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傲霜将指柔带离云掠空的居处之前,夜半守更的轻烟和闻讯而来的濯雨将再度回来的傲霜拦下,及时阻止了她将指柔带离大宅。
轻烟摇首长叹,“傲霜,为什么你还要回来?”那天都已经告诉过她别再回来了,为什么她就是不死心?
有了轻烟和濯雨的联手阻拦,傲霜知道单凭一己之力是无法将指柔带离大宅了,她索性将扛在肩上的指柔放在一旁,一脸镇定的笑望着他们。
她伸手指向地上的指柔,“我说过我会再回来找她。”即使她再也回不到云掠空的身边,她也非要拔除这根眼中钉、肉中刺不可。
“少爷不会再饶你的。”轻烟收去了脸上的同情,沉肃着脸要她先有心理准备。
“我也没有要饶他。”那个把她的心踩碎、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她根本就不打算要放过他。
“你把风姑娘怎么了?”濯雨紧张地看着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指柔。
“我没做什么。”傲霜却出乎意外地摇首,“我不过是要将她交给一个人。”
濯雨张目四望,“谁?”
“我。”
一个身着鲜明官服的男子,缓缓自傲霜的身后走出来,月色照亮了他的容貌,同时也照清了他脸上那抹自得的笑。
“你是谁?”濯雨马上对这个和四大侍郎穿同一种官服的男人心存戒心,并对他能够轻易破了设在宅子外的阵法,成功进入宅子里的原因感到怀疑。
“疾电。”他伸手揽着傲霜的肩头,嘉奖地朝她一笑。
濯雨气急败坏地质问傲霜,“傲霜,你居然引四大侍郎进阵来?”难怪疾电能够进得来,原来就是有人带路。
“我已经不再是云家的人了,只要能达成我的目的,我要带谁进来又怎么样?就算他是四大侍郎又如何?”傲霜冷冷轻笑,伸手将疾电推向躺在地上的指柔。
碍于指柔的安危,濯雨和轻烟都不敢擅自妄动,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疾电弯身将指柔抱起,再与傲霜一块儿往外头走。
濯雨急得在他们的身后大叫,“疾电,你想做什么?你要带风姑娘去哪里?”
疾电放声畅笑,“带她回去领赏!”其它两个侍郎都做不到的事,只要他做到了,司马相国一定重重有赏!
“我去找少爷,你去把他们拦着。”轻烟见情况不对,喃喃地交代了濯雨几句便转身往后跑。
“放下她。”
云掠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院里响起,在众人找到声音的来源之前,疾电的笑声便陡地中断。在眨眼间,疾电快速地出掌迎击向他飞扑而来的黑影,但手中所抱的指柔却还是被人截走,胸口也重重地吃了一掌,止不住势地往后大退,直撞至花园里的栏柱才止住了退势。
“少……少爷?”才想去叫人的轻烟呆呆地看着云掠空抱着指柔走至他的面前。
云掠空将手中的指柔交给他,“把她带进我的房里。”
“是。”
靠在栏柱上运气定下元神的疾电抚着受创的胸口,定眼冷视那个也中了他一掌的云掠空。
他撇着嘴角讥笑,“云掠空,看来你也不过如此而已。”亏得前头的两个侍郎都死在他的手下,可是今晚看来,这个让他们四大侍郎声誉尽数的云掠空也不过尔尔。
“少爷,你不要紧吧?是我疏于防范,你……”从没有看过云掠空受伤的濯雨慌了手脚,忙要云掠空先到一旁去检查伤势。
云掠空盯着站在疾电身旁的傲霜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向濯雨吩咐,“傲霜就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是……”濯雨在听到他的命令后霎时忘了所有的慌乱,只能紧咬着牙关点头。
“办完事后你也别再回来。”可是云掠空也把他算在驱逐的名单上,同样也把他赶得远远的。
濯雨猛然抬头,“少爷?”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事?
云掠空眼眸锐利地扫向他,“我不许你那般看她,更不准你对她心存爱慕。”
他老早就叫指柔离濯雨和轻烟远一点,可是他可以限制得了指柔,却限制不了对指柔同样怀有爱意的濯雨。俗话说一碗粥难两分,更何况是心上人?他容不下濯雨,他容不下任何一个有心与他抢夺的男人!
“我哪有对风姑娘……”濯雨像做错事的孩子,但又不愿承认那藏在心底深处的偷偷爱恋。
“我想我不用说得太明白。”云掠空只用一双眼,便让濯雨眼底深藏的秘密一览无遗,让心事被看透的濯雨再也无地自容。
“是我不对,我不该……”濯雨跪地朝他深深叩首,起身后两眼正视等着他的傲霜,不回首地告诉云掠空,“少爷,我走后,你自己要保重。”
“别再回来。”云掠空也没送他,只是朝一直等在一旁看戏的疾电走去。
疾电讽刺地朝他鼓掌致意,“云掠空,你对服侍了你十多年的人就这么不留情面?莫非你的心真像外传是铁石造的?”
“你用哪只手碰了她?”云掠空懒得和他啰唆,甩着两手靠近他,两眼直在他的手上徘徊。
“这两只。”疾电毫不客气地伸出双掌向他示威,打算看云掠空能奈他何。
云掠空的回答是两记火云掌,但早有准备的疾电却不慌不忙地接下飞来的火云,并且将火云在掌中拍熄。
疾电倨傲地抬高下巴,“告诉你,我可没有雷霆和暴雨那么好打发,别以为你的这些小火能烧着我一根毫发。”要是没有万全的准备,他哪会来这个专杀侍郎的地方?要是没有胜算,他又哪会亲自来招惹这头火爆狮子?
“傲霜教你用石绵御火?”云掠空一点也不讶异,只是了然地看着他那双载了石绵御手套的双掌。
“傲霜是个很有利用价值的女人。”疾电也不隐藏内幕,“我不过是答应她会将风指柔带离你的身边,好成全她的心愿让你懊悔一辈子,她就主动出卖了你告诉我该如何抵挡你的火云掌。有这种便宜的好事,我很乐意成全她的心愿也愿听她的话来对付你。”
云掠空又淡淡地问:“那傲霜有没有告诉过你使用石绵御火会有什么后果?”
“有什么后果?”这一点疾电就不知情了,只能屏息静气看着一脸怪样的云掠空。
“后果就是会引来火云剑。”云掠空直接从掌中拉出火云剑,顿时被月光清照的大院里增添了一道诡谲的红光,他打算用心的使用手中的长剑,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的打发来人。
美丽得夺人神魂的人色长剑,妖艳的火光,在月下看来更加妩媚动人,七彩的焰火迎风飘扬,彷佛是在勾引着夜里迷途的飞蛾前来扑火。
疾电的心神被那柄火造的长剑勾去了大半,贪婪地想着将这柄剑占为己有而不献给司马相国。可是,那个回到相国府报完讯就断气的暴雨却是死在这柄剑下,究竟这柄美丽的剑是怎么伤人的?而可以握着它的云掠空,又是如何将它造出来的?
“把火云剑给我,我可以放你一马。”疾电贪心地提出自以为是的条件,打算在谈不拢时再行夺剑。
云掠空却摇头,“可是我并不愿放你一马。”
“火云剑是什么造的?”疾电也不急着和云掠空动手,反而想先把火云剑的底细套出来。
云掠空说着没有人听得懂的答案,“我。”
“告诉我,这把火云剑到底有什么功用?”得不到确切答案的疾电愈问愈没耐心,也被云掠空泰然的态度惹得有些光火。
云掠空朝他勾勾手指,“你何不亲自来试试?”
疾电马上顺应他的要求抽出身后的长刃劈向他的面门,云掠空用来格挡长刃的火云剑立刻熔化了疾电手中的长刃,一朵朵飞纵的火屑在云掠空的每一个旋身和举扬手中之剑时四处飞散,在动作不及云掠空快速的疾电身上留下了点点火星。
云掠空来匆匆去也匆匆的攻势在转眼间停止,并且又将火云剑收回掌心里,静立在一脸错愕的疾电身旁冷笑。
“几个小伤口而已,你得意什么?”完全没看清楚刚才发生什么事的疾电在回过神后,不服输地怒瞪他脸上的笑意。
云掠空嘴角微扬,“再看清楚一点,你确定那些只是小伤口?”
炫焖夺目的点点火星在云掠空的话尾一落后,纷纷出现在疾电的四周围绕着他打转飘飞,像是天际的点点繁星般耀眼,也像极了夏夜出现的七彩萤火。
“这些是什么?”疾电对那些不断自他身上伤口流窜出来的火星满脸诧愕,在觉得它美得动人心神时又隐隐地觉得恐惧。
“七月流火。”
“什么?”疾电抚着猛然急跳的心,觉得整个身子逐渐发热,像是有无数的小小火焰在他的身体里头闷烧。
“这些飞绕在你身边的火焰叫七月流火。”云掠空冷眼看着多年不见的火光边向他解释,“它之所以会有这个名称,是因为它所燃烧的,是你身上的血液。”
疾电再也不觉得这些火花美丽了,他颤抖地扑打着身上怎么拍也拍不熄的火星,额际也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体内的阵阵燠热烧灼得他不得不扯去衣衫拚命喘气。
“你不是想知道火云剑有什么功用?现在明白了吗?”
“灭火……快灭火!”疾电没空去管他说些什么,忙着把那些一赶走又马上飞回他四周的火星驱离。
云掠空低声浅笑,“别太高估我,纵火之人哪会灭火?”
知道自己横竖都止不了这些不断自他体内流窜出的火光后,疾电把心一横,停止了拍打的动作乏力地坐倒在地,任愈来愈多的火星向他包围靠拢。
“你刚才说你是用这两只手碰她的?”非常小心眼的云掠空还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站在他面前考量着该怎么处理这双手。
“别过来……”疾电惶然地后撤,“你别过来!”
“这块云玉你想不想要?”云掠空却取下了颈间的云玉诱惑着他,“我若不过来,你怎么拿回去复命?”
疾电喜出望外,“你肯给?”
“只要你能拿,我给。”他是不反对任何能从他手中拿走东西的人来拿这块云玉。
疾电拚着微弱的力气,趁云掠空改变心意之前,伸掌想夺下他手中的云玉,却发现那块云玉简直像块被烧烫的火石,根本连碰都碰不得反还烫伤了他的一双手。
“看来,你拿不起。”云掠空遗憾地摇首,“既然你没本事来拿,那么就趁我改变心意之前滚出我的土地。”
“你……”几乎难以移动的疾电费力地站起,摇摇晃晃地还想走向他。
云掠空朝身后扬手,“轻烟,代我送客出阵。”
“是。”领命的轻烟立即架走没有一丝力气的疾电。
送走了疾电之后,云掠空急奔回房,气喘吁吁地站在房门边看着指柔安然地睡在床榻上。
他按着因中了疾电一掌而隐隐撕痛的胸口来到她的身边,在小心的检查过她全身确定没遭受到一丝伤害后,才终于放下那颗紧悬在他心中的大石。
在总算看清了梦境,知道自己寻找了二十年的人就是她后,云掠空动容地抚着她安逸的睡脸。
“找到你了。”他将她紧紧地纳在怀里,不肯放开怀中已失去了二十年的心,“我总算把你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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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点了睡穴的指柔,在云掠空解开她的睡穴后才幽幽的醒转,可是她一醒来就觉得自已被人抱得快喘不过气,她呼吸困难地睁开双眼,寻找那个常在夜半把她当成抱枕的云掠空。
云掠空欣喜的吻着她的唇,“醒了?”
大梦初醒的指柔愣愣的任他吻着,对于一向都睡得不太好的他居然会在大半夜有这么好的心情而大惑不解。她伸手推开他过于紧密的拥抱,却在他胸口摸到了一片汗湿,而他的样子也像是很疲累。
“发生了什么事?”她狐疑地看着他整齐的衣衫,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云掠空的脸上带着前所未见的开怀,“什么事都没有。”
“你怎么了?看你一脸都是汗。”她以袖擦着他脸上的汗水,两眼不经意地瞥见他衣衫敞开的胸膛上,有一只鲜明的掌印。
她惊声抽气,拭汗的手停在半空中,“你受伤了?”
“四大侍郎的疾电在你睡着时来过。”云掠空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看她的眼底由满满的震惊转变成忧虑,而后他不愿见到的泪水纷纷积蓄在她的眼眶里。
指柔无法不去看他胸前的掌印,以前曾经搁放在她心底的恐惧顿时又被翻搅出来,那种就要失去他的恐惧感比往常更加茁壮更加采沉,让她好怕他会在她一个不注意之间,就这样撇下她独自离去。
“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受伤的吗?”指柔用力地扯着他的衣衫质问,泪水不能克制地落在他的胸前,“是你自己说过那是骗我的谎话,你怎么可以让你的谎言成真?”
云掠空老实的承认,“有时候,我说谎也是会出岔子的。”那时他太急着把她从疾电的手中抢回来,忽略了自身的安危,才会挨了这么一个虽不严重,但是看起来不但非常碍眼,还会让她担惊受怕的掌印。
“痛不痛?”指柔汲着泪问,小心翼翼地轻触他的胸口帮他疗伤。
“如果我说痛你会不会生气?”云掠空顽皮的把她以前的话拿来反问她,等着看她是否会像上回他因她受伤时那样生气。
颗颗泪珠马上淌落她的面颊,指柔紧捂着脸庞,从指缝间逸出细细碎碎的抽泣声。
“你不生气,你很伤心。”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缓慢地说完了评论,再将她搂进怀里柔柔哄劝。
怀中这个拥有他半颗心的女人,有着最纯粹的性灵,在她的身上,他可以找到他缺乏的情感,像他不懂得伤心,她会代他伤心,他从不曾流过的泪,她会代他流出……与她在一起,他可以从她的身上补齐他所缺乏的,当他觉得胸怀空虚时,他可以像这样拥紧她,不必再像以前必须借着靠近烈焰来烧毁他的虚空。
他抬起她的脸庞拭去她的泪珠,想起了他第一次是在什么情况下看到这张令他着迷的小脸。
“想不想游水?”他不动声色地将那条他珍藏着的手绢取来,兴高采烈地挨在她身边问。
眼角还挂着泪的指柔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绪。
“现在?”她还在为他受的伤心痛,而他老兄……却有那个心情去游水?
“对,现在。”云掠空忙碌地拢好她的长发,将她从被窝里挖出来。
“等等……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指柔没办法阻止他那摸不定的兴致,可是还是在被他抱出房外时想叫停他的脚步,依旧对他身上疾电所造成的伤很不放心。
“疾电的功夫只有招式好看,却没一个实用的,他的花拳绣腿顶多也只能帮我印个难看的掌印而已。”云掠空在嘲笑疾电之余不忘提醒她,“我真的没事,所以不准你继续想着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别想着我以外的人。”
“我又不是在想他,我是在担心你……”指柔才想要辩驳,就看他将她带至宅院后头的溪畔,并且举高怀里的她。
经由月光的映照,溪面一片银白晶莹,晚风轻拂、扶柳掩映,照理说,她应该会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可是她不得不紧捉着这个看似随时都会将她扔下去的云掠空,因为她不只看清了眼前的美景,同时也看清这条溪莫约快有一个人高的深度。
她不安地紧环他的颈项,“掠空,你想做什么?”把她抱得这么高……他该不会是想把她扔下去陪他游水吧?
云掠空坏坏地朝她一笑,让指柔马上明白了他是真的想这么做,她赶紧在他跃入溪里之前捂住口鼻。
温暖的被窝和沁凉的溪水,这两者之间的温度是有点差距的。才刚下水指柔就猛打哆嗦,而云掠空一将她拉出水面换息,由他们两人头顶上倾泄而下的水流便纷纷流何在他们身上,飞溅起来的水花更使得她睁不开眼,只能紧紧捉着他不放。
云掠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在她不再因水温而频频打颤后,他就将她放在水浅的地方,自己离开她的身边在溪里愉快优游。
两手紧捉着岸边青草的指柔没好气地拨开额间湿淋的发,已经不想再对他这种我行我素的举动生闷气,因为她发现,看他那么开心的样子,她也能从他的快乐里找到她的快乐。
月映清波,照亮了湖面上的两道人影,令指柔百感丛生。
时移世易,当初她在岸上他在水中,两个人普经素不相识也无交集;而今,她与他同在一个天地里,她不再只站在岸上寻找他转眼就会消失不见的踪影,现在她只要朝他伸出手,就可以碰触到他、捉着他的影子,远远近近的他都是她的,她不会再因距离而捉不着他那魅惑她的笑容,她也不必担心他是否想要她,因为她知道,即使她不去寻他,他也会回头来找她。
她微笑地看着他脸上的快乐,“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也是躲在水里头。”
“那次我是在潜水取石,没料到一浮上水面,就有个姑娘直直的盯着我看。”云掠空缓缓游近她的身边,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瞅着她。
“你那时又为何也盯着我看?”被这种似曾相识的眼神看着,令指柔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时,他也是这样看着她。
“我也说不上来。”当时一见到她,他什么也无法思考,他所能做的,就是用这双眼尽可能地掬取她的美。
她试探性地问:“是不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才让你一直看?”
“你也是这样吗?”云掠空的脸上释出了开怀的笑容,很高兴知道在当时心动的人不只他一个。
“嗯。”指柔偏着头沉思,“我也解释不上来是为了什么。”她至今都还记得胸中的那份悸动,她一直都记得,这个让她昼思夜念的男子。
“但我现在知道我们当时为什么会有那种反应。”云掠空看着她颈间的风玉在月下莹莹闪亮,不禁衷心感谢她的身上有着这块玉。
“为什么?”
他游至她面前,伸手将她困在怀里,“因为你我拥有风云两块玉。”
“这有关吗?”指柔伸手为他撩开贴在颊边的发丝,直想着他为什么突然在乎起这两块玉。她记得以前他根本就不把这两块玉当一回事,还说这两块玉在他的眼底一文不值。
牢牢记着梦境的云掠空慎重地颔首,“有。”
“那时候我还没有风玉。”她却推翻他的话,不怎么相信。
“不管那时你有没有风玉,就已注定是你了。”能够这样拥着她,他更加确信梦境里战尧修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愈来愈看不懂他脸上逐渐扩大的笑容,“什么注定?”
“注定你就是我今生在寻找的那个人。”
庞大的喜悦急窜至她的脑海里,她有一刻回不过神来,为他的话、他的快乐而有些张惶和喜不自胜。
“你要找的人……是我?”指柔颤颤地扶握着他的肩头,急于要他将她这颗被他忽然拉至云端的心,得到一句落实的肯定。
他捧起她的秀颊,在月下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是你。”
“知道你要找的人是我之后呢?你要拿我怎么办?”指柔没被喜悦冲昏头,紧张地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记得你的手绢吗?”云掠空漾满笑意地将她遗失许久的手绢拎至她的面前。
指柔不解地看他将那方手绢摊开了来,庄重仔细地覆上她的头顶。
“掠空?”她对他的举动纳闷不已。
“我想拿你这么办。”仿若新郎倌为新娘揭盖头般,云掠空缓慢地揭开她覆面的手绢对她微笑,“我要娶你过门,此时、此地。”
溪畔花朵绽放的香气幽幽地包围着他们,盈盈的满足感和喜悦渗进她的心底最深处,她接下他的手绢,明媚的眼瞳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你是真心的吗?”她不要这是他一时心血来潮,也不要又是他的戏弄,她要他确实的心意。
“因为你,我的这里不会是铁石。”他用一种轻忽迷惑的语调来蛊惑她,眸底写满了诚切,“我的心不是铁石造的,这里有一颗你要的真心。我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欲、有爱有恨的男人,我贪婪的想要你的全部。我虽没有能力给你想要的一切,但我把我仅有的自己给你,我的一切都只属于你。”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真情告白,指柔几乎忘了该怎么呼吸。
他执起她的手,喃声低吐衷心,“你愿不愿把你的心交给我,让我完整?”
指柔听着他魅惑的话语,又苦又甜的滋味在她的心头回绕着。苦的,是她知道他这个自私的男人要从嘴里吐出这番话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令她为难得肯放下身段的他感到不忍;甜的,是他那番话赤裸裸的真心……其实他并不知道,只要他的一点甜言蜜语,就足以让她毫无保留的把心献给他,因为唯有他能够完整,她也才能够完整。
她逸出浅浅的笑故意逗着他,“娶我过门,就只是为了让你的心更完整?”
“不,我只是想要独占你而已。”到头来,云掠空还是一个自私的人。
“倘若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又要强迫我了?”她状似为难地抚着小巧的下巴,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
云掠空忍不住拢紧剑眉,开始担心他过去是不是做过太多强迫她的事了。万一她对他说一声不呢?他是否真该像以往那样不予理会,只要强迫她点头答应就成了?可是,他并不想在这当头对她强制的命令,他想听的,是她心底真正的答案,他想要的,是她的愿意允诺。
看到他如此烦恼的模样,指柔觉得她之前被他欺负的份这会儿全都讨回来了。
只要能够与他朝朝暮暮相守,她愿忘掉过往不再追认前尘,她可以照他所说的不在乎其它的人,不理会他以外的细碎点滴,只把他放在心头细细珍藏。在他这双浓情的眼眸底下,她发现她什么都办得到、什么都能给,只因他的心中有她。能让这个自私的男人深爱着,她还有什么好求呢?
“我给。”她以一记轻柔的物来解除他的烦恼,“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给。是你说过我可以拥有你,那么,你又何尝不能拥有我?”
“你……不后悔?”云掠空的眉心瞬时舒展了,他喜出望外地将她环紧,生怕她会反悔。
指柔栖靠在他的头间,在他的耳际柔柔低喃,“只要你答应不放开我,我不会后悔。”
他转首找到她的唇,以吻封缄,“不放开,我绝不会放开。”
月儿升至天顶,温柔的光芒穿透浓密的柳荫,洒落在他们纠缠的身影上。指柔喘息地环紧他的颈项,感觉他深深侵入她的体内,不留缝隙地与她贴近,让彼此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哪颗心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