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奎琳娜那种非见到伊克尔不可的态度,一定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或者是他们之间“关系”匪浅。没想到等伊克尔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竟然变得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乖的不得了,说起话来恭恭敬敬的一副淑女的样子,跟她五分钟前大发花痴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害冰纱都被弄糊涂了况且她和伊克尔也根本没有什么大事要说,她只是问候伊克尔几句,再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公文袋交给他就回去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看着奎琳娜离去的背影,冰纱又再度掀起同样的疑问。
不过她可不会傻到去问伊克尔那种蠢问题,免得他又一时兴起肥棘手的事情扔给她去处理那种女人最好是有多远离多远,她可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的牵扯了。
不过她愈想愈觉得不对,这半个月来,她就只是跟着伊克尔团团转。那任务呢?她所做的好像都跟任务无关。
虽然保护伊克尔算是跟任务中“巩固政权”这一点沾得上边,但雷射计划中的那颗大钻石呢?她到现在居然连个钻石的鬼影都还没见着!甚至连那世界上最大、最具规模的钻石矿场也都还没去看过!
冰纱回过神来,急着要当伊克尔的面好好问个清楚。
但她却被眼前庞大的黑影给吓了一跳!
原来伊克尔看见她在发呆竟然也不叫她识是把大皮椅拉来她面前坐着,就这样不吭声地直看着她——她身子不自觉地往后一缩,“看、看什么?”
“你喜欢那一型的。”不是疑问句,而是下结论的口吻。
冰纱则是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什么那一型的?”
“奎琳娜。”
她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懊恼得大叫,“你少鬼扯了!你怎么可以把你的女朋友推给我?”
伊克尔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不是我女朋友。”
“但她怎么看就是对你有兴趣!”
“错,今天她已经转移目标了。”
“啊?”
他、他……他指的该不会是她吧?!不管了!反正只要和女人有关的事,她一律拒绝就是了,“你别说了,不关我的事,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是吗?你不是已经魂不守舍了?”
“你搞错了,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冰纱郑重否认,而说起魂不守舍,让她记起了刚刚想的事,“我想的是其他的事。”
“哦?”
“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圣星’?”
“还早。
“为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目前只侦测到钻矿位置,开采要等春天雪融后。”
“那也就是说,钻石场冬天是休工的?”
“不算休工,冬天人力会集中在厂房内进行钻石加工的工作。”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想去看看。”
“可以,等我有空。”
她一听脸立刻拉了下来,“等你有空?我看这辈子大概不可能了!我不能自己去吗?”
“不行。”
“为什么?”
“钻石场谢绝外人参观。”
“我哪里算外人了?!论国籍、论血统,我都是货真价实的拉普达拉人。或者,我能不能用BP的身分进去参观?”
“对他们而言,你就是外人。除非——”
“除非怎么样?”
“除非你是奎洛的女婿。”
冰纱马上赏他一记白眼,“不可能!你干什么老想把我跟她凑在一起?你什么时候也兼做媒人的工作了?我喜欢的人我会自己找,不劳费心!”
“是吗?”
“对!”她强调似的说道,“就是这样!所以你不要再提那些事了,以后就算你提了,我也不会理你的。”
噢!冰纱突然脸色一僵,这才发觉同样一个姿势坐太久,她脚麻了。
伊克尔睨着她,“干什么?说你几句又在闹脾气?”小鬼就是小鬼,一点长进都没有!
冰纱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谁闹脾气了?我脚麻了不行吗?”
大皮椅就在眼前,不过她赌气地就是把大皮椅当作支撑,而是瞪着他,一只手伸出去摸住办公桌的边缘——
她却忽略了办公桌上那些早叠得歪歪斜斜、高的像小山一样的卷宗,被她手指的力道这么一触……她只听见了啪一声接着黑影笼罩下来,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混帐!你就不会小心一点吗?”伊克尔那张脸已经在距离她眼前不到三公分的地方,吼得她耳朵作响。
“嗄?”冰纱只觉得脸上轰的一声炸出一团热云。
老天!他、他干什么压在她身上?害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看着这小鬼,他的皮肤虽然是淡古铜色,却细致的不可思议!那双眼睛就像上好的水晶般,晶澈的好像随时会把人吸进去一般!而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从他身体传来的那种柔软触感,他发誓他甚至闻到了某一种淡淡的清香……而这种种的不可思议就像开关一样,启动了他身体里的自然反应——下腹猛地胀痛起来,伊克尔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强烈欲望给骇着了!
怎么会?这怎么会……伊克尔简直可以说是惊恐极了!为什么他会对这小鬼起了反应?他自信自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啊!
冰纱也很快察觉到,在她的右大腿外侧,好像有个像棍子般硬硬的感觉正慢慢形成……一意识到那可能是什么东西时,她更是颊似火烧,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气氛一时尴尬、诡异到极点——
等……等一下!另一项顿悟让她摹地惊醒过来。
她现在的身分是男人呀!而伊克尔竟然会对她产生反应,这不就证明了伊克尔其实是——
“喂,别闹了,我只对女人有兴趣。”拒绝的话她毫不假思索地出口了。
才说完她就觉得后悔了,她不应该在老虎嘴上捋须的,因为伊克尔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了!
“我也只对女人有兴趣!”伊克尔目露凶光地吼叫着,嗓音冷冽的像刺骨的寒风。
“那、那当然是、是最好。”在他慑人的眼神下,冰纱不由得结巴了起来,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那、那谢谢你的援手……可、可以请你起来了吧?”
“不必你说,我也——”伊克尔又吼了出来。
“这是在干什么?”
“哇啊!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老老的、充满威严的女声,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声突然插入。
差点就要吵起来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门的方向看去……他们看到了去而复返的奎琳娜,以及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
冰纱用脚趾头猜都可以猜得到,老妇人那种气度和仪态,除了皇太后外,绝对不会有别人了!
***
她终于体会到,什么是“跳到黄河里,洗也洗不清”的感觉。
那天被皇太后撞见伊克尔和她压在一起的事,原本以为当时解释清楚就没事了,谁知道才过一天,三更半夜的,她睡到一半就突然被挖了起来,被挖起来也就算了,却是在伊克尔不知道的情形下,她得一个人面对皇太后的秘密会审,而皇太后那种指责的眼神,好像她是偷走她儿子的小偷似的!
“你就是BP派来的?”
“是。”母子就是母子,两个人问起话来真是一个样!尽管她困得要死,还是得装出一副很有精神、很恭敬的样子。
皇太后的眼光就像雷达扫瞄器一样,对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看了两遍,然后很不客气地批评道:“秀气有余,阳刚不足!”
废话!低着头的冰纱翻了个白眼,心底暗自嘀咕着。你现在正严重怀疑我和你儿子是同性恋,你当然怎么看我都不顺眼!
她头压低低的,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恭谨的样子,其实她正在大做鬼脸,“多谢太后指教,不过小臣的长相天生如此,只好委屈太后的眼睛了。”
“油腔滑调的,陛下怎么会受你这种人迷惑?”
迷惑?!迷惑个头啦!这个老太婆真是愈说愈离谱了!她和她儿子向来是见了面就斗个不停。迷惑他?嗟——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又猛翻了好几个白眼,她只得忍气吞声地说道:“太后真的是误会了,小臣纯粹只是代表BP保护陛下,并协助陛下,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真是个超“番”的老太婆!
“你可以回去了。”皇太后突然这么说道。
虽然这个审问竟然就这样没头没脑的结束了,感觉有点奇怪,不过冰纱已经不想再去想那么多了,她在心底欢呼一声,总算解脱了!
“多谢太后,小臣告退。”
“谁说你可以离开的?”太后温怒的声音立刻从上头传来。
冰纱顿了一下,“太后不是要小臣回去了吗?”阴晴不定、反反复复……完全和伊克尔一模一样,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我指的是你必须离开拉普达拉,我国不欢迎什么BP!圣星是我国有史以来最大的钻石,是我国的国宝,我绝不允许它被拿去做研究!”
太后的话很快让她明白了一些事,原来对钻石的处置方式,他们母子俩的意见竟然是分歧的!
“很抱歉,这不是小臣所能决定的,”她还是先撇清的好,免得处在这母子俩的争执中而成了无辜的炮灰,“小臣建议太后还是先和陛下达成协议,再告诉小臣该怎么做吧。小臣先告退。”
这次皇太后没有再出声叫住她,她把握时机,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开了玉碧宫。
门一开,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原来外头已经下起了雪,为了避免沾到雪,她沿着回廊慢慢走回去。
皇太后的寝宫离伊克尔的寝宫还真的有点远,她走了将近十五分钟,以为她要迷路的时候,才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建筑物。
就在这时候,她看见伊克尔寝宫的大门突然打了开来,一道看起来有点仓皇的身影从里头问了出来。
她很快认出了那个人影是曾见过几次面的侍女。她心里不禁浮现了疑惑——三更半夜的,侍女去伊克尔那儿做什么?
一道认知忽地劈进了脑海!莫非那个侍女……是去侍寝的?!
她也想起了伊克尔不留女人在寝宫过夜的传言,所以尽管是三更半夜,那位侍女还是得离开。
这……这个混蛋伊克尔!冰纱心里登时将他咒骂个狗血淋头,她三更半夜为了他被抓去审问,而他却还有那个闲情逸致找女人?!
她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倒头就睡,但不知道怎么搞的,满脑子想到的却是伊克尔和女人翻云覆雨的情景,愈想就愈气,她怎么也睡不着了……
***
一路走来,他听到后头起码传来十个以上的呵欠声。
终于,伊克尔停下脚步,忍无可忍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搞的?”
冰纱没好气地应道:“没事!”
哼!还好意思问?!还不是他这个始作涌者害的!害她翻来复去,一夜无眠——
“没事干什么直打呵欠?”
“打呵欠不行吗?”
“没错,吵死了!”
“你不会当作没听到吗?”
“两个选择,第一,马上滚回去睡觉。第二,闭上你的鸟嘴。”
“那我选择第三。”她索性直接越过他向前走去。
“第三是什么?”伊克尔立刻追了上来。
“不理你!”
“到底是谁吵到你了?”这小鬼今天火气似乎特别旺?才过一夜,真不知道这小鬼又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冰纱一肚子火又燃烧了起来,食指毫不客气地直戳他胸膛骂道:“你!就是你!忙到三更半夜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召妓’?”
啊?那么大声做什么?!怕别人不知道你这个伟大的国王正在做那种事吗?”
伊克尔缓缓地半眯起了眼,眼神复杂难解,口吻也变得危险起来,“你监视我?”
小鬼是怎么知道的?但他若真的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他其实……冰纱撇撇嘴,“抱歉,本人没那种嗜好!”
伊克尔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一下子就把她拖往一旁隐蔽的角落。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变成了背抵在墙上,而伊克尔近在飓尺,那感觉就好像自己随时会被他做掉似的!
“你、你这是做、做什么?”虽然气氛诡异的有点可怕,不过她也只能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和他对视。
“说!”伊克尔的脸又逼近她一寸,“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看到什么?”
“少跟我装蒜,说是不说?”伊克尔大掌竟然已经掐上了她的脖子,“再不说我就宰了你!”
她顿时愣住,而他也愣住了。
她愣住是因为她没想到她随口胡诌,竟然会惹来伊克尔那么大的反应,甚至不惜一切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虽然她确实是看不起恃寝那种行径,但对他而言应该只是小事,有必要用这么激烈的态度“拷问”她吗?
而他愣住,则是因为再次感受到,来自这小鬼身上的那种细腻柔软的触感……该死的!他甚至再度闻到了他身上那种男人没有的清香气息,这让他身体完全无法克制地又起了反应……
再次感受到他的“反应”,冰纱只能微张着嘴,用着讶然又无辜的眼神愣愣地看着伊克尔。
而这时候的伊克尔,眼神顿时狂乱了起来。
他脸凑到冰纱面前不到一寸的地方,用着不敢置信又有些痛苦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只会对你有反应?为什么是你?你究竟有什么魔力……”
冰纱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发出来的声音就像呜咽的猫咪,“我……我不知道——”她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他的脸离她好近好近,近的就好像他要——
“胡说!你知道!你一定知道!”他的唇几乎就要吻上她的。
“你……不能这样……”
两行清泪滑了下来,有一些沾到了他脸上……他抬眼。在看到那双朦胧的泪眼时,这才如大梦初醒般惊醒过来!
伊克尔如触电似的松开手劲,他的表情就好像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完全感到不敢置信,“这——我——”
讨厌!她怎么会这么没用?这样就掉眼泪了?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趁着他松手的空隙,她难堪地立刻掉头跑走。
“等一下!别走!”伸手抓了个空,伊克尔也跟着追在冰纱身后。
她才跑到回廊,伊克尔就已经从后头追上了她,他伸手抓住了冰纱,让她无法再往前跑。
“放开啦!”不让他看到她红着眼的难看模样,冰纱头也不回地说道,急着要甩开伊克尔的手。
“你听我说!我不是——”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她用另一只手捂住耳朵,“刚才的事就当作没发生过吧!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放手啊你!”
“不行!你一定要听我说!”伊克尔执拗地说道。
“跟你说不用就是不用了!”
“闭嘴!我说的话你就得听!”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样子,已经引起了在附近走动的侍卫的好奇,碍于国王的威势,虽然没有人敢停下来光明正大的看好戏,不过都竖起耳朵很努力地听着两人到底在吵什么?因为陛下说话,从来都没有人敢不听的,偏偏就只有这个刚上任不久的年轻侍卫队队长敢顶撞陛下而已。
“你、你还不快放手!大家都在看了!”冰纱赶紧用袖子抹掉脸颊上的眼泪,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不听我说话,就让他们看个够!”伊克尔威胁道,还是没有松手的打算。
“你、你神经病!”冰纱懊恼地破口大骂,“还有什么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为什么你还要一直提起?难道你那么想让大家知道你、你——”她顿了顿,终究没勇气说出来。
唉——因为拉普达拉重男轻女,所以她才故意扮男装执行任务的,没想到扮了男装,还是招来了大麻烦!伊克尔是同性恋这件事,为什么都没人告诉她呢?
“跟我回去,还是你要在这里听我把话说完也可以!”
“我——”
偏偏在这时候,又插入了另一个威严的女声,“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光听到那个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噢——冰纱突然有种想昏死过去的感觉,情况已经很混乱了,偏偏这种时候那个老太婆又出现,她这下子真是吃不完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