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痕——”
大老远,左姗的叫声便远远地传来。
“聂痕——你在哪儿?”
此时听见她的声音,他不禁开始冒冷汗,脑子里已经开始在想该怎么引开夜行大盗才不会让左姗再受到伤害。
他不是要武霍看好她,怎么她还是跟了来?而且竟然还找到他。更让他担心的是,她还挑了这样的好时间。
真该死! “小子,有女娃儿在喊你呢。”夜行大盗淫笑着。“看来你这小子艳福不浅嘛,死了一个又还有一个,怎么样,分点给老夫尝尝鲜如何?”
“无耻!”他再度展开攻击,边打边将夜行大盗引往树林深处,离左姗越远越好。他只希望在没有听见他的回应后,她能尽快离开。
但对方似乎发觉了他的意图,只是挡开他的攻击,动也不动分毫。
这让他开始紧张起来,只要事情牵涉到她,他就很容易失去冷静。
“想引开我?”夜行大盗冷笑。“没这么容易!”说罢,纵身一跃,朝声音的来源飞跃击去。
“等等!”聂痕大吼,急急地跟上。
???
“聂——夜行大盗?”看见落在她眼前的黑影,她惊得倒退了两、三步,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被他一刀砍伤的惊恐竟尚未完全消失。
“姗!快走!”聂痕随即赶上,半空中几个滑步,立即落在左姗跟前。
“聂痕!你真的在这儿!”看见自己心爱的男人,她高兴地捉住他的衣袖。
“为什么你一个人到这儿来?武霍呢?他为什么没有把你看好?”他气急败坏地质问。
左姗还来不及答话,就听见夜行大盗粗哑的声音。“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那天没被我砍死的娃儿!你还真是命大,那样一刀下去还能活蹦乱跳,看来,还真是老天爷存心要把你送给我。这样吧,姓聂的小子,就当我的徒弟,而你这个漂漂亮亮、娇滴滴的女娃儿,就做我的小情人吧。”说着他满意地大笑。“好!这个主意好!”
“他——是不是——有点毛病啊!”左姗有些害怕地拉住聂痕的臂膀。
“你别再多说了!快离开这里,否则我自顾不暇,你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他推开她。
“不!我要留在这里帮你。”她没说出口的是,武霍和子怡,还有他们镖局里的人只要一发现她不见,马上就会赶来,到时,不怕眼前这个老贼不俯首就擒! “小姑娘,你留在这儿没关系,等我解决了这个姓聂的小子,再来好好‘照顾’你。”话声方落,他手中的大刀即一挥而出。
聂痕上前迎战,企图让夜行大盗离左姗越远越好。
左姗见状,抽出长剑,跟着迎上前去。“聂痕!我来帮你!”
“你——”他见阻止不了她,只得分神注意她的安危,尽量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夜盗似乎察觉到这样的情况,随即将武力转而猛攻左姗,让他的注意力分散,取胜的机会也就更大。这姓聂的小子资质聪颖,若是能收他为徒,将是人生一大成就,但偏偏他固执不知变通,依他想,最好是活捉了他,再想办法逼他屈服。
不过,眼前倒是有个更好的办法——那就是捉住这个小姑娘,利用姓聂的小子对她的关心逼他屈从。每个人都有一个弱点,只要弱点被捉住,没有人会不服服贴贴的。
“左姗!你退开!”聂痕见情况不对,一掌劈向左姗,强劲的力道将她硬生生推离数丈之外。
被他这样一击,左姗怒意横生。“聂痕!我在帮你,你竟然还打我!”
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喜欢这样的人!不知感恩还不知怜香惜玉,用这样重的力道打她,若不是她还有些武功底子,岂不是被他打飞到大老远外?
她气极了,聂痕就是从头到尾都不相信她的能力,才会把她当成累赘。那天若不是她挡了那一刀,现在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情况,为什么他就是不信任她! “是啊!小子,你真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夜盗使出一记风扫落叶,将地上所有的落叶卷起,化成片片利刀,箭头仍指向数丈之外的左姗。
“啊!”她一时间来不及反应,只能张大了嘴发出叫声。
“姗!”聂痕惊吼,跃身挡在她面前,抱住她往一边斜仆过去。在迅雷不及掩耳中闪过了大多数的飞叶,却仍有几片硬是闪避不及,直接穿过他的臂膀飞出,鲜血在瞬间四浅飞散。
“聂痕!”她尖叫,洒在她脸上的温热血迹让她心惊。她反握住他的双臂,企图止住他不断流出的鲜血。
“我没事,姗,我没事。”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强忍住痛。
她才不信受这样的伤会没事!心疼和愤怒的情绪在瞬间涌上胸臆。“该死的混蛋!你竟然敢伤我最爱的男人,我今天——跟你拼了!”
“不要——”聂痕伸手想捉住她,却被她挣脱。
她挣开他的束缚,一心为聂痕报仇的她根本激动得无法思考,就连掉落在她身边的长剑都没捡起,就整个人往对方扑去,运起全身的功力,一掌袭向夜盗的胸口。
“老贼!去死吧!”
看见娇弱的她直扑过来,夜行大盗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竟然大笑着迎将上去,随时准备接下她的攻击。
“小娃儿,你不是我的对手!”夜盗大笑着迎向她,连避也不避地就顺势用一手接下她看来极无威力的一掌。
“左姗!”。聂痕想阻止她,却为时已晚。
突然,一个心脉断碎的声音响彻山林。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停止——
“姗——”聂痕发出凄厉的呼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左姗整个人往后直挺挺地倒下。他不顾身上的痛楚,几乎发了狂地飞奔上前,接住她倒下的娇小身躯。
他护住她,被她倒下的力道一起推倒,随即翻转个身,将所有的力道卸下。“姗——你——”他将她整个人护在怀中,正要运功替她护住心脉,却发现她竟然瞪大了眼盯着他瞧,满眼的不敢置信。
她对他伸出自己的手。
他连忙接住她伸出的手。
“姗!你怎么样了?”同时,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检视着她所受到的伤害。
然而,他却惊讶地发现,她不但毫发无伤,而且有一股奇异的真气源源自她体内涌出,内力之深厚,犹如一个修练一甲子的武林高人。
他惊愕地挑眉。
“你……”只见站着不动的夜盗伸出一指,满脸惊恐地指向左姗,唇角的鲜血开始如水般涌出。
但他连话都还来不及说完,突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就这样瞪大了双眼,直挺挺地往后倒下,整个人弹跳了几下后,就完全静止不动。
左姗和聂痕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聂……痕……”左姗结巴地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望着眼前的情景,完全无法置信。
一个连他都没有把握对付得来的夜行大盗,竟然因为左姗的一掌而——筋脉俱碎!他上前审视躺在地上已无气息的夜盗,仔细检查过他的血息和脉膊,却仍不敢置信地发现,夜行大盗的的确确是被左姗一掌震断心脉而死! “他死了。”他对着左姗宣布。“心脉碎裂而死。”
左姗抬眼,满脸惊惶。“是……是我杀的?”她看着自己那只杀了人的手。
他走上前一把将她自地上拉起。“他是罪有应得。”
她仍无法相信。“他……真的是被我一掌打死的?”
聂痕点头。
“不可能!我不可能有那样深厚的内力!”她用力地摇头。“刚才那一声,我还以为是我死定,可是为什么……”“姗,”他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揽入怀中。“夜行大盗已经死了。他是恶贯满盈、罪有应得,一切都是天意,你这一掌是为民除害,为死在他手下的冤魂报仇,你不需要觉得内疚,明白吗?”
他不要从没杀过人的她因为这件事而留下阴影。
“但是……为什么……”她举起自己的右掌递向他。
他握住她纤纤玉手放在胸前。“这是天意。”他笑。
自他察觉她体内的真气后,他心里就猜到了几分。
“天意?”她不明白。
“是的,天意。”他突然朗声大笑,将她拥入怀。“姗,你真是我的大福星,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怕!”
看着他愉悦的神情,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能让他高兴,让他肯定自己的能力,她还是觉得开心极了。“对啊,我早说了我是个福星嘛!”
???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寒冰玉的功效?”左姗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地插嘴。
“那是当然,否则以你的功夫,怎么可以把那个人人闻之丧胆的大魔头一掌格毙!就算你修练一辈子,也不可能会有那样深厚的内力的。”武霍在一旁接口,完全一脸瞧不起她的模样。
“你说什么?”左姗插起了腰。“我警告你!现在我可是有一甲子功力的武林高手,当心惹毛了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现在可好极了,她亲手解决夜行大盗的事一定很快就会传遍江湖,而且他们在十里外的茅草屋里找到夜行大盗的藏身之处,也找到了被劫的宝物和以往失窃的财宝。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很有成就感。因为这样一来,所有的人就会知道侠义镖局的左姗是个武功高强且能力不输男人的女镖主。虽然,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确让她感到内疚,但只要一想到她所做的事可能会让数以百计的人免于灾祸,她就觉得她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
至少,她救了自己和聂痕的性命。
况且,等消息一传开来,镖局的生意肯定是应接不暇;到时,根本就不用担心没有人上门保镖的问题。
说来,这还真该感谢武霍。要不是他用寒冰玉救她,她也无法从中得到一甲子的功力。不过……到头来也合该是她的好福气。如果她没有为聂痕挡那一刀,也不会受重伤,没受重伤武霍就不会用寒冰玉救她,她也就没法子阴错阳差地为民除害!看来就像聂痕说的,这一切都是天意,挡也挡不住。
所以说,她是个有福气的人!当然偶尔感谢一下武霍也无妨啦,可她的感谢才不想让他知道,否则他一定会拿这事向她邀功一辈子,那她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骑在别人头上这种事一向是她的专才,哪由得别人这么做! “喂!你有没有搞错,也不想想你会有今天是谁的功劳。”武霍故意挑衅。
瞧!来了吧!她就知道。
“什么功劳苦劳的,我可没拿刀逼着你这么做。记住啊,那可是你心甘情愿,是我左姗福大命大,说不定这是我生来就肩负的神圣使命,你只是负责其中的一小小部分而已。”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竟兴奋得拍起手来。“嗯,没错!事情就是这样!”
“你——莫名其妙!”武霍不禁翻着白眼。
两人就这样一搭一唱,吵得不亦乐乎。
站在一旁的聂痕眼见他们俩如此熟稔,自己却完全插不上嘴,心中极不是滋味;但却又无法说些什么,只是强压住心中的妒意,忍住想把她带离这里的冲动。
“聂大哥!你的手臂怎么又流血了!”突然间,子怡看见他包扎好的伤口又泛出血丝,忍不住惊呼。
左姗倏地转身,捉住他的臂膀的担忧地审视。“聂痕,你怎么了?怎么伤口又裂开了?疼不疼?快来,我帮你重新上药。”说着,她拿起桌上的药粉就要替他重新包扎。
没想到他却一手甩开她,满脸寒霜地道:“你尽管去跟你的新婚夫婿谈天,不必管我!”说完,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
左姗愣在当场,张口结舌说出不话来。
半晌,她的脸上才缓缓露出了笑意。原来——她的聂痕在吃醋呢。
二话不说,她朝武霍和子怡挥了挥手,笑着去找她那爱吃醋的情人了。
???
“你……不高兴啊?”她跟在他身后晃来晃去,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像是一直在憋住不笑的怪异表情。
“滚开!别烦我!”他继续往前走,却明显地放慢了脚步。
她暗自窃笑。要是她像他这种个性,说不定早就内伤而死了,好家伙,现在还敢对她这么凶,要不是看在他吃醋的分上,她绝对跟他没完没了。前帐都还没清呢,他还真有胆子对她凶。
“我可不是自愿嫁给武霍的喔!”她两手背在身后,低头踢着小石子,还边抬眼瞄他。
他一震,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变得僵硬。
“你趁我昏迷随随便便就把我嫁给别人,让我觉得……你说爱我的话都是花言巧语……”她开始装出很伤心委屈的表情。
一听这话,他立即停下了脚步。
“我受了伤,还杀了人,心里已经很难过了,想关心你的伤势却还被你骂,我觉得……呜……我觉得……”
听见她委屈的哭诉,他整个心软。“姗——你……是我不对,我不该迁怒于你,我只是——只是——”下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她低垂着眼睫,双手绞着衣襟,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只是……只是什么……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爱我……”说着,头更低垂下去。
聂痕叹了口气,心疼地上前拥住她。“姗,我——我当然爱你,我只是——嫉妒武霍。”
她整个人顺势伏在他胸前,双手环住他的腰身道:“我爱的又不是他,你嫉妒他干什么?”她嘟起了嘴,其实心里却为他的嫉妒感到甜滋滋的。
“但是你跟他有说有笑的!”想到这里,他不禁又大声起来。
她终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这一笑可让他整个黑了脸。“你笑什么?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仍是笑着搭住了他的颈项,柔软的身子极自然地贴住他的,与他刚硬的身躯相契合,一时间,他为之心悸。
“我喜欢你吃醋的样子。”她拉下他,在他的颊上印下响亮的一吻。
他本想发作,却为她这样的举动怒火全消。
“我只是不喜欢你跟他太亲近!”他皱眉,强硬地宣布。
还要硬撑! 她忍不住窃笑。
“可是……他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呢!”
“丈夫?你的丈夫是我!”他大吼。“走!现在我就去要他把休书写出来!”说着,拖住她就往回走。
“唉,等等!等等啊!”她拉住他。
“还等什么!”他反问。“难不成你真想当他的媳妇儿?”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还想问你,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要把我娶回家呢!”她赌气地道。
经她这么一说,他才发现。是啊!他在等什么?事不宜迟,这事必须立刻就办,免得左姗这丫头鬼头子太多。
“好!我们现在就去找武霍要休书,即刻补行婚礼,马上洞房!”话还没说完,他拉着她快步朝大厅走去。
她这才笑了开来,边跟着他走,边从怀里拽出张纸条来,开心地道:“休书我早就拿到了,在这儿呢!”
他猛地停下,回头望见她如花的笑靥,停了半晌,唇角才缓缓勾起一个邪气的孤度。
“左姗。”
她愣了一下,他的笑容和声音她觉得有些不对。“嗯?”她小心地应着。
不由分说地,他突然一把抱起她,运起轻功蹬上了树梢。
“啊!”她发出一阵惊呼。“你……你想干什么?”看见他脸上坏坏的笑,她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他……到底想做什么?
“干什么?”他抱着她反问,飞跃在树梢屋顶之间。“既然……休书都有了,我得先找个地方入洞房,婚礼——稍后再补——”跟着,双唇印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你——不要脸——”只听见左姗又羞又急的叫声,回荡在春日的阳光中。
???
侠义镖局是全京城中最好的镖局,也绝对是最特别的。因为,掌管镖局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名满天下的第一美女左姗。所以侠义镖局之所以出名,不仅是因为左姗的艳名,还有个武功高强、英伟挺拔的总镖头——聂痕。
在这男人主宰的运镖世界里,女人当家,不再是个致命的禁忌,而是一项奇迹。
女镖主当家?
那有什么问题!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