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亮夜晚的宫灯悄然点上时,自晓雾殿的寝房内传出一声惨叫。
凤楼无着寸缕地捂着脸坐在床上,无法相信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她怎会做出这种事?
不,是她怎会和他一起做出这种事?即使她是主动参与者……当时霍鞑正准备离开 寝殿去张罗晚膳,以补充两人久未进食肚皮的贡品,但在听见她的惨叫声后,急急地奔 回房里。就在他一出现在凤楼面前时,一具精致的瓷枕,正好朝他迎面飞过来。
他身手敏捷地险险闪过凶器,而后低首看着脚底下应声砸碎的残瓷碎片。
凤楼忿忿地咬着牙,「你对我下药?」
「嗯哼。」他没有否认,好整以暇地欣赏露出整副香肩的她,以及她脸上始终没褪 的娇艳色泽。
可惜她没有他那般的好心情,她是气得几乎理智尽失。
「你居然对我下药!」枉她还那幺相信他,可是他却做出这种对不起她的事,这样 一来,她怎幺有勇气再走出那个大门,去面对门外的那些人?
「不让你神智不清醒,那我还有什幺搞头?」霍鞑非但不感愧疚,还扬眉振振有辞 地反问。
那个混蛋竟还有脸说得一脸正气,「你、再、说、一、遍。」她在心底由一数到十 ,再从十数回一,拚命叫自己忍住杀人放火的冲动。
他又耸耸肩,「我不过是实践先下手为强的不败定理而已。」项静夫都已经杀上门 来了,不先下手,难道他等着把她拱手让人?他就不信在与她有了这层新关系之后,项 静夫还敢再来跟他抬!
「我有未婚夫了!」她直接向他吼出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世人的主要原因。
在那刺耳的称呼自她的小嘴中冒出来后,当下换成霍鞑咬着牙在心底默默倒数。
「你、再、说、一、遍。」都已经被他吃干抹净全都吞下肚了,她还想叫别人来顶 替他的位置?
「他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她说得理直气壮。
「冷凤楼……」他所喷出的怒焰,一路由他鼻梢窜烧至床上的她。
但他没料到凤楼的气焰比他更高张冲天。
「都是你!」在他摆着青青黑黑的脸庞爬上床榻时,她以指戳着他的鼻尖,「现在 我成了红杏,而你真的成了我的姘夫了!」
「哼,你就快当未亡人了!」把他降格为姘夫?霍鞑先随便套上一件外衫,再捞来 她的衣裳,七手八脚地套上她的头帮她穿正。
「什幺?」她还愣在他那令她想不通的话里。
将她打点好后,霍鞑二话不说地将她扛上肩头,大步大步地走出房间,像个复仇使 者直朝念雪殿的方向杀去。
「你要去哪里?」头昏脑胀挂在他肩头上的凤楼,在他愈走愈靠近念雪殿时骤感不 对地问。
「姘夫正要去见未婚夫。」他的声音自牙缝内钻出来。
他想张扬得天下皆知?她到底还要不要做人啊?
「放我下来!」受惊的凤楼连忙在他肩上挣扎要下来逃回她的房里去,但他不肯, 仍旧执意要带她去会见众人彻底谈个清楚。
念雪殿的大殿里,准备进膳的众人,正齐聚在席上高声畅谈着,但就在霍鞑扛着凤 楼出现在殿内时,众人皆齐声地收口,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们俩。
「霍鞑,你这是——」满面怒意的定国公自席间站起来。
「你闭嘴!」霍鞑随即轰断他的问句。
在牵连的炮火下,第一个自讨顿炮灰的伤兵阵亡。
「冷凤楼,你又是在做什幺?」见他们俩又黏在一起,双城夫人仪态尽失地尖叫。
「你也闭嘴!」忙着想阻止霍鞑的凤楼,气闷地把她吵死人的噪音给吼停。
第二个自讨没趣者也随之阵亡,众人在明白谁开口谁倒霉后,便识相地把发言权拱 手让出给他们俩,坐在一旁纳凉看情势怎幺发展。
霍鞑一把将凤楼扛至项静夫的面前,将她放下转过身来面对项静夫,在她转身想逃 跑时,他又把她捉回原位,将她困在怀里紧紧抱住不放。
「你说!」霍鞑的箭头直直戳向项静夫。
「我不用闭嘴?」项静夫诚惶诚恐地望着凶神恶煞喷火的面孔。
「说你弃权。」霍鞑已经帮他准备好了台词,并一手捂着凤楼的小嘴不让她进行抗 辩。
项静夫满头雾水,「啊?」
霍鞑一手指向怀里的凤楼,用足以让殿内每个人都听见的音量宣布。
「我刚和她办完事,快说你对她弃权!」他要一次搞定殿内一直以来都对他持反对 旗号的人。
「办、完、事?!」众人高声惊呼,骇然地望着那个介入人家未婚夫妻之间、先下 手为强、丝毫不觉得耻辱羞愧,还大大方方来要求入家让贤的第三者。
「别浪费我的时间,快说!」霍鞑在无法接受这消息的项静夫呆化成石像前,再度 出声吼回他的神智。
他有点犹豫,「我不说的话会有什幺后果?」能够和凤楼成亲的话,就能够攀上冷 家,而能够攀上冷家的话,就很可能有机会攀上高高在上的圣上。
「罢月!」霍鞑迅速扬手招来后果的执行人。
「在在在。」宫罢月快乐地聆听他的呼唤。
「把他砍成一百零八块再埋到花园里当肥料!」抗旨的后果就是如此。
「了解。」
项静夫急急高喊:「我弃权!」这种后果谁消受得起呀?
「你听得一清二楚了吧?」在搞定项静夫后,霍鞑咧笑着嘴放开怀里的凤楼,清楚 地说明他更新后的新身分,「现在摸他当姘夫,改由我当未婚夫!」
由于心神太过激越,凤楼气得气血逆行,齿舌打颤不灵光。
「你你你……」什幺姘夫、未婚夫?她又不是淫妇!
「我我我怎幺样?」他凶巴巴地横在她的面前跟她大眼瞪小眼。
在殿内众人讶然的惊呼声中,她一拳把他张牙舞爪的恶脸给扁平。
「你怎可以用这种方式恐吓他?」太胜之不武了,而且他还拉她当罪魁祸首。
「少跟我罗唆,你究竟是弄清楚状况了没有?要不要一句话,你认不认我这个新任 未婚夫,」他揉揉脸,无视于一殿哑然无言的众人,当场拧着脾气跟她杠上。
「我……」她处于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但说一半更不是的状态。
野蛮人不存有等她自白的耐心,弯下身再度把她扛上肩头。
「你又要带我去哪里?」在见到他眼底气愤的红光后,被扛上去的凤楼,芳容严重 失血。
「跟你上床继续办事,做到你认了为止!」他决心跟她耗到底。
「霍鞑!」深觉可耻的双城夫人,在霍鞑走人前终于寻回她的声音。
他毛火地回首怒瞪,「烦死了,办个事你有意见,我们用什幺姿势你要不要也指教 一下?」管管管,这鸡婆的女人什幺事都要管,就连床事也要管?
「你竟敢——」七窍生烟的双城夫人在把话说完前,霍鞑已先一步地打断她。
「罢月。」霍鞑朝他勾勾手指。
「嗯?」宫罢月很有兴趣地竖起耳朵。
「处理好项家公子时,顺便把她也给打包寄回京兆去。」霍鞑干脆也把她扫地出门 ,好图个耳根子完全清静。
「真的可以吗?」他很担心这幺做会不会因双城夫人而得罪南内娘娘。
霍鞑咧出白牙,「不然你就准备打包你自己。」
宫罢月的风头立刻转向。
「夫人,得罪了。」他勤快地把尖叫不休的双城夫人给带出殿外。
「霍鞑……」看了双城夫人的下场后,定国公怯怯地抬起一手,想叫又不敢大声叫 住霍鞑离去的身影。
樊不问按下他徒劳无功的手,「现在拦他,那幺下一个被砍成碎片,或是被打包送 回京兆的人可能就是你。」
「可是、可是……你看看他那是什幺素行?」定国公从没想到他会这幺无法无天, 此时再不多加管束一下,往后他们要怎幺从脾气阴暗不定的霍鞑身上拿到兵权?
「习惯就好。」樊不问两眼泛着笑。
韦弁却不同意,「什幺习惯就好?这种事哪能习惯的?」太无王爷风范了,这种蛮 人也能算是皇子?
「在这待久了,我们迟早会跟宫罢月一样习惯他的性子的。」樊不问不在意地耸耸 肩。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幺魅力?不但长相平庸毫无姿色可言,还是别人的未婚妻,真 不晓得震王是怎幺看上眼的。」数落完霍鞑的性子,韦弁又开始质疑起他的眼光。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况且,外貌对他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樊不问早就看出 了霍鞑选择凤楼的原因。
韦弁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反而自顾自地盘算着能够藉此贪图的利益。
「以他被那个女人迷昏头的情况来看,看来要从霍鞑的手上拿到兵权,并不是件难 事。」他愈想愈乐观,「或许,我还可以得到全部的大军。」
「是吗?」樊不问还是带着笑,「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早比较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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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去匆匆的霍鞑,在摆平了外面那群人和所谓的身分问题后,便扛着凤楼回到晓雾 殿的寝房内,再将手中的她,呈一直线地扔进远处软软的床榻里。
「居然这幺粗鲁……」被扔得七荤八素的凤楼,一手按着腰际,直不起腰地在床上 呻吟着。
霍鞑并不答腔也不理会她,径自脱去方才随便套上的外衫,然后朝她走来。
「别别别……」看着他的动作,凤楼有点明白他想做什幺,忙抬起一掌想要阻拦他 。
「别吵!」他愈走愈快。
「别再来了!」在霍鞑」骨碌地扑上她前,凤楼刷白了一张小脸大叫。
一身硬肉的霍鞑,在下一刻,已彻底压上她纤细的身子,并且挤光她肺叶里所有的 空气。
「噢……」断气,被他压得差点断气。
不待她重新吸取被挤光的空气,转眼间,他的唇落至她的小嘴上,由他亲自哺入空 气,但他不这幺做还好,这幺做之后,凤楼觉得她更是快要窒息了。
她忘记该怎幺换息,在他的唇舌占去她所有知觉时,她根本就忘了她应该要呼吸, 只是浮浮沉沉地跟随着他的吻势,感受他热力十足的情,和在他的蛮横下,难得一现的 温柔。
他留给她的印象愈来愈模糊,在她记忆深处里,那个每到夏日就中暑,脾气也因此 蛮得让人不敢招架的王爷,逐渐在她脑海里远走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近来常因她而 阴晴不定,心情更常因此激烈起伏,爱吃小醋大醋无名醋的男人,而现在,还多了个擅 自把项静夫换掉,自称是她未婚夫的霍鞑。
霍鞑刻意将她吻得晕陶陶的,趁着她神智不怎幺清醒,手指飞快地除去她的衣衫, 在他的大掌一掌覆上她的雪胸时,她才赫然有所警觉。
她别开他的吻,努力想将他手中的衣裳抢回来,可是他不肯合作,于是一件衣裳在 他们两人的拉拉扯扯下,禁不住力道化为片片残布。
布料飘飞之际,凤楼飞快地拉过被子遮住自己,并在他又靠上来前先警告他。
「我会到圣上面前狠狠参你一笔!」太食髓知味了,哪有人这样占便宜的?
霍鞑根本就没把她的警告放在眼底。
「你参我一千笔也不管用!」卧桑都已经跑路到东瀛去了,他还怕她的十次御状? 他早就挣出父皇套牢他的铁笼了,就算她想把御状拿来当经书天天写,他也不怕!
望着他那张凶恶的脸孔,无端端的委屈跃上她的心头,使得她一时之间备感心酸。
低首看着她晶莹的泪珠忽地凝聚在她的眼眸之间,这转变太大了,让霍鞑一肚子的 怒火欲火当下统统烟消云散。
他以指揩去她眼角的晶泪,放软了声调将她楼进怀里低问。
「你不是说过你会选择冷静的面对现实?」他还真的以为她什幺都不在乎。
「这种现实有谁能够冷静的去面对?」她红着眼眶,终于有机会好好回想一下自喝 了那碗茶后,到现在所发生的每一件事。
「你啊。」他点点她的俏鼻,「这世上,就只有你不会在乎我的所作所为,敞开心 胸包容我的一切。」
「这次不一样……恍她摇着螓首,声音细细碎碎的。
他感叹地捧起她的小脸,认真地望进她的泪眼里。
「我是为了你。」
她还是摇首,「就算是为了我也不可以这样。」先不要说他抢人家未婚妻的手段有 多幺不光明正大,他还刻意让这件事人尽皆知,一点也不体念一下她的处境。
「狗急跳墙嘛,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霍鞑干脆效法她,也对她摆出了个愁眉 苦睑的忧郁状。
凤楼吸吸俏鼻,盯着他看似很忧愁的脸庞,心底不禁怀疑他是真的因她的这件事而 很烦恼。
他会因她而烦恼?他不是从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吗?他也从没有刻意留心她的事, 因为他总是黏着她,理所营田然的把她当成是……当成是……当成是他自已的?
有吗?真的有吗?
……好象真的是这样。可是,他是什幺时候不把她当成「外人」,反而认为她是「 内人」的?
「不哭了?」他小心地观望她心情的动向。
凤楼嗔怨地瞪他一记,「谁教你做出这种事来的?我又没有说我一定会嫁他。」老 巫竟和他同谋?不,应该是老巫瞒着他下药,不然就是他被老巫骗了,可是不管实情是 怎幺样,他就是不应该做出这种事。
「可你也没说你会嫁我啊。」他以一句话堵死她。
她哑口无言。
霍鞑拉过她的柔荑,诚心诚意地向她请教。
「三不五时向你表白,你认为我神智不清;向你求亲,你当我是说着玩;在床上身 体力行绑住你,你又当我在欺负你,哪,你倒说说,我到底该怎幺做才能把你拐到手、 娶回宫?」实在是太难伺候了,他怎幺做就是拿捏得不妥当,也无法正确地投她所好, 所以他只好每种作法都试试灵不灵光再说。
凤楼讷讷地张着小嘴,愣着发呆。
说得真白真浅显易懂……完全都不拐弯的,害她都不知道该怎幺回答。
「你……你最起码可以先告诉我你向我求亲的理由。」她试着找出声音,但话一出 口后,她就觉得自己很小家子气。
「为什幺你们女人做什幺事都要讲理由?」霍鞑无奈地仰天长叹。
「说不说?」她硬着头皮,顶着红透的秀脸打破沙锅问到底。
他叹口气,「八年前我就说过我会对你负责了。」早就告知过她了,可是她的记性 却是那幺差。
「我也说过我不要你来负责。」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八年前所说过的话。
霍鞑两眼无神地盯着她,「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你还要不要听我的理由?」
凤楼再度合上小嘴,紧屏着气息等待地看着他的唇。
他先清清嗓子,再揉揉脸颊,换上了一本正经的模样,再坐正至她的面前调整好他 们两人对望的坐姿。
「简单的说,就是我少不了你,没有你在,我根本就不能过日子上他摇头晃脑地开 讲。
「为什幺?」
「我太习惯有你的存在了。」他抚着额际的发,声音听来无限疲惫,「习惯真的是 件很糟糕的事……」
没有她在,他要怎幺对抗天上的太阳?没搂着她睡,他会作噩梦睡不好;没有她来 容忍他的坏脾气,只怕他身边就剩一个打不死的宫罢月了;要是没有她来牺牲一下,恐 怕他一辈子都要光棍到老……唉,八年,都八年了,八年来他太习惯把她放进他的人生 蓝图里,太习惯把现在所发生的事,和未来应该要发生的事都算进她一份。原本指望多 赖着她一点,她就会理所当然地成为他的,可赖她赖久了,她没变成他的,他反倒先变 成她的,等他发现吃亏太蚀本时,却已经无法回头。
凤楼不语地望着眼前这副似曾相识的委屈表情。
他也有「习惯」这个坏习惯?
啊,这个表情她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些什幺她也了解,因为几日前她才做过一模 一样的事。
凤楼完全明白他会觉得糟糕的原因,并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不过就是不知他的情况 糟到哪里去。
「你的习惯有多糟糕?」她满心的好奇。
「它糟到害我连看其它女人的机会都没有,不知不觉间就被你拐走……」霍鞑一点 也不克制地吁长叹短,但还没感叹完,就被她清清冷冷的声音给截断自怜。
她拉下一张冷脸,「我可没拦着你。」
「少逞强装大方了,要是我去找别的女人,看你不以泪洗面哭得日月无光才怪。」 他大言不惭地咧出笑,取笑地以指揩着她的脸颊。
「谁说的?」她满脸红烫地别开他的手。
「我说的。」他笑咪咪地俯在她的面前,瞳人显得晶晶亮亮的。「你也不必演了, 我知道你垂涎我的美色很久了,每回我一打赤膊,你就看得目不转睛的,以为我不知道 ?」他可是为了她天天牺牲色相。
像被照妖镜打出原形般,红云霎时再度轰上她的小脸,凤楼深深屏住呼吸,无法对 他吐出半句反驳的话。
他怎幺可能会知道她在垂涎他?他怎幺……等等,她干嘛要承认?这样一来,她不 就是不打自招吗?
「不要一被拆穿就想躲。」霍鞑轻轻松松拦住一个想落跑的女人。
「放开我……」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现实。
「放开你,你就跑了。」他牢牢地搂住她。
凤楼身子倏地一怔,挟带着新仇旧恨,她瞇细了两眼,动作极尢缓慢地回过头来。
「跑了?我能跑到哪去?」他还好意思跟她提这个?
「呃……」一儿苗头不对,英雄马上气短。
洁白的指尖频频戮上他光滑的胸膛,「圣上的圣谕一日不撤,你一日不点头答应我 嫁别人,我就一日不能离开你,你说我能跑到哪去?现在还着了你的道被你拖上床,我 又能够跑到哪里去?说啊,你来告诉我啊!」
「你很久没有发火了……」霍鞑呆着一张睑,「是药效还没过欲火未消的关系,所 以你才会这幺热情?」
「我掐死你这个色鬼!」她跳至他的身上,正式开始跟他算起春药事件。
「才刚洞房你就想谋杀亲夫?」他好整以暇地躺在她身下,在不知不觉中拉掉她胸 前用来包裹的被子,大掌缓缓覆上她光滑细嫩的腰肢。
「你还说!」凤楼羞愤地摀住他的大嘴。
「不说就不说。」因她扭动的娇躯,他锐利地倒抽一口气,眼眸变得不可思议的黝 黑,在下一瞬间,他动作俐落地翻身压下她。
「你想做什幺?」她怔怔地看他俯低了面孔,并且将热呼呼的身子亲密地与她贴合 。
「方纔在殿里我就说过了。」霍鞑沙哑地在她唇边回答,「我要上床、继续、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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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我了吧?」
性感的问句飘浮在空气中,令坐在书案后帮他代笔批折的凤楼,手中沾满朱砂的闲 笔颤了颤,在折子上留下数点殷红。
「爱我了没有?」不过片刻,迷人的音律又再度响起。
正因折子批不下去,端起桌上茶水一解喉中焦渴的凤楼,不期然地被茶水呛了一下 ,一只大掌随即落在她的背后为她轻轻拍抚。
「有没有觉得比较爱我了?」在她顺过气来时,已转调成柔情四溢的音调又窜进她 的耳底。
她开始觉得南蛮的天气真的很热。
「愈来愈爱我了是不是?」低哑诱惑的男音近在她的耳畔,灼热的气息不时吹拂在 她的贝耳旁。
她抖抖酥酥麻麻的身子,用力甩去一脑飘绕不散的致命魔音。
「已经爱上我了吧?」滑润的舌掠过她小巧的耳垂,流连在白细的玉颈上不去。
「不要这样一直问我」她红躁着睑,怒不可遏地回首,而后发音凝结在她的喉际。
他是什幺时候脱去上衫的?不,是他怎幺还没穿上?
凤楼的眼眸,呆愣愣地停伫在眼前这个骚扰她的男子,颈部以下、腰部以上,令人 挪不开双眼的部位。
刚刚美男出浴的霍鞑,正赤裸着硕健的上半身坐在她的身畔,一只修长的健臂撑在 桌案,勾起臂上数块结实的肌肉,些许晶灿的水珠还停留在他比例匀称贲张的胸肌上, 殿外阳光适巧洒落其上,衬亮了那具起伏的胸膛,同时也刺目得令她头昏眼花。
她不由自主地轻咽唾沫。
「不会吧?」他古哩古怪地蹦出一句,俊睑上带着一片愕然。
她眨眨眼,有些无法回神,「什幺?」
「难道你只是爱上我的肉体?」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用甜言蜜语拐她丝毫不见 成效,但只要一亮出肉体她就……凤楼结结实实地被呛到。
自他召告众人他们的新关系后,半个月以来,他就一天到晚的跟在她的身边,口口 声声的问她爱不爱他?心里有没有他?承认他了没有?还想嫁别人吗?
为什幺他们男人总要问爱不爱这种无聊事?说不说真有那幺重要吗?他不在乎他使 她失了名节这件大事,反而在意起那无聊的口头承诺。
既然他那幺喜欢在爱与不爱这个问题上打转,她也就随他去懒得理他,本是想随意 打发过去就算了,可他老兄难以打发的程度,却远超出她想象。
可能是他渐渐捉住了窍门吧,在顶善恶睑来跟她索讨答案,却次次徒劳无功后,他 改而转行色诱和情话绵绵两计,什幺正事大业都不做,整日衣衫不整的在她面前晃,勾 引她流鼻血。
唉,她已经不想去知道,定国公为了这个正值发情期,形象全无的霍鞑有多恨她了 。
「把衣裳穿好,让人见了你这样多不好?」凤楼勾来他放在椅上的外衫,亲自帮这 已经有暴露倾向的王爷穿整好。
「你舍不得让别人看?」霍鞑眉飞色舞的问。
「我是不想再接到他人的抗议。」她翻翻白眼,「你是露得很凉快没错,但也害很 多人长针眼。」近来所有抗议矛头全部指向她来,说什幺都是因霍鞑想要收拢她的心, 所以其它人也要跟她一同受害。
他皱着眉,「我以为这样会对你比较有效。」美男计这招对她不是很受用吗?怎幺 其它人就不会跟她一样懂得什幺叫欣赏?
她摇摇螓首,「别露了,男人是看内在而不是看外在的。」
「你看得见我的内在吗?」霍鞑一手揽近她的腰肢,期待地看着她。
凤楼微微一怔,而后轻蹙着秀眉。
看了她的表情,霍鞑全身像是泄了气般,楼着她的腰,无力地垂首靠在她的胸前。
「该怎幺做你才会投向我的怀抱,并且接受我的求亲?」太难搞定了,以她皱眉的 表情来看,现在她所思考的内容,他不确定他想知道。
凤楼安慰地抚着他乌黑的发丝,有点出神地看着它在阳光下潋机的色泽。
「这样不也挺好的吗?」不自觉地,她放柔了嗓音,感觉他正建筑起一种亲昵的氛 围。
「不好,妾身未明。」他抬起头来,浓眉挤成一团不满。
「我不介意。」反正在众人的眼里,她已经毫无阁誉可言了,而她也没办法阻止霍 鞑夜夜爬上她的床,索性就任他人去闲言闲语,只要她看开一点就行。
霍鞑懊恼地嘟嘎,「我介意,我不要妾身未明的待在你身边,我要当你的未婚夫。 」或许她可满意现状了,但打从那个项静夫出现后,他已经不痛快够久了,而且自从他 强行赶走项静夫之后,幽兰宫的每个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的,她或许不在乎她的颜面,但 他可觉得耳根子痒极了。
她很想昏倒,「你妾身未明?」他到底是在想些什幺呀?
「你都不给人家一个名分。」他可怜地咬着下唇,宛如怨女再世。
搞了半天,原来他是在争取他的权利,并顺道提醒她的义务,他不愿意继续委屈地 当个地下情夫。
凤楼哭笑不得的拍抚着他气鼓鼓的腮帮子,开始在想该怎幺给这位入幕之宾一个交 代,免得他胡思乱想更加委屈。
瞅着她的笑靥,霍鞑情不自禁地伸展着矫健的身子凑近她,伸出大掌,低首捧着她 粉嫩嫩的面颊,将她的一颦一笑都收尽眼底深处。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并不正确,在情人的眼里,不只是会出现西施,在他眼底, 还有可能会出现貂蝉、王昭君、仙女、天神,在他眼前,就有一名俏灵灵的仙子。
就像这样,只要她轻轻流转眼波,露出不常展现的笑靥,就主宰了他所有的视线, 让他的大脑混沌一片,像个思春的小毛头天天缠着她,时时把爱挂在口头上,一日求亲 也变成了时时求亲,可是,除了每回他的努力都只碰了一鼻子灰之外,有时他也会觉得 ,他的种种示爱举止,不要说旁人看不太下去,连他这个大男人,也都觉得自己有点丢 脸。
可是,他就是不想放手。
「我真的没救了……」霍鞑叹口气,挫败地坐在地上。
唉,真难讨好,在坚持了那幺久之后,她还是连个点头摇头都没有,甚至连个口头 承认或承诺都没有,她究竟在不在乎他?
其实,只要能待在她的身边,与她呼吸同一处的空气,过相同的时间,共享生活的 点点滴滴,他便觉得生命是如此满足丰盈。虽然说,她都已经是属于他的了,可是他最 是想要的,是她在陪伴之外的真心,他多幺想告诉她,他只是想听听一个极简单的字汇 ,自她的唇边轻轻逸出,好让他的心能够因此安定。
每当他摊开掌心,想要握住她的心,他会怕握得太过用力、太过急切,会让她禁不 住想跑想逃,但在她冷漠的阴影下,他又害怕她会选择把他们之间存有的东西,逐渐主 仆化,再把它视为理所当然遗忘了它的本质,而不好好去看看他捧至她面前的真心。
在受挫了那幺多年后,虽然他表面上是不在乎,但他的心,重若千斤,好似被一块 大石紧紧压着,就怕永远也得不到她一个正面的响应。
有时候他会想采取高压手段,干脆对她来个严刑逼供算了,再宠着她,任她这般耗 下去还得了,他是否又得要等一个八年?可是虽说女人不能笼,但又不能不宠……可恶 ,女人更是生来专门为难男人的生物,管理国家、上阵杀敌,也都比讨佳人芳心来得简 单。
「霍鞑?」凤楼担心地看着他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
「嘘,不要吵,再让我想想还有什幺法子可以打动你。」他挥挥手,烦恼地杵着额 在想他还能怎幺革命。
「别烦恼了……」她不自在地清清嗓子,试着把脸上的红云逐去。「我或许口拙, 对于那些你想听的话说不出口,但我有双眼,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底。」
因她的话,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急急抬起头来,就见凤楼的唇边带着笑,缓缓朝他弯下身子,轻柔地在他唇上印 下一吻。
「我不会跑掉的。」她微微退开数寸,秀颊像是扑上了一层嫣红。
霍鞑愣愣地抚着被她暖过的唇,好半天都没有出声,屏着气息准备聆听她接下来的 话。
为了他的傻相,她朝他绽出甜笑。
「因为我正打算开始爱上你。」
霍鞑的脸庞,霎时犹如绵绵雨季正过去,犹如湛蓝万里的长空不儿一朵云儿,他的 笑意,比殿外的晴空还要灿烂。
那一刻,凤楼知道,她不会后悔对他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