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不晓有一瞬间是不知所措的。
怎么说这情况都是第一遭。
身子被他压着,那奇异的感觉让她选择晈住红唇抑止自己的惊慌,然而慌乱的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只感觉身上的红棠被他解开,锦绣抹衣也在他的手指撩拨下被卸下,春光乍现。
她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般全身赤裡的躺着,想遮掩,双臂却已经被他高举,箝制在头顶。
他俯身,衣服脱也没脱。
从凤鸣森冷的眼光中,霜不晓看得出来,他只是在完成该做的事,他是她的夫君,有义务在今夜完成周公之礼。
对于他的碰触,霜不晓感觉不到愉悦,她渴望的是他温柔的拥抱,真心的亲吻,不是存着应付心态。
但事实显然跟她想要的背道而驰。
她的双腿被撑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她睁大眼,感觉一股陌生又热的灼烫挺进了她的最后防线,直到深处。
她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喊痛,他蛮横的侵略,不仅没有半点浓情密意,一次次粗暴的进犯,让她感到愤怒,也让她羞耻的以为自己是不被尊重的妓女。
不允许自己喊疼,但泪珠儿还是忍不住滑落面颊。
她曾想过新婚之夜会是怎样的羞涩缠绵,却从来不曾想到会是这么难受还夹杂着许多理也理不清的感觉。
随着他更加快速的挺进和充实,她的呼吸由轻喘到喘息不过来,直到一阵抽紧后,他的快感达到顶峰,欲望宣泄在低声吼叫后,畅快淋漓。
霜不晓忍不住吟哦娇喘。
他没有翻倒在床上,也没有拥抱,更没有碰触,只是抽开身,将锦袍拉好,将她一个人孤伶伶的留在偌大的床上。
“我去叫你的宫女。”他回过身为她拉拢衣袍。
她宁可他留下来,给她一个拥抱,都好过任何事后的体贴。
只是霜不晓什么也没说,看着他离开,再看候在门外的锦红打水走了进来。
霜不晓闭上沉重的眼睛,心沉沉,身子沉沉,心里难掩失落,这就是她的新婚夜。
从归宁回来后,凤鸣常常忙到三更半夜才回房。
他说了,她是公主,等门这种事不用她来。
拒绝她等门,她可以把此举当作他的体贴,可是,自从新婚夜后,他再也没有碰过她,常常在她还没醒来时就已经整装出门,東发、更衣、東袍这些事完全不用她动手,若她要上前替他整理,他会避开,用一贯清寡的声音说他习借在质子府时自己动手的生活,不想改变。
她以为,婚后的两人起居都在一起,就算夫妻俩一开始谈不上恩爱,但是日久生情,凤鸣迟早会发现她不是只会摆架子的公主,她是真心想当个让丈夫满意的妻子,她相信,磨合期过去,他们可以夫唱妇随,感情会渐入佳培,只是事与愿违。
这夜,凤鸣提早回来,迳自去了书房。
听到奴才稟报,她整理了早就打理妥当的仪容,却还要问:“锦红,本宫这样可以吗?你觉得有没有哪个地方遗漏的?”
锦红心疼公主,女为悦已者容,但要是那个悦已者对她的用心不为所动,就算扮成了天仙也没用……但是她看着公主想讨好驸马爷的一片心意,这番话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公主就算不打扮也美如谪仙。”
“还一口一个公主,不是说要改称呼?”
“是,夫人。”
接过锦红手中的托盘,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托盘里装的是她妾自下厨做的几样排云国家常菜,凤鸣离开排云国已久,应该久久不曾吃到家乡味了吧?
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几天前,她就让人去打听排云国的饮食,还去找了原来看守质子府的小吏来问,等问明了凤鸣的饮食偏好,又找御厨来学了一番,并亲自下厨试做了几次,锦红很义不容辞的被抓来当小白鼠,排云国重酸重辣的口味,吃得她一张香肠嘴,直喊不敢了。
“夫人。”顾在门前的小厮见到她非常恭敬。
府里的人都是她从皇宫带出来的,但是凤鸣用的小廝是他自己的人。
之前他把她给的奴才都遗了回来,说他用不着那么多人。
其实,他拒绝的何止这粧,霜不晓觉得,她,才是他真正不想要的那个,因为强求这粧婚姻的人是她,凤鸣无法对她好,也是应该的。
“本宫替驸马送些吃食来。”
“奴才进去通报一声,请夫人稍候片刻。”
“嗯。”霜不晓点头。
不到片刻小厮急忙出来了。
“夫人,驸马爷说他已经歇下,请您把东西交给奴才就好了。”
“你去跟他说,本宫要见他。”夫妻做成这样,连要见上一面都这么困难。
他们成婚已经一个半月,刚开始还能天天见到他的面,最近,他开始彻夜不归,三天有两天都住在外面,她不想拿这种事去为难他,可是她都来到这里了,连他的面都见不着吗?
他分明把她拒在自己的生活和心门外。
婚前,她摸不透他,婚后亦然。
“夫人……”小廝挠着脑袋,局促着。
“他不想见我是吗?”她从来都不是刁难人的主子,她抹去心里的失落,把托盘交给小廝,“这些东西替我拿去喂狗吧。”想来他也不乐意吃吧。
转身离开书房,她沿着曲折的幽静回廊漫无目的走着,越过曲桥、走过花园,才发现这雕梁画栋、奇香异草满布的公主府里只有她的人跟她的影子在散步。
她不难受,她不难受,霜不晓几次吐纳之后,抬起头眺望来时路,她只要更努力一点就好了。
他总有看见她的一天。
但为什么她还是感觉那男人站在弥漫浓雾的那端,看不着,也摸不着?她觉得自己掉进了迷雾里,那里没有光亮,也没有出口。
驸马不是一个实际的官职。
说难听点,这身分就只是公主的夫君,没有实权,所以位居闲职,整天游手好闲的驸马爷大有人在。
凤鸣的身分调诡谲,他曾是质子,现在则跃居佑帝的乘龙快婿,也算鲤跃龙门,朝野都等着看,看他这被逼着娶公主的昔日质子会不会变成笑话一桩,还是随着时间过去被淡忘在人们的记忆中。
没动静、没动静。
成婚已一年的质子驸马果然毫无作为,就像一颗石头丢进水里,激起的涟漪就那么一下下,再来,没有了,平静得好似不曾发生过这些事,一如他当质子时的行事低调,布衣粗食的过着日子。
当然了,最令人关注的,就是他和公主的闺房乐、感情事,但这也完全捕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就连夫妻吵嘴,谁给谁白眼看,都打听不到。
这究音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都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啊。
这让那些喜欢炒作……不,是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提供小老百姓无聊生活娱乐的小道消息传播者失望的不得了,照说只要是人,都有是非,他们可是挖掘这类消息的个中高手,居然缴了白卷。
历史有多久,他们就存在了多久,没想到这一役居然惨败告终。
但是别担心,这些人不会挫折太久,京城什么没有,就新闻最多,很快的,更新、更八卦的消息就掩盖了人们对这位质子驸马的好奇心。
日子沉静如水的过去。
看似游手好闲很久的驸马爷在人们几乎都快要淡忘他这号人物时,突然做了件一鸣惊人的事。
他很不客气的把一支军队搬进了公主府。
公主府很大,分梅兰竹菊、春夏秋藏八个大院,层层叠叠,内外府都有能干的嬷嬷、总管打理着,霜不晓不用操那锱铢必较的心,也因为没有公婆,无须晨昏定省,皇帝是她爹,靠山实在,所以只耍她想,要怎么闲凉过日子都可以。
府里的人上上下下都知道公主不管事,但这么大一件事,下面的人不敢压,也压不住。
虽然大家都知道公主深爱着驸马,驸马爷是她“抢娶豪夺”而来的夫君,但不论如何,都是个主子。
主子要在自己的府里放人,奴才哪敢有第二句话。
但是该有请示的还是不能少,于是,管事嬷嬷来到了霜不晓面前。
一进屋,就能看到一扇白玉团雕浮凤影屏,是北地极寒山中百年才长一寸的大桦木雕出的框架,那木料雪白带着天青,与极薄的白玉相衬,剔透如梨花瓣。
霜不晓静静的听着管事嬷嬷上报。
军队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百人为一队。
要添入上百人对占地辽阔的公主府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人要吃穿,加上马匹、粮草、士兵薪俸,人事管销,这可不少开支,而且人会越来越多,大马会生小马,刀枪兵械也需要汰换,不用想也知道这加总起来是一笔没有尽头的天文数宇。
“驸马需要多少银子尽管向帐上支取就是了,不用再来问过本宫。”她淡淡地说道。
管事嬷嬷退下了。
尽管她信任凤鸣,却不表示她不会把事情问清楚。
他做任何事向来不避讳她,就连这么严重的事……她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派人去把好几天不见的凤鸣请过来。
她那冷情的夫君以为她生于深闺,长于后宫,只知道耽乐,是个不知忧愁的娇气公主。
没错,她生在后宫,不过她不同于后宫那些、嫔妃、贵人不懂也不得去干政,她和皇兄们都交好,太子在谈论天下大势、国家利害关系时没已裳哗过她,父皇上朝,在金銮殿上看摺子时,她就坐在他大腿上。
耳濡目染的情况下比刻意去读写死背还要让人印象深刻,而且不会忘。
拥兵自重向来是帝王最不愿意看见的,因为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
霜不晓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思,一定是的。
她让人备下几样宫廷点心,还有他喜欢的毛尖荼。
她坐在靠窗的裼上,片刻后着见凤鸣的身影在院子中穿行,小径上有棵花树特别茂密,枝条横曳,人走过都要低下头,要不就得伸手拨一下,让碎雪般的花瓣掉得人一头一肩。
不知道为什么,霜不晓很喜欢他朝这里走来的模样。
好像只要他这样朝着她走来,他就是属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