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他不能说刚刚他被她热裤勾勒出来的腰臀线条给迷住,这才来得及英雄救美,也得到了跟她说话的机会。
“谢谢,你可以走了。”扳开他一直不客气的手,姚窈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两人太过亲密的距离。
“芬芳森林,营养场所,把客人往外推违反常理喔。”
“小店今天公休。”姗姗来迟的紧张感这时才开始发酵。
“可是我来了,结合民宿,香草铺子、咖啡店,嗯,看起来是多元化经营。”他一眼把这间开在山区的芬芳森林看透。
想用山区美景、氛围吸引消费者赚大钱,希望渺茫。
“这边住一晚多少钱?”他转向还搞不清他身份的陆浩东。
“可以刷卡、付现,供早晚餐,我们还有专业解说员为客人导附近生态,一天只要两千五百块。”陆叔热情招揽客人,当作没看见姚窈急得要跳脚的样子。
鹰司龢把白金卡拿出来。“我先住十天。”
“欢迎欢迎,客人有行李吗?”
“陆叔!”姚窈要抓狂了。
“姚窈,多一个客人是客人,哪有煮熟的鸭子又让他飞走的道理?”再说了,芬芳森林可是还在负债中啊,现在没有任性的本钱。
陆浩东把白金卡拿得死紧,等一下他一定要在第一时间交给柜台的会计才可以。
他不是别人,他不可以留在这里。这句话已经来到舌边,姚窈却说不出来。
她真没用,已经第二次打照面了,自己还是那么沉不住气。
她不上眼,命令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
只不过是前男友,不熟的前男友,不必介意,不必在乎,她可以做到的。
对,就这样!
心不再乱跳,情绪沉潜了,当她再度睁开眼睛又是那个不被情绪困扰的姚窈。
“请你跟我到柜台办理手续。”陆浩东热心的招呼。
鹰司龢看了突然不说话的她一眼,她没了表情,方才的慌乱羞涩都不见了,那些,是以前叫他目眩神迷,甚至彻底沉沦的诱因——
他刚刚说错什么,还是做错什么?
“我们等会儿见。”他说。
来日方长不是吗?一下就强求她把心交出来,他不敢心存侥幸,忍心是最善变的,看到她的态度,他突然有些没把握了起来。
可是转念,他是谁?!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肯定是他们太久不见得缘故。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没把握并不是空穴来风。
*
鹰司龢跟着陆浩东去办住宿手续,他没有看见他才刚走开,豆大的眼泪啪嗒就从姚窈眼里滚落,她也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连忙用手背去擦,可眼泪越来越凶,最后只能用十指蒙住脸。
她告诉自己是因为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擦破皮,因为痛才哭的。
她又犯傻了。
是的,自从认识鹰司龢后,她就一直傻到现在。
她不一样了。
一个人抵两个人用,女孩子家做的是男人的工作。
开门做生意不只有七件事。
修水电、通马桶、换灯泡,这还是算轻松的活儿,清水垢、修房子,厨房要是忙不过来她还得去充当二厨三厨打杂,她常常自嘲自己是便利贴,哪缺人她就往哪填,谁都可以吆喝她做事。
这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她会回到家乡来,是因为家里唯一的男丁惹出了事,爷爷要她回来顶着,谁知道这一顶就顶了三年。
一早她就想陀螺似的不停的转,住宿房客要上餐、有的定了餐又不要,有的要改餐,有的要外出……状况很多,另外业务来推销饮料她还要大费唇舌解释他们有固定的中盘商,不需要另外进货,送走了人,这才想到昨晚的帐还没有对,会计可是等着要入账跑银行的。好不容易喘口气,口干舌燥,这才想起她下床后连水也忘了喝。
摸摸空扁的肚子,来到厨房,厨房还忙得跟战场一样,她闪来闪去的随便拿了块吐司包夹起司和番茄片,草草裹腹。
“你对自己还真是抠门,一顿饭就这么打发?”她的早餐真寒碜,难怪受得都快要跟纸片人有的比了。
鹰司龢的冷眼旁观不是现在才开始,从一早她还眯着眼,下楼时差点踩空脚,又差点撞上大厅摆饰时他就注意了。
相较他盘子里又软又香的松饼、蛋卷、鲜榨芒果汁,自己吃的却很寒酸。
“厨房重地外人不可以进来,外面挂了警告语的。”她冷淡的说,试图把他当做普通客人看待。
鹰司龢不受影响,“到外面说话?”
“如果客人对我们的服务有意见,可以投诉到意见箱里,我们不接受直接陈情。”这条当然是针对他。
“你还在生我的气,连话都不肯跟我说了?”
姚窈微窘。
在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情,这会儿看众人全竖起耳朵要听八卦的样子,她才没心情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吞下肚,把屑屑拍掉,领先走出厨房。
鹰司龢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简单干净的装扮,波浪长发用帕子系住,露出一截修长的颈子,娇艳的五官和水嫩的肌肤还是那么诱人,世人都认为笨女人可爱,他无法理解,聪明又漂亮才是王道不是?!
也许爱情这东西本来就没道理,谁碰上谁,谁要遇上谁,谁是谁的羁绊,无法用理性去计划,命运的两条线铅好就牵好了。
而他跟她,是注定要在一起。
“好了,有话就在这里说吧。”寸寸阳光走进台阶,浅红色的阳光映着窗栏,在这偏僻的角落比较不引人注意。
“说分手是我一时冲动,我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鹰司龢也不拐弯抹角,他必须知道姚窈对他的想法。
“我的生活很充实,已经不需要你的爱情了,你不能想要的时候就来找我,我不是便利商店。”每天、每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她,爱情已不在她的盘算里。
遇见他,是个错。
“你还在生我的气?”
“刚刚开始……现在不会了,我甚至很感谢你曾经丰富了我的视野。”
鹰司龢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汗来。
他碰壁了,还是很硬的那种。
“每句话都由衷?”
“你如果真的认识过我,就应该知道我很少撒谎,我通常之说实话。”
“你的生活充实,那么爱情呢?”
“鹰司,你太小看女孩子了,女孩子没有爱情也可以很坚强的。”再怎么样的心痛都能熬过来,总会过去的。
那么接下来她是不是要叫他滚蛋,滚得越远越好?
鹰司龢心里忧郁,成了黑面神。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要去忙了。”他的眼中暗流搅动,神情难辨,姚窈却不想再去猜他的心事。
爱情是那么私人的,却容不下一粒沙,那粒沙的可能性那么多,背叛、欺骗,他都做了,她现在只想好好保护自己,不让心再痛。
“我让你受伤那么深吗?把香草部屋卖了,公寓退租,然后避到这里来?这就是你说的坚强?”
要不是他该死的好运,命运的线重新把他们连接在一起,那么他这辈子光棍不就打定了?
姚窈清透的眼完全没有了笑意。“我以前一直认为你的自以为是是男人自信的表现,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明白,鹰司集团的鹰司龢其实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混蛋!”
什么汽车 试车员?什么一个月初查一次?她是个大傻瓜,被骗的团团转,最残忍的是他用那种全世界人都无法反驳与承受的原因跟她分手。
没给他好脸色算是客气了,要是让奶奶知道,老人家铁定会拿扫把把他扫地出门。
“我并不是故意要隐瞒我的身份。”隐瞒的事被戳破的确是有点难堪,不过这也让他松了口气,他这次来早就准备坦白他的身份要求原谅的。
“都不重要了。”
“我们真的没重新再来,让我弥补的机会?”
“破镜重圆从来就只是神话,感情不是东西,不管你怎么弥补,裂痕一直都在,鹰司龢,不要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来找我玩,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姚窈,过去就过去了。”
她现在要放在心上的事情那么多,信上帝、信菩萨都可以,就是爱情,她再也不信了。
她转头走开,她相信自尊心比天还要高的他绝对忍不下这样的奚落。
鹰司好心底一片差异,还觉得闷。
差异的是——跟她相处越久,过去对她的认知不断的被颠覆,如果说他以前爱的是她轻灵如水的模样,她如今不同面貌又再次征服了他的心。
闷呢?那感觉很微妙,因为她想把他推开,让他整颗心像陷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里而发闷。
出乎姚窈以外,他并没有离开,依旧是民宿的房客,而且,坚持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