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月蒙蒙星灿灿
影淡淡人默默
心盼盼情满满
意深深爱浓浓
他说,她是他的弱点,所以他要杀了她!
她是赵雅还是君莫舞?
她是拥有一切还是一无所有?她想不出答案。
四周好暗好暗,这是哪里呢?为什么这么暗?雷傲天呢?赵谅贞呢?他们在哪里?她又为什幺在这里?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让人难以辨别方向。
突然间,一条路出现在她面前,那条路好长,像是无止尽的蜿蜒向前方。
君莫舞茫然的看着那条路。那条路通向哪里?她该顺着那条路往前走吗?往前后,她又该到哪里去?
路的另一头,有一大群人朝她涌来,那人潮来得好快,一下子就来到她面前,只见一张又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从她身边走过,连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他们要去哪里?她的心中充满疑惑。她站在路中央,恍似一道幽魂,那些人木然的摆动手足,视而不见的穿过她往前疾行,彷佛向前走是他们唯一的任务。
朝她走来的人群川流不息,突然间,一张熟悉的脸孔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冲向前叫道:「巧儿。」
圆圆的小脸微侧着看向她,表情和周围其它人一样木然呆滞,仿佛就像在看陌生人般。
「巧儿,我是夫人呀!」
「夫人?我不认识你。」没有高低起伏的嗓音平板的道。
「我是雅夫人呀!」她焦急的抓住巧儿的手。
「我不认识什么雅夫人。我要走了,你别拦着我。」巧儿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君莫舞无措的站在原地,而人潮仍似无止尽的走来,没一会儿,她又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是杜潋滟。
她顾不得以往的恩恩怨怨,迅速奔向她,「杜潋潋,是我呀!我是赵雅。」
但杜潋滟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迳自绕过她往前走。
人潮继续涌来,她在里头看到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孔,有赵氏夫妇,有自己的娘亲,有魏兰茵……等等,可是每一个人都像没看到她似的,皆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爱恨怨憎,不曾停留。
突然间,人群消失了,天地间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前方一点亮光燃起,她不假思索的往亮光处走去,隐约的看到亮光里有人伫立。
她走得更急,奔到那人身后,正待开口叫唤时,那人却已转过身来,对她道:「你来了。」
那是一个女子,看起来好生眼熟,她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曾在哪里看过她。
女子拉住她,「我们走吧!」
君莫舞不由自主的被拉向前,好奇的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女子回答,「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你怎幺知道我想去哪里?」
女子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你呀!」
君莫舞一惊,顿时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女子眼熟了,那五官、那神情,不正是自己吗?
冷汗流了她一身,她回过神来,赫然发现自己竟站在悬崖旁。
强风将女子的衣衫吹得飒飒作响,她又再次对自己道:「该走啦!」
君莫舞急忙往后退,拚命摇头,「我不想死!」
「你怎幺不想死?死了就一了百了,没有烦恼了呀!」女子道。
「不!」君莫舞仍是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走吧!」女子诱哄着,「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不愉快。你想想,你娘只爱你爹,并不爱你,所以你爹一死,她就抛下你,躲进自己的世界,从没想过年纪小小的你,在豺狼环同的赵家要怎么活下去;你的叔叔婶婶为了自己,还把你当妓女一般送给了雷傲天;之后,你把心给了雷傲天,但他却只把你当成打发时间的玩物;就连你掏心掏肺对待的好友宋玉雁,她为了自己的安稳生活,随时都可以出卖你。你活得那么辛苦,又是何苦来哉?还是死了轻松呀!什么烦恼都没了。」
「不,是我愚蠢的为了别人而活,才会让人有伤害我的机会。」
「你在当君莫舞的时候不也说过,你要断尽恩情,就算是自私自利,也只为自己而活?可是你还是失败了呀!其实你早就该死,多捱了六年,到头来发现自己还是犯了同样的错误,值得吗?」
女子拉着她,一步一步往悬崖而去。
「值得的。」君莫舞大叫,拼命挣扎、抗拒着,「因为我终于明白,是我把伤害我的武器交到别人手上,别人才有机会伤得了我。一直以来,我以为只要假装过去的一切不存在,我就能够重新开始,可是我错了,那只是逃避而已,过去的一切还是存在的,不会因为我假装它不存在,它就不存在;别人能伤害我,是因为我总是在逃避,不肯去面对问题!」
「就算你勇敢的面对,那又如何?也不见得能解决问题呀!还是死了好,死了什幺问题都没啦!」
女子不死心的再次将她拉到悬崖旁,就差一步,她便会跌个粉身碎骨。
「不!」君莫舞大叫,「死还是逃避,事情不会因此解决。这次我不逃了,没试过我怎幺知道我会不会成功?就算失败了,我也甘心。」她用力的推开女子,回头就跑。
突然间,她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卷了起来,她回头一看,竟是那女子。
以为她又要将自己拖下悬崖,正要挣扎时!却听见她说:「没试过,怎知自己会不会成功,就是失败也甘心,你别忘了你自己所说的话。」语毕,她对自己露出一个极温柔的笑容。
「去吧!」女子用力一抛,将君莫舞抛向黑暗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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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呀」的一声打开时,君莫舞正看着外头的景色怔怔出神,连那名书生装扮的青年走了进来都没有察觉。
书生放下手上的药碗,连唤了她两声,她这才转过头来,轻声道:「齐大哥。」
那书生正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两大神医之一,圣手书生齐轩。
那日昏迷后醒来,她人已在朱雀堂大理分舵舵主家中,她张开眼时,见着的人便是齐轩;也亏得他医术精湛,硬是在鬼门关之前把她的命拉了回来。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上齐轩信口问。
「在想些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她轻声回答。
「那你现在想通了吗?」
「嗯!以前我总为这些事情烦恼、为这些事情痛苦,现在想想,还真觉得好笑。」
「想通了就好。」齐轩微笑道,伸手把了把她的脉,满意的点点头,「你的脉象已经稳定了许多,再休养一阵子,就可以痊愈了。」
他转身端起药碗,送到她面前,「趁热快喝了吧!」
君莫舞接过药碗,一口一口的把药汁喝进嘴里。药很苦,但她眉头连皱也没皱。
喝完了药,她将空碗搁到一旁,对齐轩道:「齐大哥,我想见殷堂主。」
「你要见无情?」齐轩意外的看着她。
「嗯!」她点了点头,「既然要面对问题,还是早些着手好。」
齐轩虽不明白她话中之意,但仍是去替她把殷无情叫来。没一会儿,殷无情便出现在她面前。
「我那呆头相公说你找我?」殷无情风情万种的坐了下来,睇着她道。
她淡淡的说:「你费尽心思布下这局棋,不就是为了让我叫你来吗?」
她昏过去之前所听到的那一番话已经足够让她明白,雷傲天之所以会出现在大理,幕后的黑手是谁。
殷无情也不生气,只是嘻嘻一笑,「洛阳第一才女果然口齿伶俐,那我也就不多废话了。你现在是赵雅还是君莫舞?」
她静静的道:「赵雅是我,君莫舞也是我,你若认为我是赵雅,那我就是赵雅;你若认为我是君莫舞,那我就是君莫舞。」
殷无情没料到她会这般回答,微微一怔,「你在同我打禅机吗?」
她淡淡一笑,「禅机?我这么一个凡夫俗女,怎懂得这么深奥的东西?若你坚持我非得在这两个名字中选一个,那么就当我是君莫舞好了,毕竟,我都已做了六年的君莫舞,再说,对你而言,君莫舞是唯一能牵制得了雷傲天的人。你把他诱来大理,逼我出面,不就是为了让君莫舞帮你对付雷傲天吗?」
殷无情勾魂的媚眼扬起笑意,「跟聪明人说话真是痛快。」
「我并不是没有条件的。」君莫舞还有但书。
「洛阳第一才女身价自然非凡,你尽管开出来吧!」
「第一,雷傲天的事情由我全权处理。」
「这是自然。」
「第二,朱雀商行的资金任我调度。」
「可以。」
「第三,我的所有决策不得有人干涉。」
「成。」
「第四,我要一批高手日夜不离身的保护我的安全。」
「好。」
君莫舞说得简洁,殷无情也答得干脆,没一会儿,两人便达成协议。
「雷傲天若知道你已决、心与他为敌,不知会是什幺样的表情?」殷无情嘻嘻一笑。
没想到君莫舞却说:「我并不想与他为敌。」
闻言,殷无情一怔。
君莫舞把脸转向窗外,轻声的道:「我只是想去面对我们之间的一切罢了。」
窗外蝉鸣唧唧,「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金黄色的光芒浮动着,夏意,正浓。
→♂ ♀←
「雷爷,您要的那片矿地,已被朱雀商行抢走了。」
「雷爷,方才李家商行差人来说,他们的货品全给朱雀商行买走,没法子再供货给咱们惊雷堡。」
「雷爷,听说云腾海运有意与朱雀商行合作……」
「雷爷……」
「这是怎幺回事?」雷傲天皱起眉。
「我……我……」一群属下面面相觑,眼中都带着不解。
→♂ ♀←
山石磷昀,强风飒飒,塞北的盛夏透着一股寒意。
一抹俏生生的身影伫立于悬崖旁,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强风将她的衣襟吹得飘摇不定,此情此景,真要教人深怕风再吹大些,便会将她吹落这万丈深渊。
身后,脚步声顿起。
她头也不回的道:「站在悬崖旁,才知这山谷有多深。当年真不知自己打哪来的勇气,竟就这么的跟着马车一起掉下悬崖。」
身后的人没有接腔。
她转过身来,迎向那双邪魅深邃的双眸,微微一笑,「怎幺不说话?不想见到我?」
「要我说什么?」低沉的嗓音缓缓的道:「说你长袖善舞,抢了我不少生意?还是说你精明狡诈,断了我不少财路?」
这三个月来,君莫舞这个名字已经传遍商场,人人都知道无极门朱雀堂里出了个女陶朱,谈起生意来不让须眉,时机抓得又快又准,行事手腕果断狠厉,教人不得不甘拜下风,而她的每一笔生意却都只针对惊雷堡,让人不得不纳闷,君莫舞和惊雷堡是否有着极大的仇恨。
君莫舞微微一笑,「雷爷过奖了,说起谈生意,我还要向您多多请教呢!」
「若再让你请教下去,恐怕我这惊雷堡都会教你给请教了去。」
「怎幺?堂堂傲视塞北的『惊风动雷』,也会怕我这小小的女子吗?」君莫舞侧着头看他,眼中闪着一抹顽皮的光芒。
自认识她以来,赵雅是冷心、冷情,宛如一潭死水;君莫舞则是精悍泼辣、咄咄逼人,可眼前的她却又是另一番模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举手投足间透着自信悠然的光彩,让人不敢逼视。
雷傲天从未看过这样的她,一时之间,竟觉得目眩神迷。
君莫舞浅浅一笑,「你说我会是你最大的弱点,看样子确实没错。谁教你当初让我打理惊雷堡呢!若非我详知惊雷堡的一切,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抢走你这幺多的生意,而我之所以能够这般顺利,说来还是拜你所赐。」
雷傲天深邃的眼眸一冷,「看来我是养虎为患。」
「是呀!那天你若杀了我,就没这幺多的事了,现在你想杀我,已经没机会了。」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君莫舞转向悬崖,良久良久后,才低声道:「那一夜你所说的话我很喜欢。」
雷傲天扬起眉,不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
君莫舞轻轻的抬起头,秀发在风中飞舞,「那一年,我看着你带楼纤纤回来,霎时,我所编织的美梦碎了一地,对我而言,那就像是一场噩梦。从懂事起,我的生命就是一连串的噩梦,我活在噩梦里,却看不到自己。我感到累了,想要脱离这场噩梦,所以我推开你伸过来的手,让自己跟着马车掉下悬崖。
「掉下悬崖后,一株从峭壁间横伸而出的古松拦住我的腰,救了我一命,我又是错愕又是茫然。我想脱离这场噩梦呀!难道连这一点卑微的要求,老天也不肯答应我吗?我不信邪的再往下跳,以为这次总该死得成,没料到悬崖底下是一道湍急的河流,我还是没死成,反而被激流冲上岸。我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看着天,天好蓝、好蓝,就好象是在嘲笑我一般。」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我在雪地里躺了两天,心想冻死也好,被路过的野兽咬死也好,可是我还是没死成。两天后,我被附近的猎户给救起。三次寻死都没死成,我这才知道,原来寻死也不是那幺简单的事情。
「后来我离开猎户家,一路往南走,我的脑袋空茫茫的,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就这样走呀走的!某天,我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醒来时便看到范氏夫妇,他们夫妻俩收容了我。我心想,跟着他们走也好,所以就一路跟着他们来到南方。
「三个月后,我们来到岭南的一处山头,我就坐在地上发着呆,然后,我看到风中飘来一朵白色的棉絮,我以为那是柳絮,但玉雁却告诉我那是蒲公英。蒲公英生长在南方,每到春夏之际,南方遍地总可以看见许多蒲公英的棉絮漫天飞舞,任由春风吹拂,飞到别的地方,开枝散叶,展开新的生命。她说,蒲公英就像新的希望。
「因为她这句话,我清醒了过来,决定抛下超雅的过去。于是我把自己改名为君莫舞,重新开始。」她幽幽的说着。
雷傲天一脸戒备的问:「你告诉我这些是何用意?」
君莫舞不理会他,自顾自的道:「当时的我以为只要抛掉赵雅的一切,就能找到新的自己;赵雅拘束于旁人的眼光,所以君莫舞就放荡不羁;赵雅忍气吞声,君莫舞就胆大妄为。就这样过了六年,我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摆脱了赵雅。
「一直到你怂恿玉雁,让她背叛了我,我才赫然惊觉,我依然是那个为别人而活的赵雅,那幺,我这六年来的生活又算什幺?我到底是赵雅,还是君莫舞?我的脑袋一片混乱,因此没注意到赵谅贞一直在旁边虎视耽眺的想杀了我。
「原本我一直不明白为什幺她总是这么讨厌我?她是赵家真正的千金小姐,我只是个靠着赵家生活的孤女,她要什么就有什幺,为何非得将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视为眼中钉看呢?直到她那番话,我才恍然大悟,没想到在她的心中,我才是那个拥有一切的人,每个人都拿我和她做比较,我的存在造成她莫大的压力。
「我以为我什幺都没有,她却不以为然,我不禁怀疑,我到底是拥有一切,还是一无所有?我不断的想着这个问题,却一直想不通。」
她再次叹了口气,终于缓缓说出她找他来的真正用意,「你说,我会成为你的弱点,所以你要亲手杀了我。」
她侧过身,晶亮的眼眸定定的看着雷傲天。
「你曾经说过我们很像,我们一样的冷心、冷情,一样的不懂爱人,因此当我爱上你时,我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当你爱上我时,你选择消除自己的弱点。原来我们都一样的懦弱,我们都在逃避,我们都怕把心交给对方,地换来心中不确定的恐慌。
「终于我明白了,何以我没能成为君莫舞,因为我一直在逃避,我从未去面对赵雅的一切,我只是把它藏得远远的,而它依然是我的一部分。」
「所以我不逃了,兜了这么一大圈,最后又回到原点,逃又能解决一切吗?于是,我决定面对这一切。我爱你,即使你想杀了我,我还是爱你呀!」
最后的一句话,让雷傲天浑身一震。
「在朱雀堂分舵里养伤时,我一直在想,我该怎幺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你爱我,却想杀了我,但我一点都不想死在你手里,那幺,我们只好当敌人了。有无极门在我的背后撑腰,你想杀我,可不是这幺容易的一件事。」她露出略带顽皮的笑容。
雷傲天深邃邪魅的黑眸看着她,俊美的脸庞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幺。
「你说我会是你最大的弱点,那么,我就当你的弱点好了,你的弱点也会是你最大的敌人,我会不停不停的跟你作对,抢你的生意,扯你的后腿,让你寝食难安。尽管你身边女人如云,但是你的眼中只会有我,因为,任何女人都取代不了我的地位,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我会让你对我日夜挂念,永远放不下心!」
她轻轻的仰起头,笑意自信而桀然。
「日夜挂念,永远放不下心……」雷傲天低低念着,眼神蓦地一冷,沉声道:「你以为我会容许有人这般威胁我吗?」
「怎么,想杀了我?恐怕不容易喔!」
雷傲天嘿然冷笑,「是吗?你以为埋伏在岩石后的那些人,真拦得住我?」
「雷爷真是好耳力。」君莫舞浅浅一笑,「他们若拦不住你,我也只好再跳一次悬崖了。」
「你不是说,死只是逃避?」
「是呀,」君莫舞耸了下肩,「可是与其死在心爱的人手中,不如自己跳崖算了。」
雷傲天冷哼一声,随即闪电出手,扑向君莫舞。一旁埋伏的护卫见状立即冲了出来,舞刀弄剑的攻击雷傲天。
雷傲天冷笑道:「光凭这些人就想拦住我,未免太小看我了!」
他愿长的身子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来去,掌力所到之处,直如秋风扫落叶般,震得首当其冲的护卫们哀嚎倒地。
「你这幺想置我于死地,真教人伤心。」君莫舞笑道,衣袂在风中飞舞!宛如凌波仙子。
说话间,又有一群护卫倒了下去。
君莫舞转向身后的万丈深渊,神态悠然的道:「看来这悬崖是非跳不可了。」
当最后一个护卫不支倒下后,雷傲天便纵身扑向她。
君莫舞的脸上并无惊惧之色,反倒对着他微微一笑,「你是抓不到我的。」
话声甫落,她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笔直的落入那万丈深渊。
雷傲天一惊,血液直往脑门一冲,忍不住脱口喊道:「雅儿。」
往事在自己面前重演,六年前,他也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堕入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全身血液好似结成冰般,他僵在那里,好一会儿后,他才冲向悬崖边缘。
然而,君莫舞并没有消失,她就出现在离他十丈远的地方,笑盈盈的看着他,「吓了你一大跳吧!我说过,你抓不到我的。」
只见她的脚下是一张大网,想来是那张大网接住了她!才没让她坠入万丈深渊。
雷傲天面色铁青,无法置信的看着她。
君莫舞依然笑盈盈的看着他,「这只是刚开始而已,你等着接招吧!以后还有得你瞧呢!」
她纤手一挥,登时有一群护卫上前接应她,他们将大网割断后,一行人迅速的由大网后通向另一边的山壁离开。
雷傲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君莫舞飘然远去。自他成为塞北霸主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着对手从他眼前逃逸,却无法阻止。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君莫舞消失的方向,良久良久后,一阵笑意从他的口中逸出,光先是浅浅的低笑,然后转为昂首大笑。
好一个君莫舞呀!也只有她,才能教他措手不及!
她说,她要当他的敌人;她说,她要他为她日夜挂念,永远放不下心来。
她都能给他这么大的惊奇了,他又该如何来回敬她呢?
他邪魅的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笑声依然在山谷间迥荡着。至于他在想什幺,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