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个多钟头,岳舞看到褚爱江额际上的汗水不断滴下来,她又自责又舍不得的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替他擦汗。
一只白皙瘦小的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面对她的关心,褚爱江只觉心里像刚炸出来的甜甜圈,又甜又软又香又烫的。
第一次有个女人能让他这么感动,就因为一个擦汗的动作,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女人堆里打滚了这么多年,居然就因她小小的举措而感动,他几时变得这么脆弱易感了?
“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褚橘儿拉着褚恨山的衣服,苦着一张脸说道。
他背人的都没在叫累,而她也老早就把行李丢给恨山拿,还在叫累。褚爱江好笑的看着她。
“橘儿,你从刚才就已经没什么在爬,都是让我拖着上山的,这样还会累?”褚恨山低头看着矮他一个头的妹妹。
“这样脚也会酸啊!”褚橘儿噘着嘴。“不然……”她看着其他三个没有背人的男人。
“想都别想!”她还没开口,褚恨山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他率先拒绝。
“别看我,”褚别美见褚橘儿往他这边看,他就指指手中的大背包。“我已经多提了一个行李。”
“我也是,我和别美要轮流提行李。”褚离人也赶忙拒绝。;“我不管,我很累,我一定要休息,不然你们就背我!”褚橘儿干脆在原地耍起小孩子脾气,蹲在山道上不起来。
“你也先休息一下吧!”岳舞在褚爱江耳旁说道。他一直背着她,汗流涔涔,她贴着他的背,可以感觉到他背上的衣服全湿了。“我想你也累了。”
“好吧!”也许她想下来走走。褚爱江指着前头不远的凉亭说道:“咱们到前面的凉亭再休息。”
“啊——”还要再走哦!褚橘儿大叫。不管了!然后她站起来,赖皮的跳到只背着自己行囊的褚离人身上。
“橘儿,你下来!你很重耶!”褚离人左右旋转着身子,却甩不掉黏在背上的壁虎。
“拜托啦!离人哥,我知道你人最好了!大不了,等我再长大一点,我也脱光光让你画裸女画。”褚橘儿存心耍赖。
“我才不要画你!”褚离人大叫。谁敢画老太爷的开心果,不被废了双手才怪!
“离人哥,我好爱你哦!你是全世界最好、最爱护堂妹的堂哥了!”褚橘儿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朵旁边又叫又笑。
※ ※ ※
“要累死我不成,橘儿,你要减肥了!”褚离人一屁股坐在凉亭的石桌子上猛喘气。
“我哪有很胖!”褚橘儿转着身子。“人家我瘦如飞燕,轻似柳絮。”
“才怪,你是胖如贵妃,重似河马。”褚别美取笑她,刚刚他心里真是彻底同情他可怜的弟弟。
“真要说瘦,应该是你吧!”褚爱江靠着梁柱猛灌水,然后他低下头望向坐在一旁石椅上的岳舞。“我觉得你跟那两件行李比起来重不了多少。”
“那当然,她看起来根本就是有病。”褚恨山说话很直,但他没什么恶意。
岳舞听了颈子一缩,自卑感又开始在心里作祟。
褚爱江看到她受伤的表情,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好像自尊受伤的是他。“你不要因为我叫你多提一件行李就怀恨在心。”他附在褚恨山的耳旁小声的切齿道。
“我是说她又不是说你,你那么在乎干么?”褚恨山觉得他怪怪的,因为爱江色归色,可还不会有了异性就忘了手足,怎么今天却……
“她本来身体就比较虚弱。”褚爱江没发觉到自己一直在替她讲话。
“对啊!岳老师的体力本来就比正常人弱一点。”褚橘儿说道。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们。”岳舞开口转移话锋,她不希望他们的话题一直绕着她的身体状况打转。
“你不要一直道歉,一路上你不停说对不起,我听到耳朵都快长茧了!”褚爱江拿着空的矿泉水保特瓶,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要是真觉得对不起的话,把自己养胖一点、健康一点,下次来爬山就可以自己爬了!”褚爱扛安慰她。
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但是听到他的安慰,她心里还是很高兴。“你下次登山还是愿意带我来吗?”岳舞苍白的脸上因此有了些许红润。
“当然。”褚爱江脱口而出,但是当他回过头看向他三个好兄弟时,只见他们都咬着牙跟他说——
“谢了!”嫌折磨他们折磨得还不够多吗?
当众人准备再出发时,褚橘儿又趁褚别美一个不注意的时候跳到他身上。
“橘儿,下来,让离人背你,我还要提爱江的行李!”褚别美同样也是左右摇晃自己的身体,却怎么也无法把褚橘儿甩下来。
“不用!爱江的行李我来提!”他身旁的褚离人一把抢去他手中的行李,就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离人,回来!”褚别美在众人身后大叫。“橘儿,你太胖了!下来!”
“就冲着你这句话,我非要你背我不可!”褚橘儿死皮赖脸的紧紧缠着他不放。
※ ※ ※
走走停停,他们终于到达靠近山巅的一块平地,决定今晚就在那里歇脚。
夜晚,众人围着火堆坐着。
“我好想吃肉哦!”褚橘儿想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他们就只能吃干粮吗?
“橘儿,我们是来露营,不是来烤肉的。”褚别美瞪着她。橘儿让他背了—整天,他的背快疼死了!
“那有什么不同?”褚橘儿问道。
“你的背包要是装上六人份的腌肉,还要爬山,不累死才怪。”褚离人说道。
“她怎么会累死,是我们会累死才对,你跟别美要轮流背她,我则要拿其他人的行李。”褚恨山开玩笑的说。
褚橘儿不满道:“你们这样就会累死,真没用,人家大哥就背了岳老师一整天,也没听他在抱怨。”
她不说还好,越说岳舞就越惭愧。
“我只能说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呀!”褚别美似笑非笑的说。
“没错!”褚爱江点着头笑。
岳舞听了感觉到自己的脸并不是被火光照红,而是体内像是有一把火似的,把她的脸烧红。
爱情的力量?褚橘儿看着她大哥跟岳老师,岳老师赤红着脸不发一语,而她大哥则少了平常那分洒脱,笑起来都有点勉强……他们该不会真的来电了吧?
可是……她大哥会对一个女人真心吗?这点褚橘儿一点把握也没有。
褚爱江看到坐在身边的岳舞突然皱起眉,他心急的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他直觉她的身体又感到不适了。
她全身的腿骨跟胸骨毫无预警的痛了起来,“对不起!我先离开一下。”岳舞站起身,咬着发白的唇瓣,努力的撑着走到搭起的帐篷。
“橘儿,你去照顾她。”褚爱江说话时满脸忧虑。
“哦!”褚橘儿从草地上跳起来,跑进帐篷。
“爱江,在决定要认真之前,先查一下她到底有什么病。”褚恨山一双精明的眼睛看向他。
“对啊!别头一次决定认真,就栽了个大跟头。”褚别美也跟着劝道。
“决定认真什么?”褚爱江故作轻佻的笑,但是这回的笑意却不再如以往飞扬,它多了些压力。
“别想否认,任谁都看得出来,你对她很不一样。”褚离人拍拍他的肩。
“好,我承认,我对她是有点不一样,但那就是因为她身体不好。”他说这话不知是在说服他们,还是在说服自己。
“爱江,人的感情并不是这么好控制的,好一点再好一点,不知不觉就陷下去了。”褚恨山意喻深远的说。
“在刚开始还可以控制的时候,先去查清楚她的底,以免陷到不可自拔的地步,想抽身已经太晚了!”褚别美说道。
“别把她说得好像是个多可怕的女间谍。”她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女人了!褚爱江下意识的为她辩护。
“我们是为你好,爱江,不是我在触你霉头,我觉得她绝对不是身体较弱这么简单,你看不出来吗?她就像是一个得了不治之症的病人。”褚离人指着映出两个人影的帐篷说道。
不治之症!这句话带给他很大的冲击,褚爱江觉得头晕,离人这话来得又狠又快,他好像毫无防备遭人猛K一拳。
“没错,今天的登山活动对她来说太勉强了!爱江,她看起来就像身后跟了个死神,你要查清楚,如果真是绝症,就不要再接近她。”褚恨山知道对一个才刚动情的人说这种话很残忍,但是为了不让他大哥日后受到更大的伤害,他不得不这么说。
“不会的,她还这么年轻……”
褚爱江觉得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他逃避的说。
“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你有多在乎她了!”褚别美一针见血的说道。
“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倒霉的……”褚爱江摇了摇头,将脸掩在双手之中。
另外三个男人面面相觑,而后看自言自语的褚爱江,他们心里都认为,这是个奇怪的疯狂世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尤其是爱情这种毫无道理的东西。
※ ※ ※
夜阑人静的时候,岳舞拿着手电筒走出帐篷,生平第一次在野外露营,她兴奋得睡不着觉。
看向另外两个帐篷,那四个男人也都睡着了吧!岳舞看看手表,凌晨两点多。
经过两个帐篷时,岳舞心里猜想褚爱江不知睡在哪一个帐篷里面,她睡不着,好想找他聊天。
但转而一想,她怎能这样扰人清眠,而且,他背了她一整天一定很累了,她可不忍心再去打扰他。
岳舞小心翼翼的走过,尽量不制造任何声音,她想到处走走逛逛。
而帐篷内的褚爱江也是辗转难眠,他失眠了!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他脑子里全绕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她苍白的脸一直在他心里飘来飘去,不只想她,也在思考这兄弟们对他说过的话……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褚爱江听到一点声响,他坐了起来,轻轻拉下帐篷的拉链探出头,便看到岳舞孱弱的背影。
夜凉如水,虽是仲春,但山上的气温可不比平地,褚爱江拿了盖在身上的小呢绒毯走出帐篷,他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他要这么在意她的身子呢?是兄弟的话影响了他?还是他真的对她放出了感情?
她循着水流声走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山顶上的月亮似乎特别圆,月光照亮了山中小径,手电筒好像失去了照明的功用,但是,岳舞还是不敢关掉手电简,她怕会突然跑出一条蛇或山猪、狮子什么的,岳舞一边闲步一边低笑,心想要是这山上有野兽,手里的手电筒恐怕也没啥用处吧!
岳舞发现了一条小河,她把手电筒放在岸边,脱下鞋子,把牛仔裤跟衣服的袖子往上卷,走进这条清澈见底的潺潺小溪。
水深及膝,不会有危险,所以岳舞很放心的踢着水。好棒呵!记忆中,国小的时候常常玩水,但是自从得了病以后,就不再有这种机会了,今晚能重温玩水的乐趣,真是死而无憾了!
岳舞突然静止了一切动作,看着天上的月亮,她想到自己也许是最后一次爬山玩水,心里充满了哀伤。
最近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疼痛的时间却越来越长,而且总觉得一次比一次疼痛,有时候连止痛药也克制不了。
岳舞低头看着卷起的衣袖和裤管,皮肤上越来越多紫斑,多么刺眼而骇人,夏天到了,她不能再穿短袖、裙子,也许这是她最后一个夏天,更也许……她根本撑不过这个夏天。
“岳舞!”褚爱江拿着手电筒走近她,他清楚的看到她身上的点点紫斑。
“你——”岳舞惊吓的回过头,手电筒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她震愕了几秒,回过神后急忙把卷起的衣袖跟裤管拨下来,她不要他看见这些难看的斑痕。
“这是怎么回事?”褚爱江丢下手电简跟小毯子,冲向她。“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些斑痕?”他粗鲁的拉高她的衣袖,那一块又一块的紫斑清晰又可怕的在他眼前张牙舞爪。
“不要!不要看!”岳舞哭喊着,但是他的力量好大,她挣脱不了。“我求求你不要看!不要……求求你!”
“这是伤痕吗?”他清楚感到一阵心痛,直盯着她想要知道答案。
“你好残忍……我觉得你是活生生的剥开我的衣服,让我所有的丑陋无所遁形!”她觉得自己受伤了,受了很重的伤。
“告诉我这些伤痕从哪里来的?”褚爱江不忍心的松开手。
“不要问我!我也讨厌它们如影随形的跟着我!”岳舞在他面前流着泪尖叫。
“谁打你?”褚爱江握紧拳头发誓,让他知道是谁敢对她下这么重的毒手,他一定会亲手宰了那只禽兽!“告诉我,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岳舞听到这句话,心酸又凄凉的笑了起来。他要怎么讨回公道?他要跟谁讨回公道?向病魔?向老天爷?任凭他是天皇老子也不能替她讨回公道!
“岳舞!”她的笑声令人感到无限哀戚,褚爱江将她楼进怀里,紧紧的,不留一丝空隙,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她会像道轻烟飞去!他害怕失去她,他真的害怕失去她,这代表什么?代表他再认真也不过了是吗?
就在这个拥抱的瞬间,撞击出爱情的火花,小小的星火惊异地开始焚烧,岳舞反手圈住他,柔弱的更往他怀里偎近。“褚爱江,我爱你……我爱上了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真的爱你!”
“我知道……”褚爱江捧起她带泪的脸庞,低低的倾诉,“因为我也是!”
岳舞激动的抬起头看着他,听到他的回应,她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勇气,伸手拉下他的颈项,将颤抖的唇瓣贴近他。
褚爱江吻住她情动的搜寻,他吻着她,第一次这么用心的吻着一个女人。
她的骨子在疼,但是她不在意,因为爱情的极乐会麻痹她的痛楚!
褚爱江感觉怀中的身子陡地僵硬,他直觉的放开她。“怎么了?又哪里不舒服?”
岳舞拉着他的手,放在她抽痛的胸骨上。“你要不要我?要不要?”她知道他能抚慰她,她知道的!
褚爱江黑色的瞳仁里有两把熊熊的火炬在烧。“我当然要你!”他模着她白如纸张的脸蛋。
“那就拿去!”岳舞颤抖的在他火热的眼前解开一颗又一颗钮扣。“都是你的,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岳舞……”别这样诱惑他,他一向是个自制力很差的男人。
“这是我第一次想把自己献给一个男人,你相信我,我不是随便的女人,我只是……”害怕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如果在死之前能拥有一个爱人,她会毫无条件的奉献自己,不管他是人们口里的花心大少,她不在乎,只要对方能给她爱情的感动。
褚爱江再一次拥紧她,深深的吻进她柔嫩的嘴唇,站在水里,清凉的水不断地向前流动,就像爱情的洪流冲刷他们的全身。
爱神击退了病魔,岳舞在他滚烫的爱抚下暧昧的喘息,她惊讶着自己又媚又荡的声音,但是她不想压抑,他熨烫着她,她只想抱着他尖叫。
褚爱江抱着她上岸,滩开薄毯,让她赤裸的躺在上面,每一个掌心有一簇火焰,每一个吻有一道魔法,他用舌头摩擦她的颈项,她在他身下颤抖,像只受惊的羔羊猛往阳刚坚毅的胸膛里钻,褚爱江爱怜的抚摸她,在隆起的酥胸上印下一个又一个湿热的唇印。
她的身体从来没有这么亢奋过,此刻她就像绷紧的弦一触即发。牛仔裤被扒了下来,连着蕾丝内裤,她感觉到自己衣不蔽体,可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他粗糙的手掌如火烫着她的肌肤,从大腿一直向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