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儿子始终没有喜欢的姑娘,邵母本来不以为意,也不急着催促亲事,缘分未到,强求也无济于事,但如今被突如其来的一吓,她顿时改变心意,决定不再放任儿子蹉跎下去。
他已经二十六,早就该成亲了,再拖下去,就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想嫁他了。
“容容、容容!”
曲容容从庭院中走过,正打算回房,听到邵母一唤,便马上停下脚步。“邵姨,怎么了?”
“容容,邵姨想请你帮个忙。”邵母怀里抱着一堆画轴,急匆匆地来到曲容容面前。
“什么忙?”
“你帮我劝劝原卿吧!”邵母将怀中的画轴全都塞给她,曲容容手忙脚乱地抱个满怀。“原卿也老大不小了,早就该为自己成家的事做打算,这些是我请媒婆特地挑出来和咱们邵家门当户对的闺女,你帮我劝他打开来看一眼吧!”
“嗄?”曲容容神情一僵,突然感到胸口闷闷的,勉强干笑拒绝。“邵姨,这种事情,还是您直接和大哥说吧,我虽是义弟,终究还是外人,怎好插手大哥的婚姻大事?”
她心头泛起一股奇怪的酸涩,不想替邵姨做这件事。
成亲是好事,依邵原卿的年纪也早该成亲,她是该祝福他娶得一个好妻子,尽早替邵家开枝散叶,但一听到邵姨提起,她就是……就是……就是感到不开心。
她不开心什么?内心隐隐有个答案即将浮现,但她却故意忽略,下意识的想逃避……
“其实,我早已去书房见过原卿了。”邵母无奈一叹。“可那小子,推说正在忙,没心思看画轴,就草草将我打发出来,我是他娘,怎不知他在想什么?他的忙碌只是借口,就是想逃避我请媒婆替他说亲。”
“或许……大哥自有心仪对象吧!”她语气微闷的答。
“哎!如果他真有对象,我自是开心不过,但你觉得他现在这样子,像是有对象的模样吗?”
“……”好,当她挑了个烂理由吧!“或许大哥目前志不在此,只想好好打拚瓷坊的生意,不希望突如其来的婚事扰乱心神。”
“我就不信以他的能耐,成个亲能扰乱到他什么,他不是不能,是不愿罢了,这点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曲容容干脆闭嘴不再帮邵原卿找理由,反正邵姨心里已有定见,相信不管她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邵姨的想法。
邵母又轻叹一声。“我在想,你和原卿以兄弟相称,他对你较不设防,也容易开口说出心事,所以你就帮邵姨劝劝他吧,别让邵姨再为他的婚姻大事担心下去,好吗?”
其实她会想找曲容容说情,也有一部分是在试探,如果儿子和曲容容真的没什么,曲容容应该会帮忙才是。
“可是……”
“容容,就帮邵姨走这一趟吧,邵姨求你了……”
曲容容很不想淌这趟浑水,但她又不忍心让邵姨失望,万般犹豫之下,最后还是答应邵姨帮忙说话。
她抱着画轴来到书房外头,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举起手敲门。“大哥。”
“进来。”
她一进到书房就扬起笑容。“大哥,在忙啊?”
邵原卿正坐在桌案后看帐册,一瞧见曲容容怀中那眼熟的画轴,眉心微蹙,有种不好的预感。“容弟,有事吗?”
“当然有,要不然我怎敢来打扰你这个大忙人呢?”她笑嘻嘻地把画轴放在桌案上。“大哥,这些画你瞧都不瞧一眼,真是太伤邵姨的心了,好歹也要瞄个几眼才是呀!”
“娘派你来当说客?”邵原卿板着脸,明显感到不悦。
娘逼他娶妻生子,容弟看起来似乎很开心,甚至乐得替娘来当说客,令他肚子里一股闷气无处发,气他,更气自己!
那种滋味,就像是自己心仪的姑娘居然帮其他姑娘向他说媒,既荒谬,又让人感到万般的……恼火!
“什么说客不说客的,我就只是替邵姨来关心大哥罢了。”她闪避他的视线,随手打开其中一卷画轴,格外热切地介绍着。“大哥你瞧,这位许姑娘笑起来温柔婉约,有闭月羞花之貌,配大哥刚好呀!”
听到曲容容极力赞美画中女子,邵原卿更是火了。“闭月羞花又如何?我不是那种只看女子外貌的肤浅男人。”
他这是在刻意和她唱反调?她压下心中的不悦,又打开另一卷画轴。“那这一位陈姑娘呢?她同样是富商之女,对经商之道颇有见地,大哥若和她成亲,肯定如虎添翼,生意越做越大。”
画轴旁简略记录了每位姑娘的身家背景,她不带感情地照着上头说一遍,就当交差了事。
“我成亲为的不是让妻子陪我在外地辛苦奔波,我管她是不是富商之女,会不会经商之道?”他颇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
“那王姑娘呢?”她忍住想把画轴直接砸到他脸上的冲动。“体态婀娜多姿,该大的地方都不小,肯定能帮大哥生一堆胖娃娃,替邵家开枝散叶。”
“你当我是娶人还是娶猪母?”他厌恶地大皱起眉。
砰一声,她将画轴摔回桌上,怒声质问:“那你自己说,你到底想娶什么样的姑娘?”
“至少也得像……”像你一样!
接下来的话没说出口,邵原卿猛然捂住自己的嘴,神情紧张,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这种念头,还差点真的说出口!
天啊!他到底在想什么?容弟是男的,不是他该倾心的对象,他不能再走火入魔下去了!
“像什么?你别话说一半就没了下文,不说清楚,我和邵姨怎么替你物色对象?”
“你还要替我物色对象?”这句话激得他理智全失,从椅子上跳起,指着门口。“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必劳烦你,你可以离开了!”
“你凶什么?”曲容容的火气也很大,毫不畏惧地回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和邵姨是一番好意关心你!”
她面红耳赤地说出违心之论,其实内心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她不想见他娶亲,不想见他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她又气、又怨,却又被逼着来当说客,想拒绝都不行。
他真以为她想替他物色对象?这只是她不得不说的场面话呀!
“感谢你的一番好意,不过我并不需要!”邵原卿火爆地将桌上的画轴全都收起,塞回曲容容怀中。“还要我亲自送你到门口吗?”
“不必,我自己会走!”她气恼地将画轴反塞回他手中,转身就走,不想和他再说半句话。
她一走出书房,在外头等待的邵母就急急来到她面前。
“容容,怎么样了?”
“邵姨,真对不起。”曲容容无奈一笑。
“连你也没办法?”邵母轻叹一声,勉强漾起笑。“不要紧、不要紧,邵姨会再想其他办法的。”
“邵姨,那我就先回房去了。”
“好呀,去休息吧。”
告别邵母后,曲容容脚步飞快的回到自己房里。一关起房门,她脸上强撑的笑容也随之垮下,好沮丧、好落寞。
她摸着自己的心口,好酸、好疼,那始终不退的酸楚,像是在逼她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别再逃避下去。
其实她……早就被他所吸引,偷偷喜欢上他了,所以她是在嫉妒,心才会如此酸涩、如此难过。
她喜欢他对她的照顾,就算他只把她当弟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她的心还是不自觉地陷入。
他现在还没有喜欢的姑娘,只是邵姨想帮他物色对象而已,她就已经如此的难过,她真不敢想像,将来他要是真的爱上了哪位姑娘,她还有办法在他面前强颜欢笑吗?
她没把握……真的没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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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原卿不相信自己真的有断袖之癖!
为了确认这件事,他特地邀尧辰辉一起来到京城最具盛名的花楼“迎宾阁”,指名头牌花魁“媚娘”陪酒,听说见过媚娘的男人,无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要是正常男人,没人抗拒得了她的诱惑,这对他而言,正是最好的试验。
“邵爷、尧爷,奴家先敬二位一杯了。”
在媚娘的闺阁内,只穿着轻薄柔纱衣的媚娘正风情万种的对两个男人抛媚眼,使出浑身解数,非要这两个男人也为她神魂颠倒不可。
结果这两个男人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都过了半个时辰,连瞧都不瞧她一眼,令她颇为泄气……
邵原卿自顾自地喝起闷酒,尧辰辉眼里也没有别人,一心关注着他,努力制止,不让他没两下就将自己灌醉。
“原卿,你要是心情不好,在家就可以喝酒,何必来到花楼?”他知道邵原卿肯定有心事,恐怕和曲容容有关。
“谁说我心情不好了,我心情好得很!有美酒在手、美女在怀,谁会不开心?”他又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
但该死的是,他是真的不开心,媚娘美是美,但他却一点兴趣都没有,脑海里还是不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他猛力摇头,把脑海中不该出现的身影给甩掉。
“邵爷,奴家今晚肯定会让邵爷乐不思蜀的。”被晾在一旁已有一段时间的媚娘,逮住机会便伸手攀上他的肩,用浑圆的胸脯轻轻磨蹭他的手臂。
她只要使出这一招,一般男人大都招架不住,恨不得马上将她扑倒在床,但这回她真的踢到铁板了。管她磨蹭多久,这邵公子依旧不动如山,盯着她看的神情没有一丝开怀,反倒眉头越蹙越紧,像是在强迫自己忍耐什么惹人厌的东西。
这怎么可能?除非他不是男的,要不然就是他不爱女人,否则怎么可能对她的诱惑视若无睹?
邵原卿认真瞧了媚娘好一阵子,希望这么做能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但无论他瞧再久,他对她没兴趣就是没兴趣,甚至对她的主动勾引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最后,他索性拉起她的手放在鼻间一闻,一股浓厚的脂粉味瞬间让他倒尽胃口,赶紧放开她的手,再次肯定自己对媚娘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还是容弟身上的味道好闻……
“该死,我为什么又想到他了!”他忍不住懊恼的抱头呻吟,再灌自己一杯酒,干脆醉死好了。
他不相信自己有断袖之癖,但如果没有,为什么他会对美艳的媚娘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是感到厌烦?
“原卿,你到底在苦恼些什么?”尧辰辉挡住他想再次倒酒的动作。“一个人埋头喝闷酒无济于事,倒不如说出来,让我帮你想点办法吧。”
这……这种事情教他怎么说得出口?
邵原卿苦恼地抬头看着尧辰辉,突然心一横,将他抱个满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尧辰辉错愕地愣住,也让一旁的媚娘看傻眼。
这、这邵公子是在干什么?抱错人了吧?
邵原卿抱着他好一会儿后,终于甘心放开手,一脸庆幸的松一口气。“没有感觉,太好了……”
如果他真的有断袖之癖,抱着同样都是男人的尧辰辉应该也会有感觉,但刚刚抱他时,他非常正常,并没有出现任何非分之想。
那为什么独独对容弟就不一样?他才刚松一口气,却又马上头痛起来,还是搞不懂自己到底有没有断袖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