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新帝繁锁又复杂的登基大典顺利结束了,秦肃儿也在大典上见到传说中的少年皇帝,年方十七的大周帝朱棋。
她觉得朱棋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在高台上阅兵时都快被风给吹走了,实在没有一国之君的派头,那番在他的带领之下大周将会更加昌盛繁荣等等的发言,听起来更是没有说服力。
可是,朱棋乃是现今太后的嫡出,旁人也不敢置喙,这全是因为上一任皇帝去得急,还没安排好接班人,只好由血统纯正的朱棋顶上,幸好摄政王朱昱看起来十公沉稳,应是个能做事的,由他辅佐新帝,大周的未来或许不必太悲观。
「王妃肯定会是今晚外宾里最岀色亮眼的那一个。」多儿为秦肃儿梳着头发,灵活的翻转了几下手腕,一个大方典雅的发髻便成型,再往发鬓上上几枚簪花,既高贵又不张扬。
「那可不一定。」秦肃儿看着镜里艳光四射的自己,原主这张脸真是随便打扮就美得要命啊!「我听说金国美女多如牛毛,宴会上比我漂亮的肯定一大堆。」
听到她把美女形容为牛毛,润青、珊瑚、多儿都忍不住笑了。
晩上的宫宴在皇宫的碧霞殿行,红色的长毯由殿外一直延伸到了正殿之内,殿里殿外宫灴缠绕,烛火通明。
萧凌雪和秦肃儿选择穿了一身白,正字标记依然是绣在衣上的蝴蝶,萧凌雪的手搁在秦肃儿的腰上,他们一起踏入殿内,金童玉女般的外貌立即引起了注目,座次又在使国第一位,足可见他们身分的高贵。
秦肃儿跟着萧凌雪入座,她无事可做,很自然的观察起各国使团,看到几张熟面孔,好似在太后寿皇上见过。
萧凌雪低声说道:「对面第一位是金国三皇子康王和康王妃。」
秦肃儿看过去,是个发束金冠一身华服的美男子,一双眼仿佛画了眼线似的,带着点邪魅之气,而他旁边的康王妃有着秀丽的鹅蛋脸,浓蜜的长睫,水汪汪的大眼睛和樱桃小嘴,简单来说就是个美人,但是毫无特色,看起来没有性格。
「大金和大周交好,而大云和大金交恶,所以往后你也只会在这种场合上见到他们。」萧凌雪语气不屑地说道。
秦肃儿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必理会他们?」
他抬高下鄂,不在意的回道:「不错,这等番国蛮夷,不必理会。」
她暗暗觉得好笑,掩唇道:「可是我看那位三皇子一直盯着咱们这里看,似乎要开口和你应酬了耶班……」
不等她说完,对面确实有了动静。
「久违了,翼亲王。」完颜锡的笑容满溢在脸上,但任谁都可以轻易看出他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本王还奇怪呢,为何许久未在沙场上与你兵戒相见,原来是厌倦了沙场,转到使节团供职了啊!不过这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本王可真不知大云君在想什么,竟将你这等人才放到使节团,实在可惜,还是说,你是因为害怕和本王在沙场上相见,自请调职?」
萧凌雪眉一扬,薄唇扯动,用周围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音量回道:「不管是自请还是皇命,在本王看来,三皇子和本王一样,都是厌倦了沙场,才会不约而同转到使节团供职,真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来,本王敬三皇子一杯。」说罢,他举起了杯盏。
完颜锡在心中恨得牙痒痒的,他这一举杯,等于是认同了萧凌雪的话,可众目睽睽之下不举杯又说不过去,只得悖悖然举杯。
干了杯中酒,完颜锡把玩着空杯,邪肆的眸光打量着萧凌雪和秦肃儿,突然笑得极为玩味。「话说回来,本王还以翼亲王是个痴情种,非穆郡主不娶,想不到穆郡主离世不过短短三年就迎来了新王妃,实在叫本王意外。」
萧凌雪双眸如鹰地看着完颜锡。「本王不知康王殿下原来这么清闲,还有雅兴关注本王的婚姻事。」
完颜锡眉头微挑,嘴角带了丝讥笑。「穆郡主是什么人物?她可是杀我大金大军数以百计的巾帼女英雄,地位却如此轻易的叫人取而代之,实在叫本王为她抱屈啊!」
秦肃儿含着笑,不紧不慢地道:「康王殿下,您此话差矣,所以容本王妃插句话,本王妃乃是天上人间唯一仅有的翼亲王妃,并非新的,而是原来就只有一个。」
众所周知萧凌雪和穆越彤是定了亲,但并没有正式成亲,穆越彤的名分怎么说也不会是前一任的翼亲王妃。
「翼亲王妃好口才。」完颜锡也含着笑。「可惜出身卑微,不过是个小七品芝麻官的庶女,想必跃进龙门各方面都挺不习惯的吧?」
闻言,萧凌雪立即眼含利光,就要发难,秦肃儿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这点事,她还应付得来。
「好说好说,幸好我大云朝皇室并无康王殿下这般看高不看低的势利眼,所以本王妃过得如鱼得水,极是滋润。」秦肃儿慢悠悠的说完,神清气爽,惬意得很。
是萧凌雪说的,不必理会这个三皇子,那么她话说得难听一些也无妨。
完颜锡听了,脸一黑。势利眼是媚富贱贫、趋炎附势之人,他掌堂大金朝皇子,有必要如此吗?
见完颜锡表情难看,萧凌雪顿时笑得云开雾散,他特意拍了拍秦肃儿的手道:「王妃这番话,康王殿下是没法理解的,因为康王殿下的婚姻太事乃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曾领略过真情至爱,哪里能知晓两情相悦并无苦事的道理,王妃说再多不过是多费唇舌、对牛弹琴。」
秦肃儿差点忍不住笑出来,随即又想到她对润青她们几个说宴会上的美女会多如牛毛,她更是想笑。
「萧凌雪!」完颜锡不怒反笑,还直呼其名。「你说本王未曾领略过真情至爱,那可就大大的错了,本王不但领略过,且若你知晓了那令本王领略真情至爱的女子是何人,恐怕会惊得忘了自己姓萧!」
萧凌雪只当他在胡说八道,在他的立场,不管让完颜锡领略情爱的女子是谁,都是完颜锡自个儿的事,他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外人的事心情有所浮动,真真是无稽之谈!
「皇上驾到!恭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伴堕着响彻大殿的喊声,朱棋领着太后、皇后、嫔妃等人入场,萧凌雪和完颜锡之间的唇枪舌剑也不得不时告一段整落,只余浓浓的烟硝味彷佛还在空气之中飘着。
秦肃儿看过去,先前她觉得皇上跟个国中生似的,今日见到皇后,不禁更怪疑,皇后满十五岁了没,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身材纤细,只有肚子很大,看起来像是快要临盆了。
「诸国使臣远道而来,皆是朕的贵客,朕敬诸位一杯,希望诸位使臣今日能够尽兴。」朱棋有些紧张的端起面前的青铜酒盏,彷佛演练过了几百万次,他在朱昱的示意下露出局促的微笑。
各国使臣纷纷举起酒杯,异口同声道:「大周君客气了,能代表我国前来道贺,乃是我等荣幸。」
秦肃儿发现了一件事,因大周是个小国,使臣们对他说话也不似在大云太后寿宴上时那般恭敬有礼。
敬过了使臣团,朱棋又在朱昱的示意下举起第二杯酒道:「诸位爱卿,希望日后大家都能同心协力为大周朝尽心尽力,朕在此先敬诸位爱卿一杯。」
见朱棋一口干了杯中酒,文武百官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纷纷举杯共饮,接着又喊道:「微臣定当尽绵薄之力,为皇上效忠,鞠躬尽瘁!」
接下来便是秦肃儿无聊到想打瞌睡的献礼和说恭维话的时间了,不管新帝说什么,底下的群臣都是大声附和,接着是众人欣赏歜舞,饮酒作乐,气氛终于热络了一些。
秦肃儿对这样的场面一直不太能适应,觉得浪费时间,幸而大周的御膳挺美味的,她便专心当个吃货,只不过殿中人数实在太多,每上完一道莱都要好一会儿。
一个宫女捧着托盘在秦肃儿桌边半屈膝地为她上菜,秦肃儿见到白瓷的大碗,那浓绿的汤里飘浮着几颗白玉丸子,顿时胃口大开。
女人嘛,都喜欢甜点,她也不例外,这道甜品类似现代的抹茶汤圆,她见萧凌雪没兴趣,连碰都没碰,巴不得向他要来一个人吃两碗。
一声尖叫声和随之而来的骚动,让秦肃儿猛地抬起头来,就见大周皇帝的座位附近围了好些人,朱棋则是一脸惊慌失惜。
「传太医!快传太医!」
不知道是谁喊着,可是一听到太医两个字,秦肃儿立即职业病发作,急忙问向萧凌雪,「发生什么事了?」
萧凌雪蹙眉道:「我也没看清楚,但似乎是摄政王身子不适,倒了下去!」
秦肃儿见大部分的人都关心的站起身观看,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站了起来,还踮起脚尖、拉长了脖子。
萧凌雪好气又好笑,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要看就到前面去看,看得不清不楚,要如何诊断?」
秦肃儿明白这是他同意她多管闲事的意思,也是,那人可是摄政王,又不是来路不明的人,自然管得。
萧凌雪领着她到了核心处就定位,将她护在身前,让她可以专心地看。
太医匆匆赶到了。「微臣拜见皇上……」
他是太医院正本,六旬开外的他,有一手精淇医术,精通内外科,在杏林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朱棋苍白着脸。「不必拘礼了,快看看摄政王这是怎么了?」
秦肃儿见到朱昱双手捂住上腹部,侧倒在地,心中已有了推断,接着她看见太医神情凝重地把起脉来,又在朱昱腹部按压,但只是轻轻压了一下,不管是位置或者是按压的姿势都不对。
朱棋焦急不安地问道:「太医,朕的皇叔如何?是何病症?」
过了片刻,彭木龄才起身对朱棋拱手道:「回皇上,摄政王乃是胃心病,恐是连月来为先帝驾崩之事和皇上登基之事操劳过度,导致胃气阻滞,胃络瘀阻,待微臣开几帖温胃散寒、消食导滞、泻热和胃的方子,每日服用三帖,只要数日便会转好。」
朱棋顿时松了口气。「那太好了,你快去为皇叔开药。」
「微臣遵置。」彭木龄吩咐跟他来的医仆速去开药方,一边指挥太监将不断呻吟的朱昱小心抬起,送到内殿寝宫。
「慢着。」秦肃儿深知此病症是夺命的凶手,见太监要把人抬起来了,急急开口道:「摄政王并非胃心病,是腹膜炎!」
彭木龄立即不悦地蹙眉质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此口出狂言!」
「我所言并非狂言,是千真万确之事!」秦肃儿蹲了下去,准确地按压了朱昱的肚子后放开,问道:「王爷,我放开手之后,你是不是感觉更痛了?」
见朱昱神情痛苦的点了点头,秦肃儿马上转头对彭木龄道:「你瞧,这就是腹膜炎的徵兆。」
「凭你那小儿家家的一按,也能算数?」彭木龄冷着脸,「好,你口口声声说是腹膜炎,那腹膜炎是个什么症状?」
秦肃儿不假思索的回道:「腹膜是在肚皮最内层,覆盖腹内器官的一层薄组织,腹膜炎就是腹膜发炎感染,这是急症,若是没有及时治治疗,细菌将会迅速进入血液及其它器官之内,导致败血症及全身多重器官衰竭,终至死亡。」
彭木龄狐疑的看着她,心下感到奇怪。「细菌?那是何物?何以如此可怕,可老夫生平却未曾听闻?」
「一时之间也说不明白,总之,我能医治腹膜炎,只要开刀治疗便可,到时你可在旁观看,我会一一解说……」
彭木龄顿时脸色大变,压道:「你——你在胡说什么!开刀?你可知道开膛剖腹为何?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在此地大放厥词!」
「这位及是大云朝的翼亲王妃。」从人群里走出来缓缓开口的是谨华公主,她不是看着彭木龄,而是对着朱棋说道:「皇上,前几日和儿又犯了小肠气,骆太医言道无法可施,当时便是翼亲王妃为和儿开刀,臣妾和夫君在旁亲眼目睹过程,叹为观止,我大周是无此等神奇医术的,今日和儿已可如常走动,也未曾再犯过小肠气了。」
朱棋忙道:「既然是皇姊亲眼所见,朕自然相信!」
太后也走了过来。「既是谨华所见,那便不会有错,哀家适才在一旁听翼亲王妃说得头头是道,摄政王乃我朝栋梁,绝不能有所差池,请翼亲王妃一展开刀神技,救治摄政王。」
「本王妃自当尽力。」秦肃儿对太后说完,又对谨华公主说道:「公主,还请你派人去将吉安等人接到官里来,只需跟他说要开刀便成了。」
谨华公主立即差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