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后。
晚上八点多,李怡悦刚从外面回来,而池翔早在家里等候多时,她的期末考已经结束了,现在只等领毕业证书,多亏他平时的指导,她有信心顺利毕业,而他研究所应该是明18年毕业吧。
“你去哪?这么晚才回来。”
李怡悦将手上提的塑胶袋递给他:“你还没吃吧,这是我刚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的,你爱吃的那家咖哩饭。”
池翔接过来往鞋柜上一摆,李怡悦真想翻白眼,如果要摆那里她不会自己摆啊,她的意思是要他趁热吃。
李怡悦脱掉鞋子之后提着咖哩饭进屋,还得帮他放到桌上打开再奉上一支汤匙就对了。
“今天餐厅轮休,期末考结束后没有课也不用到校-今天一整天你到底上哪去了?”池翔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她后面。
“我昨天就跟你说过我今天会回育幼院一趟,而且你中午打给我的时候,我也跟你说了要跟几个小时候的同伴去聚餐。”比起孤儿院,她比较喜欢说是育幼院。
“聚个餐要花掉你一天时间?而且今天那个什么空军官校的是不是也有回去?”他知道她育幼院有个同伴是读空军官校的,前阵子她和那男人连络上之后那男的不时会找她,好几次他去餐厅接她下班都被那个男人抢先,搞得他超不高兴的,偏偏这妮子每次接那男的电话都聊得很开心。
池翔在客厅的矮桌前坐下,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要吃饭就会坐在这里,不然他都是跟她坐在餐桌上吃饭。
李怡悦帮他将便当盒打开,浓浓的咖哩味扑鼻而来,她再到厨房帮他拿一支汤匙,这像伙吃咖哩饭不用筷子,而且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这种大爷习惯的?难道是她把他宠出来的?不对啊,她没这个印象。
李怡悦将汤匙塞到他手中:“好,你可以开动了。”
“喂,你怎么没叫我去接你,我看今天也是空军官校那个家伙送你回来的吧?”
“对啊,正邦他顺路就送我回来了,你知道他人一向很好的,而且育幼院里有什么粗重的工作都是等他放假回去帮忙,院长说少了他还真的不行。”李怡悦一笑。
我呸!池翔暗自不屑:“为什么不等我就自己一个人出门?”
“等你干嘛?”
“跟你一起去育幼院啊。”
李怡悦撇了撇嘴:“我回育幼院是帮忙洗被子打扫环境,不是去郊游野餐。”
“我也可以帮忙洗被子跟打扫环境。”
李治悦摇头:“那里没有饮料请你喝,说真的育幼院经费不足,小朋友们也只是勉强吃臂饱而已,没有多余的零食。”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跟着你去也是去帮忙,难道是去那里享受?”
“你是啊,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也可以去帮你们搬粗重的东西,难道你当我只是好逸恶劳的公子哥儿
可惨李怡悦点了点头,她坐在他的对面撑着下巴看他吃饭,他鼓着腮帮子生闷气吃饭的模样让她觉得好笑。
“你今天都在家里干嘛?没出去吗?”
“等你回来。”
“少来。”
“真的啦。”
“你不用写论文吗?你的朋友怎么没有找你出去玩?”
“当然有,怎么可能不找。”
“那你怎么这个时间还待在家里,这个咖哩饭本来是让你当宵夜的。”
“我就说了等你嘛,你又不信。”
李怡悦笑着站起来:“我是不信啊,你慢慢吃,我先去洗澡。”
“喂,不陪我啊?”
“今天在育幼院打扫流了一身汗,我想先去洗澡,一会儿出来再陪你。”
池翔吃着咖哩饭,却越吃越无味。
稍晚的时候李怡悦打算就寝,没一会儿池翔就走进房间在她的身边躺下,抱着她打算入睡,这一个礼拜以来都是如此。
两人有默契地不再提及那晚的不愉快,那晚池翔买回事后避孕药给她吃,她吃了之后躺回床上,她以为他会回去自己的房间,可是他抱着她躺了一夜,两人都知道彼此无法入眠。
这礼拜池翔待在家里,她没看他出去玩,反而勤劳地接送她去学校和打工的餐厅,他们的学校不同,上课时间也不同,她没想到他愿意天天在校门口等她,因为他一向没什么耐性,而且以往他偶尔才会去她的学校接她。
今天跟小时候育幼院的同伴们聚在一起聊了很多,不少人选择在高中、高职毕业之后投入职场,当初她也很犹豫,不过还好她有坚持下去,因为她知道不少企业招收员工是以大学学历为基础,具备企业规模的公司福利较好也比较有升迁的机会,这是她一直以来努喵喵屋力的目标。
李怡悦相信自己会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打工只是暂时的,而如今她总算要大学毕业,只差拿到一纸毕业证书。
一开始她以为池翔爱玩不读书,而他确实也是如此,只是没想到他不但可以教她微积分,还能教她经济学跟会计,数字一向是她过不了又头痛的科目,偏偏又是主修,他跟她说被当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个天上来的仙子,微积分被当明明是很普遍的事情。
他说过他上头两个哥哥都是硕士毕业,而且都在国外读研究所,他说是他不想出国才会留在台湾,不然他家里人也打算在他上大学之前把他送出去,就像他两个哥哥一样。
“你在想什么?”
“你怎么还没睡?”这家伙好睡得很,抱着她不用五分钟便可以呼呼大睡。
“我在想你今天出门裤子干嘛穿得那么短。”她虽然不像模特儿高挑,可是体态纤细匀称,一双腿更是笔直得诱人,她穿着短裤出门肯定会引来一堆苍蝇。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我去育幼院打扫不穿短裤难道要穿短裙?”
“牛仔裤啊,你像平常一样穿牛仔裤不就好了。”一开始他觉得她总是T恤、牛仔裤的很单调,不过看久也习惯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别让其他男人的眼睛吃冰淇淋,她是他一个人的女人,她的美腿他在家里看就行了。
“很热欸。”
“我觉得你穿起牛仔长裤特别好看,牛仔裤很适合你。”
“真的吗?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你一直说我随便穿个短裤还短裙都好,就是别再穿牛仔裤、T恤。”
“你记错了。”
“我才不会记错,你是外貌协会。”
“反正我不喜欢你穿得太短出门啦。”
李怡悦纳闷地回头,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吃醋吧?没想到池翔被她盯得脸红,她惊奇地,发现这个脸皮超厚的男人竟然会脸红耶。
“转过去躺好不准看,我知道我很帅。”
李怡悦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这大摇大摆惯了的男人也有窘的时候啊,她的手覆上他环在她腰间的大手,才几天时间而已,她就已经习惯得让他这样抱着才能入睡。
两人好一会儿没说话,她以为他准备睡了,没想到他却闷闷地开口:“今天早上起床没看到你,心情很不好。”
“你本来就有严重的起床气。”
“才不是,是因为你没跟我说一声就出门,而且昨天我明明跟你说过我要跟你一起去育幼院。”
“我让你多睡一会儿不好吗?而且去育幼院又不好玩,我们在那里做的是一些打扫的事情,你在家里连碗都没洗过,我怎么好意思拉你去帮小朋友洗床单,他们还会尿床喔。”
“这些都是借口,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那天我也说过就算我们真的有小孩,我不会要你拿掉,我要你生下来而且我会负责。”
“可是你也不打算结婚。”
池翔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诚实地说:“嗯,有小孩不一定要结婚才叫负责。”
他没办法想像自己这么年轻就被婚姻绑住,他真的很喜欢她,可是结婚他真的不要,他还没玩够,他无法一天到晚在家里陪老婆小孩,他从小就不喜欢待在家里,喜欢到处跑、到处玩,他是一个很容易失去新鲜感的人,所以他要不断地找乐子。那天晚上李怡悦的心已经流血,伤口还来不及愈合,这个时候又听见他说有小孩不一定要结婚才叫负责,可是对她来说,有小孩一定要结婚才叫负责,难道她跟他本来就天差地别,所以对未来也不会有共识?
“我没有生你的气,真的,而且我很高兴你跟我说的是实话。”他是个坦率的人,他要与不要一向很清楚,不会让人误解,她欣赏他的坦率,可是现在这样的坦率对她来说竟有些残酷。她曾经想过要跟他牵手走一辈子,不过她也知道他没有她这种渴望,既然如此分手也是早晚的事情,这一个礼拜以来她不时想着一旦分手的话他们会如何。他大概会坦然地接受,因为他一向不强求,他的原则是高兴就好;而她呢,痛哭一场之后忘得了他吗?不。
对他来说有趣的生活才是他要的,但对她来说她只想要平凡的幸福生活,这是她从小渴望的日子,而他大概无法忍受这种生活,所以她跟他分手是注定的事。“但是我觉得你这几天对我好冷淡,我不是指你的行为举止冷淡,而是你心里对我冷漠,我不晓得你懂不懂我的意思,总之我觉得我们因为那天晚上的不愉快而有了距离,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有离开我的念头?我不要,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知道的。”
池翔不自觉地抱紧李怡悦,他跟她偶尔吵架,只是之前一向是吵过就算了,不像这次在心里留下疙瘩,虽然这一礼拜以来她对他一如往常,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她好像真有离开他的打算,说什么他也不要。
他不会跟她分手,虽然她从没提过以后或者结婚的事情,可是他们都还这么年轻,她也不会想结婚的,池翔如此说服自己,因为他现在不可能结婚。
李怡悦没想到粗线条的他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她确实想着既然他们早晚都要分开不如早点分手,否则她对他的感情也只是随着时间加深而折磨自己而已。
至于不想安定下来的他一定很快就能适应没有她的日子,因为他的生活永远不乏新朋友,他很快就会有新的女朋友,李怡悦感到|阵酸涩,那么她呢,她还能结交新的对象吗?大概不了……
“你为什么都不说话?难道你真的打算离开我?”池翔着急地将她翻转过来,而他不知道的是李怡悦已收起背对他时的忧愁。
“如果你再让我发现其他女孩子传给你的暧昧简讯,我就要分手,你尽管去找那个叫你老公的。”李怡悦佯装一脸不悦。
他成天在外不知道都在玩什么,她一天到晚看见他的手机里有暧昧的简讯传来。
什么亲爱的明天见,后面一堆爱心跟红唇;不然就是达令我好想你,后面也是一堆爱心;竟然还有老公谢谢你的酒,而且喝醉了还让你送回来真不好意思,下次一定请你上来坐坐。
老公?她都没恶心地叫他老公,谁有资格叫他老公?他这不是在外面跟人打情骂俏是什么。
“我就说了那些简讯不关我的事,那些女孩子要怎么传是她们的事情,我哪里管得着。”池翔急着澄清。
她不是一个会查看男朋友手机的人,每次都是手机响的时候他不在,她才会帮他接电话,可是每次不是传来娇滴滴的女声就是让她看见这种令人生气的简讯,她从一开始的生气到现在,只是感到越来越无奈。
跟他交往其实很累,她要担心他搞暧昧也要担心他跟其他女孩子太过亲密,他出去不可能没有女孩子主动接近他,只是搞不好他也很享受。
“大家出去玩难免会交换手机号码,你要是真的不信,你拿我的手机拨原号码回去问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搭讪她们。”
李怡悦摇头:“我才不要做这种事情。”
“可是你又不相信我。”
“那你为什么不可以做到让我相信,我从没要求你不可以跟女孩子出去玩或者不可以送女孩子回家,可是你至少要让我感到放心吧,你总是这个样子让我感觉很累。”
李怡悦平静地陈述着,可是池翔感觉到了她的无力,他的胸口像是挨了一记闷拳。“随心所欲惯了的你能不能稍微顾及一下我的想法?就算她们爱怎么传是她们的事情,你管不着,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从你手机里看见这种像是男女朋友才会传的简讯,当然你也可以不要让我看你的手机。”
简讯只是其中之一,她更不想看见他跟他朋友在一起的画面,要散会了也是一群男女搂抱、亲脸颊的,而他也在其中,她真的不喜欢他这个样子,而他却认为没什么。
感觉她的心逐渐飞离,池翔抱紧她:“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随便把我的电话号码给别人,你不要这样。”
李怡悦在心里叹气,她不知道他能做到多少,毕竟他们的想法差距太大,往往他不在意的事情她却很在意,无论她怎么换个方式想,还是觉得他跟其他女孩子划的界线不够清楚,容易让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