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君遴,我再好心告知你一件事,你的女人可是叶家视如敝屣的私生女。哈!不过,私生女配你这个毫无建树的男人倒是挺合的。」被彻底忽略的聂宇,露出恶笑,来回扫视全身散发出凛冽之气的聂君遴,及刷白一张俏脸的叶朝露。
被揭穿了!
不过,聂宇要怎么骂她羞辱她都没关系,她可以忍受所有人的耻笑,更习惯被家人三不五时的糟蹋,然而,聂君遴到底不是她,聂宇这样在大庭广众下侮辱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让她觉得很受不了。
此时此刻,她的胸口涨痛到直想发狂。
「聂宇,替自己留点口德。」聂君遴终于望向聂宇,冷冷盯视住他。
聂宇唇角一抽,「怎么,你想教训我吗?来呀!」
啪!聂宇的脸庞瞬间被打歪。
「你你你……你居然敢打我们总经理!」聂宇的机要秘书大惊失色。
「我不仅敢打他,我还想狠狠揍他个半死……啊!」叶朝露轻呼,愕瞪住那只近在咫尺的大掌。
「我不准你动她。」聂君遴及时扣住聂宇的手腕,否则依他的手劲,叶朝露绝对会被他打到地上去。
聂宇面孔一扭,猛力甩开他的手。
「太可笑了,聂君遴,你凭什么对我说不准?」
聂君遴没说话,但锁住他的目光却让他禁不住愤怒起来,「哼!你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经理,就连老太爷都看轻你,刻意把你剔除在家族核心之外,所以你根本就没资格——」
「你吠够了没有,如果够了,就立刻给我滚。」聂君遴并没有刻意调高音量,但异常轻柔的语调却让聂宇为之一震。
「你!」聂宇狂妄的气焰在聂君遴冷冷的墨瞳盯视下,竟逐渐熄灭,甚至开始感到胆怯。
「需要我亲自送你吗?」
聂宇咬牙切齿地怒视他,「聂君遴,你尽管得意吧,用不着多久,我一定会让你跪下来求我。哼!我们走!」
瞪住聂宇趾高气扬的背影,叶朝露忍不住冲了过去。
「为何要偷溜?」聂君遴冷不防出声问。
脚步紧急煞住,原本想藉机开溜的叶朝露尴尬的回过身来。
「别讲得这么难听嘛,我只是……只是突然接到我花店老板的电话,说有急事要——」
「跟我上来。」聂君遴打断她不怎么高明的谎话。
「可是我……」
「又怎么了?」难道她没发现方才的好戏已经落入众人眼中,而他可没兴趣再当一次动作演员来取悦旁人。
「刚才聂宇说我是……」她一顿,郁郁的神情上有着难堪。
曾经,她发过誓,绝不再因自己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而有任何的埋怨,但是,当聂宇一再地拿他与自己相提并论时,她还是感到心痛无比。
为他,也为自己。所以她才会忍不住甩聂宇一个耳光。
「如果你在意聂宇的话,那就表示你也很在意我的身分啰?」
「我没有!」她赶紧否认,深怕稍一迟疑就会造成他的误解。
「既然没有,又何必逃?」他确信自己早已掳获她的心,所以对她幼稚的逃避行为着实难以理解。
他以为,她会敞开心怀,高兴的接纳他的感情。
「我……」因为她有心理障碍嘛。叶朝露紧紧咬住丰润的下唇,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
「别咬。」聂君遴极力克制想吻她的冲动。
「君遴,其实我、我……」
「经理!」冷不防地,张秘书微喘的声音传至。
「怎么回事?」聂君遴微眯眼,回望神色难看的秘书。
「凌董事长方才来电,说他们的资金出了点问题,所以必须忍痛退出与我们合作的荣化案。」可想而知,这对南天金控来说,无疑是个非常重大的挫败。
凌晞的手脚还真快。聂君遴下颚绷紧,唇上所挂着的笑看起来冷极了。
「怎么会这样的!」叶朝露惊嚷。
谁知,聂君遴不仅没回答她,还迳自走向正好开启的电梯,叶朝露见状,不得已只好跟了上去。
「凌晞怎么可以说撤就撤……就因为看见我跟你在……那也没什么啊!你赶紧打电话跟她解释就好……喂!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万一挽救不回,我看你这个经理的位置也甭做——喝!」聂君遴蓦然煞住脚步,一路追着他屁股后面跑的叶朝露,俏鼻差点撞上他的结实后背。
「原来,你是在担心我的位置会不保?」聂君遴冷笑一声,推开办公室大门走进去。
「难道不是吗?一旦你搞砸了这件案子,我就不信你上头的人不会把你削的满头包,况且聂宇也在等着抓你的小辫子,所以我担心你有错吗?」她不服气的瞅住蓦然转身睇住她的聂君遴。
「担心你的荷包才是真的吧?」
极小声的抽气声响起,叶朝露极力忍住那股心中窜起的酸涩,重新漾起充满讽刺的笑。
「你说得真是他妈的对极了,你要是保不住经理一位,我的荷包铁定会大失血。」原来,全是她会错意,聂君遴压根打从心里看轻她。
也好,反正他们根本不会有结果,他这记重捶还打的真是时候。
该死的!方才话一出,聂君遴就知道说错了。
「朝露我……」
「你什么都不必说,因为你根本就没说错,我所以来南天金控,全是看在你给我的优渥薪资上,一旦你职位不保,我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赚又轻松的工作了。」叶朝露双肩一耸,一副没啥大不了的笑了笑。
「朝露……」聂君遴眉心一拧,走向她。
叶朝露任由他握住她微冰的小手,看着他难得跃上歉意的眸子。
「我没事啦!不过,你真的不打个电话给凌晞?」
「朝露!」聂君遴瞪住她。
叶朝露俏皮的吐吐舌头,下一秒,就在她毫无预期之下,一双大掌突然强势的捧起她的脸蛋,然后用力地吻住她。
热烫的唇舌直接攻进她舌腔的最深处,而她也很配合的放开自己,享受这甜美却又狂暴的法式激吻。
不过,他是真的在亲吻她,还是故意把她的唇舌给当成玉米来啃啮?她都快尝到自己的血腥味了。
「资金再找就有,以后,我不准你再替那个女人说话或者做任何事。」他将她红通通的螓首给用力按入怀里。
她脸蛋潮红,眸儿含羞地轻声回道:「我这个人一向很好说话,只要你付得起价码,一切都好谈。」
「你!」
「生气了呀?」她笑,瞄他一眼。
「我是说真的。」按在她后脑勺的大掌无奈地轻挲着。
「我也不是在跟你讲假的。」
「你……」钱钱钱!她满脑子就只想着这个吗?
「你现在一定在心里偷骂我死爱钱对吧?」她自嘲一笑。
聂君遴无言以对。
叶朝露抬头,不以为意地对着他绽露出灿烂到有些刺眼的笑容,然后,大剌剌地对他说:「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因为我就是这种死爱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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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他会误解她。
唉,即便她的出发点只是担忧他会遭人欺负,他也是认定她是为了荷包问题才会关心他。
但是,她不认为自己爱钱有错。
正因为他没有尝过那种每天为了生计,而必须兼两三份差事的痛苦,所以才会对她的视钱如命感到极度的反感。
但不管他是有心或无意,她承认她的心确实被他狠狠捅了一刀。
叶朝露不自觉抚上揪疼的胸口,自嘲一笑。反正她也只是把他当成过路财神,等他觉得厌了,倦了,自然就会跟凌晞一样把她踢到一边去。
但是,为什么她一想到他即将抛弃自己,就觉得一股透骨的寒凉蔓延全身?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忽然间,一种极不可思议的念头随之窜出,登时,她惊白了脸,难以置信她竟会对聂君遴产生了……爱意。
就算她极力想否认,可她不得不承认,这些相处的日子以来,他对她的好与纵容,已经让她无法自拔的将他这个人给牢牢放在心坎里,不仅拿不掉,亦再也放不开。
可是,无论她有多喜欢他,挡在他们面前的大石铁定多如繁星,毕竟她的身分——哈!叶朝露,你真的想太多了,人家又没意思要娶你,你根本不须杞人忧天。
不过,她还是要做一件事——
「叶朝露,你居然还有脸跑来找我!」当叶朝露出现在她办公室时,凌晞怨毒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干刀万剐。
「我为什么不敢!凌晞,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那天确实是我主动去勾引聂君遴,你要是有任何的怨气就尽管冲着我来,犯不着拿自家公司的利益来开玩笑。」
尽管聂君遴不说,而张秘书也一再叫她别担心,但公司低迷的气氛,再加上开标日已迫在眉睫,让她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不得安宁。
哈哈!想想,她还真是蛮伟大的,即使她跟聂君遴不会有结果,她还是愿意为他走这趟。
「叶朝露,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会这么笨!」她一直当她是只毫不起眼的丑小鸭,才会要她三番两次的去接近聂君遴,谁知,她的自作聪明反倒毁了自己的情路。
「凌晞,我希望你能够公私分明。」
「哼!去叫聂君遴过来跟我说吧!」她定要叫聂君遴向她赔罪不可。
「他要是能来,还需要我出面吗?」叶朝露大翻白眼。
「你算什么东西。哼!我还是那句话,叫聂君遴过来跟我说。」凌晞不屑地瞪住她,嗤笑。
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她在一怒之下,断绝跟南天金控的合作后,旭霖就接连不断遭遇到麻烦,一会儿是银行团频频来找碴,一会儿又是欧美买主说要退回订单,不仅让父亲忙得焦头烂额,更打乱她原先想藉机威胁聂君遴撵走叶朝露的计画。
当然,目前旭霖所面临到的处境,她是不会跟她透露半句的。
「是不是只要我离开,你就愿意回头跟南天合作?」叶朝露心知只有她离开才能使凌晞回心转意,
凌晞冷笑,没作正面答复。
「凌晞,我已经够主动了。」她离开不是正合她之意?
单是离开绝对不够,「一百万!如果你答应永远别在君遴面前出现,我就给你一百万。」
叶朝露挑了挑眉,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呦!凌晞,你还真大方。」永远……哈!凌晞真狠,居然跟她来这一招,这下子,她想钻漏洞好像都不行了。
「我可以马上开支票给你,你也可以马上拿去兑现。」
「唉!你明知我拒绝不了金钱的诱惑。」君遴,请你原谅我。
「考虑的如何?」凌晞轻蔑一笑。
「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得给我两三天的时间——别瞪别瞪,我总得先搬家吧?要不然君遴要是主动找上门,你一百万不就白花了。」叶朝露咧嘴而笑。
「叶朝露,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君遴他只不过是想玩玩你,你还以为自己真的入他的眼。」
「嘿!你讲的都对,凌晞,快开支票吧!」她催促。
「嗤!早该料到用钱就可以打发你,不过,我得警告你,支票兑现后你就给我滚得远远的,否则,我绝对要你吃不完兜着走!」凌晞不想节外生枝,速速将开好的支票丢给她。
叶朝露弹弹支票,仔细核对上头的金额日期是否有误。
「凌晞,如果你还想得到君遴,脾气就得改。」看在昔日的情分,她最后一次奉劝她。
「叶朝露,你少恶心了,拿了支票就快滚!」
砰!
当门扇骤然被从外猛烈撞开的一刹那,叶朝露与凌晞同时重重一震。
「凌小姐,很抱歉,聂先生他执意要见您。」助理畏怯的直道歉。
扬手支退助理,凌晞面露胜利表情,走向一语不发,脸色沉煞的聂君遴。
哈!他终究还是来求她了。
不过,可恶!就算他现在有心回头,但旭霖原本要投注的资金,却早已挪作做他用,更严重的是,银行团恐怕也不会再贷款给他们了。
「君遴,你来的好慢喔!」凌晞很清楚,旭霖此刻所面临到的危机绝对不能够让他发现。
「朝露,你来这做什么?」然,聂君遴却直直走向叶朝露,让已经像只花蝴蝶般翩然来到他跟前的凌晞,当场定住了笑。
「我、我是来……来……」糟糕!这也未免太巧了。
「嗯?」聂君遴一双冷沁的眸子,从头至尾仅盯住像只毛毛虫,不断蠕动身躯的叶朝露。
「我我……」叶朝露支支吾吾,而左右飘动的眼神更是不敢对上他。
被彻底当成隐形人的凌晞突地笑起来,「君遴,让我来告诉你吧,叶朝露她呀,是来向我讨钱的。」
聂君遴倏眯眼。
讨钱!
「君、君遴你,你千万别误会,我……我其实是……」叶朝露想解释,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误会!哼,你何不瞧瞧她手上拿的是什么。」凌晞笑得讥讽而得意。
一旦他晓得,叶朝露竟为了区区一百万而甘愿离开他,想必会气到将她当条狗似地一脚踹开。
聂君遴瞪住在瞬间变成木头人的叶朝露,抽出她手上快要被捏成一团的支票。他睨了眼支票,嗤笑后,再把那团纸随意一扔。
老天!他竟然把一百万当成垃圾丢掉?叶朝露极力克制住想去捡它的冲动,唇角隐约抽搐地瞅住全身散发出危险气息的聂君遴。
「君遴,其实这张支票是我要……」奇怪!她干嘛非要跟他解释不可,反正不管她的出发点为何,见钱眼开肯定是他对她唯一的评价。
只是,可惜了那一百万就是。
「你看,叶朝露自己都承认了。」凌晞自然不会放过再踩叶朝露一脚的机会。
凌晞洋洋得意的笑容,在聂君遴一记扫视下,忽尔僵住。
「君遴,我……那个……你要不要跟凌晞谈谈看呀?」叶朝露怯怯说道。
叶朝露不会天真到以为聂君遴是特地来找她,所以当他一出现,她心里除了难过还是难过,毕竟他最后仍旧得屈服在现实的压力下,而她也真的无力再帮他做些什么了。
「你!」她居然以为他是来妥协的。
该死!他真想掐死她。
「君遴,我还是很希望能够跟你继续合作下去。」凌晞抓准时机插话,因为,她已经万分后悔跟聂君遴撕破脸。
「不可能。」此话一出,不仅凌晞脸色丕变,就连叶朝露也瞠大眼瞪向面容冷峻的聂君遴。
「你疯了吗?」叶朝露难以置信地抓住他的臂膀猛摇。人家凌晞已经软下身段,他居然还敢拿乔。
「聂君遴你!」凌晞气到全身直发抖。
「旭霖还撑得下去吗?」
凌晞如遭雷殛般,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瞪住抿唇哂笑的聂君遴。
「你你……」他早就知道了!
「君遴,你怎么这样说?」叶朝露不明所以,却庆幸他终于转移目标,否则再这样被他瞪下去,她铁定会软脚。
「她心里有数。」聂君遴横了凌晞一眼。
「可是……」
「住嘴!」他的低吼教叶朝露忍不住瑟缩了下。
凶什么凶?要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爱来这里让凌晞糟蹋吗?叶朝露唇儿一噘,沮丧地被他拖着走出凌晞的办公室。
而凌晞的恶狠眸光,则一直紧追在叶朝露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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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会为了一百万而离开我?」
「……君遴,你的房子好大又好漂亮,你一个人住不嫌浪费吗,嘿!我没有别的意思啦!」
「我相信你不会。」
「哇塞!是按摩浴缸还有蒸气浴耶!改天借我洗一下如何。」叶朝露夸张的自浴室冲出来。
「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聂君遴尽可能地忍耐着。
「哇塞!这套沙发光是用看的,就晓得一定高贵得不得了,应该要好几十万块吧,啧啧!怎么办?我好羡慕你喔!」叶朝露赞叹不已的将脸颊贴在沙发上磨蹭。
「这里没外人,你不必对我扯谎。」聂君遴捺住性子紧盯住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比起你这间房子,我那一间简直可以称做狗屋,回去之后,我肯定跟房东抗议,叫他把房租再调低一点。」既然她的一百万被他给扔了,那她跟凌晞的约定自然就不算数。
「叶、朝、露!」
叶朝露眯眼,缩肩,最后,她收回嘻笑的粲颜,一脸无奈兼无所谓地将自己抛进柔软舒适的沙发内。
「君遴,请你别把我想的太清高好吗,更何况,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她笑的好甜腻。
「朝露……」聂君遴的心因她这句话而悸动不已。
「嘿!没办法,谁叫你是我的经济来源兼衣食父母,就算我会被凌晞给骂到抬不起头来,我也心甘情愿。」
悸动的心,又迅速降为冰冷。
啧!他果然高兴的太早。
聂君遴不着痕迹的深吸了口气,沉道:「朝露,我再问你一次,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你真的会离开我吗?」
「那是凌晞甘愿给我的,我不收白不收。」她眼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
砰!
聂君遴晓得她的家人曾带给她极大的伤害,让她不得不把自己给伪装起来,但是,他以为他的付出会让她主动脱掉保护膜,可如今,他才晓得她的城墙竟筑的比他预占的还要高出太多。
叶朝露瞪住那只因失控而捶向几上的拳头。
她该庆幸他的修养好,没愤怒到拿她出气,不过,经过这一次,他想必已经对她失望透顶了。
这样就对了。早点抽身对他们两人都好,只是,也不知怎么搞的,生平头一次,她感觉自己好混蛋,混蛋到好想立刻挖个洞把自己当场埋掉。
「看来,我大概没机会在你家洗三温暖了。」她自嘲一笑,接着,很有自知之明地站起身,迳自往玄关走去。
只是,她大概没注意到,自己走路的动作缓慢到活似乌龟爬行,而直到她把大门给轻轻合上,她才赫然发现……
她恐怕有好一阵子得吃白饭配酱瓜啰!
她噗哧—笑,而笑中,竟带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