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行程一路好走,不仅幸运的袁振伟没有跟着他们的打算,这几日下来也不见古烈出现。
不过银月儿并未放松戒心,既然古烈已经知道她的行踪,此时按兵不动只是在静待最佳时机,过去的古烈或许不会这么有耐性,不过二师兄说了,他背后有个厉害的人物在运筹帷幄,肯定是那个厉害人物的主意,而古烈不得不听。
看来那个幕后人物的手段一定很厉害,否则古烈不会这么乖顺听话的。
“月儿,累了吗?”师访阳问着怀中人,自从知道她很少骑马后,他就让她和他共乘一骑。
“唔,还好。”她转了转脖子,语气有些倦。“还要多久才会抵达?”
“快到了。”师访阳低头揭下她一边的面纱,看见她略显苍白的丽颜。“还是不舒服吗?”
“嗯,还有点恶心。”昨日吃到了不新鲜的东西,害她一直上吐下泻,虽然吃了药,可是吃下肚的东西还是都会被吐得精光,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水,烧灼得她的喉咙很不舒服,到今天虽然比较好些,可是还是有恶心的感觉。
“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下。”师访阳不忍,转向双卫,“左昆、左泰,到前头找家安静点,环境清幽些的客栈或酒楼,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是的,公子。”双卫兄弟恭谨领命,策马奔向前方,寻找适当的地方。
“这样好吗?那位李姑娘不是在等你?”银月儿无力的说。
“没关系,我们让你先休息,我再自己去找她就行了。”师访阳放松了手上的缰绳,让跨下骏马自由前行,一手圈着她的腰让她舒服的靠着他。“月儿,有闻到桂花的香味吗?”他尽力转移她不舒服的注意力,长指温柔的揉捏着她的肩颈,替她舒展僵硬的筋肉。
“啊~~在那儿!”师访阳伸手一指,那高过墙头些许,开着白色小花的桂树,正由秋风吹送出阵阵花香。
“你等等。”他说,安抚住马儿后,飞身轻灵的跃起,掠向墙头,折下一枝开满白花的桂枝,再旋身飞回,安坐于她的身后。
“给你。”一枝芬芳馥郁的桂花送到她面前。
银月儿接过,凑近鼻前深吸了一口气。“好香,我好喜欢桂花的味道。”她微笑,仰头回眸温柔的望着他。“谢谢,闻着这味道,我觉得舒服多了呢!”知他心里是在为她的不适而担忧着。
师访阳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左泰回来了。”银月儿看见左泰策马奔回。
“公子、姑娘,前方大街有家清幽的客栈,左昆已经留在那儿吩咐店家打理了。”左泰回报。
“嗯,带路。”师访阳点头,环住银月儿的腰,轻夹马腹,催动骏马缓缓向前。
不多时,他们便抵达客栈。
师访阳率先翻身下马,再回身将银月儿抱下来。“还好吗?”感觉她似乎又反胃了一下,他担忧地问。
“嗯,没事。”银月儿有些虚弱的一笑,她没想到自己会病得这么厉害,这些年来,她几乎连风寒都很少染上啊!
师访阳见状,不想在意周遭的眼光,将她拦腰抱起。
“访阳!”银月儿低呼一声,错愕的瞪着他。
“放心,我不会摔了你的。”师访阳微笑,抱着她走进客栈。
“公子。”左昆迎了过来,很镇定的没有对他家公子的举动露出什么不同的表情,公子对银姑娘的呵宠,这一路上他们已经看得很习惯了。“属下在二楼要了一个安静的包厢,已经备好茶水和清淡的点心。”
“辛苦了。”师访阳感激的说。
抱着银月儿上了二楼,店小二已经在包厢外恭候着,看见他们上来,恭敬的替他们掀开帷幔。
“爷和夫人有何需要,吩咐一声即可。”小二恭敬的说。
“月儿,想吃点什么吗?可以吃得下吗?”师访阳将她放在椅子上,然后在她身旁坐下。
“我想喝点热汤就好了。”
“夫人可以来盅冬菇炖鸡汤,这是本店大厨拿手的招牌汤,非常清爽美味。”小二殷勤介绍。
“鸡汤好吗?”师访阳问她。
“嗯,好吧!”
“小二,那就送上一盅。”
“是的,请爷和夫人稍待。”小二为他们放下帷幔,恭敬退下,没多久,便送上一盅香喷喷的冬菇炖鸡汤。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师访阳为她舀了一碗汤、几块冬菇和鸡肉。“你快喝喝看。”
“好。”银月儿解下面纱,接过汤匙,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双卫。“左昆、左泰,你们也坐,别在那边罚站了。”
“坐吧!”师访阳对他们说。
“是。”双卫听命坐下,在师访阳的应允下,开始喝茶吃点心。
“月儿,快喝,填填肚子。”
银月儿先小心的喝下一匙,发现味道果真清爽美味,一点也不腥时,才漾出满足的微笑。“好喝。”
见他也露出放心的笑容,她才一匙一匙慢慢的喝下,最后,她好胃口的喝完一整碗,还把炖得糜烂的鸡肉也吃了下去。
“还要不要?”师访阳接过她的空碗。
“不了,我喝不下了。”银月儿摇头。“我已经没事,我们可以出发了。”
“不用急,你多休息一下。”
“没关系,反正快到了,等抵达的时候,我如果累了,还可以安心的休息对吧?”
“你真的可以了?没有逞强?”师访阳抬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刘海,仔细审视她还稍嫌苍白的脸色。“你可以在这里要间房,好好的休息,我可以自己去的。”
“我想和你一起去。”银月儿轻笑,干脆站起身跳了跳。“你瞧,我不是活蹦乱跳的吗?精神全都回来了。”
“别跳了。”师访阳失笑,拉住她。“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继续走吧!皇家别院离这儿不远了,不用半个时辰就会抵达。”
“那好,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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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客栈后,他们用着闲适的速度骑马往别院走去,打算和李羽尧会合后再一同前去拜访神医。
前行约一刻,离开了较热闹的街区,来到城西郊处。
“前头那处大路尽头就是别院了。”师访阳抬手指向前方,那儿有着高高的围墙,一直延伸到尽头。
突然,师访阳的手一顿,同一时间,银月儿也警觉到不对!
“访阳。”她低唤。
“嗯,我知道。”师访阳低应,全身进入戒备状态。“左昆、左泰,戒备!”低声吩咐双卫。
双卫一凛,此时才察觉到空气中不寻常的波动,那是杀气!
下一瞬间,六、七名大汉持刀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之人就是古烈!
“古烈!”银月儿沉声道,终于出现了。
古烈?师访阳一怔。“他不是已经被抓了?”
“押解途中被人劫走。”银月儿解释。
“银月儿,今天我们就来算算帐,看看你欠我的该怎么还吧!”古烈一把大刀扛在肩上,一脸横肉带着野蛮的残狞,眼底有着深深的仇恨。
“我并不欠你什么,古烈,你是作恶多端,罪有应得!”银月儿严正凛然地说。
“废话少说!直接打吧!”古烈大手一挥,一干兄弟同时攻上。
“在这里待着。”师访阳低声吩咐,旋即拔身而起迎击,双卫见公子动手,也一同开打。
银月儿没有阻止他们,知道他的武功高强,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
她在一旁戒慎的盯着不动的古烈,如果他背后真有高手,那么沉寂多日之后发动攻击,不该只是这种阵仗而已。
古烈野蛮的视线也盯着她,突然咧出一口黄牙,扯开一抹残狞的笑,当她警觉到不对时,四周突然射出一阵箭雨,直朝师访阳他们射去。
“访阳!”银月儿惊吼,迅速飞身而起,倾力急掠向师访阳。
“不要过来!”师访阳怒骇暴吼,转身朝银月儿掠来,长臂一伸,横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护进怀里,右手长剑跟着扫开一阵箭雨。
银月儿乘机朝弓箭手射出一波银针,解决掉部分弓箭手。
“右边!”她喊。
师访阳带着她旋身飞向右侧,又躲过一阵箭雨后,银月儿跟着射出另一波银针,解决掉另一批弓箭手,突然她的身子一僵,瘫软在他怀里。
“月儿?!”师访阳惊骇大吼,抱着她回到地面。“月儿?”手里摸到一股湿热,抬起一看,是血!
她的背上插着一根箭羽!
“我好像……中箭了……”银月儿痛苦的笑,果真是……学艺不精啊……
“月儿……”师访阳将她送到围墙边。“月儿,你撑着点。”
“古烈……别轻忽了,他的武功不弱……”银月儿抽气,忍住下一波剧痛。
“撑着点,我解决掉古烈后,马上送你去找大夫。”师访阳知道不解决古烈,他们是不可能离开得了。
“别担心,我的伤……不碍事,古烈就拜托你了。”银月儿对他一笑。
师访阳忧心的望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场上朝古烈杀了过去。
银月儿缓慢的吸气,好痛……
此时身旁突然出现一个人,她一惊,手中的暗器已经备好,缓缓的抬起头来。“是你?!”错愕的叫出声。
“银姑娘。”袁振伟对她潇洒的一笑。“还好吗?”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银月儿不答反问,思索着他为何出现在这里,是友?还是敌?
袁振伟轻笑一声。“我是来请银姑娘上门作客的。”
“什么意思?”这一瞬间,银月儿知道他是敌!
“有人想要见你,所以请跟我来吧!哦~~不不不,别动你厉害的袖中干坤。”袁振伟快速的制住她,笑意盎然的蹲在她身前。“上次故意让你射一针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我可不想再受第二针。”
“你一直在假装。”银月儿眯着眼。
“嘻嘻,没错,我是一直在假装。”袁振伟揭开她的面纱。“啧,真是好美啊!你的样貌和你娘非常相似,难怪他会念念不忘。”
银月儿一凛。“你知道我娘?谁念念不忘?你到底是谁?!”
“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吧!”袁振伟将她抓了起来。
“不……”
一指点中她的哑穴,袁振伟弯身将她扛上肩,正要飞身离开,一道人影飞落,挡在他的面前,他尚来不及反应,冰冷的剑尖已经抵住他的颈窝。
“把她放下。”綦毋枭冷酷的说。
袁振伟挑眉,放开手,直接将她丢下。
“唔……”银月儿闷哼一声,肩背上的箭因为撞击又插得更深,穿透到前方,剧痛让她昏迷了过去。
师访阳制住古烈之后赶了过来,刚好看见这个场面,惊怒至极,身形飞快的窜来。“月儿!”
左手抱起银月儿护在身侧,右手长剑横在身前,严正防守。“振伟,你在做什么?”
袁振伟沉默,一反往常嬉笑潇洒模样,表情冷然。
“你是谁?”师访阳转向綦母枭。
“赏金猎人綦毋枭。”綦毋枭报上名。“前来捉拿逃犯古烈,以及协助古烈脱逃,意图绑架银月儿的袁振伟。”
“什么?”师访阳震惊,望向一脸冷漠的袁振伟。“振伟,你……”
想问,可是最后他什么也没开口,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他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银月儿抱起。“月儿,我现在送你去找大夫。”
“神医居相老人已在皇家别院里接受羽尧公主的款待。”綦毋枭说,抬手一弹指,隔空解了银月儿的哑穴,一阵不明的淡雾也随着落在银月儿的脸上,没有人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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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别院——
“访阳,你毋须担心,有居相老人在,银姑娘不会有事的。”李羽尧来到师访阳身边,低声的安慰。
方才师访阳抱着银月儿骑马急驰抵达别院时,那模样吓到她了,认识访阳这些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师访阳这般恐惧失措的模样,虽然他力持镇定,解释起事由也还有条理,可是他眼底那深浓的恐惧还是无法掩藏。
幸好她没耐性等访阳抵达再一起去找居相老人,这些日子她耗费时日及口舌,好不容易终于把人给请动,先接到别院来了,所以才能及时进行治疗。
师访阳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床边看着居相老人为银月儿医治箭伤,那肩胛骨处的血洞让他心痛万分。
居相老人处理好箭伤后,抬头望向师访阳。“小子,箭伤是小事,没什么大碍,比较严重的是她中的毒。”
“中毒?!”师访阳错愕。“她中毒?”
“原来你不知道她中毒啊!这丫头中了一种叫作‘祸颜’的毒,这是一种歹毒的毒药,中毒者两个时辰后脸部就会开始溃烂,最后结成疮痂,不会脱落。”居相老人抚着胡须,眼神莫测高深。“唉!可惜了这丫头的天仙美貌啊!看来对方意在毁掉她的容貌。”
师访阳脸色惨白。“前辈有办法解毒吗?”
“虽说天生万物相生相克,可是关于‘祸颜’,至今依然无药可解,我也只能开些外敷的药草,来帮助溃烂的伤口尽快收口。”
“前辈能解毒吗?”师访阳再问。
“小子,我说的话你没听懂是吗?我不是说无药可解吗?”居相老人摇头。
师访阳跌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如果月儿醒来,知道这件事,那……她承受得了吗?
“访阳……”李羽尧将他扶起,让他在床沿坐下,转向居相老人。“前辈,真的没办法了吗?”
“有没有办法,就得等丫头醒来再说了。”居相老人抚须,话中有话,这祸颜啊!呵呵,是个挺有趣的东西,就不知道这丫头知不知情,若是有什么目的,他也不好打乱人家的计画是吧?
“前辈,她何时会醒来?”师访阳低喃。
“中毒昏迷后,约半个时辰会醒,所以快了吧!”
“对不起,可以让我单独和她谈谈吗?”
“也好,你要好好的开导她。”居相老人对李羽尧招招手。“李家丫头,咱们出去吧!”
师访阳默默坐在床沿,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会这么伤害她?
是古烈吗?不,他应该没有机会对月儿下毒;那……是袁振伟?振伟为何要绑架月儿?是为了要得到月儿吗?如果是,为何又对她下毒,毁了她的容貌?
这……说不通,兜不起来!
还是……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掉?
还是有其他原因?
一声低吟细碎的声音传来,师访阳甩开那一大串的问题,倾身向前,忧心地望着那张逐渐醒转过来的美丽容颜。“月儿?”
银月儿觉得好痛、好累,她的意识有些混沌,浑身都难受极了,她想要挣脱这种痛苦,挣扎着。“唔……”
她痛苦的低吟,肩上像是火在烧般,她听见他的声音,温柔的唤着她的名。
“月儿?”师访阳再次低唤,见她慢慢睁开眼睛。“醒了?”
“访阳……”她虚弱的低喃。“我……怎么会……袁振伟他……”
“我知道,你别急,已经没事了,古烈和袁振伟都被一位叫綦毋枭的赏金猎人给抓了。”
“二师兄来了?”啊!是的,她想起来了,当袁振伟将她扛起时,二师兄及时出现。
“綦毋枭是你的二师兄?”师访阳错愕。
“对。”银月儿虚弱的一笑。“抱歉,我一直没告诉你……”
“好,没关系,我们先不谈这个。”师访阳温柔的轻抚她的脸,想到她中的素。“月儿……”
“怎么了?”银月儿见到他的神色痛苦。“你不要为我担心,我没事的,这伤虽然痛,不过我自己知道,不严重。”
“月儿。”师访阳俯身轻吻她的唇,长指柔柔的抚着她的脸。“月儿,有件事……你听了别激动,我一定会想办法……想办法治好你的,所以你别伤心……”
“访阳,我听不懂。”银月儿打断他。
“月儿,你中毒了!”
“我?中毒?”她愕然。“可是……我没有感觉什么不对……”
“大约再一个时辰,毒性就会开始发作……”师访阳心痛地说。
“我会死吗?”不知为何,她竟然心绪平静,好奇怪。
“不,不是会致命的毒。”师访阳摇头。
“那是什么?”
“是……你中了一种叫‘祸颜’的毒,会毁了你的容貌。”
银月儿沉默了,毁容?难道……是二师兄?!二师兄对她下毒?“祸颜”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啊!她想起来了,果然是二师兄!
“月儿,我会想办法替你解毒的,我会聘请名医,一定有人能解你的毒!”
“不用了……”银月儿低低的说:“我听过祸颜,它是没有解药的。”
“一定会有办法的!”师访阳痛心低喊。“居相老人就在这里,我去求他,他是有名的神医,他一定可以……”
“没关系的,访阳,这张脸为我带来太多的麻烦,我已经厌了,毁了也好……”银月儿低喃,闭上眼睛。“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月儿……”
“拜托……”她哑声请求。“不用麻烦了,你不是急着要替你大哥请神医回去吗?不必管我,先回去吧!”
“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丢下你!月儿,你当真认为你对我一点也不重要吗?这种情形我还会撇下你不管,而把神医带走吗?!”
银月儿望着他,“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啊!你大哥在你心里本来就重于一切,你只是爱上我的美貌,现在既然美貌已无,你就更不可能……”
“别说了!”师访阳低吼,看见她哀伤的眼:心痛到无以复加,俯身轻吻她。“月儿,别说这种话,别把我摒除在你的心门之外,我就在这里,在这里陪着你,别要我离开啊!”
银月儿睁开眼,泪水滑落两鬓。“对不起……”
“嘘,没关系,让我陪你,让我陪你就好。”
“访阳,我想和居相前辈谈谈,你帮我找他过来好吗?”居相前辈应该知道祸颜才对,为何他好像没告诉师访阳祸颜的特性?
“好,我去找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