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在即,风远一边搜查钟君秀一伙人的下落,一边准备婚事,在他满面春风等着成亲时,这日,有另一人满脸喜色的跑来禀告他——
“大将军,待您大婚后,我也要成亲了。”
“你要成亲了,新娘子是哪家的姑娘?”听见叶满山继他之后也要成婚,风远也替他高兴。
跟着叶满山一块过来的武步刚,赶在他出声前抢先道:“大将军,您劝劝这小子,他竟然要娶个花娘为妻,他要真喜欢那花娘,纳她为妾就是了,真娶她为妻,这以后岂不是要被人给笑话了。”
“我就要娶她为妻,怎么样?我的事用不着你管,闪一边去。”叶满山没好气的推开挡在他前头的武步刚。
见他不肯听劝,还这般凶他,武步刚也恼火了,“兄弟一场,我这可是好心劝你,不想让你被别人给瞧不起!”
叶满山驳道:“娶花娘犯法吗,我又没偷没抢,谁敢瞧不起我?”
见武步刚还要再说,风远连忙拦住他,出声询问是怎么回事。
叶满山简单的把两人的事给说了,“我和玉枝相好了两年,觉得她人不错,性子柔柔顺顺,挺合我意,她因家贫不幸沦落风尘,原是掏红楼里的花娘,前些日子掬红楼被大将军给封了,所有的花娘都被遣走,她一时无处可去,遂来找我,我收留了她几日,觉得和她过日子也不错,就想着要给她一个名分。”
他亲娘也出身风尘,幼时他随娘亲在青楼里待了几年,娘日夜盼着爹来接他们母子离开,却迟迟盼不到,在他八、九岁那年抑郁而终。
娘死后,他离开青楼,流落街头,一度成了乞丐,后来被一个武师收留,跟着他习武走镖,而后结识了武步刚,在皇上起兵时两人一块投在风远的麾下,靠着两人敢打敢杀的拼劲被风远提拔上来,跟着他一路打到安阳城。
因着娘的事,他不想委屈玉枝,因此准备明媒正娶,用八抬大轿迎她过门。
听完之后,对他要迎娶花娘为妻,风远倒也没反对,拍拍他的肩,赞许道:“你能这般重情重义很不错,日后谁敢笑话你,就让他来找本将军。对了,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皇上准备让你们两人一个接管巡防司,一个接掌京畿大营。”
他近来既要忙着搜捕前朝余孽,又要巡察巡防司和京畿大营,忙不过来,索性向皇上进言,把叶满山和武步刚给提起来,让他们分别接管这两处。
“大将军,皇上这是要升咱们的官吗?”武步刚惊喜的问。
“没错,以后你们就是三品的武将了。”巡防司统领和京畿大营督统,都是正三品的武将。
叶满山闻言也满脸喜色,“多谢大将军提拔。”
不论是京畿大营或是巡防司,他们两人的威信都还远远不如大将军,他知道定是大将军在皇上面前进言,皇上才会破格将他们两人由从四品的武将,一下子拔擢为正三品的武将。
风远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勉励道:“你们好好干,可别辜负皇上的器重。”
武步刚和叶满山齐声说道:“咱们誓死效忠皇上和大将军。”
两人那震耳的嗓音让风远恍惚的想起,前生,他是在迎娶孙络晴之后才向皇上举荐他们两人,分别接管巡防司和京畿大营,所以他携着妻子冋乡祭拜时两人没有同行。
还有,这次与前生不同的是,他不仅提前举荐了武步刚和叶满山,且前生楚天碧也并未被杀,因此他没被诬陷关进天牢里,更没有发现钟君秀就藏身在掬红楼内,而最重要的是,今生他与孙络晴两情相悦,他已然扭转了前生的命运……
屋里送聘礼过来的江公公正在同孙络晴核对聘礼的清单,有人猛不防闯了进来,撞了个正着。
瞧见那人,江公公横眉竖目的指着来人责问:“大将军,按规矩新人婚前是不能相见的,咱家不是已提醒过您了吗?您那天说要从隔日再算起,咱家也依您了,您这是怎么回事,竟直接闯进新娘子家了?”
风远挠挠脸,呵呵笑道:“欸,我这是走错门了,一个不小心走到这儿来了。”
他熬不住思念之情,这段时日,总忍不住偷偷跑来见过孙络晴几次。
哪里晓得这次会这么倒霉,才刚从后门溜了进来,好死不好就被江公公给逮着了。
江公公冷哼,“您这不小心也太不小心了,连自个儿的将军府都会认错,让咱家不得不替您担忧,您日后会不会跑错洞房认错新娘?”
风远信誓旦旦道:“绝不会发生这种事。”他看了一旁的孙络晴一眼,见她眉眼隐隐含着一抹笑意,睇看着他,忍不住咧开了嘴,重重的拍了拍江公公的肩膀表示,“我自个儿的新娘子,我绝不会认错。”
他那手上的劲道把江公公给拍了个趔趄,江公公没好气的瞪他,“您这是要拍死咱家吗?”
他赶紧扶江公公站稳身子,讨好的说道:“没这回事,我的婚事还指望您老给我筹办呢。”
江公公抬手指向门口,“大门在那,不送,为了您和新娘子日后能白首偕老,您就别再认错家走错门了,婚前新人相见,这可不吉利。”
“好好好,我走我走。”风远朝孙络晴摆摆手,一脸不舍的离开,他这趟来都还没能同她说上一句话呢。
风远走后,江公公继续向孙络晴交代婚礼之事,嫁妆聘礼都由宫里来操办,她须准备的物品不多。
“嫁裳再过两日就做好,届时宫里会派人给您送来,您再试试合不合身,若您还有什么需求,也可一并同宫里派来的人提。”
“多谢公公。”孙络晴道谢。
“谢咱家做啥,要谢谢皇上,皇上没有兄弟,把大将军当成自个儿的亲弟弟,这婚事皇上也很看重,届时大婚,皇上应会亲自替他主婚,到时可马虎不得。先前宫里已有嬷嬷来教导您一些宫里的规矩,您可都记下了?”江公公问。
孙络晴颔首道:“都已记下。”
又再叮嘱了一些事,江公公离去前,不忘再嘱咐她,“大将军若是再来,您可别再放他进来,成亲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
“我明白了,多谢公公提点。”
送江公公出去后,紫娟叨念道:“这腿长在风大将军身上,他要来您也没办法拦着啊。”
孙络晴知风远是记挂她,所以老忍不住往她这儿跑,眼下离大婚之日只剩一个月,他被江公公说了一顿,应是不敢再过来了。
想起他每次过来,都磨蹭半天不想走的模样,她嘴角隐隐浮起一抹笑意,只剩一个月,再忍忍,他们就可以厮守在一块了。
“……我原是掬红楼里的一个花娘,满山他不嫌弃我的出身,愿意娶我为妻,我无以为报,一心想着能不能帮他做些什么,也好报答他这番恩情。因常听满山说起大将军待他情同兄弟,我便想着您与大将军即将完婚,说不得府里须用人手,这才冒昧过来问问,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之处。”陈玉枝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又隐隐透着亲近示好之意。
听完她所说,紫娟很惊讶,“叶将军要成亲了?”
陈玉枝微笑颔首。
“改天见到叶将军,倒要向他恭喜一声,不知你们婚期定在何时?”孙络晴问了声,不着痕迹的多看了陈玉枝一眼,倒不是奇怪叶满山竟会娶一个花娘为妻,而是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这姑娘,可努力回想,却又想不出是在哪儿见过她。
“婚期就定在大将军与您完婚的下个月,届时还请孙小姐来喝杯水酒。”陈玉枝笑盈盈的回答。
孙络晴轻点螓首,接着起身走进房里,取了只匣子出来,递给了她,“我和大将军的婚事是由宫里操办,我这儿也没什么事要忙,倒是陈姑娘自个儿不久也要成亲,想必有许多事要处理,这些就当是我给你添的嫁妆,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一声。”
人都来了,她也不好让她空手而归,且叶满山是风远的部属,对他的婚事,她多少也要尽些心意。
这次多亏宫里和将军府分别送来了不少头面首饰,否则平日里身边只有三、两套首饰的她,还真匀不出这些首饰来给陈玉枝。
“我是来帮您的忙,这事情都还没做呢,哪能收您的礼。”陈玉枝连忙推却道。
孙络晴示意紫娟将那匣子首饰递给她,“叶将军与风大将军情同兄弟,日后咱们也算是一家人,无须见外。”
“是啊,小姐给你,你收下就是了。”紫娟有些闷闷的劝了句,她原本看那个有着张娃娃脸的叶将军颇为顺眼,没想到他要娶别人为妻了,还好她不过是对叶将军有几分好感罢了,还不至于心悦于他。
陈玉枝这才抬手接过那匣子,福身道谢,“多谢孙小姐,原是想来帮您的忙,没想什么都还没做,就得到您馈赠这般贵重的礼物。”
孙络晴与她再叙了会儿话,便让福婶送她出去。
她走后,福婶说道:“这位陈姑娘看起来倒是知书达礼,想来她在沦落风尘前,说不得是个大家闺秀,也难怪叶将军会看上她,聘她为正妻。”
紫娟很快收起了自个儿低落的心情,想起自家小姐原本也贵为太傅之女,这些年却是卖粥为生,不由得感慨道:“前朝覆灭,改朝换代,就连前朝公主都不得不藏身在青楼里呢,其他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少爷小姐,恐怕也没能太好过。”
听她提起前朝公主,福婶摇头,“这公主可不是什么好人,她害得大将军先前被冤枉,关进了天牢里。”
“大将军灭了她的国,杀了她的丈夫,她身上同时背负着国仇家恨,也难怪她要设计陷害大将军。”紫娟设身处地的替她说了几句话。
听两人说着话,孙络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记得适才那位陈姑娘说,她原是掬红楼的人,我记得长平公主先前似乎也藏身在掬红楼里。”
长平公主的事并非是风远告诉她,而是紫娟和福伯福婶出去采买时听人说起,再回来告诉她。
紫娟颔首,“是啊,还真巧呢,也不知那陈姑娘先前见没见过那位公主,不知她是不是像传说中生得那般绝色。”在前朝还未覆灭时,长平公主便艳名远播,听说她生得美艳绝伦,国色天香。
是巧合吗?孙络晴垂眸思忖着,这陈玉枝曾是掏红楼的花娘,而长平公主藏身在其中,如今长平公主遁逃不知所踪,而陈玉枝却要嫁给叶满山,这两人……当真没有一星半点的瓜葛吗?
当晚入睡时,已有多日未曾再作梦的她,又再度陷入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