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沧溟笑得不行,真的觉得她这样超级可爱的。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一脸宠爱的对她微笑道:「别胡思乱想,除了你之外,其他女人对我来说都长一个模样,根本没什么不同。换作是你,会去想一个长相模糊,分不清楚她到底是甲乙丙丁的人吗?」
「所以你有脸盲症?」
楼沧溟真的是被她逗乐到不行。
「别闹了。」他倾身在她唇上轻吻了下,问她,「是有什么人在你面前嚼了舌根吗?不然你怎会突然这么想?」
见他似乎真与平常无异,伍青灵排除心里的怀疑,对他撇了撇嘴道:「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嚼舌根,而是你异常的行为让人不得不怀疑好吗?」
「哦?我做了什么异常的行为?」楼沧溟一脸好奇的她。
「山庄正如火如荼的在兴建着,每天都离不开人,你却突然说有事要去县城,而且一去就是好几天,这还不够异常吗?」伍青灵没好气道。
「有道理。」楼沧溟缓慢地点头道。
「所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点!」
「快点什么啊?」楼沧溟失笑道。
「当然是快点告诉我你隐瞒了我什么事,快说。」伍青灵双目圆睁,以一脸你今天不老实招来,我绝不善罢甘休的表情紧盯着他催促道。
楼沧溟笑着摇了摇头,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说:「其实这事我本来就要跟你说的,没打算要瞒着你,毕竟这事与你有关。」
伍青灵呆了一下,莫名其妙的问道:「什么事与我有关?」
「你知道五天前我为何会突然去县城吗?」楼沧溟突然整个人都变得正经而严肃了起来。
伍青灵也跟着认真了起来,表情凝重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五天前,池柳县周县令让人带了消息给我,说上面有人发话,要他想办法把虎谷村卖凉菜的伍家给办了,他因为无所适从这才找我求助,我才会突然去县城。」楼沧溟缓声说。
伍青灵沉默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地问他,「办了是什么意思?」应该不会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解决了的意思。」楼沧溟直言道。
伍青灵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度难看,还有些苍白。
「我不记得我们伍家有得罪过什么人,」她说着一顿,眉头紧蹙的问他,「你刚才说上面,指的是什么上面?」
「朝廷朋党之风盛行,派系林立,士大夫们为争权夺利而成群结党以壮大自己。他们结党的方式各有各的门道,或是以联姻的方式结盟,或是以师徒间的关系,更有直接以利益做为交换而成为朋党的。我刚才所说的上面,指的便是周县令所在那一派系之中可以指挥得了他的那些人。」
「朝廷?」伍青灵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我们伍家只是住在山村里的一个小老百姓,怎会扯到朝廷上去?」一顿,她怀疑的看着他。
「和楼家无关。」楼沧溟看出她的怀疑,直接对她摇头道。「以池柳县这么一个小县城的县令,哪有本事和济安侯府作对?那无疑是蚍蜉撼大树,他上面的人是不会做出这种自不量力的决策的。」
伍青灵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难道真的是针对伍家而来的吗?可是我爹这辈子也没去过比县城更远的地方,我若不是因为与你成亲也和爹一样没出过县城,这样的我们要去哪里得罪远在京城里有权有势的高官贵胄?」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你们虽没去过京城,却不代表京城之中没有认识你们,还与你们有仇之人。」楼沧溟看着她说。
「我们家没有仇——」伍青灵直觉的摇头说道,话没有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双目圆瞠的看着楼沧溟,轻慢地吐出两个字,「简家?」
「不知道,还需要时间调查,但我想八九不离十。」楼沧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其实会有这样一个可能他本身也很惊讶,因为上辈子他不是没怀疑过伍家父女之死与简正浩有关,可是偏找不到任何证据,最终只能把他排除在外。
可是这一世重来,最关键的刽子手周县令尚未因贪污灾银而伏法,他自然能够得到最正确的线索,可以顺藤摸瓜揪出躲在背后的真正凶手。
调查还需要时间,他说的是实话。至于八九不离十这个结论则是他凭着上辈子自己对朝廷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的了解所推断出来的。
命令传达者是周县令的舅兄,其舅兄的授业恩师虽只是个四品官吏,师出同的师兄弟却颇多,而且关系都还不错,其中就有一位是简正浩岳父的舅兄的同窗。
这关系扯得似乎有些远,但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的话,那就简单多了。
简正浩的妻子和那位同窗的一对儿女是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甚至差一点两家就要结成亲家,这关系够简单,够近了吧?
总之这事简家脱不了关系,现在他所要查的就是主谋究竟是何人,是简正浩呢?还是简母,又或者是简正浩的妻子?
所谓杀人偿命,虽说这辈子他借重生的未卜先知将这阴谋扼死在事发前,但上辈子的仇他却无法释怀,不能不报。若不是那凶手,上辈子她又怎会年纪轻轻的就冤死狱中,而他又怎会错过她而抱憾终生?这口怨气他吞不下去,这个杀妻之仇他不能不报。
「为什么?」伍青灵茫然不解的喃喃自语道,「我从未对不起简家任何一个人,是他们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们父女俩的,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我们,还要找我们父女麻烦?我真的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楼沧溟搂着她柔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让那些人恶有恶报的。」他信誓旦旦。
「我就是不懂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过去我从未对不起过他们,而且也都照着他们的希望离开他们家各过各的生活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人之心是无法忖度的。」楼沧溟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她。
伍青灵愣了一下,深表认同的用力点头。
「如果这件事真是简家那对母子俩所为的话,我除了被恶心到之外,还很庆幸当初被他们抛弃了。」她说。
「你绝对不会比我更庆幸。」楼沧溟倾身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伍青灵不由自主的微笑,整个人依偎进他怀里。「所以你在县城那几天真的没有小姑娘对你示好?」
听她又将话题转回到这件事来,楼沧溟顿时苦笑了起来。
他狠狠地紧搂了她一下,咬牙切齿的迸声道:「到底是谁在你而前嚼了什么舌根,你老实告诉我。别说没有,我不相信。」
伍青灵笑了出来,「真的没有。」她抬起头来对他说。
「若真没有,你不可能会突然有这种想法还紧盯着这件事不放。」楼沧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压根儿不信。
「真的没有。」伍青灵又说了一次,接着才笑着告诉他,「我只是不小心在前几天听见你的爱慕者们聚在一起说悄悄话,她们一个个对你赞不绝口、还羞答答的表示愿意给你做通房小妾,只要你想的话。」
楼沧溟闻言脸都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这话你是从哪些人口中听到的?你告诉我,明天我就去找村长,让他去告诫那些人家管教好自己的女儿!」他怒不可抑的说。
「别,说不定那些做爹娘的反而比他们的女儿更想将女儿送你做通房小妾,被你这么一声张开来,反倒会反咬你一口,说你毁了他们女儿的名声,要你负责娶他们的女儿。」伍青灵赶紧阻止他道。
楼沧溟想了一想,还真有可能。
「我以为虎谷村里的村民都是纯朴善良、率直单纯的,没想到一样利欲熏心,一样争名逐利。」他蹙着眉头,有些郁闷烦躁的说道。「他们难道不知道让女儿给人家做通房小妾就是做奴婢,以后他们的女儿就得由主子们随意打杀吗?如果是生活过不去逼不得已也就罢了,为了贪慕荣华富贵而把女儿送去给人当奴婢,他们也做得出来?」
伍青灵有些惊讶,她以为身为权贵的他对于尊卑贵贱的不同是习以为常、不以为意,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么一席话来。
「怎么这样看我?」他问她。
「我没想到你会说出这么一席好像你很了解身为奴婢的苦楚与无奈的话。」她老实答道。
楼沧溟无言。他的确是很了解,因为上辈子楼家出事后,楼家女一个个落入被贬为奴,他可怜的妹妹芊芊也不例外。
楼家获得平反后,他尽力将家人寻找回来,虽然最终找回来的人十不存一,但芊芊却是其中之一,只是那时候芊芊的身心早已被折磨得千疮百孔,之后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也没能让她多活几年,二十出头就形销骨立,抑郁而终。
济安侯府楼家对待下人一向都是宽厚的,这是家风,所以他也从未想过做奴仆或奴婢有什么不好。可是楼家经过那场剧变,楼家女个个被贬为奴仆之后,他们才知道为奴为婢的不易。
这些话楼沧溟自然无法说出来,只能说:「若是不了解,楼家人又怎会对奴仆们特别的宽厚?」
「也是。」伍青灵想了一下,同意的点头道。
「这件事你打算就这样不了了之?」楼沧溟问她,一顿后又道:「那些人可是在觊觎你的相公,娘子就不觉得生气?」
「生气能遏阻这样的事再发生吗?我相公这么优秀,这样的事未来肯定还会再发生,我不能每碰一次就生气一次啊,与其气坏自己还不如别理她,反正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不是吗?」伍青灵伸手圈在他的脖子上,笑咪咪的对他说道。
「那你刚刚是寻我开心?」楼沧溟哭笑不得。
「当然不是,我得看你对这事的反应啊,若是你有洋洋得意或情生意动的反应的话——」伍青灵说着一顿,接着重重地哼了三声,「哼哼哼!」
「哼哼哼是什么意思?」楼沧溟挑眉问道。
「就是我要趁早做好休夫的打算。」
楼沧溟闻言脸都黑了,狠狠地楼着她咬牙迸声道:「你敢!」
伍青灵面不改色,连微翘嘴角的微笑角度都没有改变,问他说:「你说我敢不敢?」
「你敢。」楼沧溟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就答道,接着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个念头有成真的机会,绝对不会!」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伍青灵深深望进他眼底,认真的承诺道。
楼沧溟目光炯炯的点头应道:「一言为定。」然后他深情地吻住她,盖上两人一生不变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