯大错,这句话无疑在她身上投掷原子弹。

  她浑身颤动的靠近他,「你再说一次,我欠你?我欠你?」可恨的是,这的确是不容改变的事实。从小到大她已经听够母亲、外婆把沈家当成再造父母的话,那种一辈子还不完的恩情,不仅是重担,更是她生命中永远也抬不起头来的根源,彷佛噩梦般不停的累积,直至把她压垮。

  沈伯伯的好意变成一种压力,母亲好像把自己的人生卖给了沈家,沈家的人说什么,她就要求女儿做什么,让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小慈,去陪青岚哥哥玩。小慈,去念沈伯伯介绍的学校。小慈,去沈伯伯的公司上班。小慈,你一定要报答沈伯伯的大恩大德。沈伯伯说的话一定是对的,小慈,你要如何如何……

  她真的烦了、厌了,从小他们的话就是圣旨,她绝对不能有相左的意见。

  她忍无可忍的怒吼:「是啊,我是欠你,你想怎么还?说啊,不跟宋力行来往?还是不跟宋丽婷断交?你说,你说我都听,反正是我们余家犯贱欠你们沈家的嘛,还有什么要求快说啊,我一定照办。」

  「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不要那样,我做哪件事有真正依照自己的心意?」

  自己真的太过分,沈青岚露出难得的愧色,「算我失言。」

  她不领情的冷哼,「不用委屈,花钱是老大,尤其我们余家又欠你们那么多,随你怎么污辱我都是应该的,不是吗?」

  她一连串的自我贬损,完全否定自己的存在,自暴自弃的样子让他看不下去。

  他诚心的道歉,「我错了,行不行?」

  「行,当然行,你怎么说,我怎么做。」赌气的话从她口中说出。

  显然阻止不了她的自残,沈青岚低喝一声,「够了!」

  她猛然被吓一跳,心情由怒转悲,眼眶一红,不争气的泪珠就这么滴下来。

  可恶,你哭什么嘛,说好再也不要在他面前流泪,小时候哭得还不够啊?!她遮掩的转过身去,背对著他擦眼泪。

  他的功力真的倒退了。以前把她整哭都无动於衷,现在却不忍她淌下一滴泪水。沈青岚手脚不受控制的走近她,搂抱住背对他的娇躯,抵著她的发低喃:「抱歉,我太过分了。」

  听到他的歉疚,她忍不住的哭出来,委屈的心一下子就找到宣泄的出口。

  「嘘,嘘,别哭,我看看。」他语气爱宠的诱导她,扳正她的身体,捧住梨花带泪的脸庞仔细端详。

  用指腹沿著她的伤疤轮廓抚触,力道轻柔。

  怀慈吸吸红红的鼻子,任他的手触摸她的禁忌。

  一阵冰凉酥麻的感觉让她舒服的闭上眼,享受全新的肤触。

  望著她悬泪的眼睫,他低喃的问:「疼吗?」疤痕凸起在她光洁的肌肤上,像是有裂缝的瓷娃娃,令人遗憾,而懊悔的是那个遗憾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摇摇头,语气埋怨,「过那么久才关心,不觉得太晚了?」

  「是,诚意不够,该罚。」此刻的沈青岚有著从没有过的惭愧,露出自己也不熟悉的弱势表情。

  怪了,原来这人还真的有羞耻心。还以为他会大肆张扬,嘲弄她的下场。而且连日相处下来,她发现面前的沈青岚全然是个陌生的人。

  生为天敌的他,不仅跟她说了好几次道歉的话,还帮她还债、主动提供住处。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心平气和的交谈,像两个普通的朋友,没有尊卑之分的相处著。真是始料未及,她曾幻想过他们重逢的情况,但这么和谐的场面远远超过她的预期。

  她一直没变,那么改变的一定是对方罗!还是他根本没变,只是计画著另一个更大的诡计?

  不能怪她多疑,切身之痛历历在目,他绝对不会那么好心。

  沈青岚由她侧著脸偷觑他的怀疑眼神,就晓得小妮子又开始防他了。以前那个不管他怎么排斥、讨厌,依然紧跟在身後的小女娃,变得世故而多疑,这会儿不知道又误会他什么了?

  为免她再如此敌视他,他决定暂时抛开他们之间的恩怨,开诚布公。

  「我承认小时候顽皮,经常捉弄你,现在大家都是成人了,乾脆一笑抿千仇。」

  什么?她没听错吧?他要和解?她抹乾泪水,倔强的上下打量他。说得倒轻松,直到现在她仍会作噩梦,梦见被丢在无人的山上。

  她绝对不是爱记恨的人,以她在公司吃多少明亏都不计较,就可以证明。唯独沈青岚造成她的童年梦魇这件事,她无法一笑置之。哼!受伤害的是她,光是额头这道伤疤,还有怕水这几件事,就可以恨他一辈子。

  「看样子你是无法释怀。」瞧她由涕泗纵横转为怒目瞠视,分明是馀恨未了。

  「何必如此麻烦,让我们恢复原状不是简单些?」他照样戏弄她,而她依惯例躲得远远的。

  沉思的眼神一亮,他开口,「任何事都有价码,开出你的条件。」

  她更讶异了。她真的可以要求他任何事吗?

  原来她高兴的时候是这么的神采飞扬,小时候不知错过多少她的笑靥,直到重逢,他们之间还是充满认知上的差距。

  如今一个小小谎言竟能让她眉飞色舞,也好,先让让她,让她解除防范。

  他们踱步回主屋吃饭。餐桌上,沈荣生关心地问道:「怀慈,身体真的全恢复,可以去上班了吗?」

  怀慈腼腆的微笑,恬静的坐在一旁,「很好,因为休息一阵子,有点无法上轨道,多亏青岚大哥的教导,我才不致落後,真的很感谢他。」

  默不作声的沈青岚不由得抬起头来,眉毛挑得高高的,这女人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不可小觑。

  「真的吗?青岚?」沈夫人欣慰的要他亲口承认。

  沈荣生故意不相信的问:「那我怎么听说你们之间有过节?」

  怀慈马上装出哀求小脸,愧疚的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其实全是误会,青岚大哥真的很照顾我。」末了语气还加进抖音,增加话中的可信度。

  娇弱的模样彷佛再追问下去,她便会不胜负荷的晕倒,连逼问她的人都自觉残酷。

  「是吗?」夫妇俩又望向儿子。

  沈青岚有所保留的回望怀慈,只见她握紧拳头,恫喝的比向他。那么小的拳头实在没什么威力,不过倒大大的取悦他。

  当她露出更真实的自己时,他反而一步步的被吸引,陷入无法自拔的爱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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