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间饭店的客房里,何舒晴正在和她的工作伙伴——阿伦执行这次的抓奸任务。
拿着手机,她懒懒靠在沙发上,致电给这次的案件委托人,沉稳地安抚对方焦躁的情绪,并请对方在饭店大厅继续耐心等待,等时机一到,她保证马上下楼带他们上来“抓奸”。
而一旁和她伪装成男女朋友一起来饭店“开房间”的阿伦,则是戴上耳机,拿着窃听器坐在大床上,窃听同层楼某间客房里的香艳床戏,直到时机差不多了,才迅速对何舒晴比了个手势。
见到手势,何舒晴立刻向客户汇报现况。“林太太,我现在要下楼了,请您和您的家人以及偕同的警察再稍待一下,我大概五分钟内会到——”
她不疾不徐地向客户挂保证。“好的,我们当然会全程陪同并帮您讨回公道,绝对不会让您的丈夫和小三逍遥外……是,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请您放心。”挂上电话后,她惫懒地伸了个懒腰,款款地走向房门,就在她伸手要开门时,原本坐在床上的阿伦马上殷勤地冲到门边替她开门。
“前辈我送你出门。”阿伦狗腿地微笑,对何舒晴这个直属上司可是无比恭敬,不只是因为对方是老板千金兼主管,更是因为对她的信服。
本以为征信业不是什么正经的行业,然而当他踏入“十全征信社”后才发现,一切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公司不但颇具规模,制度公正,全部使用高科技的设备来解决案件,最重要的是,公司给予员工的福利简直超、级、好!
每次和何舒晴搭档,这位经验丰富的前辈总是能轻轻松松地掌握办案节奏,只要乖乖听从指示,案件都能轻松解决,更是让他对前辈运筹帷幄的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总之,跟着前辈绝对“钱”途无限,他早已决定把前辈奉为偶像,一辈子追随她!
“你的动作倒是快。”何舒晴似笑非笑地弯起红唇。
“必须的。”阿伦嘿嘿低笑。
“就算这样也不要疏忽大意,你留在房里继续监听,有什么状况随时用手机联络。还有,再次确认针孔摄影机的状况,待会儿委托人和警察来抓奸时,绝对不能漏掉任何镜头,到时你一边拍摄,一边用身体掩护我,我会偷偷把藏在‘目标’包包里的窃听器收回。有任何问题吗?”何舒晴谨慎地交代行动内容。
“没问题!”
“那就好,记得五分钟后到门外跟我会合。”
“YES SIR!”阿伦举手敬礼,站在门边目送何舒晴踏出房门,谁知对面的房门突然打开。
五天前才和何舒晴打过照面的池城,脚步略微沉重地走了出来,一抬头就撞见下属的“贤慧女友”和某个陌生男人站在对面的房间门口,彼此的互动还颇为亲密,让他原本因发烧要外出就医的脚步一顿,原就不苟言笑的肃穆表情更是立刻紧绷。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其中的暧昧不言而喻。
“池老板?”何舒晴相当讶异,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池城。
糟糕,当初表哥在公司里是怎么介绍她的职业的?
唔,她记得好像说她是开花店的,可惜她这个开花店的却突然跑到饭店里抓奸——
不知道池老板会不会接受她另外在征信社兼差的借口?
池城蹙眉,并没有回应她的招呼,而是定定看了她三秒,眉头几乎皱成一个川字,配上他沉黑难看的脸色及震慑四方的气场,仿佛在警告生人勿近。
“前辈,你认识这个人啊?”察觉气氛有异,阿伦小心翼翼地挪到何舒晴身后小声询问,就怕这次的任务有任何闪失。
“没事,你先回房间,记得我刚刚的吩咐。”何舒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迅速看了眼手表,把阿伦赶回房里。
“喔。”阿伦没敢追问,立刻乖乖地回到房内,在关上门前又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池城一眼。
“咳,池老板你也下榻这间饭店哪,是周末出来玩吗?”好吧,既然无法解释她来饭店抓奸的原因,那干脆就不解释了,反正看池大老板的脸色,似乎也不像是很有兴趣的样子。
何舒晴乐天地自欺欺人,若无其事地向池城微笑招呼,因为之前对他的印象非常好,所以即使此刻池城的表情又冷又臭,她还是非常热情。
池城绷紧下颚,依旧默不作声,也不肯搭理她,只是冷漠地转身关门,笔直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呃……她这是被故意无视了吗?
何舒晴讶异扬眉,实在不大习惯如此冷漠无礼的池城。虽然第一次在百通翻译社见到他时,他也是一副冷酷'难以亲近的模样,但可不是这种轻蔑的态度……
等等,他该不会是误会她和阿伦有一腿,背着表哥来饭店偷情吧?!
这……这……这真是太冤枉了!
可惜现在她有任务在身,没多余时间解释,加上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而且一解释不免要公开她的工作,完全不利于表哥之前在公司的说词——
唉,没想到她辛辛苦苦维护二十五年的清誉竟然就这么没了,看来表哥只能再请她吃一顿大餐才能弥补她受到的伤害……
大概猜出池城的误解,何舒晴也不再试图搭讪,而是安静地走向电梯,决定先到饭店大厅接客户上来再说。
就在她站在池城旁边等电梯时,眼角余光注意到他的身子有些不稳,呼吸也过于急促,仿佛有些喘不过气。
“池老板你没事吧?”她转过头,忍不住再次询问池城,总觉得他的状况对劲。
池城其实很不想理她,但基于礼貌,还是不得不对她的关心做出冋应。“……没事。”
“可是你的声音不大对,你感冒了吗?”她才不相信他的话呢!
“没事。”池城显然对她的关心并不领情,当电梯抵达后,立刻率先走进电梯,像是亟欲甩脱她的关怀。
何舒晴跟着踏入电梯,还想说些什么,但想到他声音沙哑应该是喉咙发炎造成的,最后还是默默地闭上嘴,以免他还得忍着喉咙痛和她说话。
她站在电梯一隅,思考抓奸时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回窃听器,并阻止委托人暴打出轨的丈夫和小三,毕竟抓奸案件最怕委托人失控,到时妻子告丈夫出轨,丈夫告妻子伤害,夫妻间告来告去简直没完没了,也很容易让公司惹上麻烦。
要不……到时还是让阿伦挡住委托人,她再去——
咚!
忽然,电梯一阵剧烈晃荡,头顶的电灯跟着闪烁,接着下一秒便静止不动。难道……电梯故障了?
何舒晴微微蹙眉,实在难以相信自己会遇上这种倒楣事,不过她依旧处变不惊,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阿伦,是我。”电话接通,她立刻下达指令,语气是一贯的有条不紊。
“电梯故障,我现在被关在电梯里,你先代替我到大厅接委托人,还有记得我之前的吩咐,该录的、该回收的都别忘了,这次的案子只能麻烦你一个人处理了。”
“什么?!”阿伦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
“就是这样,加油。”何舒晴可没时间安抚他,挂掉电话后,又按下电梯的紧急通话钮,向饭店人员简单地说明状况。
阿伦经验不够,一个人处理抓奸案,她多少还是会担心出纰漏,但眼下这个情形,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身后的池大老板怎么一直都没声音?
何舒晴狐疑地正想转身察看,谁知始终默不作声的池城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还伴随着“咐咻”的喘气声。
“池老板你怎么了?”她吓得连忙朝他走近,谁知却突然被他一脸嫌恶地推开。
“别……别靠……靠近我!”
她呆若木鸡,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当作垃圾般嫌弃。
她看他越咳越剧烈,最后喘不过气地跌坐在地板上,忍不住厚着脸皮再次靠近。“你的状况不对,你是不是气喘发作了?”她记得以前有位大学同学气喘发作时就是这样,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发出喘鸣声。
“走……咳咳咳……开……别靠近我……咳咳咳……”池城一边咳嗽,一边再次嫌恶地拒绝她,不只表情,就连他的语气、动作、气息都蕴满着明显的厌恶,仿佛她身上带有某种病菌,令他难以忍受。
就是这种女人……
他的前妻……就和她一样,人前装得贤慧深情,其实根本是表里不一、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一天若不是因为随行翻译的工作,必须陪同客户下榻在饭店,也不会意外撞见前妻和小王外遇,发现前妻早已背叛他许久的事实。
往事虽残酷,却历历在目,更加刺激他本就生病的身体,明知气喘发作应该要保持冷静,但这个女人的存在却频频触动他的精神洁癖,让他忍不住烦躁……
“好好好,我不靠近你,但至少告诉我你是不是气喘发作啊!”何舒晴又急又困惑,实在不懂他为何这么排斥她,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救……咳咳……救护车……”
叫救护车?
何舒晴头皮发麻,就算再笨也知道他铁定是气喘发作了才会说要叫救护车,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在叫救护车之前,还是先找到保命符比较重要,毕竟他的情况看起来真的很不妙……
“你身上有带气喘药吗?”拜托一定要有!
“……用……完……了……”池城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明明只有三个字,却说得无比艰辛,仿佛随时都要断气。
什么?!
何舒晴立刻从地板上跳了起来,再次奔到电梯的控制面板前狂按紧急对话钮,表情远比刚才发现电梯故障时还要凝重严肃。
“我是受困在故障电梯中的乘客,电梯里另一名乘客突然气喘发作,身上没有带药,他恰好在发烧,此时的状况非常糟,请紧急派救护车过来!”
“什么?!好……好……好的!”听到何舒晴的求救,对讲机那头显然有些兵荒马乱,不久后才又紧急地道:“小姐,我已经请同仁帮忙叫救护车,也吩咐维修人员尽快处理,请问你还需要什么协助吗?”
“垂降一名医生或是支气管扩张剂给我。”池城现在只需要这两样东西!
“蛤?!”
“好吧,我知道这有点异想天开。”该死,电影果然都是演假的!“先生,我知道这情况很突然,但无论如何请你们尽快将故障排除,并请救护人员准备好支气管扩张剂,我们真的非常需要帮忙,现在我必须去察看那位先生的状况,我会继续保持通话。”
“等等,医护人员就快到了,他会指导你怎么缓解气喘,还是……你本身就会?”
“是的,我有经验。”感谢那位大学同学还当了她四年的室友,让她耳濡目染学了不少。
“你确定?”饭店人员为了谨慎,忍不住再次确认。
“非常确定。”
“太好了!”对讲机那头立刻传来惊喜欢呼,可惜何舒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