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前面的红绿灯,现在是黄灯对不对,好,慢慢的踩下离合器,让车子向前面滑 。好,慢慢的,现在再踩煞车,对,下去一点!」小管一句句的说着。「喏,这样不就 把车停好了?」
幼蕾满身大汗的看着他。「听你说得好象很容易,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得 到!」
「注意灯号!换一波!踩油门松离合器。」他的话犹在耳,车子已经很不争气的熄 火了。幼蕾满脸通红的望着他,在她车后大排长龙的司机们已经非常不耐烦的大按喇
叭,这教幼蕾更是紧张得不知所措。
「怎么办,怎么办?」幼蕾根本已经没有了主张,只能连声的问着他。
「下车,换我来开。妳的经验还不够,容易紧张。」小管说完即要幼蕾跟他对调位 子。
幼蕾如获大赦似的钻进惊驶座旁的位子,只见小管很轻易的就将车子发动,而且顺 利的上路。
「妳开车时不要太紧张.别管别人怎么按喇叭或是用大灯闪妳,妳只要慢慢的开在 自己的车道上就好了。」小管见她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忍不住的想安慰她。
幼蕾想起那些故意靠得很近的大货车及泥头车,她心有余悸的摇摇头。「那些大车 子好恐怖!靠得那么近,一开过去就有很大的风,我的车子都会晃,好象都快被它们卷 起的风吹走了似的。」
「放心,他们也不敢撞妳的。只是妳最好离他们远一点,有时那些大货车的司机都 长途开车,可能会精神不济,容易有疏忽的时候。」
「还有摩托车,它们都很会钻,我实在很怕会去擦撞到它们。」幼蕾指着路旁那些 如在表演特技而在车阵中穿梭的骑士们。
「妳会不会骑摩托车?」
「不会,我连自行车都不会骑。」
小管诧异的看她一眼。「这就难怪了,因为妳不会骑摩托车,所以妳也不会知道摩 托车司机的心态。他们会很注意路上车况的,妳放心好了。只是偶尔还是有些人会比较 不小心,像是老人啦、小孩啦!妳还是要多留意一下,因为他们比较易生意外。」
幼蕾连连的眨着眼睛。「我以前为什么从来没发现连开个车都有这么多的学问,这 样不行,那样不可以,好象跟电视广告所表现出来的情况有很大的出人!」
小管闻言发出一阵大笑。「妳想我们去哪里找那种既宽敞又辽阔,且没有人迹的地 方呢?那些广告只是提供出一种意境,好让人有想象的空间而已。」
「是啊,感觉很棒。可是自己一上路才发现根本都不是那么一回事,路上到处都是 车子,开个车回家就像打了场仗似的。」幼蕾不知不觉的被他勾起说话的欲望,她盯着 前方那辆车的尾灯缓缓的说着。
「我真是不明白,妳大可以不用开车的啊!妳住的地方,离车站不到一百公尺。」
「是离车站很近,当初我们会选择在那里买房子,也是着眼于交通的便利。」
「那么,妳就没有必要买车子,不是吗?况且在那么热闹的地方车位也不好找,妳 买车根本就失去它的便利性了。」小管直视前方的灯号,目不转睛的说。
幼蕾缓缓的转过头去看看他,很奇怪,她竟然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感。若是其它人 告诉她这些话,她必然非常不以为然的与之激辩,但是,对于他,她……车子停在幼蕾 家的楼下,小管将引擎熄掉坐在那里看着她。「好啦,到了。」
幼蕾连忙将心思拉回来。「谢谢你。」
「别客气。」小管说着将钥匙抽了出来。「妳住几楼?」他仰起头的往上看。
「三楼。」幼蕾说完,便想将钥匙自他手中抽回来。
小管却将手掌合了起来,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讶异的表情。「幼蕾,可不可以请我 喝杯咖啡?或者一杯水就好了。」
幼蕾抬起头抿紧了唇,眼神中布满了警戒。但是小管仍不为所动的挑挑眉毛,她过 了一会儿才耸耸肩。
「好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咖啡室的咖啡不错。」她转身就往右边的小巷子走。
「等等,幼蕾。」小管忍不住伸手去拉住她的手臂。「何必到外头的咖啡厅,呢?
我们可以自己煮嘛!」
「我不会煮咖啡。」幼蕾不带表情的说。
「没关系,我会。我们可以到妳那边,我煮我最拿手的小管咖啡给妳喝。」小管笑 着拉她往回走。
幼蕾摇摇头,转身径自又往那条巷子走去。「很抱歉,我平常不喝咖啡,所以我住 的地方没有咖啡壶,也没有咖啡豆,甚至连即溶咖啡都没有。」
小管哑口无言的看着她半晌,但马上又恢复开朗的笑容。「好吧,我们今天就将就 些到咖啡室去喝吧!改天我再表演我的拿手好戏让妳品尝。」
幼蕾不置可否的带头往前走。他想干什么?对这种暗示她不是不明白,但是,她实 在已经没有心情再次涉足感情世界了。
小管跟在她后头默默的盯着她的背影。她在逃避,他知道,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她 很紧张!这可以由她那僵得直挺挺的肩及背部线条轻易的看出来,但他不想放弃,她深 深的吸引着他,她的冷淡跟刻意的保持距离,使他根本没法子将目光自她身上拉开。
那是家小小的咖啡室,站在门外即可嗅到浓郁的咖啡香气;里面灯光昏黄,不很 多人的室内充满了慵懒的爵士乐。幼蕾推开门,领着他朝角落的一张桌子走进去。
「欢迎光临。」有个像是老板模样的女人微笑的递来两本菜单。「咦!麦小姐,妳 似乎很久没来了。大概有两、三年了吧?」
幼蕾轻轻的点个头。「嗯,三年多了。」
「妳跟李先生结婚了吧?几个孩子?我记得你们还送了喜饼给我的,可是我一直没 收到喜帖。」老板的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色。
幼蕾的脸霎时苍白了起来。「我们没有结婚,德宇出车祸过世了。」她说着,眼眶 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喔,真是抱歉,我不知道……」老板非常歉然的从柜台拎来一盒面纸。「很抱歉 。麦小姐,我……」
幼蕾吸吸鼻子,用面纸揩揩眼角。「没关系的。」
小管清清喉咙的看着手中的菜单。「我要一杯CAPUCCINO,另外再给我一份蜜糖蛋 糕。」
「呃,好,CAPUCCINO,蜜糖蛋糕。麦小姐呢?照旧吗?」老板很快的在单子上写 着。
「嗯,照旧吧!」幼蕾只能低声的回答她,因为她的泪水忍不住的溢了出来。「对 不起,我去洗手间一下。对不起!」
看着她以急促的脚步向洗手间方向走去,老板懊恼的叹着气。「老天,我真是乌鸦 嘴!」
「没关系的,不知者无罪嘛!我想幼蕾不会怪妳的。」小管赶紧的安慰她。「妳跟 幼蕾认识很久了?」
老板坐在幼蕾的位置,她似乎到此时才能有时间正眼看小管。「嗯,以前麦小姐跟 她未婚夫是我店里的常客。李先生很喜欢喝咖啡,麦小姐是不喝咖啡的,只是她为了要 陪李先生,所以都喝红茶。我从没看过那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唉,谁想得到……」
「是啊,谁想得到。」想起幼蕾那落寞的神情。小管发现自己的心竟然不断的抽痛 着。
老板拿起笔跟单子很快的站起身子。「你等一下,我马上送过来。」
小管礼貌的欠欠身。「谢谢你。」
看着桌上那盏昏黄的复古式抬灯,他的思绪不由得越飒越远,围绕着一袭哀怨的大 眼,还有她冷漠的微笑……******
吸吸鼻子,幼蕾勉强自己多做几个深呼吸。她怎么这样失态!望着镜中红着眼睛的 自己,她赶紧捧起清水冲着脸。
他会怎么想?她是不是太过于情绪化了?她心不在焉的用纸巾拭着脸上的泪滴,甩 甩头,专注的看着镜中的人。她何必在乎他怎么想呢?他毕竟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而已,干嘛想这么多!她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临出门前如此的告诉自己。
******
「秋蕾,我想我踢到个大铁板了。」小管拎着一袋东西晃进秋蕾家,一进门即开口
大叫。
「又怎么啦?」秋蕾动作迅速的把可人将要塞进嘴里的玩具拿走。「是不是业绩不 好?」
小管脱下鞋子换上了室内拖鞋,朝怡人和可人晃晃手中的袋子。「谁要吃乖乖跟紫 菜的?」
「叔叔,叔叔!」怡人跟可人马上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举高着手。
「嗯,来,妳们自己去分,叔叔跟妈妈有事情要商量。」小管将整袋零食都交给两 姊妹,自己则是皱着眉头的朝秋蕾坐的沙发走过去。
「妈妈,打开。」怡人将乖乖拿出来,递到秋蕾面前。可人虽然讲话还不如怡人般 流利,但她也撞得依样画葫觉的捧着那捅紫菜到秋蕾面前。
秋蕾一一的打开包装。「有没有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两个娃娃马上异口同声的大叫,然后捧着乖乖和紫菜到一边去看卡 通录像带,吃零食。
「你刚才说你踢到什么铁板来着?」秋蕾这时才有空问他。「谁那么大的胆子,敢 给你钉子碰?」
小管两手一摆。「还会是谁,令妹。」
「幼蕾?」这下子秋蕾的兴致完全被挑起来了。「你跟幼蕾之间有什么我所不知道 的事儿正在发生吗?」
抿着唇看了秋蕾一会儿,小管这才摇了下头。「秋蕾,我发现想要瞒妳任何事似乎 都是不可能的。」
秋蕾得意洋洋的看着他。「好啦,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秋蕾阿姨,阿姨可以帮你想 想法子。」
「去妳的,秋蕾阿姨!」小管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喂,说句真的,妳老妹真是 冷淡疏离得可以。」
「怎么说?幼蕾可从小就是我家最守规矩、最听话的乖实贝,长得漂亮,嘴巴又甜
。」
「是吗?妳还漏了一点——她给人家碰钉子的手段也非常高明。」
「咦?有经验似的喔!说说看,她让妳碰了什么钉子?我倒是很好奇。」
小管搔搔头考虑着要怎么说。「呃……嗯,秋蕾,当初妳老公追妳的时候,妳会不 会老是想摆脱他?」
「摆脱他?」秋蕾的声音高了八度。「拜托,我恨不得整天都跟他腻在一起,谁会 想摆脱他?」
小管整张脸马上就黯了下来。「喔!那我看我八成是没望了。我每次跟她在一起时 ,都觉得她似乎随时都在找机会,准备拔腿就跑的样子。」
「有这么明显吗?」秋蕾同情地说。
「就是这么明显。」小管叹了口气的回答。「有时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 没事净找钉子碰!」
秋蕾拍拍他的手。「小管,也许你误解幼蕾了。她并不是像她外表所显现的那么理 智、冷静。其实,她是个很热情活泼的女孩子。」
「哦?」小管怎么也不能将那个一派冷静,脸上总是挂着甜美笑容的女孩,跟热情 活泼这些字眼扯在一块儿。
「幼蕾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应该是说在德宇死之前。自从德宇撞车过世之后,她整 个人都变了。连我父母都感觉得出来,她似乎把自己封闭起来了。」秋蕾用手支着下
颚,专注的盯着小管说。」「为什么?」这是马上跃进小管脑袋中的念头。
秋蕾有些不安的看着他。「小管,幼蕾跟德宇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很多。就是妳以前常说的,德宇撞车过世,那时候他们订婚还不满三天,然后 幼蕾为了他还自杀过。就这些而已。」小管不由得感染到秋蕾的凝重,他很快的说出自 己所知道的一些皮毛。
秋蕾咬着下唇,思索了半天才开口。「小管,我想我应该多告诉你一些幼蕾跟德宇 的事。也许这样一来,你就能比较明白幼蕾的心情了。」
「嗯,妳说吧,我洗耳恭听。」
「幼蕾跟德宇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秋蕾直视着小管的眼睛说道。「德 宇从小就住在我家。」
小管诧异的瞪着她。「妳是说……」
「德宇的父母过世得早,那时候德宇一个人孤零零的,他的亲戚们都只想要财产, 没有人愿意养育他。因为他父亲跟我爸爸是很好的朋友,我爸妈的意思是,反正家里多 他一个人,也不过是多双筷子、一个碗的,所以就把他接到家里住下来了。」
「刚到我家的德宇孤僻极了,大概是因为他的那些亲戚虐待过他吧?总而言之,他 非常的不好接近。」秋蕾似乎是陷人往日时光般。「我家有三个孩子,我大哥自强,再 下来是我,然后是最小的幼蕾。德宇比我小两岁,比幼蕾大三岁,所以在我们家他排行 老三。」
「他怎么会跟幼蕾……」小管不解地问。
「因为德宇那种别扭的脾气,所以我跟我大哥根本就懒得去理他,但是幼蕾跟我们 不一样,她很关心德宇。因为她是老幺,所以有时候我们分零食或零用钱时,爸妈都会 给她比较多,我跟大哥还抗议过很多次。」秋蕾说着说着,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小管没有催促她快说下去,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但是不管幼蕾怎么讨好德宇,他都是一副冷冷不理人的样子。有时候我跟大哥看 不过去,会说德宇几句,但是那家伙根本就不理我们。所以有时候我们也会劝幼蕾,不 要理他算了,但幼蕾也是听不进去。直到发生了一件事以后,德宇才比较正常了……」
「什么事?」小管把全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话上,不禁坐正了身子。
「我也不太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好象是德宇要出去跟人家打架,被幼蕾知道 了,她死命的抱住德宇不让他去。德宇可能不是故意的,他大概是想推开幼蕾,但是用 力过猛,结果幼蕾摔倒了,头上还破了个洞。那时候我跟大哥刚回到家,两人见到那场 面都快吓死了,结果我们要送幼蕾去医院时,她还紧紧的拉住德宇的手。
「我爸妈就问幼蕾到底出了什么事,幼蕾死也不肯说,后来是德宇自己说出来的。
我爸妈很生气说了他几句,幼蕾却大哭大闹的,要我爸妈别骂德宇。我记得她拉着 德宇大叫:「你们不要骂德宇哥哥。是我自己不好,你们要是把他骂走了,我就再也不 跟你们说话!」那时候的幼蕾大概才念国中吧!
「那是我第一次看德宇哭,他到我家住了快六年,那是他第一次哭出来。在那次以 前,即使是到他父母墓前上香,他也不曾掉下一滴眼泪。不过,从那次以后,德宇就变 得比较好接近,跟我们也比较亲近了。
「至于他跟幼蕾之间的事,我们也没很注意。好象是幼蕾刚考上大学时,他就宣布 以后幼蕾就由他接送上课放学的。反正就是一直很自然的,他们就成了一对儿。」
秋蕾说完停下来看着小管。「小管,你懂吗?他们之间已经相处二十几年,要幼蕾 轻易的忘记德宇,似乎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可是我记得德宇不是已经死了三年多?难道她要这样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这是 什么年代了,难道幼蕾真的想得一座贞节牌坊?」小管也解释不上来是为了什么,但是 他一想到幼蕾竟为了个死去的人如此槽蹋自己的人生,他就满肚子火。
秋蕾的反应是瞪大了眼睛。「小管,你干嘛这么激动?我不是说过了,幼蕾跟德宇 之间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幼蕾的表现是比较怪异了些,但你也没必要那么激动!真是 的。」
「可是,」小管往前探去,上半身直挺挺的坐在秋蕾面前。「因为她割舍不下跟德 宇的过去,妳说我跟她怎么会有未来呢?」
「你是说……」秋蕾诧异的张大嘴瞪着他看。「小管,你是当真的吗?我可要先警 告你,我妹妹可不是那种可以玩玩就算了的人。你要是存心玩弄她的话,我第一个就饶 不了你!」
「唉,妳扯到哪里去了,妳看我是那种人吗?」小管哭笑不得的为自己辩白。
「喂,我可是先小人后君子,丑话说在前头。」秋蕾拉了两张面纸帮两个女儿擦擦
嘴。「幼蕾是我妹妹,我当然不希望她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但是我也不能再让她受 到任何伤害了。」
小管叹口气看着她。「伤害?哈,秋蕾,她连理都不太想理我,我哪伤害得了她呢 ?」
秋蕾扬起细致而浓密的眉毛看着他。「小管,我记得你一向不是个容易认输的人嘛 !」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可是我以前从没碰到过任何一个像幼蕾那么冷漠的冰山美 人。」
「努力吧!我有预感你们会是很成功的一对儿。」秋蕾乐观的说。
「但愿如此。」小管喃喃的说着,盯着电视萤光幕,卡通片正演到王子和公主从此 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所以我们要不要叫小管帮我们推销一下?反正他只要把我们的名片摆在会场就好 了。」秋蕾帮惊幼蕾把花都浸人水桶中。
「姊,人家要办计算机展,他有时间帮我们?」幼蕾不以为然的插着花,这几盆花是 小管订的,因为现在正是计算机展开始之际,所以她们也想多招揽一些生意。
「反正只是一盒名片嘛,跟我们的花摆在一起,有人询问的话再说就好了。」秋蕾 仍不为所动的构思着。「而且妳想想看,有那么多的贸易公司参展,如果一家跟我们订 一盆,整个计算机展就有多少啦?然后我们的名气也打响了,他们平常也……」
幼蕾停下手边的动作。「姊,妳是怎么了?以前妳不是说过只要钱够用即可,什么 时候开始,妳变得这么爱赚钱了?」
秋蕾伸手拍拍自己的小腹。「不努力赚钱不行呵,妳第三个外甥的奶粉钱跟尿布钱 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惊喜得放下手中的棕榈叶,幼蕾近乎崇拜的伸手去摸姊姊的小腹。「妳怀孕了?多 久啦?」
「大概两个月,我早上去检查确定了。」秋蕾的脸上带着梦幻般的微笑。「我想再 生个孩子。是儿子最好,不然女儿也不错!」
「告诉姊夫了吗?」幼蕾赶紧拉了张椅子给秋蕾坐。「你快坐下来,别太劳累了 。」
秋蕾啼笑皆非的看着她。「幼蕾,妳别像妈妈那么紧张好不好?我已经生了两个孩 子了,我自己清楚该怎么注意的。」
「多注意点总是好的,姊夫怎么说?」
「我还没告诉他。他最近怪怪的,我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有点奇怪。」
「妳没问他?我最近很少看到姊夫。」幼蕾动手将玫瑰的刺及叶剪去,再插在花插 上。
「没有,他最近常加班。我想可能是工作太累了,所以想花店若能多赚点钱,他就 不用上班上得那么辛苦,况且老三也要出世了,不多赚点钱是不行的。」
幼蕾点着头。「那倒是真的。好吧,就像妳所说的,拿名片去会场放好了。」
「这个小管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很久没到我那里吃饭了,妳也是一样。」秋 蕾到冷藏柜又拿了几束玫瑰跟康乃馨出来。
「我最近比较忙嘛!冬天到了,订毛衣的人也就多了起来,所以我都待在家里织毛 衣。」幼蕾笑着从她的大袋子里拉出一件快完工的毛衣。「这是秘鲁的骆马毛,日本现 在很流行的,妳喜欢什么颜色的,我织一件背心或是披肩给妳。」
秋蕾轻轻的摸摸毛绒绒的衣服。「不必了,妳辛辛苦苦织的衣服,还是拿到公司去 寄卖吧!」
「姊,卖也没卖几个钱。这样吧,妳喜欢紫色的,我织条紫色的披肩给妳。」幼蕾 指着色样卡说。
「好吧,但是毛线的本钱我自己出!我坚持。」
「再说吧!」幼蕾说完径自的插着花,没去注意到秋蕾若有所思的表情。
「幼蕾,其实我常跟妳姊夫说,妳是个适合待在家里的女人。从小我们两个就不一 样,我成天往外跑,野得跟男孩子似的,妳却能静下心来跟着妈妈学打毛衣、打理家务 。」
「我不喜欢动嘛!」幼蕾在花盆里做着最后的修饰。「而且,那时候有德宇在家里 陪我,不出去玩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见到她主动的提起德宇,秋蕾认为机不可失的决定探个究竟。「幼蕾,姊问妳一件
事。」
「什么事?」幼蕾把那盆花端到一旁,动手插另一益的主枝。「妳问吧!」
秋蕾的话在舌尖犹豫了很久,却不知该如何启齿。
「姊,到底是什么事?」幼蕾等半天没听到下文,她诧异的转过头去。「妳不是要 问我事情?」
「呃,我想问妳,妳难道就准备这样过下去?」秋蕾想了很久才想到比较婉转的话 开头。
「姊……」幼蕾似乎已经料到她接下去要说的话。「姊,妳别又来了。这个问题我 们不是已经说过几十万遍了,何必要提呢?」
秋蕾放下剪刀。「幼蕾,妳还年轻。妳有没有想过,也许妳会再碰到另一个更好的 男人?」
「不可能的。」幼蕾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不可能?世事难预料,说不定……」
幼蕾不待她说完即很快的挥着手。「没什么好说不定的。姊,德宇为了我甚至牺牲 了他的性命,我……」她说到后头,已经是泫然的哽咽了起来。
「幼蕾,我跟妳说了多少次了?那是件意外,不要总是把过错往妳自己身上揽。德 宇会碰上那件事,是谁也说不准的。倒是妳,也该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打算了。」
「我觉得我已经把生活都安排好了。我有积蓄,房子、车子,我边买了保险。我在 花店有一半股份,我还会织毛衣到公司去寄卖。姊,你们其实可以放心了,我就算一个 人也可以好好活下去的。」幼蕾强迫自己装出轻快的语气很快的说道,但是在心里却有 着丝丝的苦涩渗出来。
秋蕾以怀疑的眼光看着她。「幼蕾,就物质的层面而言,妳是安排得很好。但是精 神呢?难道妳不觉得空虚,难道妳不希望也能有自己的孩子?」
「世事并非都能十全十美的。」幼蕾避重就轻的说。
秋蕾用力的放下剪刀。「幼蕾,妳又开始在逃避问题了。妳并非不能而是不为!妳 也可以有家庭、有丈夫孩子的,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幼蕾仍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觉得我现在一个人过日子也不错啊,而且结 婚也未必一定幸福,即使……」
「即使个鬼!谁不知道妳喜欢小孩是出了名的,光看你宠怡人跟可人的德行就明 白了。幼蕾,妳不要自欺欺人,妳为什么就是不能放开心胸再去接纳另一个男人呢?这 些年来对妳有意思的人也不算少啊!」
像是被说中心底事似的,幼蕾僵住的看着手中的花似落叶般的往下掉。「我……」
「幼蕾,妳怎么了?」秋蕾吓了一跳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幼蕾!」
幼蕾好半晌才抬起头,眼眶中蓄满泪水。「姊,你教我怎么能放得下德宇呢?从小 到大我都只有他,没有了他,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我放不下他啊!」
「唉!幼蕾,妳有没有想过,妳跟德宇之间到底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还是……还是 妳只是很习惯他陪在妳身边,习惯成自然?」秋蕾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观感。
幼蕾浑身一震的看着自行捡起那些花的秋蕾。「妳是说……」
秋蕾平视着她。「幼蕾,我觉得妳跟德宇在一起时是很自然、很快乐;但是,那似 乎是种介乎兄弟姊妹之间的感情。那时我常在想,也许你们可以就这样的过一辈子,因 为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这样的婚姻虽然有些乎淡无奇,但是会很安稳。」
「我不知道,」幼蕾舔舔唇的看着姊姊。「我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想也是。那么妳为什么不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呢?妳这样孤孤单单的过下 去,德宇如果地下有如,他会安心吗?」秋蕾打铁趁热的说下去,希望能敲醒幼蕾顽固 的死脑筋,好让她放开心胸去接纳别的男人。
「我不知道,我真要好好的想想了……」幼蕾喃喃的自言自语。
秋蕾看着她那茫然的表情,心里也为她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