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就在这时,前门那头突然传来有人猛拍门板的声音,那力道之大,连在后头的工作坊都听得一清二楚。
“天哪,他们竟然还追到这儿来了!”赵莞清吓得脸色都发白了。
“赵莞清,你给我记着。”鞍作俊彦咬牙切齿的又瞪了她一眼,三人里他的年纪最长,而她又是和他一起来的,她惹出祸事,他不处理谁处理?
他没好气的离开工作坊,来到前头打开大门,一眼就见到三个大汉子堵在大门口,一脸凶恶,大门前还停了一辆马车,里头坐的人大概就是赵莞清刚才说的那个肚量比眼屎还要小的家伙了。
鞍作俊彦一站出来,冷肃的表情及高又挺的身子,不知为何,突然让大汉们冷不防后退一步,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好像鞍作俊彦的身分有多么高贵似的。
“有事?”鞍作俊彦态度冷傲的睨着他们。
“把……把那不知死活的丫头交出来。”其中一人勉强鼓起勇气晦哮,“她冒犯了咱们爷儿,理应受点教训!”
“她只不过好心提醒你们大爷多做些功德,如果你们大爷真的觉得冒犯,那咱们走趟官衙好了,让官爷评评理,真要受罚,也该由官爷定罪,怎轮得到你们几个来动用私刑?”
“呃?”大汉们面面相觑,他们揍人可以,脑袋可不行,要辩是辩不赢鞍作俊彦的。
赵莞清和王峋偷偷溜到大门后头观看战况,王峋双眼再度冒出闪灿光芒,只因鞍作俊彦这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真是令人崇拜不已呀!
“你们这群饭桶,不必与他多费唇舌!”许大贵从马车内探出上半身,气呼呼的指示,“那丫头就躲在门后,给本大爷打得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大汉们一得到指令,三人同时一扑,两人朝鞍作俊彦抓过去,箝制住鞍作俊彦的行动,第三人就朝赵莞清扑过去。
鞍作俊彦眸光一凛,才不允许这两个大汉有机会碰到他半根寒毛,先抓住其中一名大汉,借力使力将这名大汉推往另一名大汉身上,两人顿时猛烈的撞在一起,惨叫出声,万分狼狈的往后仰倒在地。
“啊——救命——”
“赵姑娘——”
鞍作俊彦一回头,就见第三名大汉趁机抓住赵莞清的手,王峋也死抓住她,两方开始拉拉扯扯,他马上回来一掌劈上大汉的手腕,大汉吃痛的一放手,瞬间一记过肩就被鞍作俊彦给甩飞出去,倒在地上哀号出鞍作俊彦抓住赵莞清的手,将她往自己的身后一护,声势惊人的吼道:“谁敢再向前一步,就是不要命了,接下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俊彦……”赵莞清的呼吸一窒,有些傻愣的瞧着他严肃的侧脸,心神荡漾,在这一刻他就像一座高山那样强大,替她挡风遮雨,让她突然觉得他……好Man呀!
就只是紧紧靠着他的背而已,她却感到万分安心,好像天塌下来都有他会帮她顶着,她只要乖乖被他保护就好,什么都不必担心。
她摸着自己越跳越快的心房,觉得真是糟糕,她居然再次被他给电到了,而且这一次电得更惨,一整颗心瞬间沦陷,想停都停不下来。
许大贵见自己的三个仆从没三两下就被鞍作俊彦给解决,又惊又怒,却又拉不下脸逃跑,只好气急败坏的骂道:“别以为本大爷会放过你们,在这个地方,我就是皇帝老子,我一定要整得你们哭爹喊娘,跪在我的面前向我磕头认错!”
“糟糕,是许大贵。”王峋这时才看清他的模样,“他在扬州城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不但家财万贯,连官府都得卖他的面子。”
难怪他说话这么嚣张。但赵莞清还是气不过,仗着鞍作俊彦当靠山,也隔空对许大贵咆哮,“你本来就该多做善事积阴德,鬼气都已经缠上身了,再这样下去,不但运势衰弱,还会有病痛缠身!”
“什……什么鬼气?什么病痛缠身?”许大贵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惊惶,“你别再继续胡言乱语了!”
“赵姑娘。”始终没机会开口的镜灵终于在此刻发话,“将我的镜子拿出来,让他照照,可以照出他身上的鬼气。”
赵莞清心一喜,“我这里有面镜子,可以照出你的鬼气,你敢不敢照?只要一照镜子,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在胡言乱语了。”
“怎……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镜子?”他语气有些不确定的辩驳。
赵莞清离开鞍作俊彦的羽翼保护,来到马车边,将一直放在大包包内的铜镜拿出来,当许大贵一看到那花纹漂亮的螺钿镜时,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即刻断定这面镜子绝对价值连城。
赵莞清将铜镜一转,亮晃晃的镜面朝许大贵一照,他的身子马上软了下来,脸色也跟着刷白。
只见镜子内的自己被一条像是蛇的黑气缠绕,脖子、手臂、肚腹各一圈,而被缠绕之处,正是他最近觉得隐隐疼痛的部位,大夫却怎么看也看不出病因来。
这下子他不仅气势没了,更是诚惶诚恐的从马车上走下来,就在马路上对着赵竞清下跪磕头,“仙女请救命,请救救小的呀……”
“嗄?”赵莞清吓得后退一步。这位大爷态度也变得太快了吧,她从一个小丫头瞬间变成仙女了,果然越有钱的人就越贪生怕死。
这该怎么办才好?赵莞清有些苦恼的瞧向鞍作俊彦,询问他的意见。
“你自己看着办。”她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收尾,鞍作俊彦已经懒得再继续干涉下去了。
“仙女……请大发慈悲救救我呀……”许大贵干脆直接抱着赵莞清的脚,痛哭出声,怕死的他什么脸面都不顾了,只求赵莞清能够答应他。
赵莞清嘴角抽了抽,很想移开自己的脚,但许大贵死巴着不放,缠功了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唉……”赵莞清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真搞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赵莞清还是跟着许大贵走一趟解决事情,而鞍作俊彦不放心她一个人前往,最后还是一并跟了过去。
靠着镜灵的帮助,赵莞清见到许府内有一个徘徊不去的女怨鬼。
原来这个女鬼是许府内的一个丫鬟,因为犯了些过错,被许大贵命人活活打死,之后暗中找个地方给随便埋了。
丫鬟不甘心自己死得如此冤枉,因此缠上许大贵,赵莞清问镜灵该怎么办,镜灵因为灵力依旧虚弱,只能摇摇头,无能为力。
但看着许大贵哭得死去活来的,似乎真的有心忏悔,赵莞清干脆出面和丫鬟谈判,看要怎么做才能消除丫鬟心中怨气,不再缠着许大贵。
之后许大贵答应替丫鬟造一座坟,隆重安葬,并给丫鬟父母一笔能够安享晚年的丰厚补偿金,答应不再苛待府内下人,丫鬟的怨气才消散开来,许大贵身上的鬼气也跟着消失无踪。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了,却没想到还有后续一-“俊彦,救命啦……”
鞍作俊彦原本待在工作坊内,看着角落那堆劣质铜镜苦恼着,还没想出好办法将镜子给卖出去,就又听到赵莞清鬼叫。
他没好气的翻白眼。怎么她这个人这么会惹事,这次又是什么问题?
赵莞清进到工作坊内,看到鞍作俊彦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赶紧蹭到他的身边,“那个许大贵又来了,我快被他给烦死了啦”
或许是许大贵做了太多亏心事,心里还是觉得毛毛的,所以已经接连好几日来缠着赵莞清,希望赵莞清能够到他们许府“久住”,简直把她当成镇府之宝了。
大家都以为是赵莞清有力量靠着因为镜子除妖驱邪,并不知道是因为镜子有镜灵存在的关系。
镜灵才是真正的力量来源一事本来只有鞍作俊彦知道的,不过因为赵莞清一开始说漏了嘴,连王峋也知道,不过王峋非常有义气的帮他们保密,保证绝不泄露半分。
“仙女……镜仙女,请您别跑呀……”
听到许大贵的声音逐渐靠近,赵莞清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赶紧躲到工作坊内其中一间隔间里,就是不想与许大贵见到面。
许大贵拖着臃肿的身子气喘吁吁的追到工作坊内,一看到鞍作俊彦,表情立刻一僵,现在的他对鞍作俊彦颇有忌惮,“司……司马公子,请问您有没有见到镜仙女呀?”
镜仙女?这家伙居然擅自帮赵莞清取了一个这么好笑的称呼,鞍作俊彦虽然很想笑,但还是忍住,表情故意装得非常冷淡,“她不爱你如此缠着她,请你回去吧。”
“司马公子,我……我是真的很有诚意请镜仙女到府上作客,我对她的崇敬有如滔滔江水奔流不……”
“你只是怕再被恶鬼缠身,才会死缠住她这个护身符不放手罢了。”鞍作俊彦毫不客气的戳破他的谎言。
许大贵一时之间语塞,不好意思的僵笑了笑,但还是不愿离去。
鞍作俊彦本来双臂环胸的与许大贵对峙,突然之间灵机一动,终于想到一个绝妙的方法把那角落的滞销货给销出去,而且还可以大大捞上一笔。
“许爷,你稍等我一会儿,我有方法替你向镜仙女求一个‘护身符’过来。”
“此话当真?”许大贵双眼一亮。
鞍作俊彦从角落拿出一面菱花镜,暗暗冷笑,然后走出工作坊,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又从外头走回许大贵的面前,手上拿的还是那面菱花镜,只不过镜面上却用红色朱砂写下一排凌乱却不知到底在写什么的字,朱砂的笔迹都还没干呢。
鞍作俊彦将镜子递到许大贵面前,一脸笑意,眸光隐含算计,“这一面是镜仙女用灵力加持过的镜子,挂在屋子上方,能够驱邪避凶又镇煞,你……打算付出多少‘诚意’来买下这一面护身符?”
许大贵如获至宝的双手捧着镜子,隐隐激动,喜不自胜,“我……可以一次买十面吗?”
结果许大贵以比普通铜镜高一百倍的价格买下有镜仙女“加持”过的镜子,终于心满意足的抱了十面铜镜回家,不再苦苦纠缠,心想自己今晚终于能够安安稳稳的睡上一场好觉了。
直到许大贵离开后,赵莞清才从隔间内走出来,忍不住笑出声,“俊彦原来是个奸商呀。”
许大贵被鞍作俊彦当成肥羊给狠狠削了一顿,还被削得很开心,甚至主动多被削个九层皮,不过他身上肥油多,被削的这些根本只是九牛一毛,他不在意,赵莞清当然也就欣然出售了。
花这些钱就能买个心安,对做多了亏心事的他来说,算是便宜他了。
“这对我来说,是称赞的话。”鞍作俊彦得意一笑,“你看着吧,不出一个月的时间,角落那些铜镜就能全都卖出去,所得绝对是暴利。”
他的笑意俊朗又有自信,害得赵莞清内心小鹿乱撞。她相信他所说的话,因为她知道他的确有这种能耐,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如此优秀的男人,不知会对什么样的女人动心?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和他一同“落难”到此,要不然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这种机会相处在一起,甚至是萌生共患难的情谊。
果然一如鞍作俊彦所预料的,许大贵简直将赵莞清当神仙降世崇拜,将那十面鬼画符的铜镜当成珍宝,再加上赵莞清帮许大贵解决女怨鬼的事迅速传遍扬州城,众人闻风而至,抢着以高价买下传说中有镜仙女灵力加持的铜镜,就怕买不到,只花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铜镜就全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