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妳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纪凌盯着站在房门外的李婶,她正紧张 地绞扭着双手,神色似乎有些慌张。
“小姐,妳的继母他们来了,说是要见妳。”李婶不安地回答。
她还以为那个三不五时就向她报到的宿语昂又来了!纪凌转头面向计算器屏幕 ,看着法兰陆续传给她关于英国最新动态的数据。“告诉他们我没空,不见。”
“可是──可是他们硬闯进来,而且口气很不好,现在就在楼下,妳说怎么办 ?”
“丧家之犬就是这副德行。”她懒懒地关机整理好重要的数据,起身披上外套 ,打算尽快打发这些惹人嫌的亲戚,不想让李婶为难。“李婶,去告诉他们我马上 下去。”
“小姐,这不太好吧?纪大少爷似乎很生气呢!万一他们联手欺负妳怎么办? 妳还是避一避比较好,我去向他们说妳不在家。”李婶忧心地回道。看惯了纪家人 仗势欺人的姿态,她不能不防着点。
她拍拍李婶的肩,“没用的,李婶,到时他们会冲上来找我,妳别费事了。”
李婶僵硬地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个救星,连忙退出房外拨电话,然后再下楼通 知纪家的人。
在楼下等得不耐烦的纪炎见纪凌步下楼,粗声粗气地吼道:“纪凌,妳好大的 排场啊!
见妳还得三催四请的,需不需要挂号?妳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不速之客。”她冷淡的响应。
“妳──”纪炎的火爆脾气当场就要发作,万彩芝急忙伸手按捺下冲动的儿子 ,对纪凌陪着笑脸。
纪凌对万彩芝的动作起疑,万彩芝向来不会阻止自已的儿子对她发火,今儿个 却如此反常,可见来意不单纯。
她静坐在他们的对面,不带任何表情地问:“纪夫人,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
万彩芝思考了很久,困杂地开口,“纪凌,妳知道妳爸爸的公司出事了吧?银 翼杀手两个星期前突然买去了公司大部分的股权,现在妳爸爸极需一笔钱周转应急 ,我今天来是代他向妳借点钱。”万彩芝第一次在纪凌面前低声下气地说话。
借钱?!纪凌几乎想大笑了,亏他们想得出来这条路,居然会找她借钱?他们 肯定是被宿语昂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不情不愿地找上她。看纪炎臭得发酸的脸和 一旁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的纪绯,想必他们很反对找她借钱。
“对不起,我可能有点耳背所以听不清楚,纪夫人,妳方才说什么来着,能否 麻烦妳再重复一遍?”她掏掏耳朵倾身向前,脸上一副不解的神色。
纪炎火大地吼:“纪凌!”
“干嘛?叫魂哪!”她回他一句,继续向万彩芝问道:“纪夫人,妳刚刚说什 么?”
万彩芝心头百般不是滋味,明知纪凌是故意让她难堪,还是忍下这口气向她重 复,“我们要向妳借钱。”
纪凌微微一笑,“向我借钱?我是只无所事事的米虫,都快养不活自己了,怎 么有钱借你们?”
“妳是没钱,但妳外公寒严有,妳可以开口向他借。”万彩芝说出此行最主要 的目的。
纪凌玩弄着今早李婶自花园剪下的百合,嗅着淡雅的香气,淡冷地回绝:“我 和他不熟,要借,请你们自己去借。”
“什么叫和他不熟?妳和他在英国住了六年,又是他唯一的外孙女,妳说的这 是什么鬼话?”纪炎拍桌叫道。
“我只是去英国读书,并未和他同住,他做他的有钱外公,我当我的穷酸孙女 ,除了和他有点血缘关系之外,基本上我和他是陌生人,因此你们借钱找错对像了 ,我在他心目中并无地位可言,他不会借钱给我的。”她一口气地说出事实,信不 信就随他们了。
“不可能,他只有妳这唯一的外孙女,怎么可能不重视妳?那以后他的风云科 技要传给谁?我看妳是不肯出面帮忙,才这么说的吧!不然那六年妳在英国怎么生 活?”万彩芝叫道。
“靠自己。”她很老实地回答。
纪绯不信地看着她,尖酸地笑着,“妳又懒又笨,长相又难看,就凭妳自己怎 么能在英国生存?何况那时妳才十二岁而已,骗人也要打草稿,不要以为我们那么 好骗。”
“随妳怎么说,忘了告诉妳,我没有向人伸手要钱的坏习惯。”她蓦然阴森地 笑看纪绯。
“妳敢笑我们?”纪绯又羞又气地谩骂。
“我指名道姓了吗?”纪凌转头看向窗外。
纪绯不依地扯着万彩芝的衣袖,娇声地告状,“妈咪,她欺负我们。”
万彩芝全副心神都摆在寒严与纪凌的关系上,没时间理会女儿的撒娇。
“纪凌,就当帮妳爸爸一次吧!好歹他也养育过妳,现在他正需要妳的帮助, 妳这个做女儿的总该尽点孝道,替他减轻经济方面的压力。有了妳外公的借款,妳 爸爸就能买回股权,重新经营他的事业,妳是他的女儿就该为他设想,一家人互相 帮忙共渡难关,以后我们会把钱还给妳外公的。”万彩芝退一步改以温情软化她。
纪凌的反应只是挑挑眉,将万彩芝的低声下气当成废话。
“请不要随便攀亲搭戚,谁和你们是一家人?我可不要这等福分,你们自己留 着慢慢享用,别想和我沾上关系。至于纪先生曾养育过我?这倒是新闻。”她托腮 沉思。“妳说的是他当年定期寄给我的几毛钱是吧?不好意思,那是他的义务,我 没欠他什么,少拿这个来向我要人情,我也很为自己是他女儿感到不幸。这样吧! 妳叫他断绝我跟他的父女关系,如此一来,我快活、他轻松,省得大家都麻烦,而 他要借钱,叫他自己去跟寒严开口。”
万彩芝按捺不下满腔的怒气,尖刻地质间:“妳明知寒严恨他入骨,绝不可能 借钱给他的,要他上门借钱,岂不是故意让人看笑话?”
“那就别跟寒严借嘛!台湾没有银行吗?”纪凌状似不经意地回道。
纪炎恶形恶状地拍打木制桌面,并砸坏一旁的花瓶,以流氓的姿态威胁,“就 是借不到才会来找妳,废话少说,妳到底帮不帮我们?”
“不帮。”她简洁地回答。
“妳这个贱货。”
纪凌冷眼看他。“纪大少爷,请勿本末倒置,这名称应是属于你和纪大小姐的 吧?当年你们不就是不伦之下的产物吗?我都不吭声了你还好意思说?正牌货是我 耶,不像你们是地下工厂制造再加以包装的,怎么?少爷日子当久了就忘了本来的 身分?要我提醒你‘私生子’这头衔吗?”
万彩芝脸色当场刷白。
纪绯立即尖叫道:“妳这只狐狸精不要乱说话,妳跟妳妈妈一样不要脸,爱抢 别人的男人,上次妳还在酒会上勾引我未来的男朋友,大庭广众之下和他亲热,纪 家的脸都被妳丢光了,妳是潘金莲转世投胎的,天生水性杨花,妳下流、不要脸! ”
“请问妳未来的男朋友指的是谁?”她什么时候抢了花痴的男友啦?
“宿语昂。”纪绯理直气壮地吼,“都是妳,妳破壤我们的感情,本来他会是 我最耀眼的男友的;没想到妳专抢人家的男友,把他还给我。”纪绯忿忿地向她要 人。
“请问妳有收据吗?”纪凌慢条斯理地问。
“他本来就该是我的。”纪绯大言不惭地说。
万彩芝想起那晚宿语昂曾与纪凌在角落谈话,马上联想到纪凌可能会做的手段 。
“纪凌,是不是妳煽动宿语昂做这些事的?”
“我没煽动他什么。”她据实以告。
纪炎一听更加火大,“一定是妳,不然为何妳们谈完话后,第二天他就向我们 万业集团开刀?妳向他说了什么使他要如此害我们?”
万彩芝拉过纪炎,生气地问:“纪凌,妳是想报复我们,所以叫他收购万业集 团吗?”
“报复?你们做了什么需要我报复?说来听听好让我参考。”
“我──”万彩芝一时反而语塞。
眼见母亲又输在口舌之下,纪炎逞凶狠地为母亲出气,“说,是不是妳叫他做 的?”
纪凌的细眼眸直视这不成才的纪炎,耐心惭失。“你们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要借钱还是扣上这莫须有的罪名?”
“我们要妳去向那冰块做的寒严借钱,也要妳给我们一个交代。”纪炎壮硕的 身形来到她面前,低头命令她。
“办不到。”
“妳欠扁,贱人!”纪炎气红了只眼,举起手掌完全不控制力道地甩下一巴掌 。
“啪!”纪凌被那惊人的力道甩离坐椅,狼狈地跌在地上分不清东西南北。
“小姐!”李婶失声大叫,飞奔至她的身侧跪着将她搂入怀。“小姐,妳没事 吧?看看我,不要吓我呀!”李婶老泪纵横地捧着纪凌的脸庞,用衣袖拭去她嘴角 的血。
纪凌茫茫然地抬头看着李婶的脸,耗尽气力地安抚她,“我没事,不要哭,李 婶不要怕啊!”
“让开,老女人!”打得不过瘾的纪炎在母亲和妹妹的默许下,打算一次将纪 凌揍个够。
李婶用自己的身子护住纪凌,一如当年般,不让纪炎有机会再伤害纪凌。
“给我滚,别妨碍了老子的好事。”纪炎抬起脚猛踹李婶。
双眼恢复视觉的纪凌看清李婶脸上的痛楚,怨恨交加地大喝:“住手!纪炎, 妳再碰她一下试看看!”
纪炎被她双眼迸射出的恨意吓得一怔,随即又露出凶态。
“我怕妳啊?我不只碰她,我还要踹她,怎么样?妳来阻止我呀!有办法就来 呀!”
他又抬起脚就要踹下,纪凌接住他的脚用力往上提,纪炎重心不稳地向后跌去 ,不小心撞上了茶几的一角,额际开了一道血口。
“哥哥!”纪绯见状,尖声大叫。她扶起纪炎朝纪凌骂道:“恶毒的女人,妳 想谋杀我哥哥是吗?妳不但下贱还是个凶手,凶手!”
纪炎按着额际的伤口,站起身来发狠地吼道:“妈的,贱人,我打死妳──”
这时从门口传来愤怒至极的声音──“把你的脏手拿开,再碰她一下,不只万 业集团,你们三个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宿语昂字字句句在房里构成狂烧的火焰 ,震慑住每一个人。
“宿语昂?”万彩芝惊愕地唤道。
纪绯一见到心爱的白马王子,马上化作娇柔无依的小女人向他奔去。
“宿先生──那恶毒的女人欺负我哥哥──”两行清泪戏剧化地挂在她脸上, 哽咽地向他诉苦。
宿语昂嫌恶地格开纪绯,冷声命令道:“楚歌,把这疯花痴丢出去。”
“是。”
站在宿语昂身后的楚歌立即拎起纪绯朝外头丢去。
“宿先生──哇──”纪绯花容失色地大叫。
纪炎看妹妹被楚歌粗鲁的丢出,火冒三丈地大吼:“王八蛋,你敢欺负我妹妹 !”
“炎儿,快住口。”万彩芝紧捉住纪炎,深知唯有宿语昂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尤其他还掌控着万业集团的生死。
宿语昂夹带着更狠的杀气开口,“我就照你说的好好欺负她。”他向身后的楚 歌吩咐道:“楚歌,我不想再看到那张花痴脸,你看着办。”
“收到。”
楚歌走出屋外,拎起纪绯阴森地笑道:“记不记得我说过不介意打女人的?今 天就让妳开开眼界。”仿效纪炎的火辣巴掌,随着他的话尾一掌掌地落下,纪绯的 惨叫也随之响起。
“救命──啊──不要打我的脸──哥哥救我!”
“宿语昂,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你算什么男人?有种咱们俩来 单挑。”
听着妹妹的惨叫声,纪炎握紧拳头想与他较劲。
宿语昂扬起英挺的剑眉扫视纪炎与万彩芝。“一个?也对,我只欺负一个女人 是不公平的,你不但伤了我的女人,还伤了她的管家,好!我就成全你。”他又向 身后的方凯翔吩咐道:“凯翔,把另外一个也扔出去。”
“没问题。”
方凯翔捉住躲在角落的万彩芝,打开窗户直接就朝外扔去。
“炎儿──救──啊──”万彩芝惊恐地尖叫。
“混蛋──”纪炎张口大骂,抡起拳头就朝宿语昂揍去。
宿语昂闪过纪炎的一拳,拉过他的衣领劈出一记手刀,纪炎颈部受痛地弯下身 子,宿语昂又朝他的腰侧左右各给一拳,纪炎痛得跪倒在地,宿语昂提起他的领子 ,俐落地朝他门面击去,断了鼻梁的纪炎倾刻间血流如柱。
宿语昂揪起纪炎的头发,神情有如恶魔般地低下头亮出雪白的牙,“伤我的人 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你好好体会一下,别忘了!因为以后你再也听不见任何语音, 这是你需要偿还的代价之一。”语毕,他张开手掌不犹疑地朝纪炎的双耳猛力拍去 ,猝不及防的纪炎顿时两耳喷出鲜血,当场聋了。
“宿先生,请你住手,再这样下去你会打死他的。”李婶看着满面鲜血的纪炎 央求道。
宿语昂扭头看向李婶,再看向纪凌,纪凌只是望着地板,眼瞳里没有任何光彩 ,像只受伤的蝴蝶,羽翼尽折。
“老大,大美人好象不对劲。”方凯翔小声地提醒他。
宿语昂走向纪凌,蹲在她面前小心地抬起她被打肿的脸蛋,而她就像尊白瓷娃 娃般,眼神幽远又迷离,深陷在回忆里走不出来。
“纪凌,看我,看着我。”
他搂着她的双肩贴近她的眼,见她没反应,他覆上她雪白的唇,直接以唇温暖 她,为她注入一股暖流。
好半天,她原本空洞的眼眸眨了眨,这才清楚宿语昂正吻着她,她下意识的伸 手捉紧他后背不放。
“凯翔,送李婶就医治疗,楚歌,把那三个弄走。”宿语昂抱起纪凌坐在躺椅 上说道。
方凯翔换上一脸和乐的笑脸扶起李婶。“来,李婶,妳一定很疼吧?我先带妳 上医院检查伤势好不好?”
“小姐?”李婶不太肯定地问。
“没关系,妳去吧!”纪凌抬眼无力地说道。
方凯翔一把抱起李婶往外走去,对她的频频回头了然地劝道:“妳安心,妳家 小姐有我老板照料,她不会有事的。春天到了,人家在谈恋爱,咱们不该做电灯泡 对不对?”
“他好凶。”李婶小声地在方凯翔的耳边说。
方凯翔乐得仰头大笑,“他只凶坏人,不会凶心上人的啦!”走出门外后他又 小小声地说:“妳也认为他很凶对不对?我们这两个手下好可怜喔!每天受他的‘ 苦毒’,有一餐没一顿的,李婶,妳把妳家小姐养得那么好,一定有很好的手艺对 吧?有空帮我们补一补好不好──”方凯翔的声音渐行渐远,连哄带骗地,最后成 功地带着李婶离开。
※※※
宿语昂拿条冷毛巾在纪凌被打肿的左脸冰敷,轻柔地抚着她的发,“疼不疼? ”温柔的语调轻轻响起。
纪凌张开眼看着忧心的宿语昂,举起小手想摸他的脸,半途就被他紧握。
“怎么来了?”
“他们一到,李婶就通知我了。”他轻吻她的手。
“你收买我的管家?”她不满地质问。
见她恢复点血色,他欣喜地俯身浅啄她的唇。
“我是为了预防纪绍荣会祭出人情战术上门找妳,因此才先和她沟通一番,怎 么说是收买?如果她没通知我,妳因此而受到更大的伤害,我会更加愤怒、更内疚 的,纪炎也不可能活着离开。”
“你的爱将们特地来帮你的?”
她第一次见着法兰口中的楚歌和方凯翔,他们俩就像是宿语昂的贴身待卫,一 个指令一个动作,毫不犹豫的执行宿语昂的命令,太忠诚了,令她好生佩服宿语昂 的魅力。
宿语昂不悦地蹙眉道:“错,太闲了,想凑热闹,一直嚷着要见妳,都归功于 妳太会做人,拿万业的钱收买他们,说什么都要来报答妳的恩泽,拖拖拉拉的才误 了时间。”纪凌挨了一巴掌全因他们俩的延误,回头他们俩可要小心了!
“别找他们算帐,他们也是好心。”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会牵怒,她先发制 人地开口
代他们求饶。
“妳真了解我。”他赞赏地吻她。
纪凌执起他厚实的手掌细看,有茧、有疤,回想起他对付纪炎时惊人的架式, 并非一般寻常人的抡拳乱打。
“你是练家子?”
“学过一点皮毛,主要是护身,谈不上练家子这殊荣。”他拿开毛巾看她稍微 消肿的左脸,转而问她:“他们常打妳?”
纪凌叹道,“不,这是头例,我也没料到纪炎会对我出手。狗急会跳墙,加上 纪绍荣又不在,第一次让他有机会对我动粗,是我太大意了,怨不了谁。”
“还有他例吗?”想必她在纪家吃了不少苦头,言语上或许还能占上风,但这 瘦弱的身躯就难说了,她嫩白的脸蛋还留存着纪炎的掌印,那家伙的这一巴掌打得 真重,让他全身而退太便宜他了。
“你想杀光伤我的人呀?”
“对。”
“我自己来就行了。”他的作法太过暴力,还是采取阴柔战术比较妥当。
宿语昂握住她嫩白细致的小手。“这只手我不要它们沾上血腥,它们要永远如 此洁白无瑕,有罪我来扛,妳不属于地狱。”
“你的占有欲还是那么强,我说过,那会是你的致命伤,今日你伤纪炎甚重, 以后呢?
伤人者人必伤之,如果他人也用如此的心态来报复你,你又该如何?解决事情 的方法有很多种,不必用到暴力,哪天他要是拿枪对付你那该怎么办?”
“妳在担心我?”宿语昂反而开朗地笑了。
“你希望吗?”她对他的笑容很不以为然,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很高兴妳会作如此想,但我宁可要妳的笑容而不是愁容,我要妳快乐。”他 扶起她,敞开外衣将她裹入怀中。
熟悉的温暖和心跳唤醒了她身体的记忆,自动地找着舒适的姿势,她靠着他轻 声喃道:“那就不要给我有担忧的机会,这种感觉我还很陌生,也不想去习惯它, 真要我快乐就不要用这种方式,我不知从暴力中能得到什么快乐,我只知它带来晦 暗和伤痛。”
“纪炎他们找妳做什么?”
“借钱,要我替纪绍荣向寒严借钱,好买回万业的股权,大概是被你逼得走投 无路了,才会找上我,向我求情是他们母子三人最不愿做的事,但为了万业,他们 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宿语昂冷漠地开口,“早知道他们会找上妳,楚歌先他们一步安排好了,那些 卖出的股权他们永远也买不回,因为没有人敢卖回给纪绍荣,若是不听劝执意让他 买回,那么卖的人也会有纪绍荣的下场。”
她离开他的肩头正眼看他,小手抚上他的脸,“我看见你传说中的另外一面了 ,和现在的面孔差异极大。方才是那么狠心不留情,此刻却又温柔万千,你变脸的 速度还真快,真的很难适应这两极化的不同。”
“吓着妳了?”
她对这可笑的问题摇头,“不,至今我尚不懂害怕这无用的情感,纵使纪炎再 多打我几下,我也不会感到害怕或是向他求饶,我会累积怒意还给他,形式不一定 ,但他敢做就要懂得担当后果;只可惜被你抢先了,你做得太彻底,直接诉诸武力 ,要我,我会改用其它的方法做得不露痕迹。”
“我懒得对那种人费头脑,是他先卯上我的,岂有不奉陪之理?尤其是在他伤 了妳之后,他能走着出去算是很幸运的了,再有下次,他不会单单是失去双耳而已 ,更残、更绝的事我都做得出来。”宿语昂抱持着反对的观点,不认为对纪炎需有 妇人之仁,他是罪有应得。
纪凌躺回他怀中,闭上眼不予置评,窝在他胸膛上闷闷地说:“别为我做。”
“为什么?”
“我不想欠别人。”
宿语昂搂紧她,“我不是别人。”
“现在气虚,不和你争辩这问题,你顽固得像颗硬石,说不通。”她无力地靠 着他,不想再提起关于他那过强的占有欲,她真不知道他将她当成什么了。
他关心地低下头,“还疼吗?”
“只是头晕,不碍事,从我八岁以后就没人敢再打我了,隔了十二年再温习这 滋味,怪难受的,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是不?”
“不丑,很美。”他小心地避过她的伤处,碎吻遍布他钟爱的粉脸,像个朝圣 的人,以他的唇虔诚膜拜。她怎么会认为他会有嫌弃她的时刻?即使伤了脸,她仍 如美玉一般白润无瑕。
“纪绯她说的不同。”她恍惚地感受他的怜惜,不能集中意识地开口,“她笑 我又丑又笨,居然还敢抢她的男朋友,骂我不要脸,像潘金莲那种荡妇,我是该高 兴还是生气?”
他的热吻陡地中断,脸色阴晴不定。
“妳有男友了?”
老天,他在吃醋!纪凌捧着他的脸不停地吻着,但宿语昂可没这等好心情去享 受她的主动。
“妳还没回答我。”宿语昂俊脸写满醋意,酸溜溜地开口。
“没有,我也没抢过任何男人,只有你这野蛮人来抢我。纪绯的男友不是别人 ,就是你,宿大帅哥!她迷死你了。”她抚着笑疼的脸颊,指着他的鼻尖说道。
“我?”宿语昂愣愣地看她。
“就是阁下,她在酒会那晚就相中你了,还说你会是她最耀眼的男友,怎么样 ?你的男性自尊心补回来了没?”她嬉笑地给他一记响吻。
“那个花痴?我干嘛要她来补强我的自尊心?我的目标是妳,才会蛮抢横夺地 接近妳,凭她?下辈子再排队看看,我要的是知己、是情人,只有妳才有本事撼动 我,那个见到男人只会发春的女人,我想楚歌铁定揍得很开心。”他报复地在她纤 细的颈项又咬又啃,白喝了一缸醋,结果竟是和自己吃起醋来,真冤!
纪凌被他啃得酥痒发麻,连忙讨饶地左躲右闪,差点跌下躺椅,幸好宿语昂眼 明手快,及时将她捞回来,抱在怀中一起躺在椅上,一手让她枕着,一手则环紧她 的腰,免得又出意外。
她喘息地躺在他怀中,想起明天有事要找法兰他们商量,照纪炎出手的力道看 来,她脸上的掌印不知明天来不来得及消失,给他们看见这等情况,麻烦又来了。
“怎么了?”
“我被打这件事若被法兰和约希知道,他们说不定会宰了纪氏一家,而且会要 求我一定要和他们同住。从我一回国他们就很反对我再和李婶独居,法兰是因为担 心我的安危,而约希则是想死了李婶的拿手好菜,现在被纪炎一闹,我的问题可大 了!”
“搬来和我住。”他直接开口。
“等风云的事了结再说。”
“妳怕我?”
“不是,在风云之事未结束之前,我不想让自已心有旁,你答应过你会等我的 ,不要逼得太紧。”她平静地说着,内心却因为他的要求而有点紧张。她对现状很 满足,但同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还没有准备好和他一起度过人生。
宿语昂抬起她的头与她唇舌交缠,让她没空胡思乱想,直到两人不得不呼吸新 鲜空气时才分开。
“我不是急色鬼,我担心的是妳的安危。妳待在我身边,我才有真实的安定感 没有顾虑。并非我信不过妳那两名得力手下,只是妳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妳的美足 以让人犯罪,他们有足够的能力保障妳的安全吗?”
“我哪儿也不会去,但我会叫法兰和约希盯紧纪家,再不成,我会请些保全人 员驱离他们,放宽心吧!”
“就这样?”
“反正还有你呀!”她理所当然地说。
“我不是神仙,今天只是运气好,下次就没有那么侥幸了。”他不像她那么乐 观,她太不重视自己的安危了,也许得暂时找些可靠的人来保护她,而又不打扰她 的生活。
“过一天算一天,不要想得那么远,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的吗?”
宿语昂轻碰她脸上的指印,“刚才的情况妳怎么解释?”
“什么情况?”
“妳见到血迹后便发呆出神叫不醒妳,这是怎么回事?”他固定住她的下巴不 让她躲避,严肃地问。
“不知道。”纪凌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的神色。
“妳有事瞒我。”宿语昂?细了眼眸,脑子飞快地转动,“是纪绍荣还是纪炎 ?他们对妳做了什么?回答我。”
“都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你要追讨曾伤害我的人也来不及了,事 情已经过去,你就别问了,我想说时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不是时候,不要问。”她 拍开他的手埋入他的胸膛拒绝回答,同时也拒绝回忆。
“纪凌?”
“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抱紧我好不好?等我睡着你再离开,不要留下我独 自清醒地面对这空荡的房子,还不要离开我,好吗?”她偎紧他,第一次对人说出 这种话,自从有了他之后,她好象再也不能忍受孤寂。
“我不走,不会离开妳,安心睡吧!”他心疼地抱紧她,不再逼问。
直至纪凌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宿语昂低头看着她熟睡的小脸,轻巧地抱她回房 安睡。
临别前他眷恋地俯身吻她,在她耳畔喃喃道:“不离开,我不会放下妳,给过 妳这誓言,我就永不收回,对我、对妳都要有信心,我等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