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你不觉得这个苦肉计苦得有点过头了吗?”
黑翼望着眼前伤痕累累的黑王,不由得开口埋怨着。
为了求效果“逼真”,王命令黑翼重重地出拳,想他所使的力道,一般人是绝对无法承受的。当然,黑王不同于一般人,不过,这也达到了他预想的效果。
“闭嘴!要是把她吵醒了,我唯你是问。”骆子京压低嗓子斥喝。
雪凝照顾了他一整夜,直到快四更天时,才因体力不支而沉沉睡去,但仍半伏在他床前不肯离开。他轻巧地移动身子,想将她移上床榻,却因而牵动伤势,发出了一声呻吟。
说实话,他现在觉得非常地嫉妒。
凭什么这样一个老实平凡,甚至称得上无趣的骆子京能得到雪凝这样的照顾?
光是想像她这样不眠不休、不避嫌地照顾另一个男人,就让他怒火中烧。她是对他有好感吗?还是只因为责任感使然?
但一个女人会因为这样就对一个男人如此悉心照料吗?不但亲自将水渡至他口中,还几乎抚遍他全身?
想到这里,他的火气又上来了。
以前的郦雪凝,对他除了顺从还是顺从。而现在的李月娘,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这样的差别,让他觉得非常、非常不是滋味。
“王,我来帮你吧。”黑翼看不过去,上前想帮忙扶她一把。
“不必!”骆子京以相当严厉的语气拒绝。他的女人不需要任何男人来帮忙。“我自己来就行了。”
搞什么?!他简直就是在自掘坟墓。
想出这样的方法,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只要先赢得她的心,等适当时机到了,再告诉她真相,总比一见面就让她逃得远远的好。
但他还是有些害怕揭开真相的时候,因为,如今的雪凝早已和以往不同,他怕这样的欺骗会再次伤害她。而如今,他最不愿做的就是伤害她。然而他知道,现在的她是绝不会愿意见到黑王的,所以眼前的法子恐怕是唯一的方法。
再者,还有一个令人担心的问题一直在他脑中盘桓不去——如果她真爱上了这个骆子京,而不再爱黑王了呢?
不!他奋力地握拳。无论哪一个骆子京都是他。
她能爱的,也只有他。
黑翼不自禁地挑起一道眉,不知王在恼怒些什么?
把雪凝安置在他身侧后,他才又半卧着倒回床榻,将被褥盖上她单薄的身子,凝视着她倦极了的容颜和眼下疲惫的阴影,他眼中流露的尽是浓浓的怜惜与不舍。
“李陵还在天龙酒坊吗?”他眼也不抬地问。
“回王的话,李堡主还在。”
“这小子,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若是要和他争雪凝,到现在也不见他有什么行动,若说他放弃了,却又赖在这儿不走。没错,李陵是个值得交的好友,但他骆子京是绝不会因此就放弃雪凝的。失去所爱的痛楚他受过,而他是直到失去的那一刹那才发觉自己深爱着雪凝,这样的痛,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他的手轻轻滑上她柔嫩的颊,忘情地端详着。
四年的时光似乎未曾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以前的她,美得娇弱,美得令人心疼;而如今的她,在美丽的容颜下,却隐隐透露着一份坚定宁谧的温柔。
这四年来,她是怎么过的?可曾思念过他?想起自己对她残忍,他的心,莫名地抽痛。
“咳。”黑翼轻咳了声,脸上有些泛红。“王,还有什么吩咐吗?”
“一切照计划进行。”他稍停了一会儿,又补了句道:“还有,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别随便在这儿出现,有事我会通知你的。”
“是。”黑翼双手一揖,瞬间便又离开了书苑。
看来这回王对郦姑娘是志在必得了。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个方法……,不太好。
好温暖!雪凝在睡梦中笑了开来,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她整个人好像被个暖炉紧紧包住,令她忍不住朝暖源更靠近了些,温暖的感觉使她禁不住发出了满足的呻吟。
雪凝。
嗯?好似有人在叫她。是谁?好熟悉的声音。
她睁开惺忪的眼,眼前的景物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这是什么地方?她想转动身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动弹不得。这时,她才真正清醒过来。
子京?!眼前的面孔令她大为震惊。她不是趴在床边眯个眼而已吗?怎么会……她慌乱地用手轻推着他的胸膛,想在不吵醒他的情况下脱离这令人尴尬的情境。老天!她是什么时候爬上他的床?
“爬上他的床?”喔!她不由得暗自呻吟。这是什么样的字眼啊!
眼前的情况真是太令人尴尬了。他们面对面地躺着,两人贴近的程度简直可说是密不可分,甚至她可以清楚地听见他的呼吸和心跳。
而他的手,极自然地紧环着她的腰,一脚则缠住她的。难怪她要觉得自己像是被火炉紧紧包住。察觉两人间亲见的姿势,她的脸刷地飞红。
“子京?”她尝试性地轻喊了声。要叫醒他吗?她犹豫着。他昨晚才发过高烧,好不容易才入睡,而现在天才刚亮,吵醒他不是太残忍了。但……若不叫醒他,自己又要怎么从这尴尬的处境中离开呢?要是苑长和夫人进来瞧见,那她……
“月娘……”他突然发出一阵模糊的声音,唤的是她的名字,脸很自然地埋进她的颈项。
啊!她掩住即将发出的惊呼,心脏剧烈地跳动。
她温润的体香刺激着他的感官,过去的缠绵一幕幕在他脑海浮现。这真是逼人的折磨啊!雪凝就在眼前,就躺在他的怀中,然而他却只能以这种方式搂着她,无法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感觉到自己渐张的情欲即将失去控制,他技巧地转了个身,让她脱离自己的怀抱。
再不放手,痛苦的可是自己。他面向里侧,暗自呻吟。
一挣脱束缚,雪凝几乎是滚着离开床榻的。她抚着惊魂未定的胸口,思绪纷乱无章。她是怎么了?他只不过是在睡梦中无意的举动,为什么会引起自己这么大的反应?但他搂着她的感觉,就像……就像子京?!
昨晚只着急他的伤势,根本就没有心思想到别的,但现在想起,他的身形,并不像一般的读书人,反而像——
不!她肯定是睡迷糊了。一定是再听见骆子京这名字引发她太多的回忆,才会有这种错觉。但就算是错觉,她怎么可以对一个受重伤的人有……那种想法?
天哪!她什么时候变成了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了。
“月娘,子京醒了吗?”苑长夫人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同时门也咿呀地开了。苑长和夫人关切地走了进来。
“唉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苑长夫人见着了月娘,惊得叫了出声,赶忙将手搭上她的前额道:“该不会是照顾子京累着了,发高烧了吧?”
“不,我没事。”月娘慌乱地避开夫人的手。“我想,是这房子太热了些。”
“太热?”林苑长不解。这种天气、这个房间会太热?他还穿着棉袄呢。
一听这话,夫人的眼中露出些明白之意。既然不是生病,那就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但她也不问,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没事就好,你照顾子京一整晚了,要不要先去歇息一下,等会儿他醒了,我再熬药给他喝下。”
“这样……好吗?”她担心地朝床榻上望去,子京依然尚未清醒。如果正巧他醒了找不着她怎么办?想起他在昏迷时对她的依赖,她就觉得自己对他有责任。
仿佛不在他身旁照料他是一种罪过。唉,或许她上辈子真的欠了姓骆的吧。
“啊……”大伙儿正在说话的时候,骆子京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你们……都在……”
“醒了,子京终于醒了!”苑长开心得大叫。
“子京,你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夫人则趋前关心地问。“月娘可是照顾了你一整夜呢。”
这话让三人的目光都转向月娘,顿时成为大伙注目焦点的月娘反倒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夫人,别这样……我只是尽一些心力罢了……”
“才不只一点呢,子京你昏迷时还——”
“夫人!”
“好好,我不说了,子于京虽然醒了,还得好好养伤,我和苑长年纪都大了,所以还是要靠月娘来照顾才行。”
“月娘,谢谢你。”他挣扎着起身向她道谢。
“嗳,别起来,你的伤还没好呢。”她赶忙上前扶住他。“更何况你是为了要保住书苑才受的伤,我照顾你是理所当然的,你快别放在心上了。”
他听了她的话,倒回床榻,叹了口气。“可是,事情不但没解决,反而弄得更糟了。”
“对了,你在府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那些人是怎么说的?”苑长急急地问。毕竟事情还没解决,苑里就一天不得安宁,还是得先把事情弄清楚才行。
说起这事,骆子京马上就显得义愤填膺,拳头紧握了起来。“那些做官的人实在是太不讲理了。我和他们理论,他们不但不理,反而还威胁要是咱们不在一个月内搬出书苑,就要派人来查封。而且还说……”
他气极了似地望向月娘。
“还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苑长着急地问。
“还说……要是月娘肯嫁给陈大爷做小,他们就不再为难苑长。”
“这是什么话?!”苑长夫人第一个大喊。“简直就是要逼婚嘛,这些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当下,月娘震惊得无以复加。
事情怎么会扯到她身上来?她这几年来生活极为单纯,深居简出,不该会惹上什么麻烦的?怎么会但……对方若是对她有意,又何必用这样的手段来威迫?这实在太不合理了。
想到这里,雪凝突然浑身一僵。难道是……“这“醒了,子京终于醒了!”苑长开心得大叫。
“子京,你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夫人则趋前关心地问。“月娘可是照顾了你一整夜呢。”
这话让三人的目光都转向月娘,顿时成为大伙注目焦点的月娘反倒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夫人,别这样……我只是尽一些心力罢了……”
“才不只一点呢,子京你昏迷时还——”
“夫人!”
“好好,我不说了,子于京虽然醒了,还得好好养伤,我和苑长年纪都大了,所以还是要靠月娘来照顾才行。”
“月娘,谢谢你。”他挣扎着起身向她道谢。
“嗳,别起来,你的伤还没好呢。”她赶忙上前扶住他。“更何况你是为了要保住书苑才受的伤,我照顾你是理所当然的,你快别放在心上了。”
他听了她的话,倒回床榻,叹了口气。“可是,事情不但没解决,反而弄得更糟了。”
“对了,你在府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那些人是怎么说的?”苑长急急地问。毕竟事情还没解决,苑里就一天不得安宁,还是得先把事情弄清楚才行。
说起这事,骆子京马上就显得义愤填膺,拳头紧握了起来。“那些做官的人实在是太不讲理了。我和他们理论,他们不但不理,反而还威胁要是咱们不在一个月内搬出书苑,就要派人来查封。而且还说……”
他气极了似地望向月娘。
“还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苑长着急地问。
“还说……要是月娘肯嫁给陈大爷做小,他们就不再为难苑长。”
“这是什么话?!”苑长夫人第一个大喊。“简直就是要逼婚嘛,这些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当下,月娘震惊得无以复加。
事情怎么会扯到她身上来?她这几年来生活极为单纯,深居简出,不该会惹上什么麻烦的?怎么会但……对方若是对她有意,又何必用这样的手段来威迫?这实在太不合理了。
想到这里,雪凝突然浑身一僵。难道是……“这气是谁都无法承受的,她怕连累爹娘;而若是后者,她更不能回去,谁知道她的出现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她不敢尝试。
所以,远避他乡是最好的结果了。
“就靠这块玉佩?”苑长有些怀疑地问。
“对!就靠这块玉佩!”她知道,李陵不会食言的。
人间令?!骆子京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块玉佩瞧。该死的李陵!该死的人间令。
李陵什么时候给了雪凝这个?“人间令出,号令江湖。”虽然这小小的令牌还动不了他黑王,但一旦她拿出人间令,所有人间堡所属的分部就会全面动员,届时,他精心安排的计划,岂不就要全被拆穿了!
可恶!该死的李陵。等事情解决后,他非得好好跟他算算总帐。
她不需多找,就知道西湖唯一的天龙酒坊就是人间堡的分部。因为酒旗上明显的龙形图案,她早已不知见过多少次。
本来她还在想该如何解释她手上这块令牌的来历,但没想到才一出示玉佩,根本什么也不用说地就让老板迎了进去,视同上宾对待,并再三向她保证三日内必会派人前往书苑为她解决困境;而更玄的是,连她是谁?她要求何事都没问。
这“人间令”也太好用了吧!
派人来?会派什么样的人呢?难道他们如神通般已知晓她的来历,也知道她想做什么了吗?她漫步在街道上,忧心忡忡地想着。三天,应该是来得及吧?
官府的一月期限还未到,只要李陵派人来帮她,这事相信会圆满解决的。
只是……她现在担心的是黑王。他会不会因此而找到她呢?当初她宁死也不愿嫁给他的举动,恐怕是彻底地打击了他的自尊。他会恨她吗?还是根本就已经忘了她?
真傻!她暗骂自己。她不就是希望他永远地忘记她吗?为什么一想到他可能早已另结新欢的情景,心中竟不由得微微抽痛。
她紧蹙眉头,加快了脚步往书苑行去,暗忖:这事解决之时,亦是她离开书苑的时候了。
毕竟她不想再见到有人为了她,再遭到任何伤害。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子京。当然不是那个她想彻底遗忘的黑王——骆子京。
该怎么形容这个骆子京呢?她自己也有些模糊。
他并不像一般的男子,只对她的容貌感兴趣,那种单纯的肉欲欣赏往往会令她觉得反感;但他凝视她的神情,赤裸裸地仿佛要将她吞噬般,那道灼热的目光令她浑身躁热,感到有些害怕,也有些心悸。
他温柔的眸光,隐含一股致命的吸引力,霸道地环绕着她,挑起她早已心如止水的情湖,紧揪她女人易碎的脆弱情感,可……莫名地,她硬是感觉不对劲,好似有这般平凡的相貌之人,怎地有此王者气势,这不该呀!
当然她绝不是轻视他的平凡。在经历过这样的一番折磨后,她又怎会不知道平凡是怎样的一种奢求。
只是她一直以为,她不可能再爱上除了黑王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如果她真的爱上了他,那她所一直追求的“真爱”又算是什么呢?
或者该说,再被伤了那么重之后,她怀疑自己还有爱人的力量?
爱?!她突然捂住自己的唇。
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袭上心头。她真的爱上他了吗?如果不是,那她又为什么会用“爱”这样的字眼?
四年来,她未曾想到过这种感情会再度出现在她心中;甚至她认为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但如今——
天!她压住狂跳的胸口,似乎这样就可以平抚心中跳跃的火焰;但在内心深处,她清楚地明白,四年来筑起的城墙已经开始决堤……
不——她惊恐地呼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