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总是由他主动,虽然她可以很快的回应且无比热烈,但是像现在这般,他一进寝殿就见她主动的对他宽衣解带,这还是第一次。
对于舜兰突然的主动,歌泽虽感诧异,但也乐意之至。
她若肯夜夜来色诱他,这也是好的,他不排斥女人主动,尤其是他视为心头肉的至爱,肯对他投怀送抱,他高兴都还来不及。
这会儿,就见舜兰极为生涩却很卖力的脱他身上的衣物。
“你们西邺人的衣服穿法好复杂,真难脱!”
她还抱怨呢!他识趣的自己脱了衣服。
“你们西邺人的体格实在太高大了,踮了脚尖还亲吻不到嘴。”又有新牢骚。
他从善如流,乖乖矮上一截让她吻得到。
“你们西邺人的寝殿造得这般宽敞,这里离床榻好远,真麻烦。”连这也有话说。
他抿笑的将她抱起来,送她跟自己上床。
“你们西邺人的床幔好重,拉下好吃力。”她纤细的手臂伸出床外,无力的勾了勾。
“沉重”的床幔马上被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降下了。
“你们西邺人--”
“我们西邺男人最会对付喋喋不休的大宓女人了。”歌泽终于忍不住地封住她的嘴。说是她主动,但过程全由他搞定,这根本是主动上一张嘴而已吧!
两人翻云覆雨的缠绵着,今夜的她特别热情,索求得特别激烈,好似很想将自己嵌进他身子里。他虽讶然于她的反常,却沉溺在与她的激情里,直到他蓦然发觉胸口竟是湿濡的,他立即心惊。
“你怎么了?”停下动作,他伸手想托起她的脸庞,瞧清她的表情,可是她避开了他的手。
“别瞧。”她将脸更加埋进他胸膛。
“舜--”
“你别动,静静听我把话说完吧!”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说的,可不想在面对他的脸后,又提不起勇气说了。
歌泽的心莫名下坠,有股念头想阻止她说任何话。
“你们西邺男人真的很体贴,对待女人都很温柔……”舜兰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激烈的心跳聋,带着泪痕的脸上静静地笑着。“咱们的平安很可爱,可惜年纪还小,你得多分些精神照顾她,可以吗?”她悠悠然道。
他绷着身躯,没有答腔,由她继续说下去。
“宠物阁与百鸟园不要再扩充了,帮着喂食的宫女很累的,我过意不去。”
他还是听着,没吭声。
“珍珠养成要好几年,我有点等不及了……”
他面色越来越凝重。
“我调制给你的薄荷膏很好用吧?如果用完了,柜子上还有,够你用个三年五载的……”
他呼吸倏地一窒。
“其实我想讲的不只是这些,今晚我想告诉你了……”
她愿意说了?!歌泽心跳瞬间急跃起来。这就是她今晚“主动”的原因吗?。
“是时候了,我不说不成了……”漆华预告她死亡的话犹然在耳--
从现在开始,你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危险,不只是毒,也可能是暗杀、刺杀、意外落水,不慎落崖……总之,你多留一日,就多威胁我一日!
她还想再多依恋些时候的,可是,不行了,这一回她不想死在漆华手里,若真得死,她宁愿是这男人动的手。
“舜兰?”
胸前的湿意越来越大片,他整个人也僵成好似一根铁棒。
“歌泽,你记得我说过做抉择时别心软的话吧?走你想走的路,不回头也没关系的。”
“你……”他要做什么抉择?
“你听好,你所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接受,要我死也成。”她一脸的义无反顾。
他沉重的瞪着她,等着最后她要说出什么话来。
她稳住心跳,深呼一口气。“其实……其实我与漆华,我们的身份--”
“王子,王子!”殿外忽然传来宫女焦急的呼唤声。
他全神贯注在舜兰身上,正要斥喝外头的人滚离,但还未发声,外头又接着哭道:“启禀王子,王子妃她、她骤然身亡了--”
“什么?!”歌泽未动,但舜兰整个人已由床上跳起来了。
舜兰雪白着脸,站在漆华的尸首前。
她竟然死了?!口口声声说要她命的人,居然先死了?
是谁杀了漆华?是谁?!
“王子,王子妃的死因不明,似乎是身体自然衰竭而亡的。”西邺御医禀报。
“她如此年轻,之前又无病痛,怎么可能莫名死亡?”舜兰不信。
“这……很难说,以前也有过很多年纪轻轻就突然暴毙的例子。”御医为难的解释。
“可她暴毙在我西邺,这事情非同小可,不能等闲视之,你再细查她可有教人下过毒?”漆华之死何等骇人,连西邺王都被惊动的半夜赶来。
“是。”御医诚惶诚恐的又再检查一番。“确实是无毒反应。”
“那……就不是咱们西邺的问题了。”歌镠神色不定的瞧向一脸漠然的儿子。
歌泽双手负背,瞧漆华死状平静。“她是在沉睡中过世的,自然跟咱们无关,可她是大宓公主,又是被预言为女帝的人,这么轻易死去,我怕大宓王会借机找咱们麻烦,就连天下也会再动荡起来。”他冷静分析,表情无一丝丧妻之痛。
舜兰心中起了惊疑。是他吗?因为漆华与他作对,所以干脆将她杀了?
察觉到她指控的目光,他抿了抿唇的靠近她,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道:“不是我。”
她冻结的身子却没有因此而放松。她能相信他吗?
这时高庚冲了进来,满脸忧急的问:“漆华真死了吗?”
“是的,咱们很遗憾。”御医上前回答。
他赶紧看向床上的尸首,眼眶虽是红的,却一滴泪也没有落下,一旁的舜兰甚至见到他嘴角若有似无的扬起。
“高庚王子,请您节哀顺变,公主去得突然,众人也都极为惊愕。”怀果早跟着西邺王来了,见状立即上前劝慰。
高庚别过脸去,也不知是不是在抹泪。“我明白的,方才进来前已听说了,她并无中毒迹象,是自然身亡的。”他一副忍住悲痛模样似的说:“父王那里我会亲自回去禀报的,希望他老人家能够挨得住这噩耗。”
“是啊,漆华一死,你身为大宓大王子,是一定得回到自己的国内安定民心,虽然漆华是我西邺的王子妃,但她身份特殊,她的尸首还是让你带回去吧,本王也会派人一路护送你们平安抵达大宓。”歌镠考虑后做出这个决定。
“多谢西邺王的协助,我高庚感激不尽。”
“你打算何时起程?”
“我想赶在漆华尸体腐败前回到大宓,让父王见她尸身最后一眼。”
“若是如此,明天就好起程了。”歌镠点头。大宓王以及大宓百姓若得到漆华死讯,上下便会宛如绝了希望,全国必定成为一片哭城,若在这个时候进攻……
他心有盘算地瞧向歌泽,见他半垂着眉目,表情一副深思,所想的应该与自己相同吧。
漆华的生与死,都能为他西邺所利用,看来大宓应该是西邺的囊中物了。
“大王,帮助高庚王子回国治丧的事就交给臣吧!”怀果自告奋勇的上前。
歌泽皱了眉,想说什么,但歌镠正沉浸在暗喜中,也没多想,挥了挥手的就道:“好,就由你负责,你务必尽心。”
既然父王已同意,歌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料想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情,对此事遂没再多置喙一词。
“臣自当尽心尽力的,一定不辱大王之命。”怀果马上说。
舜兰迷惑的瞧着在场所有人,众人神情皆是暗怀鬼胎,都有可能是设计杀死漆华的人。
她为漆华深感悲哀,死命要守住那个地位,所付出的代价就是众叛亲离。
她不敢想象,若是换自己被大宓王拱上抬面,那她的下场能比漆华好吗?她有可能全身而退吗?
她霎时起了一阵恶寒。
歌泽悄悄握住她冰凉的手,她楞楞地仰望着他,竟觉得手心更冷了,因为她知晓就算人不是他杀的,但他也希望漆华死。
她沉痛的阖上眼,实在没有勇气再面对这殿里的一切阴险残酷。
未来会变得如何呢?她能不能继续就做着那个平凡又有着奇怪创意的舜兰就好?能不能……
随着高庚王子一行人起程回大宓,另一件大事跟着发生--
舜兰人也不见了!
这半个月来,歌泽疯狂寻找。他不知道她会去哪?又能去哪?她的不告而别,让他根本无法接受,想破头都不知为何这样的事会发生?
漆华死了,没人能再威胁得了她,她为什么要离开呢?为什么?!
然后,一个消息传回来,歌泽整个人都呆了。
这消息太震撼人了,他完全无法罩信,也不敢相信!
那失踪了大半个月的女人竟回到了大宓,这也就罢了,大宓王竟宣称她才是真正的大宓公主,死去的漆华是假冒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教他如何相信?
“歌泽,那叫兰儿……不,舜兰的女人,真的才是菊殷真正的女儿吗?”歌镠气急败坏的问。
“我不确定。”他面上血色尽失。若是真的,那女人瞧着自己为了江山忍怒的与漆华周旋,她却什么也没说……
“她是你的女人,你怎会不知她的来历?!”歌镠大怒。
歌泽心口涌出一股异常尖锐的刺痛感。是啊,他怎会不知道叫她欺骗了他!竟是连他也骗?!
脑海中浮现起过去提起漆华时,舜兰说过的话--
她只是个可怜人……
可怜?!如果是个假的女帝,只是被众人利用的工具,当然可怜。当时他不懂她为何总是对漆华心软,如今,他总算明白了。
“这女人若也爱你,怎么可能隐瞒真相的离开你?”歌镠怒声再质问。
她走是因为她才是那个真正被预言为女帝的人,所以漆华一死,她便得回到大宓掌握局势?
她是这么心机叵测的人吗?
不,她不是,他所认识的舜兰单纯天真,她没这城府,没这城府!
他记起那夜她主动诱惑,癫狂一夜后,说愿意告诉他了,但漆华也在那一夜死去,让她的话就此打断,但她要说的就是这事吧?
“她原是要告诉我真相的……”
“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吗?她与菊殷一起耍了你,又怎么可能告诉你实话?!”
歌泽陡地一震,沉下心来。“她不会这么对我的……”
“你可晓得外头还传些什么?传出你施惠南寮、苏起、龄擒等国是那女人的意思,她才是那个恩德皆备的人,你不过是她的工具,造福天下的工具。”歌镠跳脚道。
闻言,他脸色发青。
“你说现下该怎么办?那女人在漆华一死后就失踪,接着回到大宓放出这些话来,摆明了就是要开始建立女帝的威信,她要一统江山了!”歌镠一愁莫展,心急不已。
刹那间,歌泽的脑海一片空白,痛楚在心底纠结。
他双手抚着额,蓦然记起舜兰曾说过,结果取决于他,他才是那个最后痛苦做抉择的人。
这意思他懂了,要不要与她为敌,由他决定,要不,对她俯首称臣,要不,与她兵刃相向!
她竟推他落入万丈深崖里?!
“当初咱父子俩都对漆华的死袖手旁观,也做好要挥军南下直攻大宓的准备,没想到如今菊殷反将咱们一军,他竟以咱们‘扣留’女帝之名,宣布要讨伐西邺,并以此宣告舜兰才是真正的天下共主!”歌镠对这突来的骤变,怒目咬牙。
那假公主之死,菊殷无一丝惋惜,竟为莫须有的扣押舜兰之名讨伐他们?!
现今大底有了新女帝,气势又旺了回来,更因舜兰在西邺期间的作为被传出,声势更凌驾以往的漆华,西邺要拿下大宓,只怕不是易事,相反的,西邺反倒陷入空前的危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