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舒萃一睁开眼,映人眼帘的便是一只横过她腰际男性的粗壮手臂,她的眼睛倏地大睁,缓缓地转了个身。
待看清那只手臂的主人时,舒萃倒吸了一口气。再看到杨云深身上的睡袍时,她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低下了头,她看着自己穿着过大的衬衫,而衬衫上的第一颗、第二颗钮扣早巳松开时,她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啊——”
“搞什么!”杨云深咒骂着惊醒过来。舒萃昨夜令他根本没办法入睡,好不容易到天明之时,他终于勉强地进入了梦乡,这声高八度的叫声,吓得他的睡虫全都跑光了。
坐起身,杨云深看着罪魁祸首。
“你、你、你……”
“你很吵,你知不知道?”杨云深口气微愠地说道,有谁在早晨被吵起来时,心情会很好的?更何况还是个睡眠不足的人!
“你占了我的便宜,还嫌我吵?”舒萃愤怒地说道。
“我哪里占了你的便宜?”
“还狡辩?你看你!再看看我,你昨天真的没有做出什么占我便宜的事吗?”舒萃指控着。
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杨云深审视着舒萃那张愤怒的小脸。
“做了都做了,不然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一个占她便宜的男人竟然问她要怎么办?
深吸了口气,舒萃冒火的黑眸狠狠地瞪着杨云深。
有做没做杨云深是最清楚不过了,他承认他昨夜是占了舒萃的一点便宜,但到底有没有做成,那就另当别论了。
既然舒萃一口咬定他占了她的便宜,那他也不想费心去反驳,反正似乎没什么差别,而且他知道舒萃根本不会相信他的话。
他在她的心中,简直可以与“狼”化上等号了。
无所谓,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要追求舒萃,也许让她以为自己被他怎么了,这样对他更有利也说不定!
“我要怎么办?”是呀!她要怎么办?舒萃蹙眉思考着。
不甘心呐!
这要她如何甘心呢?
她死守了二十五年的贞操,竟然被一匹“种马”给夺去了!他该怎么赔她?她真的不甘心啊!
早知会如此,她何不随便早找个男人,最起码也比一匹没格的种马还强吧?
呜……
气死她了,真是欲哭无泪啊……
“也许我该问的是——你该怎么赔我?”杨云深笑着说道。
舒萃听到杨云深的话后,双眼大睁,狠狠地瞪着杨云深。
“你开什么玩笑啊你!你占了我的便宜,我还得赔偿你的损失?”恶梦!是的!一定是,这是一场超级大恶梦。她生平只做了一件坏事,那就是被人拐到了星期五餐厅去,但是没想到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当然,不然呢?你可别想睡过我以后就逃跑!”杨云深的手扣住了舒萃的手,将她拉向自己的怀中。
“你头脑到底有没有坏掉啊?我睡过你后逃跑?为何不说你占了我的便宜后想偷溜?”她气呼呼地拍打杨云深的胸膛。
“我哪里占了你的便宜?”
“还说没有!你这人怎么这样?敢做不敢当?”
“要说有也是你占我便宜,我是个牛郎耶,是让女客人占便宜的,而不是占女客人的便宜。”
轰!晴天霹雳!
杨云深的话轰得她脑袋空空的。
她怎么会忘了杨云深在星期五餐厅兼差?那他对她做了那件事后,她还要付钱赔他了?
不会吧……赔了夫人又折兵!
舒萃觉得自己快疯了!
她的理智全被杨云深给磨光了,从杨云深的胸前挣扎着起身。
“你想怎么赔我?”很好!立场变了,现在由他来主导一切,他习惯如此,“不会想偷溜吧?”
“偷溜?”
“没错!”
“我叫你和我一起上床了吗?”在恼羞成怒之下,舒萃根本不在乎粗鲁的用词。
“上床?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看来她真的都醉晕了,也好!不记得这一点的话,他可得好好地利用。
舒萃耙耙颊发,不会吧!她真的硬拖着杨云深和她一起上床?
天啊!她真的欲求不满到这种程度?
那现在是什么情形?
要换成她付钱了是吗?
完了!她哪来的钱啊!
“怎么了?”杨云深好笑地看着舒萃那张皱得像什么似的脸,“想到解决的方法了吗?”
解决方法?是要她付钱了?原本她可是受害人耶!现在却变了,只因为杨云深是牛郎……
呜……欲哭无泪啊!
“你一夜多少钱?”舒萃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么欺负舒萃,杨云深根本不会良心不安,他笑笑,没想到她这样就上当了。
“我啊?你要付钱吗?”
“废话!不然呢?”他是白痴是不是?她都已经要付钱了,还问她这种简单的问题。
“一夜二十万。”
“二十万?”舒萃的眼睁得比铜铃还大,“你坑人呐!我怎么看你都没有那个身价!”
“我没有?你的意思是我坑你了是吗?”杨云深耸耸肩,“我还算你比较便宜,平常都是二十五万,不信的话,你打电话问经理。”杨云深从皮夹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舒萃。
“经理?”
“我们每个人过夜的价格经理那里都有记录的!”
“不用了!不用了!”舒萃挥了挥手,烦躁地说道。
“那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是打算要付钱吗?对了!我还忘了一件事要告诉你了”。
“什么事?”
“你两个朋友把账单留给你,而且你也签账了。”
“什么?”太过分了,她们怎么可以这么陷害她?
“总共多少?”完了!忍不住地她再度耙耙头发。
“这是你们昨晚消费的账单,不包括你和我昨晚过夜的费用,经理会另外再开账单给你。”他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张账单递给舒萃。
二十万?又一个二十万?
完了!真的一切都完了!
“你要刷卡还是付现金?”
“刷健保卡可不可以?”舒萃苦笑着,她就只有健保卡而已,之前朋友怂恿她办卡时,她说什么也不办。
原因很简单,因为付现金和刷卡的感觉不同,付现金比较有“质感”而且会令她比较“痛”,所以她就不办卡了,免得刷得痛快付时痛。
而现在可好了,什么都没有该怎么办?
“你说呢?”
“我想应该不可以。”
“当然,规定是一千星期内付清账款。”
“我没有钱。”舒萃可怜兮兮地说道,那种样子就像是被踢了许多脚的小狗一样,十分可怜。
“没有钱?”
舒萃点点头。
“没钱还敢到那种地方去?”
“不然你想怎么样?”
“真的拿不出钱来?”果然,如他所料,舒萃真的付不出钱来,这点对他十分有利。
“发誓。”
“好吧!我就吃亏一点。”
吃亏一点?他的意思是——不收钱了吗?
一想到此,舒萃的眼就笑弯了,她现在没空去凭吊她失去的贞操了,惟一在意的是——到底要不要付钱。
看舒萃的样子,杨云深就很想笑,她的心事真的全都写在脸上了,而且他也可以从她的脸上轻易地解读到她心中的想法。
“不用收钱了是不是?”舒萃兴奋地问道。
“如果你真的付不出钱来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从你那里收到钱呢?”杨云深抚着舒萃圆圆的小脸说道。
舒萃用力地点点头,“没错!没错!我没有钱,从我的身上搜刮不出钱来的。”
“那你可以用另一种方法来赔偿我的损失。”
“这当然!”舒萃再用力地点点头。
“那么你就陪在我的身边,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觉得抱着你的感觉挺不错的。”
“什么?”舒萃扬起了声音。
“不行吗?”
“当然不行!”被占了一次便宜已经够惨了,更何况她又没有任何的印象,现在杨云深再开这个条件不就更惨吗?
“好!那付钱。”他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我都说了,我没钱……”
“不然你到底要怎么样?一个星期付不出钱来的话,账单可是会寄到你老家的。”
“什么?”如果寄去的话,她肯定会被她老爸、老妈打死。平日她老爸、老妈对她就不是很好,只是光会要钱而已。如果被他们看到账单,一定会脸色铁青地将她逐出家门。
“你到底想到方法了没?”
“我……我……”深吸了口气,“我想到一个方法了,我可以付钱。”是啊,她还跟了一万元的会,将那个会给标下来就行了,加加减减应该有四十多万吧!付那些钱应该还有剩才是,而且她也快满会了。
“什么方法?不妨说来听听!”杨云深下了床。
“我有跟会,一会一万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将会给标起来付账是吗?”没想到她还跟了会,这点他倒是没算到。
舒萃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你筹得出钱来,那我也不能强逼你,何时开会?”
“今天晚上。”
“等你收到钱的时候,再拿给我。”
“嗯!”
远远贸易大楼办公室内——
“对不起啦!小萃!”王敏愧疚地说道。
“你别和我说话。”舒萃气死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将账单留给我的是不是?”
“是啊、是啊……”
“你真的太过分了!”也难怪她会气成这样,因为真正的罪魁祸首可是她们两个。真的太过分了,趁她喝醉,便将账单拿给她签。
好!很好!所有的账全都算到她的头上来了。
幸亏她还跟了一会一万的,不然她是真的死定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刘云她要将账单塞给你呀!”
“她塞给我,你就让她塞是不是?你这叫借口!”如果王敏、刘云有帮她分摊,她还不至于气到如此程度。
但她们两个没人性的,竟然丢下她一走了之!
可真是害惨了她啊!
“你就原谅我吧!”
“原谅你?好!拿个十万出来,我就原谅你。也不能怪她将话说得这么绝,若是王敏付了十万,那她就只要再付三十万而已,负担还不会那么重。
“这……”王敏连忙挥挥手,“我会被我老公逐出家门的。”
“你逐出家门而已耶,若是传回我爸的耳中,我可是会被打死的,你知不知道啊?”
“对不起嘛!”
“对不起就有用了吗?”
“说真的,你现在怎么办?”她是真的很过意不去啊!
“将我跟的会给标起来啊,不然能怎么办?”
“你跟谁的?不会是淑雅的吧!”
“对呀!你忘了啊!你也有跟的呀,前几个月你标起来了。”
“我当然记得。小萃你知道吗?有风声说淑雅偷写会耶!”
“怎么可能?”舒萃摇摇头,“不可能的,这种风声谁会相信啊?而且她这么有信用。”
“我就相信了!”王敏点点头。
“你相信?这种空穴来风的事?”
“当然相信啊!所以我就先标起来了,免得被倒会。”宁可少赚点利息钱,也不要损失大钱!王敏在心里想道。
“这种事你可别乱说呀!等一下传出去,大家人心惶惶的。”
“但是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呀!”
“反正你别乱说就是了。”
“别人这么说不是没有原因的,你知道淑雅最近去相亲了吧?”
“对呀!几个星期前,我陪她一起去的。”
“据说那个男的会向淑雅要钱呢。”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舒萃摇摇头。
“信不信就由你了。对了,你这会标起来大约有多少?”
“四十五万多吧!”
“不好了、不好了!”一名职员冲进了办公室里大呼小叫的。
“小花,干嘛啦!”王敏说道。
“是呀,在办公室里大呼小叫的。”舒萃也跟着说道。
“今天晚上不是要开会吗?”小花焦急地说道,“小萃,我记得你也有一会对不对?”由于柯淑雅是远远的职员,所以跟她会的人大多都是公司的职员。
“对呀!怎么了?”“淑雅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我昨天打电话没人接,刚才又打了一次,又没人接。”
“会不会刚好出去了?”舒萃的眉头皱了起来,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啊!拜托……千万不要啊!
“我跟了两会耶!”小花说道。
“完了!”
“大消息、大消息……”又有一名员工跑了进来。
“什么消息?”舒萃问道。
“原来柯淑雅昨天已经辞职了,她租的房子今天也退租了。”
“什么?”舒萃尖叫出声。“开玩笑的吧?”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拿这个开玩笑呢!”小花白了舒萃一眼。
“现在还有没有办法联络到淑雅呀?”屋漏偏逢连夜雨,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还被人给倒会!天呐……
“她行动电话也关机了。”
“总而言之就是没办法了是不是?”她真的快疯了,她一个月才赚个三万多,每个月寄一万回家里去、三千元的房租……什么拉拉杂杂的费用,她千省万省地去跟了会,结果竟然被倒了?
霉呀!霉啊!
深吸了口气,舒萃忍不住放声尖叫——
“啊——”
“冷静点、冷静点!”王敏连忙拉住已经濒临“起笑”状态的舒萃,安抚她早已失控的情绪。
“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欠了一屁股债还被人倒会?”
“这……”
“就是说嘛!王敏,我可是两会耶,完了!”
“别太伤心了。”
“伤心?谁不知道你先标起来了,你当然不伤心了。”小花将矛头全指向了王敏。
“嘿……”王敏讪笑着。
“你将标下来的那些钱借给我。”舒萃对王敏说道,现在惟一之计就是如此了,不然的话能怎么样呢?
“这个……”王敏的脸色有些犹豫。
“又不是不还你,快拿出来借啦!债也有你一份的,不然我打一通电话告诉你忠厚老实的老公,说你带我去那种地方。”人善被人欺,哼!至理名言,舒萃这几个星期以来已经领教到了。
“不要啦、千万不要!”王敏一听到舒萃的话,连忙摇摇手,“拜托,千万别告诉我老公我带你去那种地方。”她只是消遣而已,并不是不爱她老公,只是她老公忠厚老实了一点,没什么情趣可言,所以她偶尔会“精神上”的出轨,但是还没有做到“肉体上”的就是了。
意思是说会去那种地方,但并不见得要带舞男出场过夜。
而且她也不愿意为了这件事而破坏他们夫妻间几年的感情呀!
“那就快拿钱出来。”
“这——”
“不给?我马上打电话给你老公。”
“别这样嘛小萃!又不是我不给,如果我有的话,早就付账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老实说,标起来的那些钱,我全都用在……”王敏十分愧疚地说道。
“用在哪里?”看到王敏说不出话来,舒萃大概知道是用在哪里了,“你有病是不是?将钱全用在那里!”
“没办法,用都用了,不然能怎么办?”她十分无辜地说道,“记住别和我老公说,不然我真地会死得很惨。”
天呐!舒萃不停地在心里哀嚎着。
“现在怎么办呀?”小花急得直跺脚。
“怎么办?,都找不到人了,能怎么办?”
“我快一百万耶……”小花尖叫着。
“我是你的一半耶!”舒萃也扬起了声音。
幸亏她已经标起来了,王敏在心里想道。虽然也已经花完了,但没被倒倒也是值得庆幸的。
“小萃,你现在要怎么办?”王敏问道。
“怎么办?”舒萃喃喃自语着。“对呀,你不是说杨云深催着要钱吗?”
“对呀!”
“那你该怎么办啊?”
“我还能怎么办?”舒萃苦笑着,如今她只能安慰自己,被倒的最多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小花。这样子的话,她的心里会好受一点,就当钱掉了或者是被打劫了。
“那到底该怎么办啊?”王敏替舒萃焦急着。
“卖身啦!”
王敏倒吸了口气,“小萃,你说真的还是说假的?”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舒萃,然后从头到脚打量了舒萃后摇摇头。
“小萃,这个玩笑不好笑!”
“这不是玩笑!我被你们害得得——卖身——了——”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出来。
“不会吧!”王敏仍旧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舒萃,“你卖有谁要买呀?”她十分老实地说道。
“你欠扁啊!我有今天全都是你害的,还说我卖身没人要买?”她真的要气呆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嘛,虽然事实总是伤人的,早知道我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王敏嘟嚷着。
“你给我闭嘴。”舒萃深吸了口气,“你再说话的话,我想我会克制不住自己而掐死你。”
“不说就不说嘛!我也不是故意说出事实的……”
“你还说?”舒萃狠瞪着王敏。
“唔。”王敏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用力地摇着头,挥挥手。
看来,她舒萃真是走了霉运了。
自小统一发票没中过半张,甚至连两百元也没有中过,社区的抽奖也只中过“安慰奖”——卫生纸两包,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这也就算了,没有偏财运的话,她认了!那就自己努力地赚钱好了。但,也不能这样啊!没有偏财运但是有霉运。
霉运啊!她可不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