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情小鸟 第5章(1)
作者:凯琍
  清新美好的早晨,法克家族一同享用早餐,法克夫妇今天兴致特别高昂,女主人哼著歌,男主人跳著舞,搭配得天衣无缝,不为任何原因,就因为快乐而已。法克弥坐在餐桌旁,微笑欣赏爸妈演出,他喜欢一切热情的人事物,但他自己很少参与其中。

  法克悠今天比较晚出现,他全身软绵绵得有如发高烧,眼中所见的世界也是歪七扭八的,原来爱就像一场重感冒,在他还来不及防备时,病毒已攻入他脑神经末梢,造成无可挽回的惨烈灾情。

  他以为自己睡一觉就会好了,被拒绝又没什么,告白失败也只是小事,虽说这两者他都没经历过,但人生总有第一次,就算献给一个傻女也无所谓,他对感情的原则就是顺其自然、潇洒来去。

  可今天早上他发现自己错了,整夜睡不好又作恶梦,梦中偏偏又是那个吻,他好想拉住她的手,好想对她说对不起,可不可以让一切从头来过?莫非这就是爱、就是心痛?他会不会觉醒得太晚?唉,打死他都没想过会有这下场,这下他彻底被击倒了……

  法理擎一看到他就笑容满面地问:“悠悠,听说你昨天晚上有带女生回来?”

  他们家长子好久没有桃花盛开了,上一次似乎已是三年前的事,这样下去是不行滴,法克弥只爱书本也就算了,但法克悠这么适合罗曼史,当然要创造些美丽故事。

  “喔,对啊……”法克悠不用猜也知道是弟弟泄密的,但他懒得抗议,反正在这个家里很难有秘密。

  克莉丝推一下儿子的手臂,眨眼问:“弥弥说她很纯情,不只流鼻血,还昏倒了!”

  “嗯,对啊……”用纯情来形容吴梦洁,显然是天差地远的误会,那家伙日夜都在想他们兄弟俩的合体画面,只是法克悠懒得多解释,他脑子里只有昨晚的点点滴滴,他吻了她,她哭了,她走了,而他的心也被带走了……

  法克弥看哥哥一脸痴迷,靠近他吸了几口气。“你今天好像没喷香水?”

  “呃,对啊……”事实上,法克悠还穿著跟昨天一样的衣服,这对爱美的他来说是前所未见的古怪行为,家人们听到这话都吓著了,对法克悠来说,没喷香水等于没穿衣服,他怎会让自己裸身出门呢?

  法克弥又小心翼翼地问:“我把你的事情说出来,你不生气?”

  “没差啊……”法克悠伸手想拿果汁,脑神经和身体却不协调,拿起了胡椒罐,他该喝一口吗?打几个强力喷嚏,或许会清醒一点?

  事态发展至此,法理擎和克莉丝已有定论,一同指著长子说:“你恋爱了!”

  “So?”他又不是初恋,爸妈有必要这么夸张吗?法克悠放下胡椒罐,却又拿起番茄酱,可恶,明明想著柳丁汁,双手却不听话,他当真一夜之间变痴呆了?还有他不喜欢吃松饼了,他想吃馒头,又软又绵又大的馒头。

  一家之母克莉丝很乐意为他解答:“你是交过五任女友没错,但那都不算恋爱,你不会因为她们恍神到忘了喷香水,这次你真的陷下去了,恭喜恭喜!”

  “是喔?”法克悠喝了一口番茄酱,怎么甜甜的都不会酸?连味觉都失去了,真想在脸上写个惨字。

  目睹长子错乱的行为,法理擎百感交集。“儿子,你终于要转大人了!我们都觉得很安慰,改天带她回来吃早餐,我保证不会乱唱歌吓到人家。”

  “你们想太多了。”法克悠站起身,提起公事包上班去,但他换鞋时换到老爸的蓝白拖,像个游魂飘出门,留下三个笑昏的家人。

  到了公司,他忘了跟警卫、总机、清洁工打招呼,也没看到他们惊讶的表情,当他进了办公室,吴梦洁已经坐在那儿,抬起头对他说:“总编早。”

  “早。”他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整个人依然轻飘飘的,连自己怎么开车来的都不记得。

  尽管昨晚经历过那样的事,吴梦洁仍穿上了他买的小洋装和高跟鞋,其实她自己也想改变,女人变美之后是很难走回头路的。视线一转,她发现他脚上的蓝白拖鞋,也注意到他的衣服是昨天穿过的,但她没有任何评语,总编大人想怎样就怎样,外型绝佳的他即使戴斗笠、穿蓑衣都很帅。

  “昨晚的事……我……”法克悠在脑中寻思,“抱歉”两字到底该怎么发音?他喉咙痒痒的,只想打喷嚏。

  “我已经忘了,请你也不要记得。”她盯著电脑萤幕,面无表情道。

  角色互换得好快喔……他在内心默默哀泣,记得他也曾这么对她说过,叫她不准再提什么法克俱乐部的事,现在可好,换她叫他闭嘴,不准留恋昨晚发生的一切。明明是春暖花开的三月,为何有秋风吹过心头?只为心上秋,愁、愁、愁。

  八点五十分,其他人纷纷来到,还没打招呼就发现总编不对劲,奥斯卡心细如发,立刻指出:“哇~~总编你居然没换衣服、没喷香水、没擦发胶,你昨晚去哪儿风流快活了?”

  “我在我家……”法克悠有气无力地回应。

  “在家那就更方便了,是哪个女人把你榨干的?”奥斯卡呵呵一笑,随即皱起眉头,像个算命大师说:“不对,瞧你一脸失魂落魄,应该不只是失身,可能心都被偷走了,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安德烈双手打揖道:“恭喜总编、贺喜总编,也该是时候了,风水轮流转,换你为爱伤风感冒流鼻水,我们都是过来人,可以多多交流。”

  在他们看来,一夜缱绻不算什么,但若真的动了心,可就是大代志了!

  “我没事。”法克悠不打算告诉他们实情,就算全部宾果也得隐瞒,拜托,男人的面子是第二生命,被女人拒绝也就算了,谁还会笨到说出来?

  山姆提出的话题比较实际:“总编,你要跟谁谈恋爱都可以,但是别碰我干女儿,她这么纯情,很容易受伤的。”可能是“为父”的第六感,他总觉得小梦梦和总编之间有股微妙气氛,瞧他们彼此回避著视线,却又特别在意对方,分明是欲盖弥彰。山姆可是情场百态看透透,一眼就看穿。

  这话让法克悠心中一把火燃起,谁说他一定会伤了她的心?根本就是她无情地离开他!大家都不知道她走得多潇洒,人不可貌相,别以为帅哥就是情场之王啊。

  听大家一个比一个铁口直断,吴梦洁终于开了口:“你们别开玩笑了,总编怎么可能看上我?”

  昨晚她失眠了,想著那个吻,想著他和她的关系,又甜蜜又酸楚。也许是她逾越了界线,让他以为她很“easy”,没错,她是愿意付出自己的身体,传承法克兄弟的下一代,但她不可能任他轻薄,也不相信他说的要跟她谈个恋爱,他真的不该这样捉弄她。

  奥斯卡摇摇头,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话可不能这么说,小梦梦,其实你看久了很可爱的,很久以前我也交过女朋友,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做你的恋爱练习对象。”

  吴梦洁盯著这位花一般的男子,比选美皇后更美,她何德何能跟他练习恋爱?只怕会折寿呢。

  眼看旧爱搭讪女人,安德烈也不甘示弱地说:“要选也该选我,我进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卧房里更是一尾活龙!”

  怎么了、怎么了?居然两男争一女?法克悠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心急之下拍桌大喊:“你们少给我搞办公室恋情,我可不想再看到分手后的吵吵闹闹!”拐著弯示意,会不会很孬?哀,他是有苦难言,人家都明白拒绝他了,难道他有资格吃醋吗?但若不说又看不下去,这股气只得在心中百转千回。

  噢哦,看来有人不打自招了,奥斯卡抬起秀眉,温柔问:“总编,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去你妈的!”法克悠这话是对自己骂,他到底在搞什么?里外不是人,进退两难。

  安德烈也察觉出总编的异样,呛声道:“恋爱是人身自由,分手也是人民权利耶!”

  “总而言之,被我发现的话,你们就惨了!”法克悠不在乎被当成独裁者,只要他活著一天,就不可能让别的男人碰他的女人……等等,他居然把吴梦洁当成了他的女人?才一个吻而已,他怎会自作多情到这地步?

  奥斯卡仿彿是嗅到毒品的缉毒犬,双眼睁大,愈来愈兴奋。“总编好像很在意小梦梦耶,莫非有恋情的其实是你们俩?”

  法克悠忽然胸口一紧,故意别扭道:“你当我像你们一样,饥不择食啊?”

  奥斯卡笑得更甜蜜了。“话别说得太满,做人太铁齿的话,什么都可能发生。”

  他们都很清楚总编的情史,历届五任女友,全都是又高又美又瘦的名模,仿佛同胎姊妹花,让人难以辨认差异,小梦梦虽然有肉弹优势,还有一张可爱的脸、一颗天真的心,但总编会因此改变口味吗?只能说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会发生啊。

  为了不让误会愈来愈深,吴梦洁只好出面澄清:“不可能的,总编的等级跟我差太多,我也不希望他降低水准,我只喜欢看你们帅气的样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是的,这就是她的愿望,她没有奢求,只想在安全的角落,静静欣赏这一切。昨晚只是总编一时糊涂,今天他应该已恢复正常,偶像和粉丝还是该保持距离,有一份朦胧美就够了。

  奥斯卡嘟起嘴,不准她贬低自己。“小梦梦,你这么瞧不起自己,我们可是会伤心的呢!”

  安德烈也替她声援:“你是我们MQ之花,不管谁想追你,我们都会好好审核对方的。”

  眼看总编神色复杂,山姆猜出了一点什么。“小梦梦,如果你是自愿的话,我不会阻挡你跟总编的恋情,但是你要知道,幻灭是成长的开始,我希望你能熬过去。”

  “喂!这什么意思?”法克悠顿时气急攻心,每次交女朋友时,他买单爽快、没有暴力倾向、不曾脚踏两条船,连分手后都能做好朋友,像他这么优质的男人可不多见。

  “总编也许是个好情人,但不会是个好老公,他最爱的人是他自己。”山姆的话让奥斯卡和安德烈点头再三,没错,他们从未看过总编失去自我,这种男人是不懂真爱的。

  “我……”法克悠无话可说,他自恋的形象已深入人心,谁教他总是那么潇洒?分手也无所谓,还不是照常上班加班,反正人总要活下去,但这回他似乎踢到铁板,还没正式开始就哀哀喊痛了。

  “咳……我们还是开始工作吧!”资历最浅的吴梦洁提醒前辈们,她不想继续这话题。

  “好,我们不逼问了,反正纸包不住火,若真有感情,终究是会著火的。”奥斯卡最喜欢看好戏,自己缺少浪漫就爱看别人疯狂,就当过过干瘾,啊,热情如火的恋爱,都不知离得多远了。

  安德烈为了这句话沉默,他也在想,真感情一定会著火,那么他们何时能重燃爱火呢?

  法克悠没吭声,他明白奥斯卡说得对,感情这回事瞒不了多久,只希望被揭发的那天,他还能稍稍保住颜面,一个从未真正爱过的男人,事实上是很胆怯的……

  *

  几天后风波渐平,没人再谈起这回事,毕竟工作大于一切,很快又该出四月份杂志了,一年到头赶进度,就是编辑们的宿命。

  这天的午休时间,吴梦洁走向法克悠说:“总编,不好意思,我明天想请假。”

  “什么原因?”法克悠头也不抬地问,故意撇清关系,他对这女人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昨晚他不小心又梦见她,那只是命运捉弄,跟他本人意志毫无关系。

  “事假。”她双手交握在背后,嗓音中有掩不住的紧张。

  “什么事?”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就是想问。

  “私事。”她实在难以说明,太丢脸了。

  “喔,好。”他似乎无权过问,她上班以来表现良好,请假一天又不会怎样,追问下去似乎很机车,但不问又让他挂心……不对,他是在挂心个屁啊?他可不是那种一吻定江山的纯情男,都不知接吻过几百几千次了,区区一个吻算得了什么?就算他还想要她的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薄荷味的吻……反正是不可能的啦!

  总编不再多问,其他人反倒浮现好奇心,尤其是神经纤细的奥斯卡,立刻凭第六感猜出内情:“小梦梦要请事假啊?该不会是去相亲吧?”

  “我……我……才没有呢!”吴梦洁立刻否认,但是她羞红的表情、慌乱的声音,已泄漏了天机。

  相亲?!这两字像铁槌般敲进法克悠的脑中,忽然他觉得头好痛、身体好虚,他需要吃山东大馒头才能恢复神智……醒醒吧,他真想打自己几个耳光,他的人生不能因馒头而走偏了啊!

  其他人一听精神都来了,苦闷工作之余,最需要的就是桃花新闻,虽然这故事才刚要揭幕,但他们绝对不甘于只做观众,怎么说也得凑个配角来过过瘾。

  事关干女儿的终身幸福,山姆自告奋勇道:“爹地陪你去鉴定一下如何?我会躲在角落处,绝对不会被发现,我很渺小的。”身高一九○、体重一百的他,很明显在睁眼说瞎话。

  “不用了……其实我爸妈都要来。”爸妈也是昨天才告诉她,时间、地点、对象都约好了,他们今天就要从宜兰来台北,住宿饭店也订下了,叫她怎么拒绝?

  其实她才二十三岁,爸妈根本不用急,但他们拿了她的生辰八字去算命,大师说今年就是她的正桃花年,万一错过就得再等十年!这下可急坏了吴家夫妇,四处拜托媒人介绍,敲定相亲行程,无辜的吴梦洁只得乖乖听命。

  “连你爸妈都来了?天啊,好传统的相亲!”安德烈做了个不可置信的鬼脸。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奥斯卡已把小梦梦当成好姊妹,拿出纸笔开始纸上谈兵:“你明天要穿什么衣服?化怎样的妆?走哪种风格?现在就来讨论,这可是相亲大作战,只有你拒绝别人的分,一定要让对方对你倾心到五体投地!”

  “我没什么化妆品……”她只有乳液和护唇膏,真对不起砸大钱做广告的化妆品公司。

  “我借你就得了,别客气,我这里刚好就有一套。”奥斯卡为何没去做男模特儿呢?因为他的兴趣是男扮女装。看他从抽屉底层拿出化妆箱,里头一应俱全,其他人毫不意外,这家伙若生在泰国绝对是变身皇后。

  既然有了化妆师,安德烈针对服装提出建议:“我喜欢小梦梦穿短裙,但相亲不用太短,选套装好了,万无一失,还可以小露乳沟喔!保证对方看到眼睛掉下来,赞!”

  山姆没办法帮上什么忙,只好说:“我去给你们泡咖啡,顺便订个蛋糕来吃好了,相亲就是作战,作战就需要体力,加油!”

  “谢谢你们……”有这群好朋友的相挺,吴梦洁顿时安心许多,虽然她外表已有所改变,心底仍是那个缺乏自信的女孩,万一对方看到她拔腿就跑,爸妈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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