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单身,未婚,我可以拿文件证明给你看,我不开玩笑的。”
我的好姑娘,在日本也是一夫一妻制好吗?
“闭嘴!”
女孩子笨一次可以说是单纯,笨两次就可以去跳不加盖的爱河了。
“那么……我拿二十头骆驼、三十匹好马换你可以吗?”
看他把一个纯真香甜的女孩子变成了什么?
一个扛着坚强防护罩的女战士?情侣偶尔拌嘴可以增加情趣,可是被全盘否认,尤其是他深爱的女子,那滋味就像吞进大把的黄莲一样的苦。
“你胡说什么?!”这从来不是鹰司龢会说的话,他被逼急了语无伦次起来了吗?
“这是埃及男人向心爱女人求婚的方式,还是要我跪下来?”
“别开玩笑!”她讨厌他对感情的轻浮。
可他神情认真到不行,思索后居然讨价还价。
“还是你喜欢犛牛?它们挤出来的奶泡成茶也不错喝,不然这样,二十头骆驼再加上两百只鸡,我看你这边地大,要放养没问题。”
要不是手里没有任何利器,姚窈真的很想剖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她……就值二十头骆驼?!
重点似乎不在这,而是她根本不想跟这个男人再有所牵扯。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她,偏偏她却硬不下心肠做到视而不见。
矛盾又复杂的心情,她讨厌自己剪不断理还乱的软弱。
如果她能够更坚决一点就好了。
鹰司龢悄悄靠近她,用令人酥软的嗓音哄拐她,“你要还是不满意,除了骆驼跟鸡、犛牛、骏马,另外所有的家事我来做,洗衣服、做饭、丢垃圾都是。”
姚窈的心好热,眼圈发红,强憋着快要冲出防线的笑意。
“鹰司龢,你去死啦!”
“姚窈,你良好的家教上哪去了?”
“这里又不是沙漠,我要骆驼做什么?我的身价就值二十头骆驼?”她捏紧拳头。她一定是脑袋灌浆,外面一堆事情等她去忙,她却耗在这里跟他讨论牲畜?
发现自己的耽溺,她不再多说的转身走开,可憋了太久的樱色唇瓣不自觉勾出了一抹久违的浅笑。
这求婚词亏他想得出来~
很可惜鹰司龢没能看见她那抹美丽的微笑。
不过能够与她说上这些话,表示他们的关系在逐步的破冰当中不是?
这个全力跟他拼斗的她好美。
他的脸烫烫的,心口热热的。
好这真实的性子,他发现自己比以前更喜欢现在的姚窈。
他拿出手机。
他得问问近卫,他全部的财产可换成多少头马牛。
*
柜台里的姚窈愣愣地站着,不是看着远方,就是捂着脸蹙眉发怔,手里握着的滑鼠滑来滑去,也不知道在干嘛。
“小窈?”
“咦,心怡姐。”
“我叫你好几次了,你在发呆耶。”宋心怡是小宇的母亲,一个不到三十几岁的年轻单亲妈妈。
“我刚刚有点恍神,有事?”姚窈振作了下,拍拍脑袋,露出浅笑。
“你还好吗?”刚在一旁观察了好一会,她又笑又摇头,点头又叹气,这不是陷入恋爱里的女人才有的情绪反应吗?她可是过来人,对这种症头明白得很。
“我好的哩,是小宇怎么了吗?”
“说到那个孩子,要不是潘大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闯了祸,给你带来麻烦,真是对不起,不过我已经修理过他,把他电得金光闪闪,以后再也不敢没把事情问清楚就想出去行侠仗义,都怪我不好,任他随意看霹雳布袋戏,看得走火入魔了。”宋心怡有张秀丽的脸,离婚似乎没有替她的人生带来什么乌云,除了要担心智能有点不足的儿子到处乱跑以外。
“不要对他那么严格,他有见义勇为的心肠很难得呢。”
“所以七八七那个房客真的是来找碴的?”
“不是。”姚窈想也不想就否认。“他是我在台北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
“这样啊……小宇,你听到小窈姐说的话了,还躲什么躲,都看到你的大头了。”当娘的当得很威武,招招手,一颗小毛头从盆景的后头冒出来。
十一岁的孩子净长个头,让人猛一看以为是个十七、八的少年。
“小窈姐。”男孩嗫嚅着,穿着干净的学校制服,背着书包,脚下的布鞋不安的踢着大理石地面。
姚窈走出柜台,走向他,蹲下平视他的眼睛。“小宇早安。”
“不早了,第一堂课都快来不及了。”
“这样啊,那小宇要好好上学,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知道吗?”替他拉拉领子,像一个温柔的大姐姐。
“嗯。”小宇脸红红,腼腆的逃避她的眼光。
“小宇,我们刚刚在家讲好的事情是什么?”宋心怡柔声问着儿子。
小宇抬起咕噜乱转的眼珠,沉默了一下。
“小窈姐姐,对不起。”他用不是很字正腔圆的国语说完,然后鞠了个躬。
“没事、没事,小宇赶紧上学喽。”
一听说没事,男孩眉宇这才真正松开来。
小宇牵着妈妈的手开心上学去了,姚窈笑着朝母子俩挥手道别。
孩子,瞥了一眼自己扁平的小腹,禁锢住脱缰的念头——
她拦住一个员工。
“把这个送给七八七的鹰司先生,还有跟陆叔讲一下,那间房的纱窗要换。”
她交给员工一管软膏,这对皮肤过敏很有效。
都说恨他了,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好?
老实说姚窈自己也理不清楚自己的心。
爱情说起来好容易,对她来说为什么那么复杂?
她往屋里走,宽敞的隔间后面是厨房,热气、食物的香气一年四季都散不去,她朝着二厨、三厨还有扛着一竹篓大白菜的人颔首点头。
多道爱慕的眼光随着她的身影转,直到一声长杓敲在锅边夹着狮子吼才唤回众人的注意力——
“你们这些兔崽子,看什么看?!都没事情可做了吗?”整个芬芳森林的男人都对自家孙女有好感她知道。
众人摸耳的摸耳,低头的低头,赶紧去找事做。
那是头家嬷,也是大厨,姚窈的奶奶。
六十好几岁的人了,样子瘦长干练,花白的头发藏知雪白的厨师帽里,转瞬间,一勺油、一小勺酱油,饔里的独家酱料,三两下炒出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炒饭来。
姚窈接过盘子,深深的吸了口气,神情娇憨的勾住奶奶的胳臂。
“阿嬷,你最好了,知道我饿得大肠顾小肠,可以吞下一盘你的招牌炒饭。”
端着香喷油亮的炒饭,她边走边用汤匙舀了一大口往嘴里送,一边喊烫一边叫好吃。
“你啊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
“要抢我也不给。”她嘟嘟小嘴,这时候的她不是那个什么都搅在身上的民宿老板娘,只是一个有阿嬷呵护疼爱的小孙女。
厨房后院的小空地上有着休闲凉椅和圆桌,平常给大伙休息时间泡茶抽菸哈拉用的,姚窈给奶奶拉开椅子后自己才坐下,一坐下就拼命向炒饭进攻,那吃得又香又甜的模样逗笑了头家嬷。
她扯开嗓门往门里喊,“巴青天,我用鸡汤煮的那锅,用小火闷着,你看看熟透了没,要是成了,舀碗过来。”
“知道了!”三厨应声。
“我自己去舀就好了,干嘛劳动青天哥,大家都在忙。”
“一点小事,能够替你做事,我看他们每个人都乐歪了。”她哪会不明白这些年轻人脑袋里转的是什么,不过她就一个孙女,不能随便将就的。
“奶奶,来,你也吃一口。”
头家嬷接受宠爱的张嘴吃了孙女孝敬的炒饭,笑眯了眼。
没有了城市的喧嚣,这里真是好地方。
黑板树、黄金雨,周围傍着绿油油的茶园,只是这样坐着就能感觉到通体舒畅。
“爷爷呢?”
“去茶园了, 那个别扭的老头不要理他。”
“奶奶,哪有人家这样说自己的尪,爷爷只是心情不好,他在茶园里会比在家舒坦。”
“为一个肖子孙把自己弄得阴阳怪气,早知道宠猪举灶,宠子不肖,他活该!”
夫妻有千百万种,两个老人对孩子的教育南辕北辙,这也难怪,他们就一个独生儿子,恨不得把所有的爱都灌注在他身上,栽培宠爱是不用说了,儿子也争气,娶了妻子,相隔不到一年,一个好字就有了,可惜,天下十全十美的事情太少,恩爱的小夫妻因为一次高速公路连环意外事故离世,两个孩子被接回乡下跟祖父母一起生活。
因为丧子、因为男权的家庭,大姚窈一岁的哥哥被养成了浮华的个性,对哥哥寄予厚望的爷爷想不到中年失去儿子,晚年又被孙子诈骗,心灰意冷再也不过问任何事情,把民宿丢给老太婆,他遁到茶园去了。
“奶奶,再过几年,等我把银行的钱还了,你跟爷爷出国去玩一玩,好好散心,就当作是二度蜜月好了。”揩掉嘴角的油花,她一心想让奶奶开心过日子。
“我不重要,我比较想知道七八七那个孩子是不是你台北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