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瑞洛看着跌在地上的芷瞳,锐利的视线在她身上游走,审视着她是否受到伤害。
当看见她唇畔的血迹时,狂热的怒气掌握了理智,蓝色的眸子里有死神的影子。
他弯下身子,缓慢的勾起她的下颚,用拇指抹去她唇瓣上的血。“我没有想到你竟有这个胆子。”他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威胁。
芷瞳瑟缩一下,很多的情绪在心中来回冲击,五味杂陈,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她无法决定该为获救而喜悦,还是为重新落入他手中而恐惧。在过多的情绪之下,她隐隐感到些许安心。难道她是期待他来救她的?
“我必须逃走,你不让我见巧芙,我知道你永远不会让我见她。”她喃喃说道,唇瓣因为他的触摸而悸动着。
最主要的原因是怎么也说不出的。
她太过惧怕他,惧怕他所带来的影响会深刻的影响到她往后的生命。太多的恐惧让她不得不逃。
男性的薄唇扭曲成一个讽刺的笑,他手拂过她的发。“你这么激烈的争取,我想,不让你见她是不行的。”他好整以暇的说道,话里带着其它的含意。
她的眼眸里闪烁着希望,抬起头来。“你愿意让我见她?”
他的手纠缠她的发,珍惜着这个险些逃脱的美丽女奴。“我带你回瓦雷斯。”他如谜般的说道,靠近她的脸庞,两人的呼吸交融着。“你真的是让我难以放心,多亏跟我做生意的那个人在这个国家里有最精密的情报网,能在第一时间得知你的行踪,通知我前来。不然再晚一些,你就会成为这些男人嘴里的肥肉了。”
她站起身来,手脚仍在发抖。他的手来到她颈间的红肿扼伤,眯起的蓝眸里有着愤怒与怜惜。
“我不是有意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的。”她讷讷的解释,喉咙已经感到些许的疼痛。当初想找警方告发他的勇气,早在他的目光下消逝无踪,她痛恨自己的胆小,偏又无法抵抗。
“不论你把自己弄到什么田地,我美丽的奴隶,你逃离我的身边就等于是违背当初的诺言。记得吗?当初求我买下宋巧芙时,你用你的心甘情愿交换我的首肯。”他将她拉到身边,铁钳似的双臂环抱她的身子,两人的身躯意外的契合,有如两个分离太久的半圆。他靠近她贝壳般的耳,低声说道:“违背诺言是要付出代价的。”
“从遇见你开始,我似乎就不断的在付代价。”她叹息的闭上眼睛,刚刚撞上墙壁,她的头正在强烈的昏眩中。双手紧握着他的衣衫,像是只能依附他。
“那是你欠我的,你是我的奴隶,这一辈子都是。”他霸道的说,自以为是的认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该是属于他的。
卡瑞洛太过习惯让一切都臣服在他的脚下,但是今生头一次,他会如此在意一个人。她的情绪牵动了他的理智,缓慢的穿透了他滴水不漏的自制。而她,就是他狂妄的世界中难以掌握的变量。
这个美丽的女奴对他而言太过危险,但是他偏偏舍不下她。她的沉默里包含着太多不愿说出口的情绪,神秘得让他忍不住探索,原以为她已经臣服,却在最没有防范的时候,她挣脱牢笼,企图逃离。
她的逃亡行动,激出他体内最可怕的怒意。他不是轻忽且过的主人,无法原谅她的逃离。
“要聊天,回饭店再聊好吗?我觉得这里的气氛不太好。”雷厉风站在门口喊道,嘴角勾着微笑,彷佛置身最无聊的舞会中。
戈萨回过神来,紧握着冒血的手掌。卡瑞洛与雷厉风虽然恶名昭彰,让许多同行光是听见他们的名字就想下跪求饶,但是现在人进了他戈萨的地盘,两个男人再怎么声名狼藉,如今也是人单势孤。
或许今晚是老天送给他的一个机会,让他能够杀了这两个男人,从此在道上扬名立万。
“妈的,你们怕什么?也不过就是两个人罢了,咱们人多,难道还怕打不过吗?”
他对眼露恐惧的众人喊道,伸手到腰间取了佩枪,颤抖着瞄准。
门前的雷厉风摇摇头。“我就说嘛!乖乖待在饭店里喝茶聊天多好,何必还来这种小酒馆惹麻烦。”轻松的抱怨时,他摸到腰间一把飞刀,弹指间射出。
锋利的刀子无情的划过戈萨的手腕,大量的鲜血往外狂喷,庞然巨汉抱着手腕吼叫着,通红的眼瞠视着敌人,有如发了狂的野兽。掉落地面的手枪因撞击而走火,霎时间整间酒馆都开了火,无情的袭击着。
卡瑞洛抱着芷瞳,躲进一旁的柜台里。柜台内的老板正蒙着头发抖,为损失的财物痛心哭泣。
“我掩护你,你返到门口去。”卡瑞洛低声叮嘱着,一边拿出佩枪上膛。
到此刻他才看出这个行动有多愚蠢,他多年来小心谨慎,才能够安然的躲过众多敌人的毒手,而如今却为了她,在没有万全把握下进入敌人环伺的酒馆。
“那你呢?”子弹在头上呼啸,她紧张到无法思考,脱口问出心中的担忧。
卡瑞洛射击的动作稍微停了下来,视线落回她身上,蓝眸里闪动一丝情绪,稍稍柔和了那里面的冰冷。“你在担心我吗?”
芷瞳咬着唇,不停的摇头。她怎么可能担心他?这个男人极可能将她推入炼狱中,让她背负最痛苦的命运。她不会担心他的,那句问话没有任何意义。她不停的说服自己,却听见心里某种坚持在融解。
看见他前来拯救她时,最后一丝希望也断绝了,那些坚持融解成汪洋,而她陷溺在那池汪洋中。
“我拜托两位,要谈情说爱也先挑时间地点吧!”雷厉风在门口喊着,解决掉一个想突袭的男人。眼前的情况虽然混乱,但是有胆子开枪的人毕竟不多,他们的名声还是震慑了不少人,酒馆里的混混害怕遭到报复,当然能躲多远是多远。
“出去!”卡瑞洛失去耐心的喊道。
芷瞳别无选择的躲避枪林弹雨,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门边,当雷厉风紧抓住她时,忍不住担忧的回眸,看着仍旧身陷危机的卡瑞洛。
雷厉风掩护着她,当两人身躯靠近时,他邪气的笑着。“最难消受美人恩,难得有美人儿主动冲进我怀抱。”看见伙伴正在瞠视他时,他连忙改口,“不过话说回来,朋友妻不可戏,咱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
“把她带出去。”卡瑞洛叫喊着。一个男人从背后偷袭,他反手一刀,大量的鲜血飞溅,溅湿他的衣衫。黝黑的面容仍是冷静的,没有什么表情,类似死神的森然冷漠。
“要走大伙儿一起走,很多生意没有你是不行的。”雷厉风回答,枪里的子弹用罄,换弹匣的瞬间,身边的芷瞳被不要命的戈萨夺走。
他咒骂一声,碍于她身陷危险不能行动。
戈萨浑身是血,过多的疼痛已经麻痹了理智,他脑袋中只剩下报复的念头,肥壮的手紧扼住芷瞳纤细的颈项。“老子就算是会死,也要找一个垫背的。”他狂笑着,用受伤的手拿着刀子,在芷瞳的脸上比画。
攻击的人转眼已被卡瑞洛及雷厉风解决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看见戈萨的疯狂行径,也停下了动作。他们其实也是惧怕的,只是仗着人多壮胆,当愈来愈多的尸体横倒地上,握着枪的手也颤抖得更厉害。
“放开她,我可以留你全尸。”卡瑞洛缓慢的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有如远古的战神,衣衫上溅满血迹,衬得那张脸庞更加阴狠,让众人不寒而栗。
“想都别想,这女人可是我的护身符,老子还要靠她活着走出去。”他看着卡瑞洛,迎视那双冰冷的眸子,心里打了个冷颤。他直觉的感到害怕,猜想自己是否犯了一个最严重的错误。
道上传说惹怒了卡瑞洛,就等于是惹怒死神。在毒品与私利的地下世界里,他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众人只能臣服,不能质疑他的权势。
芷瞳挣扎着,能够感觉到那人的血缓慢的浸湿她的衣衫,因为缺氧,所以视线逐渐模糊。在生死的瞬间,她心中有着复杂的情绪,只能紧盯着卡瑞洛。她痛恨他强占她,痛恨他囚禁她,但是,对于他蓝眸里的情绪,她无法看透。
“你已经伤了她,我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去的。”他徐缓的说,眯起蓝眸。
“这只不过是个女人。”戈萨也被震慑,冷汗混着鲜血不停流淌着。
“我的女人。”简单的一句话,已经宣布了芷瞳的不同。
“该死!我没见过这么疯狂的事。”戈萨喊道,清楚自己只剩死路一条。“老子竟会因为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死在你手上?没有那么容易,今晚要死也是死一双,绝对不会只死我一个。”他大叫着,失去理智的扬起手中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往芷瞳的脸上划去。
没有人看见他的身影是何时移动的。一瞬间之前,原本还站在数公尺之外的卡瑞洛,身形宛如鬼魅般,在无声无息间欺近。最危急的片刻,他伸出手硬生生的挡下那一刀。
应是砍在芷瞳面容上的利刃,如今砍进了他坚实的手臂。众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血液漫流着,整间酒馆没有半点声息。
他露出一抹冷笑,衬着手臂上的伤,看来格外吓人。“你刚刚敲了自己的丧钟。”
在戈萨惊呆的瞬间,他不浪费时间的夺回芷瞳,将她的脸紧按在胸前,不让她看见血腥的画面。以最优雅的动作,他拔出手臂上的利刃,将那亮晃晃的刀刃送进戈萨的胸口,流畅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
冷眼看着巨汉张口发出无声的惨叫,在众人的惊骇中,他拥着怀中最美丽的珍宝,转身离开酒馆。
夜晚的冷风让她清醒了一点,她在他怀中挣扎,想要看清四周的景物,但他始终紧压着她的脸,不让她抬起头来。
“这里大概就可以了,休息一下,你必须先止血。”雷厉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停止了。
卡瑞洛点点头,松开怀中的芷瞳,紧靠着墙壁,缓缓坐在地上。月光穿破乌云,照在他的面容上,黝黑的面容此刻一片惨白。血正从手臂上的伤口不停流出,他试着活动手指,略微向雷厉风点头。
“只是小伤,死不了的。”他淡淡的说。“行踪暴露,要回饭店可不容易,通知接应的人到机场去,我们直接回瓦雷斯。”
雷厉风点点头。“我去安排。”
他有些担忧的看着伙伴,无法决定是否能够先离开。视线落在一旁的芷瞳身上,竟发现她的面容比失血过多的卡瑞洛还要苍白,乌黑的眸子里尽是忧心忡忡。
沉默的两人之间有着难以理解的气氛,空气紧绷的程度可以用刀尖划开,他们明显都为对方担心,却只是沉默着。卡瑞洛为芷瞳挡刀的景况令他印象深刻,怎么也无法明白,傲视群伦的伙伴怎会为了一个女奴冒险到这等地步?
虽然无法明了,但是直觉告诉他,此刻芷瞳绝不会拋下受重伤的卡瑞洛逃走。知道时间急迫,他只能转身离去,尽速去安排,将两个人暂时留在暗巷之中。
芷瞳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卡瑞洛,手脚都是冰冷的。他全身都是血,高大的身躯软弱的靠着墙,眸子是紧闭的,那张从来霸道的面容此刻苍白如雪。他是为了她才会受那么重的伤,心中涌出某种温温的液体,漫流过她执意逃离的决定。
见卡瑞洛紧闭着眼,像是连呼吸都停止了,她担忧的伸出颤抖的手,头一次主动接触这个危险的男人。
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他陡然睁开眼眸,迅速的抓住她的手,蓝眸里浮现严厉的神色。
“别想逃走。”他咬着才说道,纵然受了伤,语气里的霸道仍旧不减。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她摇摇头,看见他手上的伤深可见骨,甚至还在不停冒着血。
她撕着衣衫的下摆,充当绷带包扎他的伤口。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血,她的手不停的发抖,心中的恐惧无法掩过替他包扎的决心。如果他没有出面挡下那一刀,她此刻大概早已经魂归离恨天,客死在这混乱的异乡。
纵然今晚的涉险是因他而起,但是眼见一个人在最危险的那一刻替她承受了那一刀,她的心被震撼了。
他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就算是包扎伤口的动作带来剧烈的疼痛,他依旧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视线紧跟着她,就算是因为失血而有些朦胧,却仍强打起精神,深怕一闭上眼她就会翩然离去。
这是他拚了命救回来的女人,有记忆以来,他不曾为任何人如此的冒险。这个东方小女人有着足以掌握他思想的魔法,短暂的时日里,表面上是他囚禁了她,事实上却是她左右了他的情绪与决定。
冰凉的手轻抚着她的脸,她有些惊讶,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双蓝眸因为失血而有些涣散,融化了原有的冰冷,带着些许难得的柔和。她彷佛被催眠般,静静的看着他。冰冷的手滑过她的面容与发,如今的气氛与接触,甚至比他占有她时更加亲昵。心中有声音警告她快些闪避,胸口偏偏仍徒留某种不舍的情绪,使她离不开那双蓝眸。
封闭起来的心,在最没有防备的一刻,被轻轻触动了。
“你不应该逃走的。”他叹息着,口气几乎是惋惜的。
“再美的笼子也还是笼子,我别无选择。”她低声说道,不自在的动着被他紧抓着的手。受了伤的人怎么还有如此大的力量,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制止她的轻举妄动。
“你逼得我必须惩罚你。”他的口气无奈,看不够她似的,视线无法离开她。
多年来处于生死边缘,在听见她遇险的消息时,他头一次惊慌得不能思考,不顾雷厉风的劝告,直奔险象环生的酒馆。
芷瞳咬着唇,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猜测他所指的惩罚究竟是什么。在他身边的这段期间,看过他无情的判定太多人的生死,任何一种责罚都让人心惊胆战。而如今那些惩罚终于要降临在她身上,虽然知道他不会伤害她的性命,但是难保他不会想出更残忍的法子。
“我并不害怕惩罚。”她坚强的说,些微颤抖的身子泄漏了这只是谎言。
卡瑞洛叹息着。“你应该害怕的,我美丽的女奴。那些惩罚将会让你更加恨我,却再也不敢有逃离我的念头。”
芷瞳警戒的看着他,却被拉进他的怀抱里,所有的疑问都被阻绝。他不许她发问。
手轻抚到她颈间的扼伤,他靠上前去,仔细的吻着那些伤,吮干其上缓慢渗出的些微血丝。他是如此的宠爱她,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她的外柔内刚,她的敛眉低颦,都让他迷恋不止。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迷恋上一个女人,长年的冷静在遇见她时全然崩解。
将她留在身边是危险的,然而拥有她的魅力竟大于对于危机的警戒。他听见内心深处传来嘲弄的笑声。
他的唇吮着伤口,些微的疼痛让她瑟缩,直觉的紧抓住他寻求支撑。奇异的撩拨带着不可思议的煽情,她不自觉的喘息着,靠在他的身边,让体温渗进他失温的身躯。
这些时日里,他们头一次如此平和的相拥着。旁人不懂他们之间的纠葛,或许会以为这只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她对他的恨逐渐转变成迷惑,而那些迷惑将会带着她往最诡谲的命运走去。
瓦雷斯是传说中恐怖组织“暗夜”的总部,是恐怖分子口中的圣地,甚少有人知道瓦雷斯的真正所在地,执法人员寻遍七大洋,也无法找到这个罪恶的渊薮。这里充斥着世界顶级的恶人,太多的邪恶与黑暗瀰漫在这个岛屿上。
芷瞳再一次见识到买下她的男人拥有多么惊人的权势。岛屿上的众人对他臣服恭顺,看得出来他在此地的身分地位极重要。她对先前妄想着寻求警方帮助,逮捕他的想法感到可笑。
她是多么的天真,竟敢质疑他的权势。如此邪恶而优秀的男人,只怕放眼世界,都难找到可以制裁他的人。就如她先前的咒骂般,卡瑞洛的确是横行世上的恶魔,除非是上天的惩罚,否则凡人无力擒住他,制止他的罪恶。
到瓦雷斯后,他重新变得冷漠而疏远。月夜下分享的那片刻亲密,像是不曾存在般,在天明后消逝无踪,两人之间的隔阂只有增加没有减少。在仆人面前,他冰冷的下达命令,将她推往监狱。
这就是他惩罚她的方式吗?芷瞳在心中疑惑着,她并不害怕身体上的伤害与囚禁,他该知道再多的伤害也无法制止她想获得自由的渴望,原先听见他的威胁,她设想过各种可怕的惩罚,却没想到只是最轻微的囚禁。
当芷瞳在监狱里看到巧芙时,她几乎是感谢卡瑞洛的。
宋巧芙被照顾得很好,监牢的设备虽然简陋,却很干净,长期监禁的日子,只是让她略微消瘦。甜美的五官看来让人心怜,沉默的坐在床沿,当牢门被打开时,她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意外的看见芷瞳。
“芷瞳!”巧芙惊喜的站起身来,喜极而泣的扑进好友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儿。
两人紧紧拥抱着,只是一个多月没见,竟感觉久得恍如隔世。太多的事情陡然发生,她们甚至来不及告别就被匆匆分开,在面临生与死的时刻,友谊似乎变得更加可贵。
“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巧芙哭着说,审视着淡笑的芷瞳。她透过朦胧的泪眼,轻蹙起眉头。是否是错觉,再度相会,她竟觉得芷瞳似乎有了些许改变。
难以说出那是什么样的改变。芷瞳变得更美了,沉静的黑眸里不再带着笑,而有着深深的忧虑,柔美的眉目少了女孩的青涩,多了一丝属于女人的柔媚,令人更难以移开视线。
“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不好?”芷瞳仔细看着好友,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
见面之前她总会胡思乱想,怕巧芙会遭遇比她更糟的命运,毕竟是她哀求卡瑞洛买下巧芙的,心中总有一些负担,彷佛该为好友的命运负起些许责任。担心与责任混合,她变得过度在乎巧芙。
“我很好,他们把我锁在这里,没有伤害我。但是,”眼泪再度淌了下来,巧芙咬着唇哭泣。“我好想回家,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难道我要被关在这里一辈子?”
“耐心的等,总会有机会的,我们一定可以回台湾,回到原本的生活。”芷瞳打起精神安慰好友,心中却没有半分把握。
她试着逃过一次,却险些遭来可怕的后果,若非卡瑞洛赶去救她,此刻她或许还在那群可怕的男人手中,生不如死的被玩弄着。他太过强大,而命运不断的将她往他的怀里推,她无力抵抗。
“我不要等,我要马上回去。”巧芙擦擦眼泪,无助的说道。“我每晚都会作恶梦,梦见那些人要伤害我。芷瞳,再这么下去我会疯掉的。”
芷瞳只能对着好友叹气,颓然的坐在床沿。到底何时才能回到台湾,再次见到熟悉的亲友?她也想念台湾的一切,想念平顺而快乐的日子。只是难以解释的,在她的想念中,未婚大黎展德却甚少出现。
大学时代甜蜜的爱恋,他们度过最美好的两年光阴,决定了今生的姻缘,在她出国之前,两人还离情依依。黎展德斯文有礼,始终温柔的关怀着她……
只是未婚夫的温柔在卡瑞洛烈火般的接触下,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她几乎想不起来展德的声音与容貌,曾经爱恋过的人,对他的记忆竟像是纸上淡淡的湿印子,在烈火烘烤后荡然无存。
曾经,她品尝着清水,以为那就是全部,而命运却让她尝到了烈酒。
“你不想回去吗?芷瞳,你不想念黎学长吗?”巧芙问着,恰巧敲击上好友心中的伤痛。
对于一个几近遗忘的人影,她要如何想念?她心中只存留着对于黎展德的歉意,清楚若是真能安然回到台湾,她也不可能履行婚约。当她心中烙着卡瑞洛的影子,一切对展德都是不公平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想念他,或许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想念他了。”芷瞳淡淡的笑着,笑容里有着悲哀。
巧芙愣了一会儿,甜美的面容上显露复杂的表情,她缓慢的蹲下身来,握住芷瞳的手。“我的天啊,那个男人强暴了你?”两人的手紧握着,传递某些惊骇。
她的笑容变得苦涩,眼眸变得朦胧,那些日夜的记忆涌上来。所有热烈的缠绵、不知日夜的贪欢,他不容拒绝的需索,不但烙印在她的身上,也烙印在她的心上。
“不,那不是强暴,如果只是强暴的话,事情会简单得多。”她诚实的说,轻咬着唇,看着挚友。“他很有耐心,就像是知道强摘的果子不甜,所以不停的诱导我,直到我没有办法抗拒他,给了他所有的反应。我变得迷惑了,或许情欲真能控制一个人,我妄想着逃走,找人来救你,可是却失败得一塌胡涂。”
巧芙紧皱起眉头。“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什么情欲不情欲?他对你所做的那些当然是强暴。清醒点啊,芷瞳,别忘了卡瑞洛可是杀人如麻的罪犯,他冷血无情极了。”她远远的见过卡瑞洛一次,只是一眼,几乎就能感觉到那个男人有多么邪恶。
她不知道芷瞳跟卡瑞洛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是芷瞳的态度如此暧昧不明,让她有些困惑。这怎么可能呢?善良如芷瞳,竟会让那男人碰她,虽知道这类的命运是逃不过的,但是巧芙的心里有着痛苦。
或许,也还有些许庆幸。若是当初芷瞳没有做出恳求,遭受强暴命运的很可能就是巧芙自己。
“他是霸道,但是对我则不无情。他眼睛里有某种情绪,像是在要求我留下来。这很奇怪,因为我明白他根本不是一个会去要求的人。”在好友面前,芷瞳有着倾诉的冲动,这些日子来的迷惑,她找不到可以讨论的对象。
巧芙站起身来,不停的摇头。“你是着了什么魔?那种男人不会有什么情绪,他是个冷血的恶魔。你只是因为与他发生关系,所以暂时被迷惑的。快些清醒吧,他不同于我们所熟识的其它男人,他不懂得爱、不懂得珍惜,他懂的只是杀戮与夺取。”
“我明白他是怎么样的人。”芷瞳静静的说,日光盯着铁窗上结网的蜘蛛。她就犹如网上被囚禁的小昆虫,先被催眠,接着就要被啃食殆尽。
“既然明白,那你还说什么迷惑?我们能够把握机会,就要尽速逃离这里,然后把这一切当成恶梦,永远的忘记。”巧芙鼓励的说道。
“你们若是还热中于逃走,或许我该提供一些机会。毕竟狩猎活动里,总需要有企图逃走的猎物。”低沉醇厚的嗓音回荡在监牢之中。
卡瑞洛站在门口,一身的黑夜,蓝眸紧盯着芷瞳。灯光在他背后形成暗影,衬得那张面容更加严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