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唐水静像突然消失般,任沐南扉踏遍了整个台北市,依然寻不到她的踪影。但他仍不死心,好不容易才见到她,无论如何这次她再也不能自他生命中离去。在毫无头绪的情形下,他只好直接上唐家要人了。
“我家小姐人不在。”葵姨开门一见来人是沐南扉,劈头就道。
“她去哪了?”他浓眉一扬,一股不祥的念头立刻掠过心房。
“出去度假了!”
“有没有交代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话一说完,葵姨立即将大门重重合上。
“究竟跑到哪去了?”沐南扉握紧拳头击向方向盘,突兀的喇叭声把栖息在树枝头的鸟儿吓得群起飞散。
也难怪他会大发雷霆,唐水静已经整整失踪三个礼拜了,照顾她生活起居的葵姨也不晓得她落脚何处;也有可能她是知道的,只是死都不肯透露而已。面对这种情况,他能如何?只能像只无头苍蝇般漫无目的地到处找她。
情况变成这样,只能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他忘了唐水静有可能因为李丹青的从中搅和,而不敢再与他接近。
李丹青,沐南扉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忽又扬眉冷笑:“既然让我找到了她,任谁都别想再抢走她,谁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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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嘘!”唐水静背着行囊偷偷溜进别墅,在确定沐南扉没有在附近后,她赶紧反身关上大门,走进客厅,放下背包,故意装出漫不经心的声音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期间里。那位沐先生有没有冉来找过我?”
“当然有!”葵姨一副受过惊吓的表情,“你刚出门的那几天,他天天早晚都来报到,怎么也不相信你出远门;还有一次硬是闯进别墅到处找你,怪恐怖的。”
“葵姨……”她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有没有跟我爹地、妈咪讲起这件事?”
“没有!”她了解地一笑,“我一直遵照你的吩咐,只是把他赶走而已,其余的事葵姨一个字也没泄露,我也不想做个多嘴婆。”
“谢谢你!”水静感激地在她脸上亲上一记。
天晓得这段日子她哪有心情去度假,一颗心老悬在半空中的,一下子担心沐南扉会冲动地拆了她的家,一下子又担心李丹青会去找沐南扉的麻烦;总之,她是一刻也没安宁过。
“好了,玩了那么久,也累了吧!快去洗个澡,换件衣服,葵姨这就去市场帮你买些补品替你补一补,瞧你瘦的。”她心疼地说。
“麻烦你了。”她勉强一笑,她自己心里有数,她的消瘦不是因为“累”,而是为了“情”。
唐水静走上了楼,回到自己的卧房,先进浴室去洗掉一身的风尘疲惫,穿上浴袍之后,她慵懒地走出浴室,正想找吹风机吹干湿淋淋的长发时,却猛地一愣!血色迅速地从她的脸上褪去,她的双腿仿佛被钉住般地竟然提不起来——她呆呆地不断眨动着双眼,仿佛着魔似地不断眨着眼……她大概是在做梦呢,还是她被热水淋出脑神经衰弱来?不然怎会突然看见沐南扉就倚在梳妆台前?
她不信地探了探眼,想揉掉他的身影,但是影像依旧鲜明——真的是他,他真的追来了!
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傻傻地问道:“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很意外是吗?”他说话的口吻泛着冰寒,“你不该感到意外的,要是你看见我这三个星期来像个神经病般不眠不休地到处打探你的消息,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回来了,还会出现在你面前。”他朝她逼近的脸庞散出骇人的怒气来。
唐水静被他脸上的凶暴神色给吓得惊退连连。
眼前这个沐南扉仿佛是只凶猛的狮子,好像要将她一口吞下才甘心似的。她知道他这人很霸道,也很不可理喻,但她却不知道,他生起气来竟是如此骇人。
“为什么要躲我?”他问,这段日子里的心力交瘁教他摆不出好脸色。
“我没有躲你,而且我何必躲你?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他的咄咄逼人终于引发她的反击。对啊!他凭什么管她去哪?
“我自以为是?”沐南扉被她这句话给重重一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你到今天仍然弄不清谁才是真正爱你、关心你的人。我不否认我对你存有私心,不愿意你离开我视线内一步,但我之所以要这么强硬地限制你,全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再被李丹青耍得团团转。”
“他从来就没耍过我。”唐水静不得不替李丹青辩解几句。“
“你以为他真爱你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只是在利用你,他跟你在一块儿是在打你唐家的主意,他娶你是别有用心的。”
唐水静倏地一凛,“要是那小子不甘心,耍弄阴谋手段,用甜言蜜语蛊惑你,或是说些不实的谎言毁谤我,到那时候,你会不会又相信他?”李丹青那段提醒她的话,刹那间翻进她的脑海中。
难道沐南扉真如李丹青所说,是一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吗?她不想相信,可是事实却又真真实实地摆在眼前,顿时她心凉了半截。
“你别胡说八道,我不会相信你的话,沐南扉,你不能因为他是我的未婚夫,就说些没有证据的话毁谤他。”
“是不是毁谤,我会尽快找到证据,证明给你看。”
这么说来,他现在是无的放矢,她有些生气:“你别欺负他老实。”
“老实?”他冷冷一哼,“他才是心机最深的人。”
“你实在太过分了,我不想继续听你胡言乱语,编派谎言拆散我和李丹青,真正有心机的人是你,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出去!”
他动也不动地排在原地。
“出去!”唐水静听似坚决的语气中有难以察觉的苦涩。
沐南扉移动了身子,不过,他不是往门外走去,反而渐渐地靠近了她。
唐水静想逃,但他那浑然天成的气势叫她无法动弹。她想大声呐喊求救,可是从他眼眸中散出宛若被火烧灼的痛楚,硬是阻止了声音从她喉间发出。
他伸手攫住了她的手臂,铁青的脸孔逼近她,他打心底发出呐喊:“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逼疯了?千年来,我孤独一人浪迹天涯,四处寻找重生后的你,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想一圆与你厮守终生的梦。结果,在我费尽心思,饱尝苦果找到你之后,我得到的竟是你无动于衷的回报。你不相信我的际遇,不相信我为了你痛苦千年,这情有可原,我也不会强迫你一定要相信,反而愿意与你重新来过,直到你接受我。但现在,你竟然怀疑我对你的一片真情是别有用心,这令我无法忍受。”
“你放开我,你抓得我手好痛。”她被他脸上的狰狞吓傻了。
“手痛?你知不知道肉体上的疼痛永远抵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
“别说了!”
“我不说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所受的折磨。”他忍不住俯身用嘴唇去碰触她那怯颤的朱唇,压抑千年的情感再也控制不住地全然暴发出来,他急切地道:“我不会再让你从我的眼前消失,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沐南扉,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她忙着别开脸,不让自己再做出背叛李丹青的举动,甚至连想都不想地冲口即出:“别碰我!”
她拼命挣扎,想挣脱他的掌握。但沐南扉的手更快。他扳过她的脸,双手牢牢地钳住她的身子,将温热的唇罩向她的……
她极力抗拒,可是贴着她嘴唇的压力却愈来愈重,重到不容她反抗,重到让她明白,这一回沐南扉似乎不打算放过她了。
“放……放……开……”她辞语破碎地挤不出完整的话来,一阵虚弱紧接着贯穿全身,抗拒的意念因他的舌头入侵嘴中而愈来愈薄弱……愈来愈薄弱……她心底深处甚至升起另一股期待的念头——接受他吧!把自己当成孟关玉献给他吧!
然而猛然撞击的快速心跳又震醒了她,她怎么可以把自己变成一个既贪婪又没有原则的女人?
她想要推开他,但他炽烈地吸吮融化了她的意志,不断地轻拂在她鼻间的男性气息,终于战胜了她微弱的理智。他吻得极为深切,像要独占她,怕她会平空消失了……
她整个人无力地摊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厚实的手掌紧紧搂抱她,亲密爱怜地抚摸她……最后,她屈服在他施放的诱惑中,她投降了……
模模糊糊的脑子告诉她,她正被沐南扉抱上了床,她的浴袍被他轻解开来,他在她的肌肤上印下无数个深情的吻,两人投入炽烈激情的缠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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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南扉柔情万千地举手拂去垂落在她颊上的长发,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勾勒着她娇艳的红唇,轻抚着她美丽的脸庞,他情不自禁地又在她的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
唐水静不敢张开眼,即使他的轻柔抚触又引燃了她体内潜伏的热情,但她就是不敢张开眼,用消极的方法逃避已发生过的事实。刚才,她抛弃矜持,不顾廉耻,由抗拒转成迎合,甚至该说是浑然忘我地投入。如今,她的理智全然苏醒,脑筋却混乱地打了好几个结。她该如何再去面对李丹青?又该如何给李丹青一个交代?她烦躁地无法思考。
“别想太多了。”沐南扉看出了她的烦躁,他半坐起来,把她搂在怀里,霸气十足地对她说:“你本来就是我的人,你根本没有对不起谁。”
她倏地睁眼想反驳,却迎上他那对坚定的黑眸,热辣辣的感觉又忽地由脖子升上了颊。她又被他弄得心绪奔腾,为此,她更加深了对李丹青的愧疚不安。
沐南扉将她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心疼之余,他只好先帮她披上浴袍,接着走下床,打开衣柜替她找外出服。
“你在干什么?”唐水静不解地看着他。
“跟你一道去找李丹青。”
“现在?”她的脸色骤然全变。
“没错,就是现在!我必须立刻跟他谈清楚,也必须让你跟他解除婚约,我要你马上成为我的新娘,这样你就不必再为他感到愧疚。”
“我们不可以这样做!”她轻呼。
“为什么不可以?”他沉声地问。
“错的人是我,我怎么可以堂而皇之地带着你去找他解除婚约,这样做会逼死他的。”
他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
“让我去,我自己找他谈。”她做了决定。
沐南扉坚持地摇头,他不能让她一人孤军奋斗。
“拜托你!我真的不能再伤害他了,请你别再加深我对他的愧疚好吗?”她神情凄楚地垂下眼。
沐南扉见她那副如犯大错的模样,不忍地叹了口气,放弃了他的坚持:“我这次依你,不勉强你,但你必须记住一件事;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今生今世你只能嫁给我一个人,所以你不可以再受李丹青的挑拨,急着要离开我。”
“你好霸道。”她佯怒地道。
“我的霸道全是因为我爱你,我再也不要失去你了。”
他眸底的诚恳,语气的真挚叫她感动不已。这一刻,她哽咽了!她不再顾忌孟关玉,也不再理会李丹青,他毅然决然地把自己的一颗心全部交给他,即便他刚才说的话只是花言巧语,她也无怨无悔地全然接受,谁叫自己早已深深地被他迷惑,她无法抽身了。
沐南扉的唇再次吞噬了她,那略带点儿疼痛,却又让她极为渴望的感觉令她招架不住,她再度陷溺在他的热情中……
“小姐,补品我炖好了,你快下楼来吃。”葵姨的声音突地在门外响起,害她差点吓得掉下床。
“好……”沐南扉想开口替她回话,却马上让唐水静捂住了嘴。
她附在他耳旁羞怯地道:“你想害我没脸见人是不是?”
“你说呢?”沐南扉爽朗一笑,再次把她压在身下。
逐渐被激情淹没的唐水静,只能断断续续地回答:“葵姨,我……很……累……不吃了我……”她突然娇羞地轻呼一声。
“小姐!小姐!”葵姨连声叫唤,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答;因为房内正上演着情人专属的浪漫,两人已陶醉在旖旎风光里……
一头雾水的葵姨,只好转身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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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几天不见,想不想我呀?”
那故作姿态的恶心问候,害得季慕蓉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当她把脸一仰,想看清楚这不速之客是谁时,她差点儿栽进了大花丛里。
“怎么是你?”她吓了一大跳,他何时回来的?
“当然是我。”李世擎亮晶晶的眸子神采飞扬地,“你还没告诉我,我回美国的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要摸着良心说哦。”
“没想过!”她特意轻描淡写地回道。
“真的吗?”
“你这种无聊分子有什么地方值得人想的。”她才不敢摸良心回答。
“哦!那我真是太失望了,没想到煞费苦心的一番安排,不仅收不到一点儿效果,反而得来个‘无聊分子’的头衔。”他故意哀叹三声。
“等等!”她愕然地睁大眼,“你把话说清楚,你煞费苦心安排什么?”
“安排小别胜新婚的效果啊。”他才不担心把实话托出后会惹来她的不悦反应,相反的,他正期待她生气,这只母老虎反弹愈激烈的话,就代表她愈在乎他,“我故意一声不响地跑回美国,目的就是想试试你会不会想我。如果你会思念我的话,那就表示你心里已经有我,你已经爱上我了。”他笑眯眯地:“说老实话,别作违心之论,否则鼻子是会变长的。”
原来他是存心的,想不到这个无赖竟然连这种招数都使得出来,她怎能让他要着玩?小别胜新婚?谁在乎他来着。
“神经病!”她极力保持无喜、无怒的镇定。
“你说这话太伤人了,把我的心都打碎了。”他嘴上这么说,倒看不出他哪里难过。
她依旧努力保持无动于衷,对他的挑弄充耳不闻。
“别再骗我了。”他故意把脸朝她凑过去,用很低。很柔、很醉人的嗓音,不死心地说着:“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李世擎,你要是再继续自吹自擂的话,小心我打得你满地找牙。”她用泼辣的态度掩饰那股愈来愈强的心慌意乱。
“OK!”他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反正你会为我动心的,所以呢,我也不必急在这一时逼你回答,更何况我还得留着牙与你共进午餐。”他自背后拿出一盒外卖,摆在她的办公桌上:“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了。”
一看盒上标志,她再次吓一跳!奇怪?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北京烤鸭?而且还是特别从李锦记带来的!
“喜欢吧!”李世擎打开盒盖,烤得香味四溢,有着金黄色脆皮的美食呈现在她眼前,叫人不禁垂涎三尺。
面对她最爱的美食,季慕蓉却不敢去碰它,只因胃无缘无故地觉得有些不舒服。
“别跟我客气,趁热比较好吃。”李世擎提醒她。
她不仅不敢伸手去碰,反而拧起眉头,脸上开始泛出苍白与汗珠来。
“怎么不动?不合胃口吗?没关系,那我再叫人送别家的来好了。”他伸手去拿电话。
“不用——”季慕蓉突然反呕一声,顾不得话没说完,立刻捂着嘴巴往化妆室冲去。一见洗手台,那恶心的感觉直冲而上,她难过得直呕,抱着洗手台猛吐……过了好半晌,她才抑止了那股突如其来的不舒服,反复地吸了好几口大气,她才有办法走出化妆室。
“你没事吧?”一直守在化妆室门外的李世擎,关心地问着一脸苍白的她。
“没事!”她挥了挥手。
“慕蓉,你这种症状出现多久了?”他突然面色凝重。
“就在见了你之后才发生的。”季慕蓉不明白自己为何老喜欢跟他抬杠,“所以你该知道自己是个扫把星了吧,以后没事少靠近我,免得老是把我害得惨兮兮。”
他不理她的嘲讽,表情依然郑重:“你听我说,下午别上班了,我陪你上一趟医院好吗?”
“我为什么要上医院?”她的脉搏突然跳得奇快。
“我怀疑你怀孕了,你刚才的症状很明显是在害喜。”
“别胡说八道,你少危言耸听地吓我。”她惊悸地。
“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自己算算生理期应该就有答案。”
生理期?她的心瞬时降到了谷底。没错,他猜对了!她一向准确的经期是迟了半个多月还没来;不过,这不能代表什么,有可能是因为她这阵子心情焦虑不安,才会造成经期延缓的现象。
“我的生理期很正常,拜托你别再发白日梦,老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行不行?我刚才只不过是胃不舒服,想呕吐罢了,你别大惊小怪地把它当成是害喜。”她极尽所能地为自己找否认的借口,她不要让“怀孕”这名词变成事实。
“我们站在这里争辩是不会有答案的,走一趟妇产科不就可以确定到底是我大惊小怪,还是……”
“不!我不会去的。”她语意坚定。
“为什么?难道你在害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只不过是……”
“是什么?”
“是……”她霍地起了壮士断腕的决心,“好!那你告诉我,要是我真的怀孕了,你要怎么办?这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何必想呢,我早就跟你求婚了。我满心期望你能嫁给我,只是……”他气馁地吐口气,“是你迟迟不肯答应嫁给我。”
“没有爱情做为基础的结合是不会有幸福的,你明不明白这一点?”她喃喃自语。这话像是在拒绝他,又像是在嘲讽她自己。
“就因为我看得明白,所以我才会向你求婚。”他对她绽放出温柔的微笑,“慕蓉,你对我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你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又拼了命地逃避我的爱罢了。”
“不是这样子的,那是你一厢情愿的以为。”她猛摇头,“我从小就爱着沐南扉,我只爱他一个人,我爱他爱得好深好深,那是一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深情,谁都无法取代的爱意。”
“那他爱你吗?”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残忍地戳破她的幻梦。
“会的,总有一天他会被我感动的。”她粗重地喘息着。
“总有一天?”他叹息了,“慕蓉,请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行不行?死守一分永远得不到交流的情感有何意义呢?睁大眼看看你的周围,看看真正爱你的人是谁!”
“我不管!我说过我只爱他一个,这分心我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再说他迟早会感受到我的深情,他迟早会爱上我的。”
“迟早?”李世擎涩涩一笑,“我问你,迟早是多久以后?一年?五年?十年?还是三十年以后?慕蓉,别再编织幻梦欺骗自己了。”
“只要有希望,我不惜浪费我的青春来等他!”
天啊!他真想敲破她那颗固执的小脑袋,将她的感情线路重新调整一下,她真的是痴得无可救药。
“李世擎,你不必再处心积虑地打击我了,没用的。我可以坦白告诉你,即使我得不到沐南扉的爱,我也不会回头找你,应该接受这项事实的人不是我,是你才对。”她思绪混乱地倾泻着。殊不知,她这些因激动而吐出口的话,让李世擎顿感冰冷地全身血液为之冻结。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停顿了,过了好一会儿,李世擎才重新展露出笑容;只是,那抹笑意不再潇洒动人了。
“好!如果你当真无法接受我,那我就不再纠缠你;不过,你得平安地将我的孩子生下来。”
“不可能有孩子。”
“要是真的有呢?”
“我不可能生下他。”
“你是在告诉我,你打算拿掉他?”李世擎一贯的温柔眸光霎时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凄厉无比的冰寒。
“是的,我会这么做。”她战栗地道。
“季慕蓉,你真那么狠心?为了你自己,竟然想杀掉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我说过,我跟你之间只是一场不该的错误,既然是错误,我就有义务不让错误继续扩大下去。”
李世擎冷硬地看着她:“你这些话终于让我看清楚你自私自利的真面目。”他痛彻心肺地说道,“你说得对,我们之间的确是场不该的错误,错在我不该糊里糊涂对你放下感情,错在我异想天开地以为你会被我所感动;如今,是我要抽身而退,真正死心的时候了。”
季慕蓉紧抿的唇微微抽动,却不言不语。
“不过,你给我仔细听好,我放弃你并不等于放弃我的孩子,所以你最好别去伤害他,否则——”他撂下了个语焉不详的结语,旋即转身,大步地走出她的视线外。
季慕蓉依旧抿着唇,却无力地倚在墙边,目送着李世擎不再回头的身影,一抹沮丧的伤痛窜进胸口。她觉得好难受,摸着自己的小腹,她的心凄黯地坠入阴冷谷底。她暗暗问着自己:真要拿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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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葵姨说,你几乎把整个台湾都玩遍啦?”李丹青殷勤地替唐水静倒了杯水,随后跟着贴进坐在沙发中的她,讨好地问:“去玩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陪你一道走走。”
唐水静牵强地一笑:“我是临时决定的,才没想要找人陪,何况这段期间实在发生太多事了,我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想一想。”
“说的也对。”他了解地直点头,“我们是该好好想想我们的将来,计划计划我们的人生。水静,我看这样好了,我们把婚期提前,早一点儿定下来,如此一来,不仅不用饱受相思之苦,还可以避免那个神经病再来骚扰你,一举两得,你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李丹青开心地打好了如意算盘。
这叫她怎么回答?瞧他一脸充满期待的冀望之色,如果她把找他的目的说出来,天啊!她不敢想象后果会是如何?
“你不反对就代表你赞成我的决定喽。”李丹青兴奋地握住她的手;不料,她却迅速地抽回。“怎么啦?”他被她的激烈反弹吓一跳,“你的手心好冷,不舒服吗?”他又伸手想去摸她的额头,冷不防地她又避开他的接触。
“水静。”李丹青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儿。
“丹青——”唐水静吸了一大口气,想抑制满心的内疚,“拜托你别再关心我,别再对我那么好了。”
“什么意思?”他关心的表情顷刻冻结在脸上,“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我说,请你别再把你的感情浪费在我身上了。”
“水静!”他倏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惶恐地握住她的胳臂,呐响地问道:“你是不是真病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毫无章节的话来?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能够不把我的感情和我的关心放在你身上呢?”
她咬着牙,忍耐着他使劲握住她胳臂的痛楚:“你听我说,我今天来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我很希望你能成全我、答应我。”
“跟我商量?”不祥的预兆盈满他的胸口,他激动地问道,“好端端的你要我成全你什么?”
“我想跟你解除婚约。”她心一横,决定快刀斩乱麻。
“什么?”李丹青的脸色转为一片死灰。
“我必须尽快跟你解除婚约。”
他的脸变了形:“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李丹青死灰的脸孔好骇人,但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坦诚布公。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这是我仔细想了好几天之后,才做的决定。”
“为什么?”他愤怒地咆哮,像个困兽般在客厅不断地来回踱步,“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为什么你又突然要跟我解除婚约?你记不记得你曾经亲口答应我,你会珍惜我们之间这段感情的?”
“我记得,可是我却发现我做不到,所以我才希望你能答应我,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
“你不是做不到,而是你根本没试着去做。”他忿忿地指责。
“我试过,只是……”她垂下眼,“我觉得勉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这次就算我对不起你,当我欠你行吗?”
“我不要你对不起!我更不要你欠我!”他突然激动地搂着她,“水静,我真的很爱你呀!相信我,我爱你爱得无法自拔!”
她挣开他的拥抱,急急说道:“我从来没去怀疑你对我的感情,我只是认为我们并不适合相处一辈子。”
他静了下来,停止了歇斯底里的愤怒,复杂的目光不可捉摸地注视她:“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个神经病又用甜言蜜语迷惑你了?你又相信了他的挑拨离间对不对?”
“不关他的事,解除婚约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或许南扉对你存有成见,但并不影响我的决定。”
“瞧你说得那么笃定,不受他的影响;但是你的表情、你的眼神、你的口吻却告诉我,你早就预设立场,你根本是一面倒地向着他。”他冷冷哼上一声,“南扉?你叫得可亲热。”
对他的讽刺,唐水静全忍下了,面对一个背叛他的女人,她如何能期待他会给她一个好脸色。
“我明白三年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割舍掉的。但天涯何处无芳草,放弃了我,绝对不是你的损失,凭你的才华、你的人品、你的家世,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位更适合你的对象。”
这个道理他当然懂,只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彼时的阔家少爷,他能告诉她,没有了她,他李氏企业铁定完蛋吗?没有了她,他的才华、人品,会比一堆狗屎还不如吗?
“答应我。”她祈求地望着他。
“我现在无法给你任何承诺。”当然,以后也不可能,他怎么可以把救命浮木给抛弃掉?他不会笨到自寻死路。
她抱歉地看着他:“希望你能谅解。”旋即,她往门外走去。
坚决的眼神,渐离的步伐,全在告诉着他,此时的唐水静不单单只是走出李家大门,更要走出他的生命;然而,他会这样就认输吗?当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