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的拿到东西後,他们三人来到大楼的窗边,窗边绑了条粗绳索,玛瑜戴上皮手套,动作俐落的钻出窗外,双手紧抓著绳索,慢慢的往下滑。
「下次可不可以搭电梯啊!」她口里喃喃的抱怨。
她实在不喜欢这种下楼方式,先前扭伤的脚才刚好,她可不想再受一次伤。
眼看快到地面,她索性手一松往下跳,但她还没站稳身子,砰的一声,枪声乍响,在她身旁不远处跟著传来男人的哀号声。
那人倒在草丛里,右手流著血,脚旁躺著一把枪,一名高大的男子从暗处走出来,一脚把地上的枪踢得老远。
是成纳。
玛瑜与他四目相对,一时间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回到落杉矶,她就和成纳分道扬镳,两人已有两个多月没见面,虽知道今晚两人会碰面,她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甚至强迫自己要表现得跟过去一样,不让他觉得她受到影响,但真的看见他,事前准备好的话她全都忘光了。
「他们两个就快下来了。」她勉强的开口,但话一出口,她便在心里骂自己笨。
他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到绳索上还挂著两个人,她讲这不是废话吗?她看了眼成纳脸上的表情,显然他也觉得她说的是废话。
好吧,她承认都是她的错,所以成纳才不想理她,但他都已经对她发过脾气了,为什么还不能原谅她呢?「对方追上来了。」尼克脚一落地,回身就往後面开了一枪。「咱们分头走,珈璐,你跟我来,玛瑜,你跟成纳走。」
四个人分成两个方向离开,玛瑜奔进小巷里,成纳跟在她身後,解决追上来的几个小喽罗。
「上来!」成纳跨上一辆重型机车,玛瑜连忙朝他奔去,他突然又喊了声:「蹲下!」
一等玛瑜蹲下,他便扣下扳机,让紧追在她身後的人倒地。
玛瑜不敢稍有耽搁的跳上机车後座,成纳一催油门,车子便往前疾驰,在他们後头还有不少追兵。
「呃……成纳,我知道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但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了?」
枪声加上机车的引擎声实在有点吵,她只得提高音量说话。
他们可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但那天他用那种想杀了她的眼神看著她,让她连作了好几天的恶梦。
「其实我……哇啊!」车子突然骑下阶梯,颠得她差点拿不稳枪。
成纳故意将车骑下阶梯,表示他一点也不想听她说废话。
玛瑜明白他的用意,还没说出口的话乖乖的吞回肚子里。
算了,是她有错在先,她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而且,现在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保命要紧。
见对方不时朝他们开枪,玛瑜将身子伏低,一手掏出枪,另一手紧抱著他的腰,拿著枪瞄准那辆紧追著他们不放的轿车,然後连续扣动扳机。
其中一枪射中那辆轿车的车轮,车子失控的往路灯柱撞去。
「呼!解决了!」
玛瑜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她和成纳之间的僵局,心中又不由自主的沉重了起来。
除了机车的引擎声外,只有风声呼呼的在耳边怒吼著。
成纳一向任她予取予求,她当初就是看准了这里才胆敢打他的主意,哪知他生起气来也是六亲不认的,而她有错在先,也不能指责他的不是。
「成纳,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我现在不想谈。」他只想知道玛瑜为什么会找上他。
冷冷的一句话就让她住嘴,所有的勇气也跟著消失。唉,既然他不想谈,那她又有什么好说的呢?环抱著他的手因为他的冷言冷语而松开,玛瑜觉得一阵鼻酸,尤其当她想起在夏威夷时,他曾那样珍爱的碰触著她,那时她心里还觉得自己很幸福,如今她才真正了解,那些幸福是用一颗药丸换来的,事实上这男人一清醒後,压根对她没有任何感觉。
她说不出自己有多懊悔,或许她不该用药物控制成纳,当初她怎么会以为成纳绝对不会生气?在发现成纳对她没兴趣时,她就该要死心的,现在她对自己当时天真的想法感到恶心……
「停车!」玛瑜喊了一声,「成纳,我要吐了!」
车子紧急的煞住,胃里的翻搅几乎让她没办法忍住,她伸手捂住嘴,一下车便蹲下来狂吐。
她从小到大没有这样吐过,可见她受了多大的刺激,一定是刚刚从阶梯上骑下去,颠簸得太严重害她晕车。
「你先走吧,珈璐已经拿到东西了,我自己会想办法回去。」她实在没办法在这种时候还跟这个对她有敌意的男人在一块。
「上来。」成纳不打算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玛瑜不是什么虚弱的娇娇女,但此刻她看起来真的不太舒服。
她摇摇手,「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她勉强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街道的另一端走去。
成纳望著她离去的背影,心里考虑著要不要叫住她,或是乾脆不理会她的离去。
直到听不见她的脚步声,他才发动车子,就在此时,一声枪响划破寂静的夜晚。
「该死!」成纳将油门催到底,朝玛瑜离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床上的人沉睡著,成纳眼里闪过愤怒。
当他看见玛瑜躺在地上的那一幕,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捅了一刀,还好她只是被人敲昏,并无大碍,对方为引他过来,所以才对空开了一枪,等他赶到时,对方已经走了,而玛瑜身旁躺个纸袋。
纸袋里装的是马士德集团研发的软体,他立刻打电话和锺价炜联络,从他口中得知有人闯进集团总部。虽然对方拿走的不是什麽重要的软体,但是戒备森严的总部居然被人闯入,这触怒了锺价炜。
那个纸袋里除了有公司失窃的软体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只写著几个字——
东西在台湾。
当锺价炜听到这句话时,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接著他决定立刻赶到台湾,要他们在近日内也赶去会合。
「……她没事,我会跟她一起出发。」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话,玛瑜幽幽的转醒。
她睁开眼望著四周陌生的景象,这里是哪里?她从身上的被子闻见成纳的气息,这里是成纳的住处?成纳拿著手机走进房里,看到她坐起身,一手按著後脑勺,一脸很痛的模样。
「……我们过几天就出发。」结束了交谈,成纳立在原处看著她。
「发生了什么事?」
「公司的软体被偷了,老板要我们这几天赶到台湾。」
「哦……」虽然她不知道昨晚後来发生了什麽事,不过她後脑勺很痛,显然是给人敲了一记,加上她这里是成纳的住处,她也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事。「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对吧?谢谢。」
说谢谢听起来很疏远,她平常和成纳不是这样的,但是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我先回去好了。」她还记得昨晚成纳说不想跟她说话的,既然她已经醒了,也没理由一直赖在这里。
「这几天你先待在这里。」成纳边说边拉开柜子,从里面拿了件衣服丢给她。「等确定你没事了,我们再一起到台湾。」
「我真的没事了。」她才不要待在这里!成纳分明还在气她,她又何必在这里惹人厌?她还没走到门口,成纳脚一勾,房门便关上了,面无表情的看著她。
「成纳,我可以照顾自己。」
「等你的头好了再说。」成纳双手交抱在胸前,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她不是很想解释的吗?怎么现在又急著要走?「我说了我没事。」玛瑜垂下眼,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你可能有脑震荡,现在最好回床上躺著。」
「谁说的……」她一脸无奈的回到床上,知道成纳不肯让她走的话,她根本走不掉。
昨晚到底是谁打了她,她一点记忆都没有,只觉一阵痛,然後她眼前一片黑,跟著昏了过去,难道那些人一直跟著她吗?不过她并没有太多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一阵恶心感涌了上来,她立刻跳起来冲进浴室,抱著马桶吐了起来。
该不会真的是脑震荡吧?趴在马桶上,玛瑜根本不敢看成纳的表情,前一秒还说自己没事,下一秒她就开始吐,他一定觉得她很蠢。
漱漱口冲去嘴里的酸味,玛瑜从洗手台的镜子里看见成纳就站在身後。
「我是有点不舒服。」反正他也已看见了,她索性招认。
「头吗?」成纳伸手轻摸著她後脑勺的肿块。
「大概吧。」她的头是很痛没错。
「我叫鬼医过来。」
「不用了……」一听到「鬼医」两个字,她马上脸色大变。
她才不想跟鬼医见面,鬼医一定发现她偷了药,要是他当著成纳的面跟她要那颗药,到时候她该怎么交代?「我睡一下就好。」玛瑜小心的瞥了他一眼,他应该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见到鬼医吧。
「随便你。」成纳显然了解她的顾虑,没有多说什么的随她去。
当玛瑜再次醒来时,只见房里多了几个纸盒,成纳仍守在她身边,她心想似乎该说些什么,免得沉默的气氛太过尴尬。
「那是什么?」她指著纸盒随意的问了一句。
「衣服。」
「我的?」
玛瑜有点好奇,拿遇一只纸盒打开,里面是几件全新的衣物,看见盒子上的知名百货公司的标志,她猜这是他在网路上订了用快递寄来的。
「谢谢。」她拿了几件衣服,打算进浴室梳洗一番。
「还有这个。」她走进浴室前被他拦住,他递了个东西给她。
玛瑜睁大了眼,整个人僵在原地。
隔了好几秒她才挪开视线,目光回到他的脸上,他的表情一如以往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情为何,不过却看得出来他眼神满是坚持。
她深吸口气,试著平复急促的心跳,镇定的拿过他手中的验孕棒,低著头快步走进浴室。
听见浴室的门关上,成纳心里也不好受,尤其玛瑜的眼神像是受到很大的惊吓,看来她没想过怀孕那回事。打从她第一次吐,他就觉得不对劲,他们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措施,怀孕是有可能的,如果她真的有了孩子……
老实说,他没想过事情真的发生了该怎办?他当然想要自己的孩子,但玛瑜若不想要小孩,那该怎么办?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可能性,但必须等验孕的结果出来,才能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听著浴室里的水声持续著,成纳按捺住忐忑的心情等待。
好不容易浴室的门终於开了,玛瑜拿著验孕棒递到他眼前。
「没有。」她的声音在发抖,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成纳不明白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遗憾,只是点了点头,看著她将验孕棒扔进垃圾桶里。
玛瑜对他勉强的笑了笑,「我饿了,可以吃点东西吗?」
「厨房里有披萨。」
「嗯。」玛瑜随即离开卧室。
留下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感受心里的遗憾逐渐扩大。
如果真的怀孕了怎么办?玛瑜坐在厨房里,心情七上八下,她连去测试的勇气都没有,只好滴了几滴水上去,还好成纳没想到她会出这招,但要是真如成纳所想的那样,又该怎么办?这阵子她一反常态的吐个不停,本以为是脑震荡,但是经他这一提醒,她不免觉得怀孕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让成纳发现她又耍了花招,这回他铁定会掐死她吧?唉,她怎么会闯出这麽大的祸呢?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尽可能的表现自然,等事情结束了,她再想办法解决,就算真的怀孕了,也不会这么快肚子就大起来了吧?所以她应该还有点时间。
虽然她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不过她还是得吃点东西,先前吐了那么多,不吃一些补回来怎么行?当成纳走进厨房时,披萨已经去了大半了。
「我好饿。」玛瑜无辜的看著他,手里还拿著一片披萨。「你吃过了吗?」
「你吃吧。」她看起来还算不错,还好她不是真如他所猜想的怀孕,要不然现在两人还真不知该怎么面对。
「你松了一口气吧?」她望著他问道。
「你呢?」他想知道她的想法。
「是吓了一跳……」玛瑜耸耸肩,朝他微微一笑,「不过这样也好,我不想让你一辈子生我的气……你现在还在生气吗?」
成纳的表情一冷,「我说了不想谈那件事。」
「可是……」他都拿验孕棒要她检查是不是怀孕了,为什么他又说不想谈呢?「那是两回事。」
「如果我真的怀孕了呢?」
「我不想回答那种假设性的问题。」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冰啤酒,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所以你还是在生气。」她肯定的下结论。
「你头痛好多了吗?」成纳刻意转移话题。
「睡饱就好多了。」她搔搔头,「其实我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好。」唉,看来成纳真的不喜欢见到她。
「还要吃吗?」
成纳忧心的看著她,飞机起飞没多久,她就开始吐了起来,他怀疑玛瑜的头晕症状并没有好,那她为何要骗他已经好多了?「要……」玛瑜放下呕吐袋,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不吃会没体力。」
就算吃了也是吐出来,但她还是得补些食物进肚里才行,即使她真的一点胃口也没有。
「你是不是还在头痛?」成纳伸手轻抚著她的後脑勺,原本的肿块已经消了不少,可是她呕吐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既然确定她不是怀孕,那她可能真的是脑部受了伤。
「没有……」她摇摇头。「我想先睡一下,你请空姐帮我把餐盘拿走好不好?」
「好。」看著她苍白的脸,成纳有些心疼。她将脸枕在他的肩上,那被依靠的感觉提醒了他在夏威夷的那一晚。
但他随即想到玛瑜想对他下药的事,真不知该好好打她一顿,还是将她拥在怀里好好珍爱一番,不管他会怎么做,目前他还不想告诉她,他根本没吃下那颗药,如果玛瑜连她自己的心意都察觉不出来,他也不想去影响她。
他早已知道自己是喜欢玛瑜的,她阳光的个性,灿烂的笑容,还有她天真的眼神,深深吸引著他,让他自然而然的对她兴起保护的念头。原以为这念头很单纯,但拥有她之後,他便清楚的明白他对她的感觉并不单纯。
替她将毛毯拉高了些,发现她眼底出现了淡淡的阴影。这几天玛瑜看来不如往常那样神采飞扬,也许是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看著她难受的模样,他的眉头也跟著紧锁。
一名空姐走过来,取走了餐盘,看了睡著的玛瑜一眼,微笑的小声说:「我刚怀孕的时候也是这样,怀孕对女人来说很辛苦。」
「她……」成纳本想解释玛瑜并没有怀孕,但心念一头,立时住了口。
「我看她是刚怀孕没多久吧,这时候会比较容易感到疲倦,而且心情起伏不定,最需要人关心了,做先生的要多费点心思。」
成纳点点头,目送著空姐离开,然後低头望著依偎在他肩上的小脸。
若不是空姐的提醒,他就真的上了她的当。
他早该想到玛瑜会耍花招,她该不会真的以为她可以骗得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