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你叫什么叫?”继父凶恶地瞪着她,高高举起,摆明了说,你若敢再出声,我一定狠揍你一顿。“我告诉你,你眼睛可给我放亮一点,等一下会出现的那部车,我可是认真的观察了很久,能开得起这种车子的人,全台湾没有几个,你一定要给我撞得精彩,最好是飞起来,跌在引擎盖上,这样我们才能敲到多一点的钱,知道吗?”
“……”楚楚抖着唇瓣不敢应话。
“知不知道?”继父一吼,大步上前,眼见抡着拳头的一手就要落下,往楚楚的身上招呼。
“知道。”楚楚早已吓白了脸,蜷缩起身子,缩在墙角。
“好了、好了,她知道就好了,你就少骂她两句了。”吴娟终于开口,上前来拉住顺仔。
“哼,就是犯贱,不骂不打,她就是不听话。”又骂了好几句,连三字经都飙出口,最终又以吐了口口水做结尾。“阿娟,你把她看好,我过去给你们打暗号。”
“好啦、好啦,去吧、去吧!”吴娟说。
看了吴娟一眼,转向楚楚,他又骂:“哼,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合作,要不,今晚回去之后,就有你瞧!”
楚楚缩缩脖子,再度将自己缩在墙角。
“去吧、去吧!”吴娟拍拍他的背。
顺仔又咒骂了几声,才转身离开。
“你听清楚了吗?等一下你最好乖乖的合作,否则晚上回去之后,别说我不是你阿母,就算是你死去的死鬼老爸还在,也救不了你!”啐了声,吴娟一脸嫌恶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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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继父的计画,当那部BMW X5的休旅车由PUB的专属停车场驶出,楚楚见到了继父的红外线光源暗号,即拔腿往外狂奔。
事情的发生不过在那零点一秒,傅学礼只见到车前一个人影晃过,猛地踩煞车,但已来不及。
那一声碰撞非常大声,在宁静的夜中显得非常剌耳。
虽然过往已有过多次经验,但这一回的撞击很不同,楚楚被撞得高高地飞起,有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一道白光,白光里有朦胧身影,是她死去的父亲来接她了吗?她终于可以解脱了,可以不用再忍受这种皮肉撞击,痛彻心扉的疼?
砰地一声,傅学礼眼见被撞飞起的人,先高高腾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重力摔落在引擎盖上,还好他即时煞住了车子,才没在她滚落引擎盖的刹那,让她被轮子辗过。
深吸了一口气,他停好车,下车来察看。
几乎是同时,躲在一旁早巳准备好的吴娟,冲了出来,“哎呀,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撞到我女儿了,你杀了我女儿了!”
她没先奔过去检查楚楚的伤势,倒是先揪住傅学礼,拉扯着他。
傅学礼瞥了她一眼,忧心忡忡地看向车前那一动也不动的身影。“你先别拉着我,让我先看看她怎么了。”
奋力一挣,他挣开了吴娟的拉扯,冲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楚楚。
深红色的血,从她额前的伤口不断地涌出,遮去了她的容颜,让他的心蓦地一悸,一幅极相似的场景顿时在他脑中闪现,是小时候母亲离去前挥手将他推开,害他撞伤眉心的画面。
“喂、喂。”他双手颤抖,朝着双眸紧闭的楚楚叫唤了几声。
见她动也不动,他连忙将她抱起,急急地走回车旁,打开车门。
“喂,你要抱我女儿去哪里?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撞死了我女儿的杀人凶手!”吴娟又冲上前来,拉扯槌打着傅学礼。
实在忍无可忍,傅学礼板起了脸孔,大声一吼:“你女儿还没死,如果你不想我尽速将她送医,到时候她可能真的死了,你可别怪我!”
这一吼,还真吼愣了吴娟。
“还不帮我拉开后座车门。”
吴娟还真上前,乖乖地帮他拉开车门。
傅学礼将楚楚放入后座,砰地甩上车门。
“这是我的名片,我先将她送到最近的医院就医,你要跟上来也行,或是等一下可以直接跟我电话联络。”
说着,他极速奔上驾驶座,马上将车入档,咻地开走。
楚楚的继父回到事发现场时,只见到吴娟一人呆呆地站在车道中。
“啊人咧?”他问。
吴娟愣了愣,将手中的名片递给他。
他往名片看了一眼,接着高兴的拍手,大笑起来。
“我就说那小子会是只肥羊,你看,果然,傅氏贸易和航运的总经理耶,我看这一次,我们铁定能捞到不少钱呦!”
吴娟看着他,再看看他手中的名片,是良心发现吗?她不知道,只是突然地想起了一件事。
“可是……我刚刚看楚楚一动也不动了。”
“你管她那么多干嘛?”顺仔不悦地咒骂了声,“那个死丫头的命就跟九命怪猫一样硬,放心好了,她死不了的!”
“是这样吗……”
“当然了,你现在只要想想,我们到底要向那个有钱的小子勒索多少钱,还有我们要怎么花那笔钱就好了!”
顺仔呵呵笑着,良心早已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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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电话联络,吴娟和顺仔也已赶来医院,三人坐在手术室外。
傅学礼紧纠着眉心,神色凝重,时而抬起头来望向手术室。
顺仔和吴娟则与他不同,他们是着急,但急的并不是手术室里的楚楚有没有生命危险,而是频频盯着傅学礼瞧,看能从他的身上削下多少好处来。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和一个护士由里头走出来。
“谁是齐楚楚的亲人?”医生问。
顺仔和吴娟假装紧张的靠过来。“医生,我是楚楚的妈妈。”
“我是楚楚的爸爸。”
“喔。”医生各看了他们俩一眼,说:“原则上她已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脑震荡现象,需要再观察几天,至于她断了的左腿,经过方才手术,已经帮她上了钢钉固定,等到石膏拆了,经过复健,她就能恢复行动,不过得在一年后再来开一次刀,把钢钉拿掉。”
“什么?她的腿断了!”顺仔大喊,脸色骤变。
这下,那个丫头得休息上一段时间,那他们要吃什么、喝什么?还要拿什么来还他的赌债?
“医生呀,请问一下,我女儿的脚要复健,需要多久时间?”吴娟倒是问出了顺仔的心声。
“这个……”医生想了下,往傅学礼一瞧。“这得看个人了,每个人都不一定,有人快,有人慢。”
“这样……”吴娟低头看着紧握的双手,再度抬起头来的刹那,与顺仔交换了记眸光,很快地,她的脸上已泪水纵横。“怎么会这样呢?我们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家里还是靠她一个人工作赚钱,才能勉强支撑住,现在她倒下了,我们要靠什么呀,我们、我们……哇……”
说到尾,她哇地一声,用力的哭了起来,也不怕丢脸,为的就是达到目的,让他们眼中的肥羊,乖乖地双手奉上金钱。
“阿娟呀,你这是干嘛?”顺仔假意上前安慰人。
傅学礼的眉头仍旧深锁,穿着白袍的医生与他对望了会儿,踱步到他身旁,伸出一手来拍拍他的肩。
“你处理好这儿之后,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我有话要告诉你。”说完,他一叹,转头望了眼那对抱在一起痛哭的夫妻,随即转身离开。
原来,他与傅学礼相识,不,该说不仅是相识,他们甚至是生死柑交的好友,所以,傅学礼才在第一时间将齐楚楚送到他的医院来。
看着好友走远,傅学礼紧绷着的容颜更加晦暗。
“我不知怎么安慰你们,我也一向不会安慰人,不过你们放心,关于你女儿的医疗费用,我会全额负担,当然了,还包括这段时间她不能去工作的所有损失。”
“真的?”哭声戛止,吴娟揉揉哭红了的眼,因为目的已经达到。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