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懊恼之际,安琪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张不安的小脸从里头冒出来。
「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他匆匆挂断电话,然后起身迎向她。
「你在讲电话?」安琪的手指拚命的绞扭着衣角。
「嗯,我刚讲完。怎么了?」柯清炘头一次看到她这副模样。
「我、我洗好了……」她半垂着头,视线犹疑不定。
「所以呢?」他抓不到她话里的重点。
「该、该你了……」她像是鼓起全身的勇气才说出口。
「该我?」柯清炘楞了下,不太敢相信的问:「你是来叫我进去洗澡?」
可能吗?他真有这种好运?
「呃……如果你不想洗也没关系,不过我可不想跟一个没洗澡的男人睡在一起。」安琪尽可能用轻松俏皮的口吻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紧张。
怎知,她话才刚说完,一抬头却发现他人不见了。
跑哪儿去?她左右张望了下,后面却传来他的声音。
「我马上就洗好!」
她连忙回头,却只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后。
他在猴急什么?唇畔忍不住逸出一抹笑,她紧张的心情登时舒缓不少。
其实刚刚在赶他出去之后,她又仔细观察过整个房间。
衣柜里除了他的衣物之外,有一半是女人的,而且是她所喜欢的样式。其他还有浴室里的洗发精、沐浴乳,桌上的保养品和笔记型电脑等等,有很多东西看起来应该是她的,也显示出她的确有一段时间住在这间房子里。
只不过,那些多半都是简便的物品,只要一个旅行袋,她随时可以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这四个字在她的脑子撞了下。
她隐约感觉这是很重要的点,却不知道自己是离家出走到这里,还是随时准备从这里离开?不管是哪一种,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自称是她老公的男人让她感觉很放心。
虽然他老是表现得很亲密,三不五时就想吃她豆腐,害她觉得怪不自在。再不然就是找些奇怪的理由跟别的女人搭讪,让她莫名其妙的发火。可是只要他在身边,她就会觉得很轻松,甚至会忘了自己患了失忆症。
这大概就是她决定让他再踏进房间,甚至愿意跟他同床而眠的原因。毕竟如果连眼前据说是她老公的男人都不能相信,她还能够相信谁?
「在想什么?」巨大的火炉突然从后面抱住她。
「没、没有……」决定归决定,一想到要跟他睡在一起,她还是免不了会紧张。
柯清炘挑高一眉,敏锐感觉到怀中的娇躯绷得很紧。
「那就睡觉吧!」
「什么?」安琪闻言,立刻慌张的想挣脱他的怀抱。
柯清炘当然不可能让她得逞,靠着男人天生体型上的优势,轻而易举就将她带上床。
「那个,你听我说,我、我想……这个……」她已经慌到语无伦次。
「你想怎样?」柯清炘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粗糙的手指在她细滑的脸蛋诱惑似的摩挲,带来异样的电流。
安琪忍不住娇吟一声,连脚指头都蜷缩起来。
「我、我……」
「说啊!」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催促。
她不由自主的望入他深邃的黑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忘了吗?」他的嗓音带笑。
「嗯!」她只能被动的点头。
「好吧!那就等你想起来再说。现在……」话说一半,他忽然停下来,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背。
她僵在他的怀中,不敢动弹。
「睡觉!」他以缓慢的口气宣布。
她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
难道他真的只打算睡觉而已?!
她一动也不动的等着,担心他会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可是才没半晌,居然就听到他的打呼声。
可恶,害她紧张了半天。
自嘲的一笑,心情放松下来,睡意也跟着涌上。
不一会儿,她也进入梦乡。
感觉她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缓,柯清炘突然张开眼睛。
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他凝望着她甜美的睡颜。
这已经是第二次,她躺在他的怀中,看起来是那么的娇弱,跟平常完全不同。
真搞不懂她,明明是个女人,合该被人保护疼爱的公主,却拒绝待在城堡里,宁愿自己扛起重重的盔甲独自面对危险。要不是失去记忆,只怕她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乖乖躺在他的怀中。
为什么呢?他相信只要她出声,一定有很多男人抢着为她出生入死。
因为杰斯就是其中一个!
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难道是因为爱着杰斯,怕把他拖下水?
一想到这个可能,柯清炘莫名感到一股烦躁。
也许他该把杰斯找来,反正杰斯说过会负责,而且她可能也爱他,让他来照顾她是再适合不过。
但是,该死的,他就是不想这么做。
「唉。」收紧手臂的力量,让她更贴近自己,柯清炘很确定自己一点都不想。
*
记忆就像是中了电脑病毒一般,安琪的脑海有时会闪过一些片段的画面,但多数时候却是处于混乱不清的状态。
柯清炘对此一点也不在意,有时候她甚至有种感觉,好像他根本不希望她回想起以前的事。
会吗?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有一件事她老是挂在心上,那就是房子里什么照片也没有。
为什么?难道其中有什么问题?
为了厘清心中的疑问,她趁着他出去买东西时,在家里大肆搜索,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她什么也没找到,只在二楼的某个房间找到一把枪和一张女人的照片。
那是一把掌心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是她自己的东西。
伸手触摸冰凉的枪身,她猛地发现自己右手的食指上有茧,那是……
「老天!」她陡地缩回手,见鬼似的瞪着那把掌心雷。
不会错,这茧是长期握枪而来,这把掌心雷果然是她的。
为什么呢?正常人是不会有这种枪的,她怎么会有?
头开始隐隐作痛,她渐渐的喘下过气来,某些画面正快速闪过,一幕一幕全充满惊险。
「啊——」她惊喊一声,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在桌上,眼睛刚好瞄到那张女人的照片。
那是一个娇滴滴的金发美女,笑得很甜,狐媚的双眼足以把任何男人的心神勾去。
狐狸精!脑子里忽然跑出这三个字,一股怒气跟着涌上。
为什么家里上上下下找不到半张照片,却独独只有这张讨厌的女人照片?这又代表什么意思?
她忿忿的拿着这两样东西坐到客厅,等着某人回来解释。
「你怎么了?」当柯清炘踏进大门,就看到她这副来势汹汹的摸样。
「她是谁?」安琪想也没想就直接扬起照片质问,仿佛这个问题比自己是谁还要重要。
柯清炘一看到照片,脸色微微变了。
「不知道!」该死,他还以为自己早丢了。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安琪眯眼轻问。
「不知道!」柯清炘一副「别再问我」的逃避神情。
「她是你的旧情人?」她试着猜测。
「不是!」他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咪跳了起来。
安琪的心陡地一沉,难过的情绪瞬间涌上。
「你到现在还忘不了她!」
他拚命的摇头,「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可是这问屋子连一张我的照片都没有,就只有这一张女人的照片,你要我怎么想?」讨厌,眼眶怎么湿湿的?
瞥见她的泪光,他的心怱地抽动了下。
该死!虽然这只是误会,他却觉得自己欺负了她。毕竟是他让她误以为她是他的妻子,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
「别哭了。」他轻叹一声,曲起食指揩去她眼角的泪珠。
「不要你管!」她拍掉他的手,转身背对着他。
「别这样,安琪……」他展臂将她揽入怀中,藏在心里很久的话就这么一溜烟的跑出来。「从第一眼见到你,我的心就已经被你给俘虏,眼里再也装不下其他女人。」
安琪冷哼一声,表明了根本不相信他。
这也难怪,因为他一看到美女就会上前搭讪,此等行径叫人如何相信他?
「她已经是过去式,」他将她在怀里转个圈,让她跟自己面对面。「你才是我的现在式还有未来式,你懂吗?」
「不懂!」
「你还在介意照片的事?」
她闷哼一声,算是默认。
好吧!既然如此,他只好出极招了。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件事得怪你。」老天爷,请原谅他的谎言吧!
「怪我?」她一脸的不敢相信。
「是啊!本来照片有很多,不管是你的独照还是我们的合照。可是上次吵架,你一生气就放把火全烧掉了。」
「烧……烧掉了?」她有这么野蛮吗?
「嗯!」他用力的点头,加强说服力。「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都没拿照片给你看,让你试着回想我们的事。」
是啊,她的确一直在怀疑这一点。
「照片都没了,你叫我拿什么给你看?」他愈说愈委屈,「就是怕你难过,我才不想提。可是你却……」
「抱、抱歉……」被他这么一说,安琪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
「没关系,只要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就好了。」他用力抱紧她,暗暗松了口气。
可是这关过了,还有下一关。
「那这个呢?」她拿起枪问:「这是我的吧?为什么我会有这种东西?」
事实上,某些想起的画面中,她就是用这把枪跟一群人在大街小巷追逐对战。
「你是个警察!」他说,并暗自懊恼自己没有把枪给藏好。
「警察?」她用力回想了下,颇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对,你就是在值勤的时候受的伤。」柯清炘继续编着谎,再度拿走她的枪。「在你完全好之前,不需要这种鬼东西。」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都别碰。
「可是……」安琪突感一阵不安,连忙想把枪拿回来。
柯清炘却不给她机会,直接扣住她的双手,霸道的吻住她的红唇。
安琪只觉得双腿发软,脑袋一阵晕眩,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半拍的想起来——
这好像是她失亿以来的第一个吻?
不,更正确的说法是,这是他头一次没经过她的同意就吻她。
之前的几次,不是被她不好意思的拒绝掉,就是他乱摸她的臀部和胸部,因而惨遭她巴掌的洗礼。他还真是个善于破坏气氛的高手,就像现在这样……
「你没有穿内衣?」他的毛手不知何时居然钻进她的衣服底下。
咱!可想而知,自己一定又是反射性的赏他一个巴掌。
真讨厌,他怎么老是学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