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萧墨竹拒绝,还狠狠羞辱一番的季晓兰怒极了,恶狠狠瞪向一旁闷不吭声的庶妹。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你抢走我的男人,抢走我的婚姻,抢走我后半辈子的依靠,明明是任人践踏的野草,凭什么受人疼宠?你为什么不去死?我要你死……去死,去死……季晓歌……你死吧!你死了就一了百了……”喃喃自语,认为没有季晓歌她才能独占小王爷的宠爱,夺回“月照美人”的艳名。
原本跪着的她忽地跳起,冲向季晓歌的动作快得叫人措手不及,疯了似的把她自扇上扯下,拖住季晓歌玉颈,双手用力得连手背的青筋都浮起,一心置人于死地。
没料到她会这般疯狂的长孙仪凤暗暗窃喜,她假意要当和事佬拉开拍颈的手,实则以她的身躯挡住想救人的萧墨竹。
眼见着季晓歌脸色渐渐发紫,挣扎的两手无力的垂下,就快要没气了,萧墨竹突然头痛欲裂发狂的大叫,捧着脑袋四处冲撞。
也许是季晓歌命不该绝,这一撞居然把世子妃给撞开了,同时也撞倒拍人的季晓兰,她手一松开,季晓歌渐呈紫黑色的脸迅速恢复正常,她重重咳了几声,大口喘气。
没人发现此时的小王爷眼神混浊,萧墨竹眼前一片模糊,他痛苦地闭上眼,任由头痛夺去他的意识,朦胧中他看到一道白影掠过……
再一睁眼,原本含情脉脉的黑瞳布满不耐烦,神情由淡漠转为讥诮,他像看一场闹剧似的横视所有人,视线落在季家姊妹身上,又看向长孙仪凤。
“住口,吵死人了,要打要杀给本王滚到外头,少在我眼前碍眼,吵得我的头痛死了……”他揉揉发疼的额头,一脸暴戾。
那两名女人还真丑,他的正妃倒是娇美如常。
“夫君,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太医过府瞧瞧?”他好像又回到受伤前的个性,张狂得不可一世。
“瞧什么瞧,看本王死了没吗?仪凤,这两个丑女人你打哪弄来的,未免丑得不象话,瞧她们瘦得只剩把骨头,要拆下来敲鼓不成。”他一屋子的美人儿哪去了,他好久没抱抱她们了。
微愕的长孙仪凤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记得她们是谁吗?”
“你要本王记得两个丑女?”他胃口没那么好,连这种货色也吞得下去。
“她们……呃,正确说来是其中一个,是王爷听信术士之言为当初坠马昏迷不醒的夫君纳进门的冲喜小妾。”他最好忘个精光,别再想起令人痛恨不己的“晓晓”。
“什么,爹他老胡涂了,居然给本王找个丑八怪,他想吓死本王呀!”他表情万分嫌弃。瘦成这样是家里不给饭吃吗?养出两个女鬼想吓死街坊邻居。
“不是的,事实上有一位是小具艳名的美女,不过发生了一些事变憔悴了,才会看起来不合你眼缘。”
“你说得是哪一个?”一说到美女,他两眼发亮,兴致勃勃。
“这一位,她原本是要嫁给你的真千金。”长孙仪凤指着季晓兰,用心颇深。
“原本?”他指住季晓兰瘦出来的尖下巴,五指不轻的力道指出红痕,仔细端详,想象她胖起来是否真是美女。
“因为她妹妹爱慕虚荣,抢着要嫁给夫君你,因此当日轿子抬进府的是另一人。”她把话多添了几句。
“所以她们都是我的小妾?”吓!这么丑的女人,她们怎么不找块豆腐撞死。
“名义上来说,是的。”长孙仪凤回答的很笼统,多有保留,不肯坦诚告知。
“呿!长得这么丑居然是本王的小妾,分明有谋害之嫌嘛!本王一看胃口全失,没了兴致。”至少也挑个顺眼的,别让人瞧了生寒。
“养养就白嫩丰美了,尤其是这位季府大小姐,相信艳名并非平空得来,只不过受了磨练才变瘦,多养些时日,准让夫君爱不释手。”长孙仪凤表现得像个不妒忌的贤妃,极力推崇不断献媚娇笑的季晓兰。
他搓了搓下巴,认真地想了了会,“好吧!找个地方安置她,七天内看不到她变美,我摘了季老头乌纱帽,让他当不了宫。”
“是,妾身谨遵安排。”她又看了一眼安静不语的季晓歌,内心想着也该她落魄了。“那她呢?”
“她?”一句“赶出府”忽地梗在喉间,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把他喉咙拍得死紧,他顿了一下,改口,“王府不缺她一副碗筷,先留着吧!”
萧墨竹只是外来的魂魄,终究不是身体原主,在见到季晓歌遇险,自己却无能为力时,引发一头痛的宿疾,痛得几乎昏厥的他无力掌控这具躯体,原主楚天仰便冲破萧墨竹的压制,接管一切。
这时言词毒辣、神色暴戾的小王爷是真正的楚天仰,他又再次从沉睡中醒来,虽然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似乎有另一个人在影响他,可他心性太自负了,不自觉的漠视。
“那她该住在哪里?”天泓院是不可能的,小王爷的院落岂容她霸占。恭顺的眼眸底闪过快意的恶毒。
“从哪来就回哪儿去,亏你还是本王的正妃,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怎么感觉好像很久没有过软玉温香在怀?方清醒的楚天仰色心又起,打算到“芷兰院”找他的美人见泄泄火。
“咦?”什么意思?
“从哪来就回哪儿去……”不就是让小贱人重白天泓院,小王爷还要留下这女人?!
长孙仪凤并不晓得楚天仰对屋里多了个丑女的事毫不知情,他的意思是随便找个地方扔着,眼不见为净,别来碍眼就好。
只觉他一下子宠爱有加,一下子弃如敝屉,反反复复的态度叫她不好下手,踌躇不前。
除去碍事的眼中钉固然重要,不过也不能触怒脾气暴躁的小王爷,即使他此刻不喜也有可能复宠,万一她心一狠下毒手,他若一时兴起来要人,她要拿什么给他,反而遭他怨恨。
“这种事不要来烦本王,自个儿做主便是,本王热得很,要抱个……唔,怎么头有点晕……”谁在拉他,阻止他和美人儿们亲热 ……
走到门边的楚天仰忽地感到一阵昏眩,天旋地转,身形虚晃了一下,几乎站不住的他扶着门板,手指用力竟留下些许凹痕。
须臾,他状若无事的起身。
楚天仰不,萧墨竹目光清澈的回过头,修长十指舒张,朝不知所措的纤弱佳人伸出臂膀。
“晓晓,过来。”
一声晓晓粉碎了长孙仪凤眼中的得意,她脸上蒙上一层阴鸷,同时也让以为即将得宠的季晓兰妒恨不己,她凶狠地瞪着那只伸向前方的手,一瞪冲上前想握住,她要这个男人。
可是她伸直的细臂扑了空,反被狠狠的推到柱子旁,一跌,扭了脚,她眼眶含泪的一回眸,楚楚可怜,却一眼瞧见一意攀附的小王爷满眼不舍的抱起被她撞开的庶妹,满腹的妒火瞬间燃烧。
“小王爷,我是兰儿呀!你心爱的小妾……”啊!好痛,他……他竟然踢她?!
“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一时情急他也忘了伪装,未再自称小王。
不过还是明显的区分出了不同,楚天仰嚣张跋扈的以本王自居,早已不把老爹放在眼里,而萧墨竹本是平民百姓,一介商贾,怎么也装不来那份张狂。
“你……你叫我滚……”她备受打击的捂住脸,不敢相信有人敢忽视她的美貌。季晓兰很快的想到是因为她变瘦了,小王爷才没被她迷倒,因此决定努力加餐饭,一日五膳……不,七膳,她要尽快把瘦掉的肉养回来,以圆润身子令他迷恋。
她只想着变胖,却忽略了明摆在眼前的古怪,庶妹季晓歌不比她丰满多少,一样是弱不胜衣的模样,为何小王爷独把眼光留在妹妹身上,将她完全忽视。
在她东想西想的时候,萧墨竹已抱着心爱女子回到天泓院,他没将她放下,反而将她搂在怀中,落坐到靠窗的美人扇。
“晓晓,吓着你了。”俯下身想吻住樱桃小口,他忽地一顿,微泛酸意,这具身体属于楚天仰,不是他的。
明明是他在使用,却莫名的感到嫉妒,好像另一个男人正在侵犯他的女人。
摇着头,季晓歌眼中泪光浮动,“你是不是快要走了?他要回来了……”
他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情深难掩的望着她。“要照顾好自己,好好保重,不要为了保全清白而做傻事,我只要你活着。”
以楚天仰向来的风流天性,与一名得他独宠的小妾日夜相处,情意缠绵,两人之间怎么可能没有肌肤之亲,早不知翻云覆雨多少回。
附魂其身的萧墨竹却一直苦苦煎熬,始终未越雷池一步。
只因他不能让她的一生毁在好色小王爷手上,这是他不变的执着,也是他支撑着安排好一切,不让体内小王爷苏醒的理由之一。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必须作最坏的打算,楚天仰的好色众所皆知,难保他会一时欲念难过,对他眼中的“丑女”上下其手,继而一逞兽欲。
从大明朝来到唐朝,冥冥中似有无形的线在牵引,她在梦中向他招手,而他穿越数百年时光与她相会,相信他们之间拥有的缘分是谁也无法斩断的。
现在他什么也不求,只求她平安,无论千山万水,相隔几千里,他若能再次回魂便会来寻她,与她相守,生生世世。
“我不要……我不要你离开,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我……我爱你……你不可以丢下我……”放下她一个人,她还能活得下去吗?
听见她哽咽的说出爱语,萧墨竹心头酸涩,一抹泪意浮现眼眶。“听我说,如果我三天内没变回你所知的我,不要回头,立即打包行李远离王府,这里已经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它会毁了你。”
“那你呢?真的不再出现?”她紧抓着他的手,一脸惶恐不安。
“我把一房契地契藏在你缝的布娃娃里,走时记得要带走,千万别落下。”城外的庄子是用她的名字买的,准备的钱财己藏在庄里,够她用上十年八载。
“萧墨竹,回答我,不要逃避我的问话。”为什么不能让她安心,给她一个等待的理由?人的心一空是多么可怕,日复一日等着,就怕会绝望。
锁紧的眉忽地松开,他怆然一笑。“晓晓,这是你第一次喊我全名,怎么听来如此悦耳,宛如黄莺出谷。”
“不许笑、不许笑,我都要哭了你还笑得出来,我……我舍不得你啊……”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地泪花滚落,顺颊而流。
心疼的吻去泪珠,他笑着叹息,“你是我真心喜爱的姑娘,我的妻,不要为我哭泣了,我能从遥远的大明朝来到这里,不是注定你我有缘吗?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的拆散一对有情人。”他衷心期盼着。
“真的吗?”她泪眼婆娑,离别的泪水令她明媚水眸漾着动人流光。
萧墨竹很想肯定地告诉她“真的”,但是……
“等我三年,我一定去找你,如果……”
“没有如果,我等你,一辈子等你,下辈子等你,下下辈子也等你,我会到你说的大明纠缠你、烦死你,让你不得不履约,重回我身边。”她括住他嘴巴,不让他说出她不想听的话。
纠缠他、烦死他?他恍然大悟的笑出声,原来梦中的她是来讨债的,讨回他欠下的情。“好,我不怕你烦,你最好夜夜到我梦里来,让我与你共缠绵。”
“你……你还能说出取笑我的话,我快难过死了……”季晓歌红着眼,不住的抹泪。
“想着我们快在一起了就不难过,没有假小王爷和假妾,只有其实的你我。”
假字的下方有个又,表示重生的意思,朝西,公子大可往西边寻去必有所获。
莫名地,他想起算命师的一番话。
“原本的你长什么模样?”她只盯着他的眼,看进他眼眸深处,她要记住这双眼底只有她的眸子。
“方脸、大鼻、阔嘴、五短身材……哎呀!好凶的小娘子,居然拍你夫君。”
他刻意逗她,不明讲原本长相。
世事难料,他怎知是否会回到原来的身体,或是魂寄他身,也或许从此天人永隔了,他讲得太多也没用。
“我是认真的,你却笑话我,你……你真是太可恶了。”她想不出骂人言语,撇过头暗生闷气。
萧墨竹笑了笑,捧起她的脸以指细细描绘。“我记得你就好,我心爱的晓晓,虽然我喜欢纤细佳人,可你不许瘦了半分,不然我会认不得你。
“还有,屋里的暗柜我放了一迭帐本和几张纸,你临走前放在小王爷书房惯用的几案上,借了他身体好一阵子,也该有所回报,有那些东西至少他不会为难你,让你走得顺利。”
“你做了什么?”他这一提,她想起他这阵子似乎很忙,常常忙到半夜犹不熄灯。
“抓几只小虫而已。”他但笑不语,眉间的惆怅却凝结成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