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驰面无表情,眼睛却是倏地一亮。
年依依的确像一只小狗崽,这就说明了他为什么一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感觉。
长久以来他的罩门就是楚楚可怜的小狗啊!
“她要真的是小狗就能带她回去养,也不怕她继续给那家子虐待了。”葛心妮随口胡诌,哪知道会引起某人的共鸣。
冯驰高大威猛的身躯倏地一僵,抿着嘴,默不作声把脑海中荒谬的想法消化掉。
“放心吧!她好端端的,一块肉也没掉。”冯驰这一说不只是在安慰她,也在安慰他自己。
至少,她今天看上去的确是完好无缺,就是后来手受伤了……啧!他又想揍自己一顿了。
“你怎么知道她没事?!”葛心妮睁大眼睛发问。
“她一大早就蹲在大门口等我。”
“等你?”葛心妮的声音倏地拔尖,惹得几个在外场的服务生都纷纷探进头看是怎么一回事。
“她说我长得像她叔叔,所以跑来看我,不行啊?”冯驰也扯着嗓子喊回去。
现在他当然知道年依依没有对他说谎,不过照那对夫妻的管教,她肯定是偷溜出来的,这样一想,他还有点庆幸他很快就赶她回家,不然说不定她真的又会被打到住院。
“对哦!她昨天见了老板就喊叔叔,这也很奇怪。”葛心妮一脸纳闷,随后就不怀好意地看着冯驰。
“她该不会是对你一见钟情吧?虽然这机率比中乐透还低啦……”
“哼,不好意思,老子魅力就这么大,她是说她喜欢我没错啊!”冯驰笑得坏坏的,像个不良大叔。
“真的?”葛心妮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然后就用一张气死人的不屑表情,反驳冯驰万分良好的自我感觉。
“她的意思应该是你长得像她叔叔,觉得熟悉而已,绝对不是那种喜欢啦!”
冯驰一听脸就黑了。
虽然他对她也没有“那种”喜欢,但是被人这么看扁他就是不爽。
她难道就不能对他有“那种”喜欢吗?美女跟野兽也是经典名着……妈的!他干嘛自眨是野兽,那女人对他的喜欢是哪种他根本不在乎!
“她哪来的叔叔?”他冷哼。
“以前收养她的人啊!华裔家庭的话,你一定是像那个男主人!虽然不一定每个放洋的男人都像你这样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看着就像刚被关出来的……嘻嘻!”葛心妮得意地直笑,完全无视顶头上司的嘴都要气歪了。
“给我滚出去!”冯驰不耐烦地大吼,吼完不禁再一次思考自己是不是长得像大叔?
他正想去厕所照镜子,副厨阿洋就出现了。
“你跑哪去了?”葛心妮问。
“我去英雄救美啊!”阿洋挺起腰杆,理直气壮。
“说清楚,讲明白。”这样说的冯驰感觉自己的眼皮一跳一跳的,有种不妙的预感。
“就我刚刚快要到餐厅的时候,在前个路口看到有一群不好好上课的小鬼围着一个女孩子调戏,路见不平当然要拔刀相助啦!结果你们知道吗?那个女孩子竟然是昨天来吃饭的年依依耶!看她那打扮好像不是出来逛街的样子,真奇怪!”
“结果呢?”冯驰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要太过急躁,但天知道他心里快要急死了。
那个丫头连话都说不好,不赶快回家还四处游荡干嘛?!
“看我这样子也知道,那群小鬼敢跟我作对吗?一溜烟就全跑光了。”阿洋得意洋洋地秀着两条手臂上的刺青。
他凶神恶煞的程度可以说是跟冯驰不相上下,不过他两条手臂上龙飞凤舞的图腾让他看上去更加不良,但这不影响他取得“FORK佛客”副厨的位子,他的品行跟厨艺才是冯驰在意的事情。
“那她呢?你把她留在那里就过来,也不用这么久吧?”葛心妮不解,冯驰同样也不解。
虽然信任阿洋的人品,但冯驰还是很紧张他最后怎么处置年依依。
“我当然是送她回家啦!她大概是身上钱带不够,居然说要走回去,谁知道她一路上还会不会遇到什么坏人啊!幸好我没真的让她自己走回家,她家到这里开车至少也要半个钟头耶!”
这些经过不只阿洋说得嘴角都要抽筋,冯驰听得连胃也要抽筋了。
“所以我送她到门口就赶紧回来了,经理你就饶了我嘛!”阿洋双手合十,跟主宰全勤奖金的葛心妮求饶。
“好吧,看你做好事的份上,就不扣你全勤了。”
“喔耶!就知道经理你最可爱了,现在在我的排行榜上是第二名哦!”
“不是第一名喔?”
“抱歉!年依依那萌样太无敌了,经理你还得练练。”吐吐舌,阿洋火速溜进更衣室避难了。
“吃里扒外的家伙!”
冯驰心不在焉地听着葛心妮这样笑骂,回过神才发现她正在问他是不是也觉得年依依可爱?
“什么可不可爱的?无聊!”他口气不善地回应,恶劣的情绪其实另有隐情。
想到不只他一个觉得年依依很萌人,他的胸口就闷闷的,再想到他今天恶声恶气轰她出去却发现原来是误会一场,他的胸口就闷到快爆了。
“啧啧,看看你那种表情,你不会是早上把人家怎么样了吧?!”葛心妮狐疑地眯起眼,把冯驰问得更加心虚了。
“我以为她是被她父母拱来招摇撞骗,所以对她很不客气,现在听到她并非如此,心里当然不痛快。”他抓了抓头,看得出来相当烦躁。
“被那种父母连累也是她的命,任谁都会有跟你一样的预设立场。反正她现在安全回家了,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你就别想太多了。”葛心妮这样安慰他,她的神色瞬间轻松不少,很高兴听到他没有对年依依做了什么坏事。
虽然他没有,不过他对她做的也称不上是好事。
他凶她、吓她、赶她走还弄伤她的手,哪一件是好事?排山倒海而来的内疚让他真想再见她一次,弥补她今天在他这里受到的待遇。
但是,可能吗?
冯驰不知道这算是幸还是不幸,他居然真的又见到年依依了。
在这时间?
冯驰看看手表——再过十分钟今天就过完了。
在这地点?
冯驰再看看四周——就在他每天往返餐厅跟家里的路上,现在三更半夜,放眼所及只有她跟他两个人。
她不是回家了吗?这时候在这里做什么?而且还一个人?
满头问号让冯驰的眼睛不断撑大再撑大,紧盯着在对街游走的人儿,眼皮眨都不敢眨一下。
他想知道她要干嘛,所以没有立刻叫住她,反而躲在暗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但是她就好像头上装了雷达一样,倏地往他这方向看一眼,吓得他屏气凝神急急后退一步,努力把身躯缩在一根柱子后面,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奇怪,他搞得自己像做贼一样干嘛?
低咒一声以后,他才放松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把头探出柱子外面。
他跟她少说也隔了有三十公尺,这么远的距离,她会发现他才有——
“鬼啊!”冯驰的喉咙里猛地窜出一声尖叫,尖细的声线跟女人被当街抢劫一样,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汗颜。
但是现在不是烦恼男子气概的时候。
他又惊又疑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小脸——正是年依依的漂亮脸蛋。
她是怎么发现他的?
“叔……主……嗯……”年依依的小嘴一张一合,显然不知道要叫他什么才不会惹他生气。
冯驰的眼神倏地软化下来。
他今天早上那样对她,她肯定吓得不轻吧?看她现在这样对他战战兢兢的,连叫人都不敢了,他的胸口就好难受。
“叫我冯先生或冯驰都可以。”
“疯子?”年依依歪着脑袋复诵一次,错误的发音又一次让某个没耐性的男人滚起一肚子火。
深呼吸,深呼吸,她是小动物,还是一只有表达障碍的小动物,他能跟她计较吗?当然不行。
冯驰不断这样告诉自己,终于勉强维持住和颜悦色。
“你叫我冯先生好了。”他揉揉太阳穴,忽然觉得头有点痛。
“先生。”她乖乖地叫人。
这时候冯驰就发现自己的痛感从脑袋转移到下腹了。
这都要怪她!谁叫她眨着纯洁无辜的大眼,软软地喊他一句先生的模样实在太犯规,他一个正常男人如何不想入非非?
不行不行,他正常,可是她不正常啊,所以他就不能有正常的反应——吼!他脑筋都快打结了!
“咳!是冯先生!总而言之,你……你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他还是赶紧把事情弄清楚吧。
“……”她低下头不回答,他就直接当她是做贼心虚了。
难道她又偷跑出来见他,但是怕他见了她不高兴,就在这里游荡到三更半夜?
这个猜测让冯驰一手捣着额头,脑袋发晕。
“我说了我不是你想见的那个叔叔,你不能总是瞒着家人跑来这里,他们会担心的。”他好声好气地劝着。
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那家子会有人担心这傻女孩,不过就因为她傻,三天两头像这样跷家,难保哪天不会出什么事,如果还是因为想见他,他的良心怎么过得去?
“我送你回去吧。以后没家里人带你来,就不要再来了。”这样说着的他刻意忽略心里翻涌的不痛快,领着无语的年依依往大马路的方向走。
他没开车,送她回家自然要搭计程车,不过他的计画被衣服上一个小小的力道给扯住了。
他偏头一看,原来是年依依扯住了他的衣摆。
她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他觉得奇怪,以为她是想带他去看什么东西,所以就跟着她走了一段路。不久,他跟她来到一处熟悉的空地上。
这里正是他跟那只无缘小狗相遇的空地,她带来他这里做什么?
年依依当然没理会他的疑惑,兀自领着他到矮树丛后面,那里当然早就看不到纸箱跟小狗了。
冯驰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换作是之前,他早就对着她大吼大叫了,不,根本是不会跟着她走才对。不过现在,在他从员工嘴里得知她的处境、自己又上网查了不少有关她的事情之后,他已经非常能体谅她呆笨的反应,以为这都是长久跟社会脱节的关系,让她现在的心智年龄就跟小孩子一样,连说话都要重头学起。
他越想越心疼,却不知道年依依会这样完全只是太习惯当一只小狗而已。
因为家里那三个人没事都不会跟她说话,她尽管有心学着怎么当个人也进步得很慢,所以她的行为模式多半还是来自过去做为一只小狗的记忆。
而她做为小狗的记忆里,冯驰是最重要最好的人了,这就是为什么他连着两天都没给她好脸色也吓不跑她的原因。
不过,她早上被他那样骂了以后,本来是不敢再到这里来的,可是……“这是你的吗?!”冯驰瞪着地上的那只旅行袋。
“嗯。”她点点头。
“你离家出走?”他居高临下瞪着她,看起来像是对她很生气,但其实他想千刀万剐的是年常德一家人。
他们由着她一再偷跑是什么居心?
一种令他头皮发麻的猜测猛地冒出来,该不会——
“以后这里是家。”她说。
他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等等,你上午的时候不是回去了吗?送你回去的人是阿洋,我的员工,所以我知道你家绝对不可能会是在这里。是不是你家里人赶你出来了?”那群混帐东西!
“嗯。”年依依老实地点着头,冯驰立刻飙出一连串的脏话,不过她当然是听不懂的,只知道他生气了。
“不气,我走。”她把旅行袋拿起来抱在怀里,看样子那袋子里也没装多少东西。
“走去哪?给我站着!”冯驰怒喝一声,看她吓得噤若寒蝉又立刻再飙出一串脏话。
“你……你把早上到家以后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跟我说一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努力保持冷静。
他知道年依依只是话说得慢一点,文法怪一点,但要解释一件事情是完全没问题的。
“那个女人给这个,说不可以进去,没地方去。”他想的果然没错,她一五一十全招了。
虽然这番话说得七零八落,不过冯驰一听就懂。
据他所知,除了年常德夫妻俩跑通告赚钱之外,年亭亭是普通的上班族,那么她今天就不可能待在家赶走年依依,年依依说的那个女人百分之两百就是欧惠敏。
她会这样称呼欧惠敏倒是令他挺惊讶,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欧惠敏这样把几乎没有生存能力的年依依轰出家门,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万一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怎么办?
“所以你不知道要去哪,就又搭着车子过来这里找我?”他是不是该庆幸她错认的是他,不是什么变态男人,不然现在她会在哪里受到什么对待,他完全不敢细想。
“没有车子,走路,不找你了。”年依依一再摇头。
整天被关在屋子里发呆吃饭的她连计程车是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是走路过来的。她已经把这里给记住了,所以早上有人要送她回家的时候她也能报路,被赶出来以后当然也能再找回来了。
不过她还记得他的警告,不敢上门找他,想了想就回到这片空地,决定把这里当作是家。
她已经躲在这里一整天了,刚刚是她饿极了才出去找吃的,没想到她没找到食物就先闻到他的气味——她趁着早上跟他在餐厅里的时候牢牢记住的。
幸好他看到她没生气,也不凶她了,真好。
“你走路来的?”冯驰这一次强忍住飙脏话的冲动,大手一伸,强势地拿过她拽在怀里的包包。
他翻开一看,果然里面只有几件半旧不新的衣服,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居然连一块铜板都没发现。
这些没人性的杂碎,真的要让她自生自灭?
冯驰头一次这么想杀人,但是他还是有理智的,他很清楚如何安置年依依才是眼前的大事。
她刚刚说这里是家,该不会是打算以后就住在这一块空地吧?别闹了!就算她肯,他也不准!
送她回去?这不行。谁知道那些良心被狗叼走的人会怎么对她,说不定下一次就直接把她给卖了!
让她自己去住旅馆?也不行。她连话都说不好,万一需要什么还是受委屈了,肯定说不清楚任人宰割。
吼!这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他要带她回自己家?
当这想法一从脑海里冒出来,冯驰就跟着愣了一下,疑虑的黑眸悄悄打量乖乖不作声的人儿。
年依依的目光始终放在冯驰身上,发现他在看着自己,就乖巧地对他笑了一下。
她那头金棕色的发丝在,盏路灯下闪闪发光,小小的脸蛋上不仅仅有着明显的渴望,那对水汪汪的眼睛里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这些都像极了那只他始终忘不掉的小狗。
他不禁想到他当初要是果断一点把小拘带走,小狗就不会被人给毒死了,万一他的犹豫又害了一个年依依怎么办?
这样一想,他做决定就快了。
“跟我回家。”他不是在问她的意见,因为不管她要不要,他都不会让她一个人在街头流浪。
当然年依依绝对不会说不要。
事实上她高兴得跳进他怀里,把他手里抓着的旅行袋挤到地上去,然后双手一捧,说了声谢谢就想像早上一样“攻击”他的脸。
到底是谁教她这么答谢的?
满头黑线的冯驰猛地抓住她纤弱的肩头,硬生生拉开两人的距离。
“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他懊恼地低吼,后知后觉他现在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不懂。”她老实地摇摇头。这句话她是第一次听到没错。
她的诚实再一次让冯驰感受到那股又萌又火大的感觉。
完蛋了!这个超龄萝莉为什么一举一动都让他感觉很可口?偏偏她还不知道什么叫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这样以后跟她共处一个屋檐下,不就等于是每天摆一块鲜肉在眼前晃?又不能昧着良知把这块肉吃下肚子里,那跟诱拐无知少女有什么两样?
“先生?”她软软地叫了一声,他立刻就发现自己的心窝陷下去一大块肉了。
“干、干嘛?”他差点被口水呛到,不禁又有点迟疑是不是真要把这只可口的小白兔给领回家折磨自己。
“我饿。”年依依巴巴地仰望冯驰。
她只能叫他先生,可是在她心里他要领她回家就是要当她的主人,那她肚子饿当然得找他负责了。
冯驰一听,刚刚心窝陷下去的那块肉仿佛被人挖走一样,胸口阵阵发痛。她身无分文,一定饿了一整天了。
“如果没遇到我,你怎么办?”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放柔,像在问她又像在自言自语。
“自己找吃的。”她一脸认真。
“去哪找?”他捡起她的全部家当,漫不经心地跟她对话。
“垃圾桶,刚刚找了,没有找到。”年依依老老实实地回答,仿佛这没什么大不了似的。
在她的想法里,没人喂食的时候,肚子饿了就只能往垃圾桶里找吃的,所以不假思索就这么说出来,却不知道冯驰一个大男人听得心都要碎了。
原来她刚刚在街上游荡就是为了翻垃圾找吃的?老天!
“以后不准再自己找吃的,肚子饿了就找我!”他一手抓着旅行袋,一手抓住她瘦弱的手腕,力道不自觉收紧。
他要是知道年依依心里老早就这么决定了,肯定会吐血。
“肚子饿了。”她又一次重申。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带你回去喂食!”他口气不耐,嘴角却是上扬的。
仿佛怕她走丢一样,他的手没放开她便直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不过走没几步,年依依明显就跟不上他了。
“怎么了?”他皱着眉回头看她,她则是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脚。
“坏掉了。”她脚上还穿着早上那双拖鞋,现在已经坏了。
他看到了,刚刚的好心情立刻一扫而空。
她不只是鞋子坏了,她白皙的双脚还很肮脏不堪,脚背也被磨出了几道血痕,看上去就是很痛的样子。
他气年家那些人的无情,也气他自己没早点发现,让她又饿又痛到现在。
“拿着。”他忽然把旅行袋塞到她的手里,她毫无异议地接了下来,还乖巧地抱在怀里。
他没多做解释,一手搭在她的背上,一手扶着她的膝窝,就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引起她的连连惊呼。
不过她没有挣扎要下来,反而柔顺地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适的角度乖乖待着,这让他很满意,只是手里的重量让他眉头深锁。
她太轻了,得好好补补才行。
这样想的冯驰并没有察觉自己对年依依已经投入太多的关心跟在意,他将这些全都当作是怜悯同情而已,虽然他偶尔会对她冒出一些邪恶的想望,但那也只是因为他是个普通男人罢了,只要他把持得住就好了。
所以,当某个犬化的女人又不知死活舔他下巴的时候,他就该严厉制止她。
“够了没?!”他停下脚步,让路灯照清楚他的横眉竖目。
可惜怀里这个没一次怕过他的小女人居然又仰着脖子舔了他两下,才认真地说:“够了。”
冯驰一句话都不坑——其实是说不出话来了。
深呼吸,深呼吸,她知道够了就好,不然难道还能将她丢包在这里吗?这样说服自己的冯驰才终于有办法继续迈开脚步,抱着年依依回家展开同居生活。
至于他为什么不直截了当警告年依依绝对不可以再这样舔他?
嗯……他想都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