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忘记如今是身在何处,耳边除了断续的喘息声,还有那阵雨打荷叶的细碎声响。听得久了,那些声响倒有些像是轻柔的笑声,嘲弄她竟然如此的迷醉在这个男人怀中。
激情的需索因为她的配合逐渐变得不可收拾,昊极搂抱起怀中的娇小身躯,安置在自己的胸前,直到她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只能依附着他。
“你会带坏我。”她抗议似的吐出这句话,星眸半闭。
两人的唇只分开了几秒钟,他眷恋极了那香甜诱人的红唇。“相信我,我会尽全力的。”昊极承诺着,呼吸急促而不稳定。他像是尝不够她,要不够她嘴中的甜蜜,双臂持续的收紧,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这一生再也无法分开。
他感觉到慌乱了。他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对于男女之情他并不陌生,但是这种激烈的撼动是他不曾体会的,就像是一把火从体内燃烧而出,除非得到她的温柔,否则那把火会将他的神智焚烧殆尽。他忘了一切,包括那些捞什子的鬼任务,此刻只有怀里的这个女人是最重要的,他的思绪无法容纳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事。
直到那声尖叫生划破了宁静的空气,怀里的莫愁浑身一僵,原本攀在他颈项上的双手将他推开,一张素净的脸而有些煞白。
“该死的!”他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眉头紧皱。那是葛薰衣的声音,昊极也听出来了。“你留在这里不要动。”他摇摇莫愁的肩膀,直到她点头之後才松手,迅速的朝那些学生跑过去。
七,八个黑衣男子正准备强行带走那五个女学生,男生们为了保护同学,不停的上前阻止与扭打,但是终究敌不过这些高头大马的成年男人,有几个学生已经被推倒在地上,或是掉进满是污泥的池子里。林睦德拿出书包里的锅碗瓢盆奋战,勉强用平底锅解决了一个黑衣男子。
昊极冲进混战中,几个俐落的翻踢就撂倒了三个男人,一转头却看见其余的黑衣男子都在对付杜若。
能被尊称为校园里的大姊头,杜若的拳脚功夫当然比一般女孩了得。要是一对一打起来,她还勉强能收拾这种成年男人,但是当四个大男人一起围上来,杜若也没辙了。因为杜若的身手最矫健,所以这些人格外用心对付她。一不小心,手上的电击枪就被踢飞了,现在四个人分别抓住她的四肢,努力的想把她扛进一部轿车里。
她正在绝望的扭动着,冷不防原本扣住她双脚的那两个人闷哼一声,下一秒钟就软倒下去。杜若乘机挣脱开来,头上几声呼呼作响的风声,她还来不及看清怎麽回事,另外两个也倒了下去。
昊极把电击枪丢给她。“还好吧?”
杜若点点头,眼睛里投射出崇拜的光芒。“不愧是黑社会的大哥,三两下就解决了这些家伙。这些人是谁?怎麽敢在光天化日下掳人?”
“我说过了,我不是黑社会的。”昊极恨恨的解释,发现还有两、三个黑衣男子不死心的要抓女学生,匆匆说道:“你把男生聚集起来,对付这些人不用手下留情,就当作是体育课在发泄体力。”
莫愁站在原地,制止不了那阵颤抖。她不知道这阵颤抖是因为眼前的危机,或是因为岳昊极刚刚的那个吻。那个几乎要将她的神魂强行掳获的吻,至今令她的唇瓣隐隐作痛,她还能在上面尝到那个男人的味道。没有时间再深想了,看见一个男人单手拎起葛薰衣的衣领,莫愁再也无法待在原地不动。
以雷霆万钧之势,她狠狠的撞击上那个黑衣男人,让他因为脚步不稳而松开葛薰衣。
“见鬼了,怎麽又冒出一个娘儿们?我们到底是要抓哪一个?”黑衣男人咒骂着,不死心的又要来抓葛薰衣,女孩一个地上翻滚,溜到了跌坐地上的莫愁身後。
“上头已经交代过了,看到就抓,可以错抓,不能错过。”另一个黑衣人回话,抓住班上一个叫唐淑美的女孩丢进车子里,不怀好意的转身逼近莫愁她们。
莫愁缓慢的退後,好不容易才勉强站起来。“你们要想清楚,这样子是犯法的。”她的声调有些发抖。
“老子当然知道这样是犯法的,但是宋老板的命令不能不听,你们这些小丫头就认命吧!”黑衣人冷笑着,伸出手就要抓莫愁。
“你们这些王八蛋。”葛薰衣骂道,伸手从书包掏出一本小说,想也不想的往那两个逐渐逼近的黑衣人砸去。虽然有些心阚,但是眼前的情势危急,还是先保住小命重要。
一看到有武器,莫愁也加入投掷的行列,接过几本小说,开始没命的往坏人身上丢去。可惜丢了几本,都被黑衣男人不当回事的挡开来;就算砸到了,他们也只是嘲弄的笑着。
“笨女孩,这种薄薄的书能有什麽杀伤力?还是乖一点束手就擒,这样身上也能少一些淤青。”
莫愁拉住葛薰衣的手,已经准备要拨腿狂奔了。岳昊极正忙着应付别的家伙,不可能分神来救她们,看来除了自求多福之外,别无他法。
葛薰衣却发出一声冷笑。“嫌我的书薄吗?那试试这一本如何?”
一本深褐色的小说飞过半空,准确的砸中男人的面门,发出砰然巨响。男人晃了晃,之後两眼一翻的倒地不起。
“那是什麽?”莫愁好奇的问。
“外国的原版罗曼史。”她努力的继续把书扔出去,但是对方已经有了警觉心,每一本飞书都被躲过。“外国的原文小说比较厚,有的还是用木头做的,封面、封底各有一公分厚,被砸到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眼看武器快要用尽,葛薰衣也开始冒冷汗了。
莫愁深吸一口气,还是勉强护着自己的学生。“还有没有小说?继续丢他,看能不能撑到岳昊极过来救我们。”
女孩可怜兮兮的摇头。“老师,我现在才明了什麽叫做『书到用时方恨少』。”她看着地上散落的小说,心里在淌血,为心爱的小说鞠一把同情泪。
莫愁瞠大双眸,只差没有跟学生一起尖叫了。两个黔驴技穷的人泪眼汪汪的被拎起衣领,眼看就要被扔进轿车。
“放开她们。”一个冷静而陌生的声音响起,所有的黑衣男人都在瞬间停止了动作。
“陆先生,这是宋老板的命令。”黑衣男人为难的说。
一个年轻的男人缓慢走出树荫处,俊美如希腊雕像的脸庞看不出什麽表情。“但是宋寻丰也说过,你们必须听我的命令行事,不是吗?”疑问的尾音包含无限的威胁。
穿着正式服装的男人扶起葛薰衣,体贴的让她站好。年轻女孩两眼发直,直盯着这个俊美得过火的男人看。
“陆先生,您这样会令我们很难向宋老板交代。”黑衣男人不甘心缠斗了半天,居然一点成果都没有。
被称为陆先生的男人挥了挥手。“宋寻丰那里我会负责说明,现在你们马上给我消失。”坚定的语气不容拒绝,黑衣男人们鱼贯的上了车,转眼间就绝尘而去。
所有人靠拢过来,昊极走到莫愁身边,因为发怒而皱着眉头。
“我不是要你待在原地别动吗?”看到那些黑衣人抓住她时,他的一颗心差点没有迸出胸腔。昊极知道自己麻烦大了,他居然忘记任务的重要性,将所有的目光与重心都胶着在君莫愁身上。
他必须保护的是东方旭的女儿,却又对这个女老师失了神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的笑容所牵引。
“那些人要抓葛薰衣,你总不能要我在一旁袖手旁观吧!保护学生是老师的职责之一,要是让那些人抓走我的学生,那我就该死到家了。”她不服气的瞪回去,双眸睁得大大的,素白的脸上就只见一双黑宝石似的汪汪大眼。
昊极在心里强迫自己冷静,他还有人必须应付,跟君莫愁的争论可以等到私底下再进行。
“看来宋寻丰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花了多少钱才能请到你来插手这件事?”
“反正是你付不起的价钱。”男人淡然一笑。
昊极认识这个男人,在他为“鬼魂”工作的几年间,两人曾经交手过几次。陆磊骥是这一行有名的阖异分子,他不属於任何组织,大胆的行事也令人捉摸不透,要请得动他出马,价码非得是天价不可。
“跟东方旭为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宋寻丰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为他工作只会增加你在特务界的敌人。”昊极简单的说。
陆磊骥点点头,“我当然明白这点,再说我目前还没有接下宋寻丰的工作。我答应前来看看这个工作,只是想跟东方旭的女儿打个照面,看看东日与西月的女儿究竟生得何等模样。就是因为我的迟迟不肯行动,所以宋寻丰按捺不住的先派人出来绑人,他打算拿女孩跟东方旭谈判。”他的目光扫过五个女孩,最後落在昊极守护着的莫愁身上。
“不会是这一位吧?年龄似乎不对。”
“她是这些孩子的老师。”
“只是这样吗?你对她的保护态度令人起疑。”陆磊骥优雅的执起莫愁的手亲吻。
“姑娘,幸会了。”
昊极无法分辨心里那种复杂的感觉,看见陆磊骥亲吻莫愁,他的心里就是十分不舒服。“你会接下宋寻丰的工作吗?”
“我还要衡量一下情况才能决定,毕竟跟『鬼魂』为敌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再者,我怀疑宋寻丰根本付不出我的价码。东方旭已经把他整得太彻底了,现在他手上的企业只剩下一个空壳,拿不出多少现金的。”他露出一个微笑,令那张俊美的脸看起来更令人炫目。“目前还不能断定你我之间是敌是友。”
“不管如何,我要谢谢你出面救了我们。”莫愁忽视昊极要她闭嘴的眼神,笑着站出来插嘴,不喜欢大男人们自顾自的谈话,把她当不存在似的谈论。
“我没有帮上什麽忙,其实刚刚的情况我可以不用出面,你的男人已经完全掌控情势,我只是冒出来让事情提早结束罢了。再说,我也看不下那些人愚蠢的行动,居然光天化日就想抢人。”陆磊骥的眼光闪过一丝微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他无疑是一个优雅如欧洲贵族的男人,但是在俊美的面容下,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危险。
葛薰衣已经看呆了,眼镜之後的眼睛闪烁着爱慕的光彩。危险而优雅的男人,简直像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怎麽能不让她心醉神迷?虽然那个一边当导师,一边又身兼黑社会头子的岳昊极也十分出色,有几分男主角的气势,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已经为君莫愁神魂颠倒了。死会难以活标,葛薰衣还是对这个优雅的男人多了几分兴趣。
“喂,把口水擦一擦。”黎迷迭看不过去的推推她。“你那眼神像是只要他一开口,你就会无条件倒贴过去。”
女孩沉思的皱起眉头,认真的问:“你想他会接受我的倒贴吗?”
“如果他勇气够,觉得应付得了老爸与老妈的话。他刚刚不也提过,接受宋寻丰的邀请是为了要见┅┅”黎迷迭笑着回话,无意间接触到岳昊极的眼光。看见他警告似的摇摇头,她不禁诧异的僵直了身子,把剩下的半句话吞回肚子。
掩饰着无意间听到那段对话後的震惊,昊极不动声色的转过头看陆磊骥。“宋寻丰还会这样私下行动吗?”
要是有内行人插手,他还不必很担心,因为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要好好保护人质。他担心的是宋寻丰又派出那些什麽都不懂的混混,无知的行动往往会带来可怕的危险,极可能会伤到莫愁或是这些女孩。
“很难说,毕竟东方旭已经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了。”陆磊骥的眼光又在女孩们的身上扫视了一遍,突然发现一个戴眼镜的女孩用作梦似的眼光看着自己,他礼貌性的点点头,颈背的寒毛却敏感的竖起。
他感觉到某种不确定的危险。这就奇怪了,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国中小女孩,能够对他这个特务高手造成什麽危险?就算她是东方旭的女儿,他也不该有这种反应,何况现在根本不能确定,说不定眼前这个戴眼镜的女孩只是个平凡的国中生。这种难以捉摸的危险让陆磊骥直觉的想逃开,转了个身子,他继续面对岳昊极,以及他怀抱里那个一脸好奇的年轻女子。
“我会好好考虑是否要帮助宋寻丰的。”陆磊骥说道。
“这个情形最好不要发生,我不希望与你为敌。”昊极严肃的说。这个年轻人太过聪明,两人几次作对,都耗费他许多的时间才能完成任务。
“我只是想满足自已的好奇心。”陆磊骥一脸无辜,撂下一句哑谜似的话就翩然离开了。
两个成年人与一堆小毛头沉默了半晌,突然之间像是解禁般开始吱吱喳喳,学生们的问题如潮水般涌来,连莫愁也加入追问的行列。
“那些人是谁?为什麽要绑架女生?是人口贩子吗?”
“该不是你的仇家吧?”
“是因为你惹到别的黑社会头子,所以他们要来绑架我们吗?”杜若一脸正经的问,她还一边分神检查自己的电击枪,刚刚耗电太多,看样子回去必须充电才行。“那我们是遭到池鱼之殃罗?”
“话不能这样说。『有事弟子服其劳』,这是当学生的基本常识,现在岳老大有难,我们帮点忙也是应该的。”陈安瑞努力替自己的偶像脱罪。
莫愁则是跳起来抓住昊极的领子,愤怒的对着他的脸喊道:“你答应过我,不把学生卷进那些帮派事件的。”
昊极还没来得及替自已辩白,葛薰衣又以高分贝的声量发问,企图压过其他人的问题。“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叫什麽名字?”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纸笔,兴匆匆的准备做笔记。
而黎迷迭则是站得远远的,脸上难得流露出心虚的表情,像是刚刚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
昊极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试图在脑子里分析自己的判断。
他的猜测会是正确的吗?如果是真的,那麽整件宋寻丰事件根本只是东方旭丢给女儿的测验,这位大人物八成是要测试一下女儿的能力,看她是否有能耐应付这种事件。而昊极这个保护者,说穿了只是个防止整件事情出轨的“保母”。看来,东方灭明一接手“鬼魂”就摆了他一道。东方灭明可能是怕他明白整件事之後,会拒绝接受任务,所以一开始没有把整件事情的真相告知。
这样一想就说得通了,不然东方旭怎麽可能放任自己的女儿暴露在危险之下,却只派了他一个人来保护?东方旭能够如此放心,那麽想必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领子被整个掐紧,胸腔中的空气不敷使用时,昊极才结束了思考,锐利的眼光回到那张在自己眼前只有五公分远、怒气腾腾的小脸。
“你快点回答。”一旦发现自己的学生有危险,莫愁就像是只被惹怒的小母狮子,对着这个高大的男人龇牙咧嘴,完全忘记自己不久前才陶醉在他的怀抱里,因为他的吻而意乱情迷。“你答应过我的,怎麽现在又让那些黑帮的事情沾染到学生?”
逼问声像是念念的蜜蜂叫声,昊极忍无可忍的大吼一声,终於勉强镇住了场面。
“先回学校去,一切事情,找个适当的时机,我会跟你们解释。”昊极不容拒绝的说道,锋利如刀剑的眼光扫规众小萝卜头,满意的看见所有人都噤声不语。快速的一个转身,他往植物园门口走去。
学生们毫无选择馀地的,乖乖的跟在他身後走。至於莫愁,仍紧抓着昊极的领子,一路被拖出了植物园。
上课钟响,几个学生从二楼的福利社冲出来,嘴里咬着面包、怀里兜着中午要吃的便当,在走廊上狂奔起来,跑过莫愁身边的时候,还拨空行了个童军礼,口齿不清的问声好。
莫愁手拿着绿水国中发给老师的第一张悔过书,秀眉皱得紧紧的。
训导处的孙主任好像看她不太顺眼,不满意她大摇大摆的带着学生户外教学,更不满意她允许特别班的学生继续带着那些违禁品到学校来,在教室里开伙、在课堂上讨论文艺小说。然而今天早上大闹训导处的事件,无疑是火上加油。
今早三年级的一群男生为了争球场,演变成厕所的群架,双方打得正激烈,被奉为校园大姊头的杜若被请到现场,还没来得及劝架解决纠纷,训导处孙主任就带队杀了过来,跑得慢的一群人全被带回训导处,在门口罚站,杜若也懒得解释了,孙主任平常抓她抓惯了,不会相信她是来劝架的。
莫愁在班上问了林睦德,把事情搞清楚之後,跑到训导处跟主任讨人,坚持要把罚站中的杜若带回班上。她坚持劝架的杜若不该被罚站,可惜主任压根儿不相信她的说法,两人愈吵愈烈,直到在门口罚站的学生全都畏罪潜逃,最後校长也被惊动。所有人都为这个娇小的女老师捏一把冷汗,训导处孙主任更是不懂,这麽一个像是风大一点就会被吹走的小女人,哪来那麽大的脾气,居然敢对他大吼,校园里的不良分子可是一看到他就手脚发软啊!
最後,所有的学生无罪开释,但莫愁捞过界,干扰了训导处负责的职务,必须在今天下课之前交出一张悔过书。她看着手上这张薄薄的白纸,心里有预感,要是训导处的教育方法跟她不一样,那麽接下来势必是长期抗战,她肯定会常常接到这种悔过书。
她把那张纸塞到牛仔裤的口袋里,不当回事的耸耸肩。她打算请葛薰衣帮她捉刀,那女孩看过的小说不计其数,文笔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小小的一张悔过书应该难不倒她,莫愁只是有些担心葛薰衣会把悔过书当成短篇小说写。
经过转角,她彷佛听到叫唤的声音。莫愁停下脚步,不确定的看看四周,特别班的教室离这里还很远,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君老师,这里啦,一楼围墙外面!”这次声音更清楚了。
莫愁靠到二楼的栏杆旁边,果然看见全班的学生站在围墙外,兴高采烈的向她挥手,一身运动服的昊极也仰起头,微薄的层挑高一边,扯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
“你们怎麽不回教室上课?”她俯下身子喊道,没有绑起来的头发垂落脸颊。几乎每当她绑起头发,昊极就不由分说的把她辛苦弄好的发髻拆开,把她的发夹丢得到处都是,最後莫愁也放弃了,懒得跟他作战,任由头发披散在背後。如今,她甚至已经慢慢习惯,他那伸手进她长发中戏弄的动作。
柯文其向她挥舞着一张许可单,献宝似的叨开嘴大笑。“君老师,岳老大替我们弄到一张户外教学的许可单了,你再不下来,我们要走罗!”
“不可以丢下我。”她喊了一声,开始考虑要从哪个地方下楼。“要是胆敢丢下我,你们学期末的操行成绩就完蛋了。”
“那你现在下来啊!从楼上跳下来吧!我们也省得到校门口去接你。”林睦德坏坏的笑着,存心捉弄莫愁。“再不跳下来,我们不让你跟罗!”
柯文其不客气的往林睦德的头上敲了一记。“不要乱出馊主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开不得玩笑的。”
“开不得玩笑又如何?她总不会真的跳下来吧?”林睦德拍拍哥儿们的肩膀,要他放心。
两个男学生忙着谈话,没有注意到二楼的情况,倒是他们身边的一票同学眼尖,全都聪明的退到三公尺之外,深怕遭到池鱼之殃。
“你们还不了解她吗?”昊极示意两个男孩看二楼,低沉的声音里有着不可能错认的笑意。
莫愁已经脱下高跟鞋,用牙齿咬着细细的皮革,手脚俐落的翻过二楼的栏杆。“我真的要跳下去罗!”因为嘴里咬着东西,所以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她发现自己翻墙的技术愈来愈好了,大概是最近都有在练习的原因吧!想当初她在学校还是个好宝宝,从来没有爬墙的经验,怎麽成了老师,反而时常要陪着学生爬墙。
柯文其只来得及发出惨叫声,林睦德则是抛出装满食物的背包,尽责地伸出双手,娇小的身子从二楼飞扑下来,把两个男生整个扑倒,三个人在地上跌成一团。
“要命啊!”被压在底下的柯文其呻吟着,双手在柏油路上乱抓。“你真的跳下来了。”
莫愁跳下来的时候双眼紧闭,直到安全之後才张开眼睛,驾喜的动动双腿。“不会痛耶!”高跟鞋在跳下来时飞离她的嘴边,正巧掉到昊极身後。
“下面有垫背的,你摔在上面当然不会痛啊!”林睦德挣扎的站起身,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自己书包里的食物。苦着一张脸,他拿出书包里有些稀烂的高丽菜。“糟糕,摔烂了。”
“没关系啦!反正你本来不就打算要把它剁碎的吗?摔烂和剁碎也没有什麽差别。”葛薰衣安慰道。
莫愁站起身子,脸上没有一点的罪恶感。“今天上哪里去户外教学?”她发出疑问,顺手接过杜若递来的皮包,想把车钥匙拿出来。
“学生们说他们有主意。”昊极回答,拿起还有些许温度的高跟鞋,想也不想的半跪下身子,用手掌执起莫愁只穿着丝袜的脚,想把那双美观却不实用的高跟鞋套回她脚上。
她扶着昊极的肩膀,信任的伸出脚。当温暖的大手包裹住自己的脚,莫愁又感觉到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慌乱。他的手指摩擎着脚底细致的肌肤,几乎今她忘却呼吸,引起一阵席卷全身的颤抖。就像习惯了爬墙一样,她也逐渐习惯这种撼动,甚至还偷偷喜欢上这种奇怪的震动。
“我们打算找个地方包水饺。”黎迷迭宣布着。
“你们心里已经有理想的地点了?”莫愁问道,眼睛却没有看向学生们,仍旧低着头,像被催眠了一样,着迷的看着专注帮自己穿鞋的昊极,舍不得移开视线。
“是啊!他们打算到我家去。”昊极站起身子,两人的目光还在交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他忍无可忍的低吼着,声音只让彼此听见。
“什麽样的眼光?”她同样低声问道,丝毫没发现自己低低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喘息。
“就像是现在我们身边没有任何人,而你渴望我再度吻你。”对於莫愁,昊极太明白自己的自制力有限。梦幻般的目光,令他险险要失控。
“我才没有。”她终於移开眼光,一张脸红通通的。
挣脱开他催眠似的眼睛,莫愁的脑子才变得比较清楚些,黎迷迭的话慢慢渗入她的思维里,她倒吸一口凉气,僵硬的看着学生们。
“你们刚刚说要去哪里包水饺?”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去我家。”昊极走到她身後,有些捉弄意味的又露出那种带有邪气的笑容。他低下头来,在莫愁耳畔无限惋惜的说道:“真是糟糕啊!今天早上出门时,我忘记要训练狗儿的人把狗关起来了。”
“君老师,你的脸色不太好,难道你不喜欢水饺吗?”林睦德看着莫愁,不解的发问。
他是故意的!她完全能够肯定。莫愁瞪了昊极一眼。要是此刻真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不会渴望他的吻,她会渴望把他端得跪地求饶。现在为了在学生面前维持形象,不造成暴力的示范,她只能把满腔怒气忍下来。
“我很喜欢水饺。”她保证的说道,随即又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不想跟狗儿比赛马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