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永远会陪着你。”难得看他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她心疼极了,恨不得把所有的关怀一古脑儿塞给他。
现在他工作正忙,同时还要面对来自社会和家庭的压力,人又不是铁打的,他身体及精神状况怎么受得了呢?
“谢谢。”江靖心中的感受难以言喻。父亲中风给他的打击不谓不小,却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表现出脆弱。
“呆瓜。谢什么啊?我们除了是情人,还从小一起长大,你的情况我会不知道吗?”他再继续见外,她才要生气。
江靖勉强扬起一个微笑,她的关怀,他收到了。
“彤彤,我今天才发现,我父亲很老了。”刚刚进了加护病房看父亲,他脸上的岁月痕迹又刻划得更深了……他不禁心生感慨。
父亲鬓边什么时候出现白丝,脸上哪里长出一堆皱纹,他竟然都没发现,直到人静悄悄象失去呼吸地躺在病床上,他才惊觉自己有多久没有仔细的看过老父。
“我爸一直是那么强势,那么威严,好象天塌下来都击不倒他似的。等他真的生病了,我才发现他其实也只是个平凡人。”
深埋在她颈间的俊颜,露出一抹苦笑,“我不是个好儿子,从小到大对他都是表面恭敬,心里却总想着有朝一日要超越他,不再受他控制,或许他不懂得怎么疼爱小孩,但我也何曾想过要疼爱一个老父?”
“你不要自责,伯父倒下去,并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够好了。”她轻轻叹息。“伯父中风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公司一定更需要你,你要坚强。”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们,还有我爸失望的。”
“至于伯父这里……”她语出惊人,“就由我来照顾吧!”
“你?”江靖有些意外。
她在他紧拢的眉宇间轻轻一吻,“你以为你那么忙,我不心疼吗?或许大江物流的事业我无法帮你太多,但除此之外,我绝对会让你无后顾之忧!”
* * *
打从江文清从加护病房转到单人的头等病房,单子彤果然每天到医院照顾他。
一开始,江文清完全无法接受竟是这个丫头在照顾他,而不是专业的看护,但时间一久,再硬的心都会慢慢地被感动,何况他对单子彤的成见原就消弥得差不多了,加上和他斗嘴也挺有趣,而且有她在,晚上江靖也一定会到医院来。
虽然很讽刺又可悲,但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原来应该冰冷无情的病房里,他尝了家庭的温暖。
“你怎么又来了?”见到她明明很高兴,江文清却拉不下老脸,“哼!等一下江靖来,就要他帮我换一个合格专业的看护。”
“你这个病人个性古怪又偏食,还常常罢工不吃药,可不是人人都象我这么有耐心,等一下江靖一定会拒绝你这种无聊的要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现在对他的攻击几乎已经完全免疫。
“是吗?”江文清冷笑,“江靖不可能不听我的话。”
“天啊,你又来了,老想把江靖操控在你手里,”她翻了个白眼,表情突然变得正经。
“伯父,你真的了解过江靖吗?你一定不晓得,其实他很会打篮球,甚至羽毛球,足球都很不错,不过他清楚当江家的儿子就是要衣冠楚楚,你们也不会赞成他打球,所以他以前甚至连运动都得偷偷的来。”
听到她的陈述,江文清无言了。
单子彤见到他沉默,又打铁趁热地道:“他一直以来都那么努力,只是因为不想一辈子被家里操纵,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所以他要变强,他要做到任何人都击不倒的地步,才能有筹码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你不觉得这样的他,很可怜也很辛苦吗?”
江文清陷入沉思。自己会中风进医院,就是因为小儿子江梵明显地表现出对他的憎恨,而大儿子江靖甚少正面反抗,想不到他竟有这么深的心事,难怪父子间的情感从来就生疏得很。
“丫头……”他语重心长地问:“我真是那么糟糕的父亲吗?”
“对。”这个直接的回答令他眼睛瞠得老大,不过她很快又接着道:“可是,你现在改变还来得及,其实江靖虽然和你不亲,可是他很爱你。”
“他爱我吗?”江文清喃喃念着,象他这样讨人厌的老头,也会有人爱?
“是的,爸,我爱你。”江靖已不知在病房门口站了多久,对于单子彤为他辩白的话,他心中只有感谢和感动。
江文清静静地看着儿子,那个从小就是个小绅士的男孩,已经长这么大了,有着比自己更杰出的才能,以及过人的成就。单子彤说得对,有这样的儿子,他还有什么不满呢?
“江靖,我以前错了吗?你曾经恨我吗?”他忍不住问,想知道自己一辈子冥顽不灵,究竟错得有多深。
“你只是比较严厉,但我没恨过你。”一向将心思埋得极深的江靖,难得吐露出对父亲真正的感受,“或许我心里有着对你的反抗,但是我同样必须感激你的栽培,没有对你这种矛盾心情的激励,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闻言,江文清脸上严厉的线条慢慢放松,他冷硬的心,终是因这些小辈的真心诚意而松动,尤其在大病一场后,他对人生及亲情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于是他渐渐地露出一抹释怀的淡笑。
这抹笑,带着泪光,还有老人家感怀到说不出话的微颤,单子彤在一旁看了,也动容得红了眼眶,不由得将脸埋在江靖怀中,却发现身旁一派镇静的男人,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快,由他胸膛不寻常的起伏,证明他是多么用力在压抑自己的激动。
“爸,等所有的检查报告都出来,医生说你可以出院后,我们就能回家了。”江靖几乎想不起来自己是否曾经和父亲好好地,心平气和地象现在一样说话,而这种温馨的感觉,即使小时候母亲在世时,也没有感受过。
“嗯,我们回家。”第一次,江文清尝到了什么叫归心似箭。
“等你们回家,我可以煮一桌大餐让伯父享用!”单子彤看他们父子难得这么融洽,也非常感动,非要插一脚不可。
对于这个年轻的小女娃,江文清却是不想认输,总觉得不和她吵个两句嘴巴很痒。“你煮的菜能吃吗?”
“鸡汤不好喝吗?”她也不客气地吐槽。上回和江靖厮混了半天,从书房出来后,那锅鸡汤可是被清空得只剩一碗呢!
江文清老脸微窘,冷哼一声不再看她,“随便你,我们江家厨房只有女主人可以使用,爱用你就用好了。”
“啊?”对这句显然有言外之意的话,单子彤呆愣不解。
“傻瓜。”江靖笑着揉揉她的头发,“爸爸他答应我们结婚了。”
*
“我怎么不记得你有向我求婚?”
直到离开医院,回到江家,单子彤仍莫名其妙地望着江靖,虽然江文清的接纳让他很高兴,但她可没有因此被冲昏头。
“依我们的关系,还需要这个步骤吗?”江靖觉得她嫁他理所当然,在他的计划中,也不容许两人的婚事有其他发展。
“没有花也没有戒指,更没有甜言蜜语,这样就想娶我,未免太容易了吧?”一点都不罗曼蒂克,真气煞人也。
“谁说我没有?”在西装口袋里掏一掏,他拿出一枚造型典雅的戒指,在她讶异中套进她纤细的手指,“有戒指了,彤彤,我们结婚吧!”
“你……你好奸诈!还随身携带戒指,你预谋很久了对不对?”她未应允也没有拒绝,但戒指好端端地在她指上,并无取下,心里的归依早就很明显了。
“还好,只是从相逢的那天起,我就买好等你了。”他说得理所当然,更没错过她眼带笑意不断偷瞄手上的戒指。
不过听在她耳里可就是另一种意思,他似乎很有把握她会手到擒来似的。
“你不要太得意,我也不是非嫁你不可。”难得一次换她可以拿乔了。
“那你还想嫁谁呢?”象这种没啥杀伤力的威胁,他早就练得八风吹不动。
“别忘了我新认识的吉普车先生。”虽然没有这个人,但刺激他一下也好,免得他总觉得她非他不可。
“唉,如果你选择了吉普车先生,我也只好去找另外的……”
“你敢去找其他的女人?”音调忍不住拔高。
“没办法,女朋友太有身价,我也不能太糟,免得让你丢脸。”瞧她急的,江靖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却还得正经八百。
明知他在逗她,单子彤还是不由自主中了招,她气鼓鼓地瞪着他,想了半天,最后邪恶地一笑。
“你知道有个成语叫以牙还牙吗?”她扑上他,长腿勾住他的腿,对准他的颈边低头就猛啃。他去美国之前在她身上留下一堆记号,她也要如法炮制!
江靖被她弄得又痛又痒,却又怕怀里的她掉下来,只能啼笑皆非的拼命忍耐。
“根据某人的试验,吻痕最多几天就会消失,只要你一直不嫁给我,以牙还牙没有用的。”
“几天是吗?那我就一天咬你一次。”
“求之不得。”他好整以暇,恨不得她一天多咬几次。
这回答令单子彤呆住,对呀,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于是她拉下脸瞪着他,好委屈的样子。
“傻瓜,我如果要找别的女人,干么还要千辛万苦地把你拐回我身边?”他屈服了,终是不舍得看她赌气,大手轻点她的额,“你以为大江物流在之前转型时,正需要大出风头,我为什么要那么低调?”
“为什么?”其实她也想过,依他帅又多金的条件,若愿意在媒体上露露脸,绝对是大江物流很好的广告。但他对媒体一向敬而远之,有事宣布时,往往由公关或罗新帮他出面。
“人红是非多,我不想招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招惹我,为杜绝某个小傻瓜误会我的机会,只好低调些喽!”他无奈地觑着她。
单子彤懂了,他的低调是一种洁身自爱,唯一一次和白以悠闹绯闻,也都是为了她。明明高调一点就不用那么辛苦,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爱她呢?
可这是她唯一可以拿乔的时候,又不愿意这么轻易答应他,唉,心情真矛盾。
瞧她闷在他肩头就不说话了,江靖怎会不能知道她又在闹别扭。
“不用再挣扎了,彤彤,你一定会嫁给我。”
“我都没有感受到你的诚意。”她不甘心呀!
“诚意?”他神秘一笑,“你放心,很快你就可以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