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老怪,你这是什么怪东西,怎么做得像一颗超大型的鸵鸟蛋?”怪人做怪东西,果然一样的奇怪。
“什么老怪,我有名有姓,叫石碣,喊声石大哥听听。”一头乱发的男子没好气的一瞪,推开老来妨碍他工作的怪芳邻。
“想喔!老怪,你本来就很奇怪嘛!干么取个像人的名字,你应该叫石头怪或墓碑才是,你看你只有那张脸长得好看,其他就……”差强人意。
不是方缇亚爱嫌弃,可他明明长得人模人样,好歹是帅哥级杀手,但邋遢得不像话,不修边幅,像个在外头翻垃圾桶的流浪汉。
若非老哥老是三不五时派遣她来瞧他死了没,她还真懒得上门,每回按门铃按得手快酸死了,这位老兄才姗姗来迟的来开门,一副很欠扁,又挖鼻屎又打哈欠的模样,让她一点肖想他的胃口都没有。
不过她要坚决否认自己并非为了他烤箱里的苹果派而来,虽然香溢一条街,而且注定进入她的胃,可是基于超龄美少女的矜持,还是要假装一下,她真的没受诱惑,而是为了敦亲睦邻。
“死丫头,你等一下别想活着走出我家大门。”敢叫他墓碑,这次他一定要活埋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没大没小地对他大呼小叫。
“哈,我好怕喔!”绑着马尾的“小偷”啃着人家的烟熏鹅腿,一屁股往椭圆形的大蛋一坐……
“你……你快给我起来,别弄坏了我的宝贝。”可恶,没教养的臭丫头,肯定是他……的女朋友太宠她了,把她宠得无法无天。
不承认自己比女友还宠她的石碣瞪大眼,小心翼翼地将坐上他宝贝的女人拉开,再用怜惜的眼神拿起丝质手帕,轻手轻手的擦抹宝贝。
“什么鬼呀!坐都坐不得,你咽不恶心。”真是的,感觉像看到粗手粗脚的大老粗在绣花,怪不习惯。
“你懂什么,光装风花雪月的脑袋哪晓得大师级的发明,我敢说这是本世纪最伟大的杰作,它将扬名全世界,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喂!屁放完了没,快说这是什么?本小姐的时间可是很珍贵的,没空陪你闲磕牙。”谢老头又在催了,她又要闭门谢绝访客。
气她的不识货,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居然幼稚地抢回“他家的”可乐,一口喝干。“笨妞,这叫低温冷冻舱。”
“低温冷冻……”她马上联想到一只大黑猫。“喔!你要冰肉……啊!你干么打我头,把我打笨了你赔得起吗?”
他要庆幸他那张脸长得太好看了,不然她一定海扁他。
“没见过比你更笨的死孩子,低温冷冻舱的用意是让重症患者先以低温进入休眠期,放上十年、二十年,等发现新疗法再回温,挽回一条命。”
石碣得意扬扬地解说,十分骄傲地说得口沫横飞,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想让病入膏肓的病人获得一线生机。
可惜他嘴巴说得快脱臼了,人家还是不想理他,迳自打开容一人横躺的舱盖,左摸摸、右敲敲,看它牢不牢固,让他气得很想掐死她。
“做过人体实验了吗?”
一桶冷水泼下来,颓废帅哥用力地瞪她。“你在说笑话吗?我上哪找快死的患者。”
意思是成效如何犹是未知数,没人敢冒死一试。
“我。”她指向自己。
“你?!”他瞪大眼,吓得从椅子跌下来。
“我有肝癌。”
“什么?”他又跌了一跤,下巴撞到高脚椅,痛得眼泪直飙。
方缇亚吐了吐舌头,嘲笑他好骗。“你那什么表情啊!骗你的啦。”
“你……你……哼,好在你没事,不然……不然……”一想到这讨厌鬼真不在了,心口还真有点酸酸的。
他这邻家小妹从小就跟人家不一样,思想怪异,行为大胆,连从事的工作也奇怪,还莫名其妙地红了,真教人难以理解。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儿,就我吧!十年后再唤醒我,那时我还年轻貌美,而你们一个个成了怪老头。”一说完,她乐得哈哈大笑。
“你这死孩子说什么鬼话,我要真让你躺进我的低温冷冻舱,你那个变态大哥肯定踹破我家大门,方爸方妈会拿着菜刀和武士刀追杀我。”他没找死的冲动。
他要当的是流名万古的伟人,而非死不瞑目的冤死鬼。
“哼!胆小鬼。”
话题到此告一段落,没人再提起此事。
一个月以后,刚参加完高中同学喜宴的方缇亚又来按门铃,她抢到新娘捧花十分雀跃,想来跟怪邻居炫耀,顺便嘲笑他求了十八次婚,人家死也不肯点头嫁给他。
可是始终没人来应门,她当他死了,自个翻过墙,从后门潜入,并敲盘子砸碗的想吵“死人”。
但是没人。
一如以往习惯,她走进五十坪大的地下室,一瞧见低温冷冻舱居然变成透明的阖盖,一时好奇往里躺,并想象自己已死的画面,双手合掌捧着花置于胸前,阖上眼睛演得煞有介事。
因为太舒服了,她就睡着了,没发现有只猫闯了进来,误踩开关,低温冷冻舱的舱门缓缓往下覆盖,她好梦正酣地进入低温期。
她不知道的是,那年和女友到云南玩的石碣因飞机失事,从此就没再回来了,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指称失踪,在冰雪覆地前,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你是说你会变成冰冻人是自找的?!”
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原来方缇亚之所以活过冰河期,由二十一世纪来到二十四世纪,原因竟是贪睡,一睡三百余年,浑然不知世间的变化有多大。
是佩服她的睡功了得,还是该感谢怪邻居的发明,才让他得以遇上她,并与她有相识、相恋、相爱的机会,体会当个人的感觉。
听完这段回忆的萨塞尔久久不能回神,他太错愕了,以致大脑一下子无法正常运作,满脑子想着她闭上眼的那一刻究竟在想什么。
“怎么可以说是我自找的呢?!我也是受害者欸,要是怪邻居能安份守己的当个上班族,我哪有可能遭到陷害。”她振振有词的为自己辩解着。
大概“冰”太久了,把脑子冰坏了,方缇亚直到清醒后的第三个月,才想起冰冻前的片段,并加以串联,终于探究出真相,水落石出。
原来“真凶”是她自己。
“不过我感谢他。”因为怪邻居对科学的疯狂追求,改变了他的未来。
“什么嘛!你居然感谢一颗石头,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方缇亚娇嗔道,赖在他怀里佯装生气。
“他让我们相遇,让我为你着迷,他是造就我们这段缘份的大功臣。”没有怪邻居,他将错过影响他甚剧的她。
她很勉强地点头同意。“好吧!记他一个大功劳,缅怀他英年早逝。”
查过全球冰封的日期,她推敲出亲友的死亡日,在她沉睡的第三年,他们应该是没能逃开,被封在冰层底下,与她相隔一墙。
只是他们没有她的幸运,虽然被冰覆盖住,可是少了低温冷冻舱的保护,尸体寄生微小细菌,即使腐化的速度很慢,但一百多年后还是只剩下一堆白骨。
“缇亚,你还会想家吗?”表面上她看起来很平静,似已接受命运对她的安排,可是她常红着眼眶,失神地望着城市上空。
眼神微闪过一丝黯然,方缇亚强打起精神微笑。“会呀!可是没以前那么想,人呀!要往好处想,至少你没让我饿着、冻着。”
要再不知足,那就猪狗不如了。
“最近这些日子你尽量别出门,有人上门也不要开门,我修改过密码,除了你的指纹和扫瞄外,旁人无法自由进出。”萨塞尔说这些话时,语气是带着忧心的。
“发生什么事了,和我有关吗?”瞧他闪避的眼神,她的心往下沉。
他以指拨过她的发,轻嗅发香。“你别想太多,是城里近来不安定,有暴民暴动,我怕不小心伤到你。”
“是这样吗?他们为什么暴动?”她并未完全相信他,犹带怀疑神色。
“还是一样老问题,粮食短缺,我们的供应地出现枯死症,大半的蔬果区都毁了。”人民吃不饱,自然会群起不满,但不到暴动的地步,他夸大了。
“咦?可是我们每天都能吃到新鲜蔬菜呀!”像刚由土里拔起,鲜绿青翠。
自从第一箱生鲜食品送至,厨艺蹩脚的方缇亚便尝试自己下厨,并强迫萨塞尔捧场,两人在糟蹋粮食的情况下,勉强入肚。
不过时日一久,笨蛋也会磨得出师,再加上他们去文史馆“借”了几本食谱,厨艺日益精进,不仅方缇亚能烧出一桌好菜,连萨塞尔也能小露两手,炒盘咸淡适中的小菜。
可是说句实在话,配给的蔬菜真的不多,而水果类也少得可怜,肉品更是时有时无,更别提千金难买的陈年酱油膏和橄榄油。
总之,“古老”的东西一定缺货,必须等上一、两个月才会送达,而且份量极少。
“权力有时也挺好用的。”难怪人人想爬上他这个位置。
“权力……”她顿时明白,眼露柔情地仰颈一吻。“都是为了我的任性……”
如果她肯喝难闻又无味的营养剂,他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为她张罗。
“不,不是任性,是为了爱你。”只要能让她开心的事,他都愿意去做。
“萨塞尔……”她感动地扑向他,并送上香吻。
四唇交缠着,舌尖交缠,他们吻着吻着,往凌乱未收的床一躺,缠绵的躯体有如卷起的蛇身,紧紧攀附住彼此,一刻也不愿分开。
呻吟声一起,满室春光,与真实女子欢爱的萨塞尔满意地发出粗嗄声,维娜这名字早被他丢到九霄云外,性爱机器人的虚假反应终究比不上真女人的娇嘤轻哦,以及狠狠捉伤他背的激狂。
而他爱死了她在身下扭动的激情,并深深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