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撞牒一路上都盯着左宁,两人同吃、同住、同睡一间房,但是她睡床,他则打地铺,体贴得让左宁觉得——有诈!
“你又来了,好奇怪。”左宁还是男子装扮,所以两个“男人”同住一房并未引人侧目,她不解的是他的行径。她瞅看他弯身打地铺,依他的个性,一定跟她抢床睡,或者踢她下床,但他并没有,一路上都以她为重,虽然这样的尊重也打动过她的心,不过感动都只是一下下,她不认为他是出自真心诚意,总觉得有问题。
“你不喜欢我尊重你?”他反问。
“你演得很累喔?”她不领情。
言撞牒不知该生气还是掐死她,不过这些都是他自找的,若非以前他对她的极度忽略,今天的状况就大不相同了。
天亮后,离开客栈,两人启程往南走。
“你这样抓着我不累吗?”左宁问他。连在马背上,他还是紧紧搂住她纤腰。
他看了她一眼,回道:“我不累,而且抱着你的感觉很好,愈抱愈上瘾。”她的身子软若棉絮,十分舒服。
听到这暧昧话,左宁脸蛋通红,斥道:“不准你再抱我,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况且比我好抱的姑娘多的是,你只要招个手,天下绝色都会主动投进你怀抱,所以——啊,干嘛,你抱得太紧了,我不能呼吸了……放开,唔……放开我!”呃,他简直要把她揉进体内了。
“我若不注意,你可能会再跑一次,我还是把你抱紧些才好。”他把她抱得更紧。
她脸蛋红透,叫道:“你变得好奇怪,也好可怕,你放开我!”她开始用力挣扎,喊道:“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快点!”
“别乱动。”他阻止她。
“放开——”
一个左摇,一个右晃,千里马被两人震动得开始乱了步伐,极富灵性的马儿忽然嘶鸣一声,高扬马蹄。
“啊——”砰!两人从马背上掉下来,在草地上翻了几圈,千里马又嘶鸣一声,仿佛很得意自己的杰作。
“连千里马也受不了你的反抗,生气了。”他仍然抱着她,却不敢把身体重量放在她身上,只是侧躺在她身边,望着她呆愣的脸容,食指忍不住抚上她的唇、滑过她的玉容,又轻点她的细嫩耳垂,再眷恋不舍地回到她红润的樱唇上。
她久久无法回神,直到千里马又嘶鸣了声,她才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她从马背上掉下来了。
“我坠马了?”不过身子没有任何的疼痛。
“你没摔死。”他笑,指腹依然眷恋不舍地在她玉颊上滑移。
“你摸我!”她的心酥酥麻麻的,却也因此回过神来,连忙弹坐而起,吃草喝水的千里马又回头看着主子,露齿嘶鸣的马嘴像是在奸笑。
我。”她窘迫地道。
“连千里马都欺负
“马儿不会欺负女主人,它只是希望你懂得男主人的心情。”言撞牒也坐起,端详她灵动的表情,不过愈看愈气自己过去的疏忽,过去的他一心一意只想摆脱她,不曾欣赏过她的逗趣与可爱。如今,她时而聪明、时而迷糊的个性,像是一种牵绊,紧紧纠缠住他。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啐道,环顾四周,总觉得这地方似乎来过。“奇怪?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
言撞牒吹了声口哨,千里马立刻回到主子身边。“你不可能来过这里。”
“我是没来过,但我觉得这特殊的地形似曾相识。”她思索着到底是在何时来到过这地方、见过这副景象。
“上马吧。”言撞牒扶着她坐上千里马。“走。”他驾着千里马沿着河道往前方山坡方向走去。
溪流与山坡是为一体,千里马往前行,但溪流却也愈来愈狭窄,左宁忍不住道:“再往前就会出现一条圆弧形的山路。”
言撞牒一听,有些惊诧。“你真的来过这里?”
“可是不可能啊。”她真的没来过。
“但你却知道这里的山路。”
她脑子里又浮现另一个景象。“往右走会有个船形状的屋宇。”
“你真的知道!”言撞牒大惊。
“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在哪里看过这里的地形了!就是你藏在书房里的那张藏宝图,这山路、这船形屋宇都是藏宝图上的注记!”她记得许久前她偷看他在书房里的行动,无意中发现藏宝图的存在,当时还被言撞牒抓到,被他嘲讽了一番。
“你还骂我是小偷呢!”想到他过去的漠视与无礼,她就生气。“你骂我想偷你的东西,我好气,夫妻本为一体,你的就是我的,我看你的东西并不为过,可你那时却如此羞辱我。”
“没想到你的记性如此之好,看了一眼就把地形全都记进脑子里。”
“你现在开始怕了?怕我记住整个地形,可以趁你不注意之时把宝藏挖光光?”
“不怕。若怕,我岂会带你过来?你先前不是怨我鄙视你,不把你当一回事,那么我从今天起就展现夫妻本为一体的行为,你可以安心了吧?”他道。
“什么?”她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话语。他说要与她同为一体?
他轻笑,不再回应,驾着千里马往林子里走,愈深入愈是幽静,而路的两侧都是浓密林荫,显得很神秘,还有涓细水流声……
走到一处平坦地后,言撞牒扶着她下马,道:“接下来用走的。”
她也只能跟他走。
言撞牒扶着她慢慢走上斜坡处,然后,一个奇特的山洞出现,他带她进入。山洞极大,而且十分凉爽,不过山洞顶端有几个小弧度的空隙,让日光能够照射进来。照理说洞内应是相当明亮,但不知为何当他们一进入山洞,一层蒙蒙的雾气便慢慢浮现,洞里的光芒变成惨白色。
“你等等,不要再走进去,我先去解除机关。”言撞牒要她停步。
“这雾气……有古怪?”她问。
“是的,闻久了,人会发傻,然后昏厥倒地,没人救助后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
“原来如此。”她看他扳动一块小石头,然后一个手掌大的洞口出现,他又扳动小洞里头的机关,忽然间,原本的雾气慢慢散去,洞里的空气变得清新。
雾气散了之后,山洞里的景物更加清楚,左宁再往里头走,发现山洞里还有一些小洞,并且放有一些文件。
“有地契,还有银票……天哪,好多钱喔!”她翻阅着那一叠价值不菲的契约合同,惊诧地问:“前面那一只又一只的大箱子该不会也存放着金银珠宝吧?”
“没错。”
她傻眼。“这山洞里头藏着一堆宝藏?!”
言撞牒笑道:“你若有兴趣盘点清算,可能会算晕过去。”
“问题是你哪来这么多宝藏?”这才是重点,言撞牒私底下在做什么营生?他该不会是盗匪之流的角色吧?对了,他每年都会失踪一阵子,该不会就是去当抢匪?“你从哪儿取来这么多的宝藏?我从来没听长辈说过‘言之家’有家传藏宝图,而且言家祖产已够丰富,伯父伯母为人正派,更不可能去经营迅速聚财的偏门行业,所以,你哪来这么多金银财宝藏放在这里?先前我发现这张藏宝图时,也只当是嬉闹的假图,没想到真有宝藏。”
“你想知道真相?”
“是想知道。”只是他肯说吗?他一向神神秘秘的。
“好,我告诉你,这些宝藏都是从宫中送来的。”言撞牒跟她坦白真相。
“宫中?!”她大惊。
“这山洞里藏放着的金银宝物,是皇帝交给我运用的钱。”
“呵……你说笑的吧,我不信,皇帝怎么可能把金银财宝平白送给你。”
“当然是有事交办,皇帝为了让他交代的任务顺利完成,所以特别拨出这些珠宝交给我操作,而这些资金我就放在这处山洞里。”他看着她错愕的神情,再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相信。还有,暂时别碰后面小洞,我设计的机关尚未全部解除。”
“太不可思议了……”她尚在消化刚得知的秘密,又忍不住想再数数这些财宝到底有多少。
“小心一点。”他提醒她。她快要踢到脚边的小石子,那可是机关陷阱。
“你说什么?”她恍神地问,一直在思考他的话是真是假,也不住端详那一箱箱珠宝。
“别再退后。”言撞牒上前要拉住她。
她吓一跳。“你别靠近我——”喀,她撞到机关陷阱。
“我会比机关可怕吗——”
他说话的同时,两只黑色长针朝左宁面门疾射而去,言撞牒拉着她险险避过。
“我不是说别乱动!”他紧抱着她。
左宁受了惊吓,心儿怦怦乱跳。她眨了眨眼,方才差点枉死了,幸亏他拉了她一把。
只是当她发现自己跌进他的胸怀时,又开始发颤。
“怕了吧,谁教你不听话,差点死于非命。”怀里的她不断抖颤着,他心疼地道。
左宁是怕,但不是怕死,而是跌进他怀里的一瞬间,她又感动了。她冰冷的心被他的温柔给融化,她是被这心绪变化给吓着。
“谁教你总是那么冒失。”言撞牒不知她心中所思,以为她被机关暗器给吓到,开始安抚她。“没事了,不要害怕,没事的。”
本来就没事,所以她应该快点离开他怀中,但她没有。不仅没有,娇躯还不自主地往他伟岸胸怀里偎去。
他怀里的温暖与安全让她眷恋不已,让她无法离开,好舒服……
言撞牒将她抱得更紧,还捧起她的脸蛋,摸摸她的脸儿,仔仔细细端详她俏美的容颜,真真切切将她看个仔细。他想将近十年的错失全部补上,他要将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表情都烙印进心崁底,一点都不想遗漏。
“你!你在看什么呀?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左宁的心跳得更厉害。他的双手紧紧捧住她脸颊,她觉得温暖、温馨,舒服得想闭上眼,好好睡上一觉,又被那专注的目光凝视得心慌意乱。
言撞牒没回话,只是俯首,直接亲吻住她微凉的唇瓣。
在唇片触及的瞬间,她一骇,瞠目想退,但他不松手。
他狂烈地吻着她。
左宁顿时沉醉了。
随着他加深的吻,随着他饥渴地掠夺着她的唇舌,她发颤,她迎合,她全身软绵绵,她无法动弹……
多年的委屈与不悦,她又忘记了,她又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怎么可以这样,但……
她忍不住回吻他。
许久许久过后,言撞牒放开她的唇,低哑地道:“知道宝藏的存在,是我让你熟悉我的第一步。”
她细碎地喘息,想到刚才的放纵,气他,更气自己。“我为什么要熟悉你?我不想惹麻烦了,我已经决定离开了!”
言撞牒笑笑,不与她争执,再道:“你不会离开的,你只要跟随我的步伐,你就不会想要离开我。”
“哪有这种事?”
“有。”
“我真的不明白你。”她恼道。
他大笑,搂着她离开山洞,走下山坡,坐上千里马。
言撞牒真是个难以捉摸的男人,而她真能了解他?而且他真的愿意让她了解?他此刻的作为真的是在讨好她?取得她的欢心?诱她回头?
哎呀,头痛起来了……
*
艳阳高照,街上一片热闹,商旅众多,买卖问价声此起彼落,这座大城又是一处繁华之地。
一马二人行过街道,却没出声。
“我带你去参观藏宝洞,又告诉你这些财富来自于皇帝所赐,但你似乎不相信我的诚意。”言撞牒问她。她一路上都陷入沉思,并未因此对他表现得热络。
“看来你还是选择疏离。”言撞牒再道。
左宁的心思还在摆荡。她曾经想要相信他,只是他的过往记录太可怕,难保不会只是一时兴起、逗着她玩的游戏。
“客倌坐,里面请,请。”店小二在门口迎客。
言撞牒停马,带着左宁进入客栈歇息。
“两位客倌请坐,请问要吃些什么?需不需要住宿?”店小二小心翼翼地招呼这对长相俊逸,气质出众的公子爷。这两人一个高贵孤傲,一个柔和俊俏,肯定出身不凡。
“把店里的招牌菜送几道过来就行。”言撞牒道。
“好的,马上到。”店小二忙去。
“累了吧,一路奔波,多吃点东西。”
“要不要我下厨,我可以做几道菜给你吃。”她知道他一向爱尝她的手艺,但是她很少为他做饭。
“不必辛苦了,这一路奔波下来,你应该很累了,我还怕你受不住。”
“还好啦。”也没多累,一路的衣食住行都是他在张罗打点,她只是跟着走罢了。
“你真的受得住?”言撞牒表情认真地问她。
他嘘寒问暖的神情显得好温柔。“我没有那么娇弱的,别忘了我还可以一个人生活,只是我不可能再回到‘发福客栈’,与他们算是缘尽了。”想起了曾生活了近三个月的地方,她还是会怀念。
“你的确不可能再为别人烧菜做饭,你只能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