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黛愤怒地奔回房痛哭,把所有的婢女全赶出去後,她关在房内,愤怒地砸坏了所有的古玩摆设、杯盘器皿,连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翠钿珠簪、宝珥花钿┅┅全扫落在地。
多可笑呵!狠狠地砸碎铜镜,羽黛凄凉地望着破镜中,自己裂为两半的身影┅┅她真是太蠢太笨太天真了┅┅以为自己落入旭烈毅非而旭烈挞手中,至少是「不幸之中的幸运」┅┅以为旭烈毅会珍视、怜惜自己┅┅以为他待自己是特别的┅┅
傻!傻!傻!羽黛瞪着镜子狂哭、狂笑,任两眼的泪水哭竭、哭出血来┅┅自己不过是他的玩物,看遍北方佳丽的他,乍见柔弱的自己,兴致一来,换个胃口罢了┅┅他玩腻了便打算丢弃┅┅也许「赏赐」给别人,而自己┅┅竟天真地以为他会保护自己!照顾自己?!
狠狠地掐住一镜子碎片,任它锐利地割破自己掌心,任掌中鲜血泊泊流下,羽黛仍浑然未觉,怔怔地望着血一滴滴地掉下来,浸湿罗裙┅┅
心底的痛楚比掌上的伤痛过千倍、万倍,似有人拿利刃般,一刀又一刀她剐碎她的心肺┅┅哀痛欲绝的她,以这种残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小姐┅┅」婢女怯怯地在门外呼唤。
「不许进来!」羽黛沉喝,「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半个时辰後,当旭烈毅回来时,所看到的便是这麽一幅狂风过境的景象,以及守在门口,不敢进去的宫女。
「怎麽回事?」他皱着眉,小心地避开一地的狼藉,但当他看见羽黛掌上及裙上的血迹时,他脸色骤变,如前般狂冲至她面前,急促提起她的手。
「你流血了?」羽黛仍维持半个时辰以前的姿势──动也不动地坐在窗前,双眼茫然,毫无焦距地投向前方。手上的伤口已乾涸了,但淡粉罗裙,仍是一片片骇人的血迹。
旭烈毅急速地为她处理伤口,为她抹上金创菜後,再以细棉布包扎,「为什麽会流这麽多的血?这伤是怎麽来的?」他紧盯着她。
羽黛动也不动地任他为自己包扎,抽回手,冰冷而讥诮地注视他道:「你在紧张什麽?是担心我手上的伤?还是担心我这「礼物」身上多了道疤痕,有损你这「送礼物」的颜面?」
旭烈毅脸色一僵,咬着牙低吼:「谁对你胡言乱语?」
「没有任何人对我说什麽,」羽黛以更冰冷、更陌生的眼光看他,「我只是说出你心底的想法,不是吗?打算什麽时候把我赏赐给别人?我想┅┅你也快对我厌倦,玩腻了吧?」
旭烈毅的黑眸更加狂热如火!扣住她的手,将她扣在椅子与他之间,压下身子逼向她,一字一句由齿缝中,铿然有力的迸出:「除了我,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动你一根手指头,永远!」
羽黛轻扯嘴角,冷冷一笑。「是吗?我该为这些话而感激涕零?你们不是要我当第二个王昭君吗?匈奴单于死後,王昭君也被单于的儿子「接收」;而我,也是维持你们兄弟情谊的最好「礼物」吧?」
他愤怒地把她的手扣得更紧,「我不会把你送给任何人!永不!」
「放手!你弄痛我了。」羽黛挣扎地想抽出自己的手,「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话?你们这些野蛮人,化外之民!根本不懂中原人所谓的廉耻与伦常!」
「不许叫我野蛮人!」旭烈毅怒吼,该死!如果她不是兰羽黛,他早已捏碎她的手骨!他狠猛骇人的熊熊怒气令羽黛浑身一颤,不由得瑟缩一下;仍傲然道:「你强将我掳来,又要将我赏给别人,你本来就是野蛮人!」
他的黑眸更加深沉可怕,有力的大手更一使劲,羽黛痛得差点叫出来;但他旋即摔开她的手,疯了似地往外冲──
那扇门瞬间被他劈为两半,长鞭疾如闪电地将外厅所有的字画、古玩全鞭落至地,碎裂声不绝於耳,婢女纷纷匍伏在地,连连发抖,没人敢劝阻如怒狮的他,在另一声更巨大的声响──他劈裂了前厅的雕梁後,旭烈毅如阵风般,跃上马背狂奔而去。
羽黛冲至门口,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出声唤他,无力地将身子倚着廊柱,凄凉的泪水,无声无息地落下。
※※※
已经第三天了。抚着七弦琴,羽黛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前厅,已经三天了┅┅
至那次旭烈毅骑马狂冲出去後,他已三天未曾踏进她所居住的飞霜阁。命令自己专心,不准再去想他,但一首「渔舟唱晚」被她弹得七零八落,错误频出,羽黛颓然地停下手┅┅
这三天来,她知道他一直住在九龙殿内,或入宫主持朝政;也知道他这三天的脾气特别火爆,许多文武百官莫不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许多人伺候他时也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但,他就是未曾来找她!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三天来,倒是未闻旭烈挞又入宫求见。他已经讨厌我了吧?羽黛凄凉一笑,在北国,多的是体态健美,轮廓深邃明艳的雪地佳丽;他何必回头找专门与他唱反调,冷傲不驯的她?不来也好!也许┅┅
哪天他完全对她厌倦了,就会放她走吧?羽黛心绪纷乱地在後花园内四处游走,天色已暗了,北国的落日向来早,今晚,也许又会飘些小雪吧?
「小姐,天寒了,请回房休息吧。」婢女拿件雪貂袄为羽黛披上。
「你们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坐一坐。」羽黛望着远方道。婢女依命退下後,羽黛又一人坐在古树下,直到天已完全黑了,才怅然地沿着鹅卵石径回飞霜阁。羽黛低着头慢慢走,心事重重的她,丝毫未察觉一旁奇异的细微声音。
一双充满邪恶欲火的眼睛在黑夜熊熊燃烧──他要的女人,谁敢阻止他?旭烈毅不准他再上太子殿?好!既然他已不顾手足之情,他便先下手为强!他纵身往前一扑。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羽黛只看到一个黑影向自己扑来,尚未意会发生什麽事之前,那人已攫住自己,往石林拖。
「啊──」羽黛惊恐的尖叫声马上被他捂住,她张大双眼,惊骇莫名地瞪着眼前的人──旭烈挞!
旭烈挞显然事先已调查太子殿内的地形,在夜色的掩护下,他迅速将她拖入假山後的石洞内。这石洞本来是养鹿用的,不但地形隐密,而且十分宽敞。旭烈挞把羽黛往地上一摔。
「你┅┅你要做什麽?」羽黛惊恐地直缩到洞角。熊熊欲火在旭烈挞体内更炽烈地燃烧,他贪婪地望着羽黛艳若天仙的姿容,吹弹可破的雪肤,雪貂微微敞开,他淫秽的目光流连在她玲珑的身体曲线上┅┅绝世美女!罕见的尤物!这女人尝起来一定十分够劲!
他狞笑着接近她,「小美人,你马上就会知道我想做什麽?」
「不!不要过来!不要──」羽黛脸色惨白地怒斥,不!上天不能这麽待我!不能让她遭受这种屈辱!她悄悄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想伺机攻击旭烈挞再冲出去。
彷佛看穿她的心思般,旭烈挞笑得更加狰狞而猥琐,「美人儿,你别白费心机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掳来,你以为我会让你这麽轻易地逃出去吗?」他更上前一步。
「你敢?!」羽黛努力掩饰心底的恐惧,厉声怒斥:「这是你皇儿的太子殿,你胆敢对我──」
「住口!你马上就是我的女人了!不是他的!」一听羽黛提起旭烈毅,旭烈挞疯狂的眼眸中,除了色欲,更添加了仇恨与嫉妒。他绝不甘心!凭什麽最好的东西永远都是他的?他就是要在他的太子殿中,占有他的女人!彻底地侮辱他!
「不!不要过来!求你┅┅」眼见旭烈挞的神情更加疯狂可怖,而且就要逼近她了,羽黛惊骇得几乎要昏过去┅┅旭烈挞发出一如野兽般混浊嘶吼,狠狠地压制挣扎的羽黛。
「不──」凄惨的尖叫声在夜空中响起。
※※※
正备马要外出的旭烈毅突然浑身一震。
方才,他似乎听到了羽黛的尖叫声。可能吗?他怀疑地望向门内,他现在人在大门外,而羽黛所居的飞霜阁是在太子殿内深处,与正厅间还隔了一个大花园,就算羽黛高声呼喊,也不可能传到大门外┅┅但,在一瞬间,他真的听到了羽黛的尖叫声。
「太子殿下?」护卫纳非诧异地望着他,他们正准备要乘马入宫,刚才宫人来报,皇太后宣太子晋见。当然,这全是旭烈挞的调虎离山之计──收买宫人来假传懿旨,把旭烈毅骗入宫内。
「殿下,请上马车。」纳非道。旭烈毅仍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不会听错的,那分明是羽黛的声音┅┅她──发生了什麽事?瞬间,旭烈毅的心头如被狠狠一揪般,他推开纳非,如阵狂风般冲入门内──
※※※
「碰!」旭烈毅踢开了飞霜阁的门,高吼:「羽黛?羽黛?」
「殿下?」一群婢女全仓皇地跪下,「小姐┅┅一直没进房,奴婢以为她在您那边┅┅」
什麽?旭烈毅的脸色瞬间铁青,「最後见到她的人是谁?」「是奴婢,」莎莎颤抖地回答,「奴婢服侍小姐在桦树林内看落日,天黑时,小姐要奴婢先退下,她一会儿就回来,但是┅┅」
糟了!不待婢女说完,旭烈毅已又如阵飓风般扫出去,心急如焚中,他归纳出两种可能:第一,她逃走了。第二┅┅第二点令他心底窜起更热的怒火──旭烈挞。
这三天来,虽然他不敢再找藉口进太子殿求见,但在皇宫中遇到他时,旭烈挞那充满仇恨与诡异的目光┅┅难道?
旭烈毅鹰眸一冷,疾步朝桦树林走去,不!他绝不允许!绝不许任何人伤害他的羽黛,任他是谁──杀无赦!桦树林内杳无人踪,但有一样东西在雪地反射出光芒,旭烈毅捡起来一看┅┅
羽黛的蝴蝶簪。
犀利冷峻的眸光慢慢扫过寒烟湖、碧心轩与观雪楼┅┅最後,目光定在地形隐密的林内!
※※※
鹿洞内┅┅
「叭──」旭烈挞擒住疯狂挣扎的羽黛,撕碎她身上的雪貂袄,再撕毁她的蓝狐裘袍,如一头完全丧失理智的禽兽!
「不──不要!放开我!」羽黛拚命挣扎,奋力尖叫,她身上的裘袍已被撕毁了,露出面的单衣,不──
「小美人!你叫吧!叫吧!哈哈哈┅┅」羽黛的奋力挣扎更助长了旭烈挞变态的快感,他得意地狞笑,「你的男人被我骗入皇宫中了,任你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粗鲁的手又撕开羽黛的单衣┅┅
羽黛狠狠地朝他手臂死命地咬去,痛得旭烈挞龇牙咧嘴地赏她一巴掌。
「臭娘们!你咬我?给我安分点!」瘦弱的羽黛哪禁得起这粗暴有力的一巴掌,眼冒金星的她差点昏过去┅┅不!她咬紧牙根不许自己晕倒,就算要死地也绝不让这禽兽凌辱自己。单衣被扯破了,露出面的玫瑰色肚兜与两双雪白粉嫩的手臂及香肩。
「啧啧啧┅┅」旭烈挞几乎看呆了,「什麽叫雪肤花貌、肤如凝脂┅┅老子今天可见识到了,啧啧!能尝一口,老子死也甘愿!」心的嘴巴已袭向羽黛的香肩。
「不──」羽黛绝望地尖叫,双手紧抱,身子缩成一团┅┅手臂上一颗珠圆王润,色调殷红的守宫砂吸引了旭烈挞的视线。
「这是什麽?」他捉住羽黛的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中原人点的守宫砂?她┅┅竟还是┅┅?
旭烈毅并没有以强硬的手段占据羽黛的身子,他生平最不屑的,就是以暴力强占女人,他要他爱的女人心甘情愿地给他。
「别碰我!」羽黛厌恶地抽回自己的手,伸手想夺取他腰间的弯刀刺杀他,但完全不会武功的她才动两下,就马上被旭烈挞制伏了。
「小美人,别白费力气了!」旭烈挞压住她的双手邪秽地狞笑,另一只手拖着羽黛柔嫩细致的脸庞,瞳孔因兴奋而放大,混浊急促的气息喷到她脸上。
「嘿嘿嘿┅┅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便宜!我那白痴皇兄竟会放着你这人间尤物不碰?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他用力扯下肚兜的带子。
「不──」羽黛悲愤地迸出尖叫,「不要──」
※※※
同一时间,旭烈毅已奔至石林外了。
他又听到了羽黛的尖叫声,他可以确定她一定被挟持至这石林内。但这石林中有许多鹿洞,羽黛究竟在哪?没有时间一个个地寻找了,旭烈毅闭目运功,气灌丹田,凝聚全身的真气,采取最直接的方法──
炸开所有石洞的洞口!
顷刻之间,只见土石崩落、尘土飞扬,夹着巨大的塌裂声,十来个鹿洞的洞口全被贯穿┅┅
正要强抢下羽黛兜衣的旭烈挞完全呆住了,只能傻傻地看着大块的土石朝自己砸来┅┅在巨石即将砸中旭烈挞和羽黛的前一秒,旭烈毅振臂一跃,如利箭般疾掠而过,在塌声雷雷中,大手勾住羽黛的腰,迅速翻跃至安全地带。整个过程不过眨眼的工夫。
「小姐───」莎莎已惊得瘫在地上,土石崩落时,她以为小姐死定了┅┅
石洞纷纷崩落,巨石一块块地压在旭烈挞身上。羽黛紧抱旭烈毅,浑身猛烈地发抖。
「没事了!全没事了┅┅」旭烈毅紧搂羽黛,心疼地看着脸色刷白的她。
「羽黛!」旭烈毅火速脱下外袍,裹住仅着兜衣的羽黛,大手轻拍她,「别怕,有我在这,别怕┅┅」老天!她的脸色比纸还惨白。
「呜──」紧捉着旭烈毅,她终於迸出哭声,决堤般的滚滚泪水迅速浸湿旭烈毅的衣襟。
「该死的!」羽黛的泪水令旭烈毅心痛如绞,把羽黛交给婢女搀扶後,他举起剑,杀气腾腾地往塌裂处奔过去。被巨石击中的旭烈挞已奄奄一息了,府的守卫正把他由石块中救出,他毕竟亦是皇子,不能看他伤重而死。
「殿下。」纳非看到情形不对,立刻奔过来拉住旭烈毅,「别杀他!以他的伤势,能活下来这辈子也是废人了,你身为太子,不能杀害自己的手足呀!」
「滚开!」旭烈毅怒吼,手臂一使劲便把纳非摔得老远,盛怒的他如一头威猛慑人的狮子,剑光一闪便向旭烈挞劈去──婢女及时叫喊,「殿下!小姐昏过去了┅┅」
「羽黛!」旭烈毅猛一回头,纳非又趁机扑上来阻止他,他推开纳非,鹰眸迸出寒光,留下旭烈挞的狗命,改为挑断他的双手手筋──让他活得更生不如死!再迅速冲向昏迷的羽黛。
※※※
龙凤流苏帐内,婢女捧上方熬好的药汁。旭烈毅大手一挥,道:「药放着,你们坐下去吧。」
「是。」房内只剩他和躺在床上的羽黛,他坐在床沿,心痛地望着羽黛在睡梦中仍紧度的双眉,温柔地为她拭去额上的汗珠。
「不,不要┅┅」昏睡中的羽黛不安地扭动颈子,低语:「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羽黛,羽黛!」旭烈毅抱紧她,「醒一醒,你在作噩梦,羽黛!」
「不要!不要碰我!救命──毅!救我──」羽黛发生尖锐的叫声,倏地睁开双眼,看见自己面前有个男人,惨叫一声立刻在床头躲,「不!不要过来┅┅」
「羽黛,是我。」旭烈毅逼向她,「别怕,是我!」
「你┅┅」看清眼前的人後,羽黛突然双手掩面,放声痛哭,是羞愤也是委屈,她倒在旭烈毅怀,哭得声嘶力竭。
「没事了!都怪我不好┅┅」旭烈毅心痛如绞地紧拥住她,「我太大意了,害你受苦,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滂沱的泪水滚滚而下,「如果你再晚来一步,我┅┅」凄绝地闭上泪眼,「我会当场咬舌自尽!」
「不!我不许!绝不!」旭烈毅捧起她的脸,沉痛地道:「别让我失去你,不论发生任何事,都别让我失去你!你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为什麽一直没来飞霜阁看我?」羽黛把脸埋入他的胸前,「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要把我送给别人┅┅」
「我怎麽可能不要你?」旭烈毅轻叹,吻着她的额头,她的睫毛,额与她相抵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珍惜你,你永远是我的,任何人休想夺走你!」把她的眼泪全含入口中,一路吻下去,他的唇落在她颤抖的樱唇上。
怜借地、温柔地,几近小心翼翼地,他缓缓吮吻她的唇瓣,一股热流,经由他的舌尖传至她的唇,她的舌,她的心┅┅万千爱意泛流至她体内,他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多珍惜她!奇异的甜蜜热流包围住羽黛,她发现,自己所受的惊吓与恐惧,全被这个吻给吞没了┅┅
一股晕陶陶,前所未有的颤悸袭向她┅┅她冰冷的身体开始发热,但当她发觉毅的吻愈来愈混乱急促,手也大胆地滑入她单衣内时,她羞涩且略微惊惶地推开他┅┅
「毅┅┅」羽黛粉颈低垂,脸上及额上全是一片醉人的酡红。
体内汹涌狂烈的欲火在折磨他,旭烈毅挫败地喘气,他多想彻底攻占她全身雪白粉腻的肌肤,真正拥有他最爱的女人;但他不能┅┅不能再以强迫的手段伤害她。深吸口气,命令自己冷静後,他又将羽黛搂入怀。
「毅?」羽黛在他怀一颤,有些害怕地想推开他。
「别动,我只想抱着你。」旭烈毅将头埋入她散发清香的秀发内。一朵妩媚甜蜜的笑容在羽黛唇畔绽开,她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柔顺地依偎入他胸膛内┅┅偎在他怀的感觉这麽安全、这座令人眷恋,朦胧中,倦极的羽再度跌入梦乡┅┅
这是自她被掳以来,睡得最甜蜜、最舒适的一次。
※※※
梳妆台前,婢女手上捧翠翘花锭、云簪步摇,正殷殷地为羽黛装扮。为羽黛戴上琉璃凤钗,婢女忍不住叹道:「小姐,你好美!肌理细致,毫无瑕疵,而且五官如此清丽动人,你这瘦不见骨的玲珑体态,更是令人打从心底羡慕!」
「是吗?」羽黛微微一笑,清艳绝尘的脸上更添了两抹醉人的云霞。星眸流畅,眼波埃动被人猜;檀口樱唇,唇边有抹嗔人的盈盈笑意;姗姗秀骨穿上饰璎珞乳白裘袍,一条饰满玛瑙珠玉的腰带系出她的楚楚柳腰;纤细玉足套上一双狸皮红色小靴。好个明艳照人、灿若明霞的塞外佳丽!
她的喜悦羞涩全写在脸上,这几日,旭烈毅以惊人的柔情来怜爱她、宠溺她;处理完政事後,他总会带她策马驭风而行,带她欣赏粉雕玉琢的北国风光;携她上雪山一探清幽邈逸,杳无人迹的雪山天池;陪她在覆满白雪的松树林间听松涛、赏落日。
婢女又拿了件紫貂狸领袄要为羽黛披上,因为算算时辰,殿下也快由皇宫回来了;他一回来,便会带小姐出去野外漫游。
「不要,太热了,天气又不冷。」羽黛推开皮袄,望向花窗外,只不过是小雪纷飞嘛。「给我一件较轻巧的短裘就行了。」
「小姐,穿这件紫貂袄才够暖呀。」莎莎劝道:「下雪时不冷,但雪融时,可真是冷到骨子呀!」
「不,那件太厚重了,我穿这件便成了。」羽黛顺手挑起一件较轻巧的莲青纹白裘,难得她今天心情好,刻意打扮自己,她多想┅┅让毅多看看自己这身娉婷娇俏的模样;而不愿罩上厚重的貂袄。莎莎还想说什麽,另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已插进来了。
「羽儿。」
羽黛闻言,欣喜地转身扑向门口,「你回来了!」一身黑底豹纹裘袍,头戴嵌上翠绿玉玺的狸皮帽,充满塞外风的服饰将旭烈毅岸伟挺拨、高大硕长的身躯衬托得更加雄浑豪放,器宇轩昂。
狂放与不羁全写在那双剑眉朗目中。他抖落身上的雪花,显然是一回府便直接上飞霜阁。轻拥住羽黛,「披上吧,雪势也许会变大,受凉了可不好。」语气中,全是足以将她淹溺的柔情。
「可是┅┅」羽黛手上拿着莲青纹白裘,一双盈盈美目瞅着他,他不明白吗?女篇悦己者容,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愿意绽放自己的美丽风华。
「殿下,不能让小姐只穿这件不保暖的短裘呀,」莎莎急急道:「这裘衣不够暖,小姐会着凉的。」
彷佛看穿羽黛心思般,旭烈毅亲自为羽黛披上短裘,笑得更加潇洒自若且意气风发。对婢女道:「不碍事,去把御赐的千貂围脖拿过来。」千貂围脖是天和皇帝御赐的宝物,轻巧无比却又比任何厚氅、貂袍还保暖。
它是由生长在终年积雪的雪山山顶之唯一动物──雪山貂的貂毛制成,天下恐怕仅此一件。婢女慎重地取来千貂围脖後,旭烈毅接过来,仔细地围在羽黛粉颈上,一股温煦暖气立刻袭住羽黛,真不愧为塞外至宝!轻巧无比却又无比温暖。
「这是御赐的宝物吧?」羽黛低头看自己颈上,「连你都不常戴,给我用不觉糟蹋吗?」旭烈毅又亲自为她戴上一顶饰满剔透紫玉的雪白裘帽,满意地看着她穿上女真服饰後,更加俏丽动人──
白裘白帽白围脖,加上腰间的玛瑙红腰带与脚上的狸毛红靴,真是「白雪映红霞」,明艳非凡!
他在她香腮上一吻,「别管这麽多,只要你喜欢,它便是你的。走吧!我今天带你去看云出山上的蓝色宝石──喀喀什尔湖,还可以猎猎野雁。」
旭烈毅先跃上一匹高大的骏马,伸出大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把羽黛凌空抱起,安置在自己怀内。羽黛双手抱住他,小脸贴在他胸前,让他以黑色斗蓬密密地包住自己。旭烈毅马鞭一扬,训练有素的「雪影」立刻撤开马蹄,驭风朝前奔去。
马匹疾奔在山路上,凄厉骇人的北风阵阵掠过耳际,猛烈的山风彷佛要将人扯下马来,但羽黛闭上双眸,慵懒舒适地待在旭烈毅的胸前┅┅前方的路她不用担心,她相信,这个卓尔出众,威武英扬的男人必会好好地保护她一辈子。
※※※
约莫一个时辰,他们驱马来到山势险峻却见秀丽的云出山。顺着被雪覆盖的山径蜿而上,愈至山顶处,羽黛愈觉空气异常地冰凉洁净,千山鸟飞绝,雪花纷飞下,天地一片白茫茫,万籁俱寂中,只听得见雪影达达的马蹄声。
穿过被大雪封住的针叶林後,羽黛只觉眼前豁然开朗,忍不住低呼:「好美──」
山谷之间竟有一口蓝得晶莹剔透,碧绿宝石的湖泊,没有被大雪冰封了,在四周沾云的针叶林围绕下,释放它出尘绝世的美,令人以为闯入世外仙境!两人仍坐在马上,旭烈毅自背後环住她,在她耳畔道:「这就是有名的云出山之蓝宝石──喀喀什尔湖,它其实不算是湖泊,而是温泉。湖底不断有热气冒出,所以它在严冬亦从不结冰。在女真族族人心目中,她更代表圣洁之湖,象徵女真人不畏天寒及地形险恶,在雪地建造出富庶家园的精神。」
羽黛感动地望着眼前的景色,美景如画,碧绿澄澈的湖水倒映四周茂密的针叶林,彷佛之间┅┅她以为自己回到绿意盎然、山明水秀的南国故乡┅┅天!她好想家!好想长安的家人!想她风光明媚的故乡。
「为什麽带我来这?」羽黛轻轻地问,生怕破坏、惊扰了仙境的静谧。旭烈毅将她的身子拉过来,捧起她的小脸让她看着自己,「因为你想家,想你在长安的一切。」
痛苦的矛盾情绪也在折磨他,他不忍见她眼中偶现的落寞,因思念故乡而落落寡欢;但,他怎能放她走?他怎能?羽黛眉睫漾着轻愁,在高耸入天的云出山上,可以望见绵延数千里的塞外长城,幽幽道:「长城内,是我山河壮丽、景色旖旎如画的家乡。」旭烈毅更搂紧她,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臂弯内,沉声道:「长城外,有以全副真心来待你,愿为你肝脑涂地的男人,留下来!羽黛!」
她回避他灼热的视线,淡然一笑:「我人已经在这了,我不会走。」旭烈毅对她的千情万变是令她甘心留在他身边的主因;事实上,就算她想逃,也插翅难飞──这几天与他骑马外出时,她清楚地看清四周的地形,不是荒烟芦苇;就是杳无人踪的噬人沙漠;或一座又一座、永远翻越不完的高山。如果她真的逃走了,只怕走死了也绝不会遇到半个人;更不可能逃回长安。
「我不仅要留住你的人;把你的心也给我!」旭烈毅托起她下巴,蛰猛的鹰眸直直望入她眼底,沙嗄而有力地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是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而不是迫於无奈,屈服於我与你所交换的条件──帮你找回楼兰皇族後裔。你刚被我掳来时,常在夜偷偷地垂泪,一遍又一遍地低吟:「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不!羽黛,你绝不会是命运悲惨、郁郁而终的王昭君;你身边有我呀!你可知道?每次听你低吟这首诗时,我的心有多痛?」
深刻的痛苦与挣扎全积在他英气逼人的俊逸脸上,洒脱不羁、桀骜不驯如他;在沙场上气势如虹、猛锐无敌的旭烈毅,终究也逃不过情关!他写满痛苦的深邃黑眸揪动了羽黛的心弦,主动抱住他,她的眼眸澄澈地迎向他,「我不是迫於无奈;也不是为了我们所交换的条件。我是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边。」
旭烈毅捉住她的柔荑,按在自己心口上,目光更加灼热,「那你的心呢?你的心底,可有我最想听的话?」羽黛浑身一僵。
不!他要求的太多了吧!他怎能在留住她的人後,又立刻要走她的心?她毕竟是被他强掳来的,她的心底仍有一丝恐惧、一丝害怕┅┅
一个弱女子独自在异乡,她只能尽量冰封自己的情感,以冷漠来武装自己。不去奢望,就永远不会有期待落空的痛苦。她多怕!多怕自己毫无保留地奉献真心後,哪朝情已逝,他对她不再珍惜迷恋,弃若敝屣地一脚踹开。
届时,完全付出的自己怎能承受那份羞辱与绝望?那远比将她凌迟至死还可怕!她沉默地,一语不发地轻推开他,缓缓步下湖边,静静地拨弄湖水。
旭烈毅灼热的眼眸转为沉暗,等待┅┅一切似乎只能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