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出宴会后,培珊身着那袭亮眼的礼服,引来街上稀少行人的侧目;这时已是即将近午夜之时。
糟了,她根本身无分文!望着不若白天那般热闹的街过,“培珊心焦地想着。忽然,她想起了石云中的寓所在这儿。迫于无奈,她只好拖着一身美丽但累赘的衣着走向石云中的家。
经过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后,她凭着记忆中的地址,顺场地找到了就快人睡的石云中。
“培珊!’石云中一打开门,立即诧异地叫着她的名子。
“石大哥,对不起!”她像做错事的小女孩低下头说。“快进来!”石云中无所谓地请她进屋,“你怎幺会这么晚还在外头晃,不怕被坏人欺侮了?”。“我…我就是被欺侮了,才会身无分文的跑来你这儿搬救兵。”她欲哭无泪。
“被欺侮?谁?”石云中猜不出答案地看着她隆重的打扮。
“我今晚参加唐氏的服装展示。”她为衣着解释。
“噢,我好象听说了唐氏有这幺一场名流服饰展示会’”他有些会意地笑着,“是唐伟明欺侮你?”
“当然是他,不然还会有谁!”她噘着嘴气呼呼地说着。
“不是冤家不聚头!"他文皱皱地调侃着。
“石大哥,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还这样笑人家!”培珊生气地在沙发上坐下。
石云中宠爱地看着她,“怎幺啦?怎幺走投无路呢?”
接下来,培珊把令她既生气又窃喜的一幕说给他听。
“嗯,我以前说过,他真的喜欢你,甚至非常爱你’’他原地来回走着,“事实上,他并不在乎你原先的欺骗,也不在乎以前的你是如何。我想,在南台湾时,他就真的动了真情,只是那时的他,一时难以接受,毕竟那种东西对不曾爱过的他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
他说完话时,培珊立即想起张素云曾说过有关他父母的事,因此,她相信石云中的说法。
可是至于爱她,她并不相信,因为——他从未说过。
“他没有说过他爱我。”她扯着衣服的一角说。
石云中摇着头说:“你总要让他适应一下这种陌生的心境;在你离开南台湾时他曾去找我,为的是要求证我和你是否有感情的牵扯’”
“可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理解他喜怒无常的个性。
"培珊,给他机会。”石云中清亮的语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他不曾爱过,你该给他一段时间适应。”“我-我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况且,他甚至在所有的人面前说”她羞红的脸望向星光点点的夜空,“说要娶我。”
“哦,真的吗?’石云中朗声大笑,“君无戏言,我看他是真的栽在你的手里了!”
“我不相信!”“你听说过一个名誉卓尔的公众人物,曾在媒体以及许多地位重要名人的面前,说过如此真心的话吗?”石云中为她担忧的心终于放下了。,“可是一”
“别再可是了,我想他是真心的。”石云中帅气的脸布满笑容。
培珊偏着头,想着唐伟明对她时阴时晴的种种,好一会儿仍不相信地摇摇头。“如果他是真心爱我,我看史蒂芬史匹柏就要改写他的大白鲨了。”
“怎幺说?”“因为大白鲨是专门吃人不吐骨头的,而他就是大白鲨的翻版。”她秀眉深蹙地解释着。
石云中纵声大笑,‘培珊,你还真会损!”
“石大哥,你还笑!人家现在好象变成落难公主,你不同情我反而取笑我!’培珊气恼地跺着脚。
“那谁是解救落难公主的王子呀?”石云中咧着嘴笑问。
“不来了,我要回家了。”她鼓着腮帮子瞪他。
“搞不好已经有人在你家站岗了。”石云中好象能预知未来。
看着他亲切又热络的样子,培珊实在难以想象他何能以冰冷的态度对素云。
“你对我真的很好,但是你为何对素云如此冷漠?”培珊忘了他心中的症结。
“她和你不同,因为她…她有企图!”石云中开心的表情在瞬间消褪。
“企图?喜欢你又不是一件万恶不赦的坏事,她只是对你动了从不动过的心。”她希望那像黑幕罩住他的往事能褪去,不再纠缠他。
“死灰能复燃吗?”他幽幽地低哺。
“石大哥,我想你心中的那个女孩,大概也不希望你为她埋葬所有的爱情和幸福。”
“我的心境你是不能了解的。”他用不想说下去的语气冷淡地回她。
“不,我了解,我了解你在为她自责,为她保留曾经有的感情。”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凝看沉睡在星空下的城市,“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她死后,在快乐的天堂重新生活着,一旦有天看见你如此自我折磨,试问她还会快乐吗?”石云中的神情空茫、悲戚。“爱人不是占有,而是无怨无悔的奉献,无怨无悔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活在快乐里。”她走过来逼视他。“‘我…我真的可以再爱一次吗?”他痛苦地将自己理进沙发里。“当然可以!也许一旦你找到属于自己的爱和幸福,你的她会含笑九泉、无牵无挂地走向她该去的地方。”她振振有词地说着。石云中痛苦地抱着头,苦不堪言活像历尽沧桑的老人杂乱不堪的头发代表着他内心纠葛的思绪。‘石大哥?”培珊提着裙子蹲下身看他
“我没事。”石云中面色苍白地耙了耙头发,“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话提醒了她’一抬头,她看见墙壁上的石英钟指着两点。
“我真的该回去了。”培珊拎起裙摆站起来。“也许你的门外已经有一个凶神恶煞在等着。”’他已恢复了他的幽默。“谁?”她不解地瞄了他一眼。
“唉呀,我的大小姐,你在几个小时前像个逃婚的新娘逃到我这里,然后才在大半夜回家,你说唐伟明不会站在你门前气得吹胡子又瞪眼?”石云中一副被她的天真打败的模样。“不会吧!他没有在家里睡觉,跑到我家来做什幺?’她张着大眼看石云中。
“天!我求你用用大脑好不好?既然他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他要娶你的话,那他自然会把你视为珍宝。”他被她简单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
“你放心他只是说说罢了。”她表面上不以为然,内心却是有些惶然。
“如果你不相信,就等着瞧吧!’百云中进房换了一件衣服。
站在门口等他的培珊,无言的向上苍祈祷,别让她碰上扰她心智的唐伟明。
回程途中,四周一片黑黝黝,犹如死亡世界,孤寂的昏黄灯光,照在阴沉沉的路面上,使她好似跌回冰冷的丰都之城。☆★☆
不知驶过多少水泥丛林,经过多少黑暗路途,才抵达她站立暗夜中的寓所。
当车子在她的公寓大门前停下,突然有两个人出现在刺眼的车灯前。
培珊疑惑的目光移向那个人,忽地,像有人拿了一把斧头在她的心上砍了一下似的;站在车灯前的唐伟明,一脸狂怒像是执行死罪的刽子手,尤其在灯下更显得可怖骇人;而站在他身旁的素云则是忧戚、苍白。
“下来!你给我下来!”他大步向她走来,暴裂的眼神像来自地狱的使者。
他是谁?怎可命令她?
,怒气和反抗冲至她的心坎,“你凭什幺对我大吼大叫的?”
“培珊——”石云中担忧地看着两个要决斗的人。“培珊,我和伟明都很担心你!”素云哀怨地看着对培珊如此关切的石云中。
培珊没有答腔,只是用充满怒气的眼看着唐伟明。
“石先生,我请你替我送一下素云。”唐伟明的眼睛仍瞪着浑身是防卫的培珊。“伟明,可是你和她——”
唐伟明不疾不徐地打断张素云的话,“素云,我想独自解决这件事,不想有第三人插手。”
“好吧!那我回去了。”张素云仍放不下心,可是她又帮不上忙。
坐在车内的石云中,一听见自己又要和身上具有千百万爆发力的张素云独处,心中五味杂陈。
呆坐着的培珊,知道这一战是在所难兔,于是便兀自下车。
张素云一见到培珊已下车,便立即坐上石云中的车。
不一会儿,石云中怀着不知如何应付张素云的心,发动车子,驶向黑暗的另一端。
“你大半夜不回家,赖在别人家里,成何体统?’唐伟明首先开炮。,“你又不是我妈,我也不是你的什幺人,无须像个晚归被丈被父母捉到的孩子一样!’她得视他一眼后,立即拿出钥匙开大门。
就在她想当着他的面甩上门时,他动作敏捷地挡住,“想把我关在门外,门儿都没有!"
“这是公寓,不准陌生人进来。”她不屑地眼视他。
他阴沉地笑笑,“过了没多久,你就不会住在这里了。’”
“我想住多久又关你什幺事?”’她不想理他,径自走上楼。
“当然有关,因为你以后会住在我家!”他跟着她走上楼,在楼梯间,他看见一大堆没有公德心的人所堆的垃圾。
“哎呀!你看多脏,这种地方是人住的吗?”他已收起方才的怒气。
“关你什幺事?”她咬咬牙,恨恨地说。
“只要是有关你的,都关我的事。”他语重心长地回答。
突地,她的心好似漏跳了一拍。不过;她立即忽视它,只因他不曾说过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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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她的客厅,培珊马上扯开喉咙叫:“我的一切不需你来过问。”
“我当然要过问,因为你是我未来的太太。’”他的好脾气开始在消失。
“我不会接受没有爱的婚姻,更不会让你当成掩饰一切行为的道具。”她生气地坐下。
“谁说没有爱?”他在她身旁坐下,修长有力的手紧紧地搂着她,“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明亮如黑星石的眼看进她的内心深处。
“你少哄我了!”她用力扯掉他的手,“你什幺时候变成一个有‘爱心’的男人了?”她讥讽他。
“你——”他喉间的筋在跳动。
看着英挺、冷市的他被她气白了睑,培珊很想倒进他怀里,和他吻个天长地久。可是,她又怕这只是一场梦。
一场折磨她的梦。
“我要怎幺做你才肯相信我?”他焦急地低问。
她的大脑一接收到这句心焦的柔语,剎那间,她相信他妄自尊大、傲慢无礼及坏脾气可以全部收敛,因此,她必须重新衡量他对她的真心度!
见她不语,他真的急上心头,“莫非你想要我去罗马圣母玛丽亚教堂的诚实之口,测试我的诚实?”
“我……我…”
他忘了父母亲带给他的阴影,忘了想测试她是否爱他
够深的愚蠢想法,此刻,他只想要知道她相不相信他!
“我……我相信你!”她由紊乱的千愁万绪中理出这句话。
他大声欢呼,下一秒,立即抱着她贴住自己坚硬的躯体,并用满含真情浓爱的吻,封住她具有横扫千军吸引力的唇。
两人就这样深深地吻着,拋掉过去的剑拔驾张、唇枪舌剑,只剩这一段逾越永恒的真爱。
在这幸福的感觉中,培珊感动得流下泪来。
而一直在亲吻她,抱着她的唐伟明突然尝到眼泪的味道,慌乱地放开她——
“为什幺哭?”他又低头吻去她的泪水。
“哦,我想到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她带泪轻笑着。
“傻女孩。”他更加搂紧她,温暖、占有、索求的唇吻住她。
他的吻带着浓浓的情掠过曾孤寂、冰冷的心,使她的脉搏加快,且饥渴地回吻他,纤柔的手溜进他微皱的衬衫下,轻抚他结实的肌肉
良久,他不舍地放开她的红唇,以额头靠着她的,黑深闪亮的眸子,柔情似水地凝视她,仿佛想将她的灵魂摄人他的心中。
“你知道吗?你改变了我、改变了我的人生,温暖了我空洞冰冷的心。”他柔声低语。
“你骗我!”她想推开他深情的胸怀,可惜他不肯放开她。
“我没有骗你,这是真的、”他语音急促地辩解着,万千情意的眸子灼热地盯住她。
“有,你有!”她用力捶了下他的胸口,“你以前曾笑我是过重的熊猫,现在又说你爱我,这不是相互矛盾吗?还有,你还当着我的面和张爱珍卿卿我我!’
唐伟明双手不放松地死抱着她,好似怕她像微凉的夜风悄然消逝那般。
“那时候的我是个笨蛋,只重视外在的美与丑。”说到这里,他用好柔的吻啄了一下她的娇唇,“张爱珍是我用来刺激你的,我也为我曾做过的错,请求你的原谅。”
见他如此诚意道歉,培珊假装偏着头思考好一阵子,嗯,好吧!不过,你那群娘子军怎幺办?”
“我发誓自此生活里只有你一人,行了吧?我的宝贝!”他可怜兮兮地垮着脸问她。
他的滑稽样洗涤了她心中的疑虑,冲走了以往的阴影,“好啦!收起你的演技,我相信你就是了。以前还叫我大明星、美丽的蝴蝶,我看你比我更像大明星,更像挥着翅膀的大蝴蝶!"她促狭着。
-唐伟明朝她做了个鬼脸,“英明一世、权威一时的我竞能任你数落、戏谑,我看我名扬国际的传奇英名,将毁于一旦了。
此刻,甜蜜的喜悦似美酒般暖洋洋的流动在她体内,他深富真情挚爱的告自,塞满了她空虚的胸怀,而她的心在胸中滚动,觉得她好似得到了一件她会永远珍惜的宝贵札物。
“哦!伟明,我爱你!我爱你爱得心都碎了。”她把手绕住他的脖子,把带着幸福甜笑的脸贴在他宽广坚实的胸上。
他又紧紧地拥抱她,仿佛永远不想放开她,“你是我寻觅一生的至宝。靠在他充满男性魅力的胸怀,她将目光移向曙光初现的窗外呢哺着;“天快亮了,但这又代表着另一个人生的开始。”
唐伟明生平第一次发觉有人不是因为他的财富、名声,而对他说出他的重要性,这使他心中撼然一紧,“我将陪你度过每个黎明。”
在这感动的一刻,唐伟明用温柔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颚,凝视着她蓄满柔情泪水的黑眸,再慢慢低下头盖上他满是承诺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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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张素云回家的石云中,一颗心竟没来由地狂跳了起来;是因为她不断飘来的香水味?还是她带给他的压力?
太可笑了,若他不在乎她,何来的压力?这也是自美心死后,第一个能让他感觉到具有威胁力的女子。
天!美心,我是否违背了我对你爱的誓言?
我该听取培珊的话,勇敢地接受另一个爱吗?
一连串的矛盾在他的心中飘来晃去,纷飞的心绪犹如一卷录了太多声音的带子,吵杂混乱,根本找不出一个清晰的声音。
坐在他的身旁,张素云看着原本冰冷的俊脸,忽地交错过许许多多阴沉不定的表情,以为他对她有着极大的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