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楼于是日掌灯时分回到华府时,才入大门,即感受到气氛异常肃冷。
护院告诉她华仲阳遭人暗算,两只眼睛几乎失明。小楼闻言,如道青天霹虏,飞速奔进内堂,泪水随着晚风朝后疾洒,滴滴剔透晶莹。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那么在乎他,如此深沉地爱恋着他。
厢房内外挤满了人,除了华家两老和华家钰一家子,其余四个统统是延请来的大夫。
"仲郎!"小楼仓皇穿过人群,跌仆至床榻旁。
“我的天老爷,你总算回来了。”狄永珂一见到她,即大声叨念:"你们不是一起到庙里看热闹的吗?怎么撇下仲儿,害他被弄成这副惨样?”
“不关她的事。”华仲阳摸索到小楼的手,迫不及待地将她拉近身旁.紧紧握着。"我们两个都受到袭击,对方显然早有预谋。"他虽然眼睛看不见,脑子倒还颇清醒,奇经八脉亦未受损!
“那是谁呢?你可见着他们的长相?”小楼急忙问。
"想是外地人,也许尚未出城。"
“可恶,我去帮你把他们打回来。"小楼冲动地就要出去找人家算帐,幸亏华家隽及时拦住她。
"哎哟,我的姑奶奶,仲儿的伤势还不知医得好医不好,你就别再给我添麻烦了,行不行?"狄永珂用力接住她肩胛,不许她蠢动。转头询问几位城里知名的郎中:"小儿的伤势如何?可有复原的希望?”
几个大夫面面相觑,嗫嚅道:"很抱歉,我们实在看不出他中的是什么毒,是以……无从下药。"
"那……那……你的意思是说,小儿他……"狄永珂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老爷……"
华家隽扶着伤心欲绝的妻子,亦是满面阴霾。"难道真的无法可想了!"
"有一个人。"最长老的阮郎中道。
“谁?”
"人称‘妙手神医’,烈天问。"
"他!"狄永珂一听马上精神一震。"对呀,怎么忘了他。淳儿,你快去请你师父过来。"
林维淳眼光一下闪烁。"不巧,我师父前天到塞外云游去了,说是一个月左右方能归来。"
是吗?小楼狐疑地望着林维淳。她在一个时辰之前还和烈天问唇枪舌剑的呀,为何林维淳要这么说?他的目的是……不让华仲阳及时获救!
"那不是完蛋了吗?"狄永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楼,小楼!你别净坐在那里发呆,仲儿可是你的丈夫,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怎么办?"一语将毕,即抢天呼地,哭得人神共泣。
华家隽和华家钰赶忙向前安慰,候立门外的丫鬟、嬷嬷们也个个低头抹泪,宛似华仲阳已经被判了死刑。唯独小楼,她只是怔怔地望着夫婿,偷偷地瞅向林维淳。经过一阵细细琢磨,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娘、爹,你们先回去歇息。"
“唉,我现在哪有心情歇息?华安,你马上派人到塞外各地去找烈师父。"
"华北那么大,烈师父又没说上哪儿,你教他们往什么地方去找?”华家隽认为与其盲目找人,不如另觅良医来得可行。
"不找怎么知道找不到,现在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华家钰一急就口没遮拦。
"娘,别乱说话。"林维绢赶快纠正她娘。"表哥只是眼睛受了伤,什么死马活马的,难听。"
"我只是比喻嘛。"华家钰续道:"生死有命,永珂你也别太难过了,反正到时候守寡的又不是你,真正该痛哭流涕的是小楼,可怜哟,才十几岁的人……"
"娘!"唯恐她娘继续扰乱人心,林维绢急着把她请到长廊外。
"你们也回房吧,这事交给我来办。"小楼道。
"你能吗?”狄永珂惊奇地看着这"小媳妇",平常叽哩呱啦,吵吵闹闹,像永远长不大似的,怎地一遇上大事,她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冷静。"先把仲儿的伤医好,才准去找人家算帐,知道吗?”
"我晓得,我会和表哥好好商量个对策。"她意有所指地瞟向林维淳。
他非常古道热肠地忙不迭点头。"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忙。”
“对对对,维淳做事缜密有分寸,找他商量就对了。”哎,她的头快痛死了,得靠到亲爱的夫婿怀里歇会儿才行。
"你们也都退下吧。”摒退佣仆,送走几位大夫后,她以华仲阳需要休息为由,连华家两老也不给逗留,一一请了出去。
"小楼,"林维淳等大伙都走了以后,立在房门口,踌躇地启齿道。"如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干万不要客气,仲阳和我情同手足,他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
“谢谢你的好意。"小楼本想就此话别入内,但突然心念电转,道:"你是最懂得我的苦楚,表哥。"她忽然情绪激动地往林继淳手臂上一抓,这一下用了九成的力道,令他全然无备中,因伤口痛极而惊嚎出声。
"怎么了?"小楼佯装诧异地问。"你的手臂……”
"没事。"林维淳笑得很不自然。"大概练功太过,有点拉伤。"
"哦,"小楼这会儿更是数倍的惊疑。"我刚刚是想,如果仲郎他就此成了瞎子,那我这后半生,可就全没指望了。 "
"先不要太绝望,其实我----"
"所以,"小楼不给他讲话的机会,又道:"我想劳顿表哥一件事,这件事很困难,若非你刚才许诺,我还真不好意思开口。"
"什么事,你说,但凡我做得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林维淳不疑有他地拍着胸脯保证。
小楼抛给他一个充满感激的甜美的笑靥。"我是希望你能够到塞外一趟,把烈师父找回来。"
“这……"他为难地皱紧眉头。"我师父云游四海,行踪飘忽,找他恐非易事。方才舅父不也说过?"
“能早一天找到他总是好的。我们总得先尽人事,让华家上下,知道我曾多么尽心尽力,然后,"她伸手拉着林维淳,意寓深远地说。"把情面做得越圆融,阻力方能减至最小,我们才有未来呀。"
林维淳不是笨蛋,这么明显的暗示他焉会不明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既然她也有心,不,她当然有心,而且心思起得比他更早,小楼的每次窥视他可都心知肚明。那满盈钦慕的星芒哟!哎,是谁说的,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在所有人全懵然不觉之际,他已开始处心积虑。他跟自己发誓,一定要得到她。
“好,我去,你等我。”他慨然应允。
小楼无心地淡漠一笑,冷冷目送他的背影没入长廊尽头。这曾让她千思百转的背影呵!是造化弄人,还是自己为孽:那幼稚无知浅薄可耻的过往,真教人汗颜得抬不起头来。
回到房里,见华仲阳半垂着眼睑假寐,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床沿,替他把被褥盖好。
“喝!"华仲阳蓦地抓住她手,强拉着她上床。"是谁带走你的?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和他什么关系?要他到华北意欲何为?”
"慢着慢着,一件一件来。"小楼扶着他的头,轻巧地安放回羽枕上,心疼地在额际亲了下。"我到底是被谁捉走的,现在还无法确定,但已经锁定一名嫌疑犯,而且这名嫌疑犯必定和袭击你的那帮歹徒有所关联。"
"你指的嫌疑犯是……"
“嘘。”小楼躺下身子,拉起被褥盖住两人的头脸。"嘿。我伤得这么严重,你还想要!"华仲阳一触及她的身躯,胸口霎时燥热无比。
“别想歪了,我只是担心隔墙有耳。"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真过分!
"早说嘛,我以为你……"他忍着强烈的痛楚和不安,和小楼脸贴着脸,细细低语。
"别吵,先听我说。"小楼樱唇凑近他的耳朵,巨细靡遗地将令年被大潮冲散后所发生的事惰,一件件剖析给华仲阳听。"你想我如果不把林维淳引开,他不知又要想什么法子害你。"
"太教人难以置信了,我待他兄妹义尽且仁至,他怎么可以这样待我?”华仲阳想到林维淳平日道貌岸然,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居然会下此毒手戕害他,心口就揪疼得无以复加。
“知人知面不知心。眼下最要紧的是去把烈天问找来.将你的眼晴治好。"小楼轻抚他因痛而扭曲的眉眼,恨不能代他受罪。
"烈师父居无定所,到哪儿去找他?"
“这个不难,据说城郊的赵员外和他交情颇深,问他也许会知道。"小楼深知华仲阳醋劲大,刚刚交代行踪时,故意跳过烈天问将她劫走,调戏逼情那一段。
“他和谁交好,你又是从哪儿得知的?"瞧,才几句话就打翻醋坛子。
小楼暗自庆幸有先见之明,否则就算说破了嘴他也未必相信,她是多么努力地为他守身如玉。
“当然是林维淳告诉我的。”这会儿只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往那伪君子身上推准没错。
“又是他。”华仲阳忿忿地喷着超强火气。
“好了,别气了嘛。"小楼哄小孩似的,在他脸上又亲又吻,直到他的呼吸不再透着呛人的火药味为止。"你先在床上乖乖躺着,我去去,很快就回来。"
“不,我陪你一道去。"华仲阳紧张地巴着她的身子,不给走.
“你现在这个样子,跟着去只是浪费时间。"小楼简直受不了他缠人的磨功。
"你嫌弃我?"抓着还不够保险,他索性用整个身体压住她,两手像八爪章鱼缠得死紧。
“天地良心。我嫣羽楼如果有一丝丝嫌弃仲郎的意思,就教我不得好---- "
华仲阳闻声辨位,陡地含住她的小嘴,用仅余的所有精力和她绸缪悱恻。
“我相信你。"用心深深地望定她,"倘使你没回来,我纵使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不放过你。"
"这叫相信?"根本是恐吓带威胁嘛。"放心,我笃定把烈天问请回来医好你,以便让我赖你一生一世。”
"唔。"华仲阳默然点点头,万分不放心地搂着她,吻了又吻。
"小楼啊,仲儿醒来没,我给他煲了一碗燕窝粥。"狄永珂心想华仲阳负了重伤,小楼又折腾了一整天,两人大概都累得没力气应门了,兀自开门入内。"乌漆抹黑的,怎么也不点灯?"
"娘?"怎知才走近,被子里突地冒出两颗人头。
“哎!小楼,不是娘爱念你,仲儿都伤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忍忍?"瓷碗往桌上一搁,老脸忙转到窗外,以免看到不该看的。
“忍什么?”小楼很呆楞地问。她是真的一下没转过来。
"明知故问。"狄永珂赏她一记雪眼。"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早知道这小娃儿信不过,她除了找人搏命还会什么?
"娘先别光火,"小楼赶紧从窝里钻出来。"媳妇确实已有了万全之策。"
"你?"怎么衣服还穿得好好的?难道她不是,呃……
"哇!好香啊!"小楼捧着热呼呼的燕窝粥,一匙一匙喂给华仲阳,过问:"娘,表哥回房就寝了吗?"
"人家才没你这么好的心情。"狄永珂嘴上仍是不饶。
"一个时辰以前,他跟仲儿的爹说要到塞外找他师父,回来给仲儿治眼伤,这会儿说不定已出了潼萧关。"
“噢!"华仲阳寒着脸,冷凝一笑。"他果真费尽心思,企图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狄永珂问。
“不急,将来我会慢慢解释给您听的。”
嫣羽楼去而复返,令烈天问乍惊乍喜。
“回心转意了?”他高坐太师椅上,啜饮着手中的醇酒,一口一口,十分陶醉。
"我有一件事情相求。"小楼撇开脸,尽量不去看他会勾魂的眼。
“说。”他的面孔永远带笑。
“我想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华仲阳,他中了不知名的烟毒,两眼尽瞎。"
原来如此。烈天问淡然一笑,脸上仍有掩饰不去的失望。他未置可否地递给小楼一杯女儿红。"干了这杯,我再考虑帮不帮你的忙!"
小楼望着她那杯香烈的液体,她竟在酒中见到他的影儿,霎时杯弓蛇影,心里一颤,刚接过酒杯的手一抖,酒便洒了一地。
烈天问立刻差婢女重新再倒满一杯。“喝。”
"抱歉,我酒量很差。"
“那更好,美人醉酒,想必另有一番风情。"
"烈师父。"他为什么就爱强人所难呢?小楼无奈得真想破口大骂。
"喝不喝随你高兴,教不救人则得依我的心情而定。"他慢条斯理地剥开一只青背白肚,黄毛金钩的金爪蟹。婢女立即趋前侍候。
小楼被逼得没辙了,仰头一干而尽。烈酒如十根指爪,往她喉头乱叩,小脸蛋胀得通红,泪眼汪汪地,好不迷人。烈天问霍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托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上去
"不!"小楼忽然发难,咬破了他的唇。"假使你不肯救我夫君,就请明说,我嫣羽楼头可断血可流,但绝不受污辱。"
"是吗?"烈天问老谋深算地抿嘴一笑。"如果我要你以身子交换华仲阳的两只眼睛呢?"
"这……"醉意漫上她的头脸,令她一跤跌进酩酊而恐惧的深渊。"你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英雄好汉一斤值多少钱?"他抱着猫捉老鼠的兴味,笑道:"我就是要乘人之危,还要落井下石,你又能奈我何?"
小楼把酒杯掼往地上,凄婉地一叹。"我会永远记得,你曾如何狠心见死不救。"
"没错,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教天下人负我。非但如此,我还是有仇必报大丈夫。"谈笑间,他的眉心眼中愠怒之色毕露。
"我跟你夙昧平生,何来仇怨之说?"小楼不解。当日烈天问硬欲收华仲阳为徒时,她尚未进门,是以并不了解他们两个男人究竟莫名其妙的结下了什么梁子?
"不是你,是那臭小子。"一提起华仲阳,他帅帅的面孔就禁不住火焰炽燃。
"仲郎得罪你?那我叫他来跟你道歉。"
"不必。"那次的"胯下"之辱,不是随随便便一声对不起就可化解的。他要用夺妻之恨来挫挫华仲阳的傲气,让他因有眼无珠不识好师父,而终生懊悔。
"好吧,既然你冥顽不灵……"
"胡扯,我怎么冥顽不灵了?"滥用成语!
"这样不肯,那样不好,不是冥顽不灵是什么?难道要我说你老番癫!”小楼不悦地撇着嘴角。"总之,我已嫁为人妇,烈女不事二夫,要我是不可能的。倘使你愿意用其他的条件交换,咱们倒是可以再商量商量。"
"迂腐!"他不屑地哼道。"历代多少闺中怨妇,就是被你这种食苦不化的死脑筋给害了。从一而终很了不起、很伟大吗?万一遇人不淑,难道就该像袁枚的妹妹那样,含恨入九泉!你对华仲阳守身如玉,就只是为了这点愚忠?”
"才不是呢。"小楼因他草率断言自己的情感而忿懑不已。"我和仲郎是真心相爱,我对他的心意天地可表。"
"噢!"烈天问戏谑地笑得好轻薄。"我倒想看看,天地可表的爱有多深多浓,多教人艳羡!"他从袖底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些药粉至酒杯中,然后端给小楼。"这里头我放了七步断肠散,无论武功再高强的人,只要尝一口,立刻椎心绞肠,周身如焚,苦捱七天之后,即痛苦而亡。你敢喝的话,就算只是沾一小口,我都答应去救华仲阳。"
“君子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烈天问带笑的脸,显然料定她是没那胆量,就有,也未必肯为华仲阳牺牲。
"好。"小楼二话不说,执起酒杯,喝得一滴都不剩。"可以跟我救人了吧?"
“你!”可恶,华仲阳那混帐东西、臭小人、王八蛋......他凭什么得到这样弥足可贵的真情!
"怎么?你想食言?"
"放肆,我烈天问这一生从不背信。"
但是就这样去救人,岂不太便宜了那小鬼头!烈天问越想越不甘心。其实偶尔反悔一下,应该也不是太严重嘛,横竖嫣羽楼这小丫头在江湖上又"没头没脸",她的话人家是不会太在意的,何况此刻也没外人在,将来只要来个死不认帐,不就好了吗?他愈想愈得意,竟不小心笑了出来。
小楼美目轻轻一瞄,就猜中了他的诡计。"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关于你今天连小孩子都骗的恶迹劣行,我一定会利用剩余的这七天时间,加油添醋广为宣传,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
"你你你……不要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七日断肠散是诳你的,除了这个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伶牙俐齿如她,说不定真能害他名誉扫地,还是不要随便冒险比较好。"都已经为人妻了,还自称是小孩子,可耻!"
“和你的年此起来,我的确是很小呀。”
"不准拿我的年纪作文章!难道五十岁的老头可以跟七十岁的人说他还是小孩子吗?简直乱七八糟。"他堂堂而立之年方届,居然动不动就暗示他老,该死!
"好嘛,别把话题扯远,你到底救人不救?"小楼杏眼圆睁地扫向烈天问。
“救,但有一个条件。”教他不收取任何回报去救人已经很破天荒了,特别救的还是那个混世小魔王。"去叫华仲阳拜我为师。"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有这样一个碍眼的徒弟不会很难过?"小楼深知华仲阳的怪脾气,想收他为徒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难不难过是我的事。二选一,你留下当我的妾,还是他磕头拜师?"嘿嘿,看华仲阳跪在地上向他磕头的样子,一定非常过离。烈天问光用想的就兴奋极了,甚至比怀抱嫣羽楼这大美人还兴奋。
"这件事我得先回去问问他。"
“送客。”烈天问根本不给她丁点时间。回头告诫家仆们:"以后看到这女人,绝对不许给她开门。"
"烈师父。"没见过火气这么大的人,说风就是雨。
"不答应就走吧,别在这儿妨碍我饮酒作乐。"执起酒壶自斟自酌,还吟诵着小曲儿。
怎么办?华仲阳的眼伤拖延不得,这半老男子又固执得要命,左右无计,小楼倒抽一口凉气,无奈地点点头。"我只能答应你尽量回去劝他。"她实在没把握劝得动华仲阳。
"无所谓,如果他不知好歹,就把你自己给我吧。哈哈哈!"今儿真是开心透了,值得浮一大白。
瞧他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小楼难过得好想哭。怎么有人看到别人遭难时,还能那样得意地笑?
烈天问果然妙手回春,经他一番细心诊治,三天后,华仲阳就又是活蹦乱跳一尾活龙。
"五天后,我等你的消息。"留下一句非常引人遐思的暗语,烈天问便挥挥衣袖,故作大方地不取分毫,回他的五柳山庄去了。
"小楼,快点过来。"华仲阳一睁开眼睛,最迫不及待地就是抱抱他的美娇娘。
"是,相公。"小楼笑得灿如春雪,小鸟依人地偎进他怀里。
"拜托,我们一大串人还在这里耶,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狄永珂愀然不悦地一路瞪过他的儿子、儿媳和丈夫。"你也不说说他们,越来越没分寸了。"
华家隽毫不以为意地呵呵一笑。"有其母必有其子,家学渊源嘛。"
"大哥,你这样纵容儿子就不对了。"华家钰自失婚以后就十分看不惯这类亲昵不雅且有失礼节的举动。"仲儿死里逃生,全靠祖上积德,若再不好好保重身体,荒淫无度,那是很可能一病不起,弄个不好身毁人亡,到时候咱们华家岂不断了香火?
"娘!"林维绢就知道她娘一开口,准没好话,要不是刚好被烈天问的翩翩风采给迷得神魂出窍,她铁定会早一步制止她说出这一长串极没品的话,"外头比较凉快,咱们纳凉去。"
"我话还没说完呢。"华家钰甩掉女儿的手,包藏祸心地向狄永珂咬耳朵。"你这媳妇儿,看起来不太能生,不如尽快帮仲儿纳个妾。"
“娘,你别一个劲的帮到忙。"林维绢知道她娘又在自作聪明了。“出去了啦。"
"死丫头,我这可全是在为你设想,喂,你……"已经被维绢推到门边了,华家钰犹抓住门板,继续长舌:"仲儿如果打算纳妾,我们家就有现成的人选,你们懂我的暗示吧?"
这还叫暗示?杀死我算了。
林维绢使尽吃奶的力气,把她娘拖出寝房,反手飞快地合上房门。
一片喧闹霎时沉寂,八只眼珠子互相望来望去,忽然变得颇尴尬。
"你们呃……"狄永珂撞了下华家隽,看他木头人似的不吭一声,只得再往下说:"姑妈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要……呃,加紧……努力点,千万别让人家瞧不起。"
"是,孩儿一定谨遵娘的指示。"华仲阳急躁地在小楼脸上亲了又亲。看得狄永珂心跳没来由地加快。
"哎,我又犯头疼了,老爷,你扶着我,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