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个好!
一看到会议桌上排列整齐的小糕点和饮料,路承恩一副像是中了乐透一般的雀跃。
早上什么都没吃,现在肚子都快要饿扁了!
她的目光四处扫了一下。
没人!
吃一点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拿了一个草莓方块小西点,她咬了一口,入口的香甜几乎使她叹息。
她一边咀嚼着,一边不忘将小西点重新排列,让它看起来自然一点。
「我真是个天才!」看着好似完全没被动过的西点,她实在忍不住暗暗夸赞自己一句。
自以为弄得天衣无缝之后,她神情愉悦地转身,却被斜靠在会议室门上的男人给吓了一大跳。
「你——」她噎住了。
这个时候,任何一个有风度的男人或者有良心的人,都应该伸出援手,倒杯水或是拍拍她的背,但是没有,他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看着她一张脸在片刻之间涨红。
她流着眼泪,自己倒了杯红茶,灌了一口,在还没有噎死之前,用力的把蛋糕给吞进去。
路承恩发现自己很厌恶现在的情况,短短一天遇到同一个人两次,而且都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
「你真是没礼貌。」一发现自己可以顺利开口,她立刻发难。
江梓翔看着她,注意到她的嘴角沾着鲜奶油。做坏事还留下证据,蠢女人!不过,他还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他淡淡的提醒,「你偷吃东西。」
听到他的话,她的心底生起一抹心虚,但随即眼睛一转,替自己辩护,「拜托!你说『偷吃』吗?」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至少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笑起来挺迷人的,「这两个字未免也太严重了一点,充其量,我只不过是……」她想了一个更贴切的词,「先吃而已。」
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要不是她眼底的严肃背叛了她,他说不定会以为她的心情愉悦。
「看来,」他的口气带着一丝不以为然,「台湾分公司的纪律的确是有待加强。」
讲这样就太严重了,路承恩的笑容消失,她的脸皮一向很厚,随便别人说什么都行,但是说到公司——就算只有一句批评,她都不允许。
「先生,你似乎搞错了一些东西,现在就算我做错任何事,也都是属于我的个人行为。」她义正词严的表示,「你干么要扯上公司?更何况你说什么台湾分公司,搞清楚,我们台湾是总公司,大陆或是香港充其量只能算是办事处或是分公司。」
台湾和香港方面的员工不和也不是三天两天的事,而且两地的员工谁都不想承认自己的职位此别人低。
「办事处?!」江梓翔没有费心与她争辩,口气没什么起伏的提醒,「天下建设集团有百分之六十的股权是在香港方面。」
关于这点,在天下建设工作了三年,路承恩怎么会不清楚,只是他干么这么强调?
她专注的打量着他,他特殊的口音……提到了天下建设的股权,又加上在这里看到他,一加一等于的结果,她脑中灵光一闪——
「你不会就是今天从香港调过来的人吧?」
他没有否认的点头,「江梓翔,」他对她伸出手,「没想到我们还真是有缘。」
「有缘?!」她忍不住撇了撇嘴,她一点都不觉得他们有缘,两个饭团的恩怨,她还记忆犹新。
只是基于礼貌,她还是伸出手与他一握,双手交握的瞬间,他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
他的力量使她的心狂跳了一下,猛然抬头看普他,如果他也有任何奇异的感觉——看他一脸平静,她马上肯定,有所感的只有她个人而已,她飞快的抽回自己的手。
「我们俩——」她退了一步,刻意的用双手环在前胸,强迫自己冷静,「该说冤家路窄吧!」
「听你这么说,我心都碎了。」
心碎?!真是可笑,看来这个男人是属于花言巧语那一派。最后还是如她所料,又来了一个自大又自以为多情的香港人。
「虽然你才刚来,但是有些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清楚,」路承恩扬起下巴,滔滔不绝的表示,「天下建设是有百分之六十的股权在香港方面,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她骄傲的说:「天下建设的创办人是台湾人!你最好认清这一点,这样或许以后我们可以好好相处。」
勾来一张椅子,江梓翔大剌剌的坐了下来。
她的话几乎使他失笑,他早知道香港与台湾两地公司的员工彼此有心结,没想到真的接触之后,才发现情况比他以为的还要严重。
「但是这个台湾人现在手头上的股权连百分之十都不到。」他故意挑衅,想看看这个美丽的女人会有什么反应。
真是讨人厌的家伙!路承恩恨恨的顺手又拿了块小糕点塞进嘴里,反正都被抓到了,不吃白不吃。
都怪原本的老董老眼昏花,重男轻女,死之前竟然把一半的股权交给不单没才能,整天还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儿子,搞到最后的下场就是他大少爷把股权全都败光光,最后只剩下最后的百分之十留在大小姐——莫若亚手上。
因为股权的移转,使得台湾公司的地位一下子就被降了好几级,香港公司的员工都自以为高于台湾公司,有时打电话来联络事情,态度就好像是在叫小弟或小妹似的。
所以虽然隶属同公司,但是两地的员工多少有一些难解的心结。
她实在讨厌他,瞪着一派轻松的江梓翔,为什么对着他,她的情绪始终无法平静,而他却如此的神色自若?
像是对自己生气似的,她又转身拿了一块蛋糕,好像跟它有仇似的一口塞进嘴里。
江梓翔挑眉看着她,刚才这女人已经噎住一次,难道不怕惨事重演吗?
「我是今天的主角,」他在她害死自己之前,淡淡的开口制止她,「就算你再贪吃,也该等我来了之后再动手。」
听到他的指责,路承恩楞了一下,用力将口中的蛋糕吞进去,她当然不会让个香港人瞧不起,于是她将头一甩,双手擦腰、气势汹汹的反呛回去,「在你指责我之前,你要搞清楚,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我?!」
「对!」她的语气铿锵有力,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她要讲得他一个字也吭不出来,「因为你跟我抢饭团,害得我今天没有早餐吃,现在饿得头昏眼花、前胸贴后背,不得已才在这里吃东西。」
头昏眼花?!看着她精神奕奕,声如洪钟的样子,他压根不相信有那么严重。
「今天早上,在你跟我争吵的那段时间里,」他很实际的表示,「够你去买别的东西填饱你的肚子了。」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她直接迎视他的目光,其中有着怒火,提到那两个饭团,她心到现在还在痛,「但是其他的很贵。」
江梓翔眉头微皱,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昨天晚上,我的房东告诉我,下个月起他要涨我的房租一千元!听着,」她在他面前伸出食指,「不是一百块,是一千块——因为这件事,我失眠了一个晚上,所以今天早上起晚了,害我差点迟到,来不及自己做早餐和午餐,不得已,才只好到外头买现成的。
「但是我的预算只有三十元,刚好可以买两个十五元的饭团,然而因为被你一搅和,我没有买到饭团也就算了,你还害我迟到,让我这个月的全勤奖金都飞了!」
他错愕的看着她。
路承恩也瞪着他,要不是现在她在盛怒当中,看到他惊愕的样子,她可能会忍不住嘲弄他几句,因为他的样子挺呆的。
「你在开玩笑!」他觉得很荒谬。
「我很正经,一点都没有兴趣跟你开玩笑。」她怒不可遏的下了结论,「看你现在的呆样也知道你不会懂啦!」她重重呼了口气,清了清喉咙才开口,「总之——」直接跳到结论,「你对不起我!」
「我对不起你?!」江梓翔的口气出奇的温和,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怎么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因为你抢了我的饭团,」她要自己的语气够肯定,「而我偷……」她顿了一下,立刻改正,「先吃了要欢迎你而准备的点心,现在就当我们扯平了!还有,就职场伦理而言,我比你先进台湾『总』公司,算是你的前辈,所以你这个后进就当事情没发生过,怎么样?」
他只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前辈?!这两个字真亏她说得出来,他是初来乍到,但不代麦着她就是他的前辈。
他专注的目光看得路承恩有些不自在,不过她的脸皮一向很厚,她要自己回视他的目光,一旦闪躲,她就输了,她当然不会让自己败北,让这个香港仔以后更自大。
在一开始,若不把他给「压落底」,以后她怎么支配他?
「没这个道理。」他的反应很冷。
她的神情不善,不太喜欢听到这个回应,「喂!香港仔,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吗?」
「听过又如何?」他的语调还是冷冷的,「我是强龙没错,但是你——勉强当个Earthworm!」
「EarthwOrm?」
看着她有些困惑的表情,他叹了口气,「上网去查,需要我把字母拼给你吗?」
「一点都不需要!」她近乎咬牙切齿的说。死香港污,爱卖弄英文,以为会说英文就此较了不起吗?
路承恩气愤得根本无法伪装出甜美的模样,平常,她很懂得用笑容化解冲突或尴尬,这是老天爷赐给她出众外貌最大的好处,但是对上他——她嘟起嘴,圣人都抓狂,她的笑容还是省了吧!
江梓翔瞄了下桌上的糕点,「这次的事就算了,别让我发现第二次。」
他站起身,他得去跟部长谈点事,毕竟这次来台湾除了要盯几个度假村的进度之外,最主要的是要逼那个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莫若亚与他碰面,洽谈购买她手上最后百分之十股权的事。要不是有正经事待办,他倒不介意继续跟眼前这女人耗下去。
离去前,他目光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路承恩忍不住对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就在这个时候,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
看见他突然转身,她的表情立刻僵住。这个男人一定是她的天敌啦!她有些怨恨的咬着下唇。
她的沮丧溢于言表,令他几乎忍不住发噱。
「干么?」看着他去而复返,还走到她的面前,她不由得一楞,微退了一步。
「这个。」他伸出手指,毫不客气的抹去她嘴角的鲜奶油。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不习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两人间的这种行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关系亲密。
「不可以抹在我身上,」她连忙转身想要找卫生纸,「这件衣服很贵。」
她就算再省也知道人要注重门面,所以她的衣服品质都很好,不过都是「万年款」,就是不退流行,只要保持身材,可以穿个三、五年没问题。
抹在她身上?江梓翔冷冷的一扬眉,他没那么幼稚。
他直接把手中的奶油送进嘴里。
看到他的动作,路承恩错愕的张大嘴巴,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闭上嘴巴,」他语调懒散的说:「你的样子好蠢。」
没有给她回应的时问,他转身,大步走出会议室。
「疯子!」路承恩对着空荡荡的会议室喃喃自语。
她竟然因为他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心跳加速,这对她而言可是前所未有的经验,就算曾有一个论及婚嫁的男友,但是他却从没给她的心脏带来像此刻一样的激烈冲击。
「疯子!」她忍不住又咕哝了一句。
不过疯狂的人是他,不是她——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