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方子博仍然无法入眠。
所以他下了床替自己倒杯水,本想喝了就回床上去睡,后来他却不由自主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向外探了一眼,发现对面的灯居然还亮着。
是还在工作吗?抑或者她又不小心趴在桌上睡着了?
对面窗帘虚掩着,他看不见周昕瑞的身影,猜不到她究竟在做什么。考虑了几秒,他相信是前者,于是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过去。
响没几声,彼端便传来她的嗓音。
“喂?”她似乎是有些疑惑,“你……还没睡?”
“那是我要问的吧?”他干笑,低头盯着脚尖,“你还在忙工作的事?”
“嗯……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就把东西弄一弄。”
他沉默了几秒。“我泡杯热可可过去给你?”
这话让她逸出了一声甜甜的笑声,“这是你想过来我这儿的藉口吗?”
一如当年她总是为了见他,把理由推到各种宵夜的头上。
听了,他莞尔,道:“没有,不是藉口,只是想起你容易手脚冰冷而已。手指冻僵了很不容易打字吧?”
她心头一阵暖,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明天我打一把备份钥匙给你啦,干么特地打电话问?傻瓜。”
十分钟后,方子博带着一只装着热可可的保温瓶来到周昕瑞家。
她的手指果然冻得都快成了冰棒。
他将保温瓶搁着,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搓暖,忍不住碎念道:“你就不能穿厚一点吗?”
来这儿好几趟了,她总是穿一件薄薄的棉丁,再也没有更多。
虽然是在室内没错,但这里可不是国外,正常情况下并没有空调,难道她的神经真的粗到这种程度,连温度高低都感觉不出来?
“反正穿再多手还是会变冰嘛……”她努努唇,好无奈,可是也好窝心。渐渐地,她的手指开始有了温度,他的心口却是渐渐酸涩。
她以为他们认识多久了?他还不够了解她吗?她一定是因为几个小时前的不愉快,所以埋首在电脑萤幕前,以工作麻痹自己,然后她忘了饿、忘了冷、忘了疲惫,只为了甩去心里面的那股烦忧。
他当然懂,因为他曾经也是这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思及此,他心里莫名难过,便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收拢双臂,紧紧、紧紧地把她锁在臂膀间。
这拥抱来得令她有些手足无措。
“子博?”她怔怔地,抬起手臂回拥住他。
他困难地深呼吸着,回亿起那一夜,他狠狠地藉着她的坦白来伤害她,如今想来,他何尝不是拿同一把刀去割他自己?
“我曾经……”他顿住,心脏像是被人勾吊着,“我曾经很害怕,你眼里看见的人根本不是我。”
她一愣,退开了他的怀抱,困惑地凝视着他,不解他的意思。
“你说过,你对我执着的原因,是因为你相信我们的前世有些渊源什么的……那些我不懂,也不记得,所以听在我的耳里,那句话的意思是,这辈子的我不管是什么样子、不管我是谁、不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在乎,你在乎的只有前世。”语毕,他眉头深锁,终于道出了六年来他最不愿意去面对的记忆。
他的话,令她愕然。
周听瑞从没想过他竟是这样的心思。所以,当年他盛怒把她赶走,并不是因为单纯讨厌她的迷信,也不是嫌恶她胡言乱语?
她的心猛地抽紧,顿时五味杂陈。她忍不住槌了他胸口一拳,又气又难过,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换了张皮相、换了副身躯,还不都是他吗?
“你居然为了那种事情让我、让我!”他这笨蛋,到底在纠结什么?
鼻一酸,眼热了,她想起这六年来的酸楚,视线模糊了,她赶紧眨了眨眼,不愿哭哭啼啼,“那现在呢?你还是这么想吗?”
他先是静默,睇着她好一会儿。
“有一个人曾经告诉我,如果我是那杯可可,不论我在哪个容器里面,我都是那杯可可。”
闻言,周听瑞摇了摇头。
“不对,不是那样。”她闭上眼,顺了顺呼吸,才睁开眼轻声道:“如果你是那杯可可的话,不论你是甜的、苦的,热的还是冷了,你就是你,我都会一直执着下去。”
他沉默,无法回应。
心窝一阵压迫,强烈的悸动让他怀疑自己的心脏是否会迸出胸口。他决定靠上去,以吻代替累赘的言语。
他俯首噙住她的唇,或吮、或咬,辗转舔舐,齿舌交缠。
深夜的长吻,轻易点燃深埋已久的情潮慾望。
方子博从一进门就没想过要压抑什么,他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卧房,连灯也不开了,直接将她酥软的身躯放上床。
周昕瑞目眩神迷,痴醉地望着幽暗中的男人。
他好整以暇地欺在她的身上,缓缓地脱去上衣,往床下甩去,那动作惹得她发笑。
“你好有经验的样子……”
有经验?他眉一蹙,她是瞎了不成?除了她之外,她哪只眼睛看过他亲近任何女人?
他扬唇,俯身一吻,柔声道:“小姐,我初夜。你愿意负责吗?”
“哦?真巧,我也是。那你要不要负责?”
她举臂勾着他的颈后,以轻松淡然的言语轻巧回话,微颤的身躯却透露出她其实紧张又害怕。
他的手掌探入薄薄的棉丁底下,抚上她的腰侧,滑过她细如丝缎的肌肤,她抽口气,闭上眼,霎时全身紧绷。
“要停下来吗?”他在她的耳边,细语徵求她的应允。
“别……”她把他搂得更紧,“不要停……求你继续……”
那声带着娇吟的“求你”像把利刃,割锯着他的理性。
“你确定?”他吻了吻她的耳垂,在她的颈窝间眷恋地磨蹭着,“待会你要是中途后悔,我可没把握那时候的我能有克制力……”
“你见我后悔过吗?”
的确没有。
但也可能是他现在的脑袋已经没有思考能力,可方子博不想浪费时间去琢磨那种事,他撑起身子,俯首牢牢含覆她的嘴,狠狠吻住她。
他想,他一定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
他殷切地在她身上探索,在她绵软弹性的浑圆上温柔地抚弄。她在他的身下渐渐变得急喘,发出阵阵难耐的轻吟。
那是她从来没让任何人听过的声音。
一想到这点,便让他的慾望愈发胀得难受。他低咆,额汗落下,滴在她雪白的胸前,他的视线落在那只怀表上,心神一荡,拨开那只怀表,用力吻住她柔润的肌肤,吮出了一道红艳的吻痕。
“昕瑞……”他无意识地呢喃,“我好想要你……”
她听见了。
十指插入他的发间,迎上他的唇,“何必要?我一直都是你的。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人……”
听闻如此情话,他全然崩溃,几乎无法分辨自己在做什么。他褪去了她身上所有的衣物。
……
直至天色转白,他仍以贪婪的步调在床上继续与她缠绵,丝毫不见疲惫。倒是她,欢爱三次之后便累瘫了,才刚冲完澡,衣服套上,一句床边的情话都还没说就倒头立刻沉入梦乡,他甚至隐约听见鼾声。
“睡着了?真的假的?”
他凑到床边瞄她一眼。是真的,她已经睡到周公那儿去了。
方子博忍不住扬起唇角,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低头烙下一记深吻。虽然明知她听不见,可他还是说了。
“你睡吧,我去上班。”
语毕,他穿妥衣物,静悄悄地离开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