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的孙琬若,在庭院里胡乱逛著,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究竟往哪个方向走,直到听见一阵咳嗽声传来,她才猛地拉回思绪,停下脚步。
她仔细辨认声音的方向,听出是从一间看起来像是奴仆居住的房间传出来的,那咳嗽声听起来相当难受而虚弱。
她犹豫了会儿,不放心就这么离开,或许房里的人需要一点帮助,而这个念头让她走不开。
既然放心不下,她索性前去看看情况。
孙琬若上前轻敲了敲门,发现房门没有门上,便直接推门而入。
走进房里,就见床榻上有个头发斑白的老人,看起来相当虚弱。
“咳咳……咳咳……咳咳咳……”
见老人家咳得难受,孙琬若赶紧上前。
“老伯,您还好吧?要不要喝点水?”
福伯看见有陌生姑娘走进房里,心里有些讶异,但身体的不适让他没法儿开口说话,只能虚弱地点点头。
孙琬若立刻倒了杯水过来,并小心地扶起老人家,将杯子递到他的唇边,让他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著。
喝了水之后,福伯终于好一些了。
“多谢……咳咳……还不知道姑娘是哪位?”
“我?”
孙琬若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才好,一想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不禁没好气地答道:“我叫孙婉若,是被你家主子强掳回来的倒霉鬼!”
“什么?掳?咳咳……是力飏少爷吗?”福伯满脸惊讶。
“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
“这……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那个男人跟土匪一样可恶……不对,他本来就是土匪!”
听了她的话,福伯忍不住替少爷说话。“姑娘,不管少爷做了什么,相信我……咳咳……少爷他绝对是个好人……唉……可怜的少爷……咳咳……他这辈子够命苦的了……”
“命一苦?”孙琬若惊讶地挑起眉梢。
不论她怎么看,那魏力飏都不像是个悲情的人啊!
“是喇,没有人比少爷更可怜了……咳咳……姑娘有所不知……少爷当年差一点连命都没了……”
“呢?为什么?”孙琬若忍不住追问。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魏力腌的过去相当好奇,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还不都是因为一场误会……唉……当初老爷误以为少爷是夫人与别人私通生下的……气得命我将当时年仅七岁的少爷扔到无人的山谷去……”
“什么?”孙琬若惊愕地倒抽口气。“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啊……咳咳……那时天寒地冻的……一个小孩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冻死了……”福伯边咳边述说著往事。“咳咳……倘若当年没有那场误会……少爷也不必在山寨长大了……咳咳……幸好老天有眼……咳咳咳……”
听完福伯的话,孙琬若震惊极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魏力腾竟然有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回想自己七岁时,过的是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他却发生了这么可怕的变故。
被自己的亲生爹爹逐出家门,甚至还命人将他弃置到天寒地冻的山谷,冷血地不顾他的死活,当时的他,内心肯定受到相当大的伤害与打击吧?
光是想像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孙琬若的心就疼痛不己,眼眶也不由得湿热了起来。
“福伯,药来了。”
此时,一名丫鬟端著刚煎好的汤药进来,看见孙琬若在房里,不禁有些惊讶。
孙琬若看著那碗药,自告奋历地说:“我来吧。”反正她没什么事,闲著也是闲著。
“呃?这……”
“把药给我,我来喂福伯喝。”
见她态度坚持,又知道她是少爷带回来的女人,丫鬟不敢违抗,乖乖将药交给她之后,就转身退了出去。
孙琬若端著药,回到床边。
“来,福伯,小心烫。”
她细心地将汤药先吹凉后,才送入福伯的口中,一匙接著一匙,相当有耐心。
当魏力附前来此处,打算探望福伯时,才刚经过窗边,就瞥见了这一幕。他惊讶地停下脚步,没想到她会到这里来。
看著她喂福伯喝药时,那细心又溢柔的神情,让她整个人仿拂散发著莹荣的光辉,美得让他移不开目光。
凝望了她好一会儿,眼看她己喂完了一整碗汤药,他才再度迈开步伐,绕到房门走了进去。
“福伯,身子好点没?”他开口问道。
一看见魏力飏,孙琬若的神情霎时有些不自在。
她可还没忘了先前那个火热的亲吻,那让她心里又羞又恼,然而一想到刚才福伯的那番话,想著他过去的遭遇,心里的怒气就仿佛突然被浇熄,甚至还多了丝心疼……
见鬼了!这个高大魁梧的山大王,还需要人家心疼吗?
孙琬若硬生生地挥开心底异样的情绪,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毕竟若是在这儿突然演出歇斯底里的哭喊戏码,怕不将老人家给吓坏了。
“谢谢少爷的关心,老仆好多了……咳咳……还多亏这位姑娘的照料……”福伯一边回答,一边暗中观察著两人之间的互动。
他虽然生病虚弱,但可没有错过魏力绳看向孙琬若时,眼底闪动著温暖专注的光芒。
尽管他不明白少爷为什么会用强硬的手段掳回孙姑娘,但若是少爷能够娶这么一个美丽义善良的姑娘当媳你儿,相信死去的老爷和夫人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孙姑娘是个好姑娘……咳咳……少爷真是好眼光……”
“我也这么认为。”魏力飏勾起嘴角,由衷地回答。
听著他们一搭一叫,孙琬若的俏脸浮现馗尬的红晕。
她抬起眼眸望向魏力飏,就见他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那太过专注炽热的目光让她的心跳狂乱,无法控制地又想起了先前的亲吻。
双颊传来热辣辣的感觉,她不用伸手去摸,也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烫得吓人。
“那个……福伯好好歇息吧……我……我先走了……”她顾不得自己像是落荒而逃,转身一溜烟地跑掉了。
魏力飏目送著她离开,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忍不住地出手拉住她,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不让她走了。
一察觉自己的念头,魏力飏不禁勾起嘴角,很清楚自从发现了她的“真面目”之后,自己对她的心态也很快有了转变。
本来他是巴不得她爹娘赶紧来大闹一场,然后她跟著她爹娘返回常州,他则被赶回“虎牙寨”去。
不过这会儿,他突然觉得假戏真做,真将她抢回去当压寨夫人,似乎是个更好的主意啊……
夜晚,子夜将尽。
魏力飏并没有就寝,而是换上了一袭黑衣。他打算去找县太爷陆定伟,把现在的情况弄个清楚。
距离上回夜探陆府书房,已经又过了几天,而孙氏夫妇至今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他决定去把事情弄个清楚,然而这回的动机和上次不太一样,他己不是因为希望孙氏夫妇快点来将女儿讨回去,而是想帮孙琬若弄清楚,他可不希望她爹娘出了什么意外。
除了想弄清楚那对夫妻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之外,他还打算针对孙琬若的事情和陆定伟稍微讨论一下。
毕竟,当初“强抢民女”只是一个为了能顺利从魏家脱身的幌子,但是现在他对孙琬若却有了别的打算。
他不想要只留下她几天,而是要她永远待在自己的身边,要她成为他的女人,他的“压寨夫人”。
不过,先前“强抢民女”的计划还没有结束,他得先跟陆定伟商讨,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做比较恰当。
就在魏力飏悄声离开房间,打算动身前往陆定伟的府邸时,却突然瞥见庭院中有一抹可疑的人影。
他眯起黑眸,盯著那个同样身穿黑衣的鬼祟身影。
那是谁?夜闯魏家的宵小吗?
身为“虎牙寨”的老大,倘若被夜贼闯入并且偷走财物的事情传回了山寨,岂不是要被他那帮手下笑掉大牙?
看著那黑衣贼鬼鬼祟祟的举动,魏力飏悄悄尾随在后,想看那家伙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那名黑衣贼完全没发现自己被盯上了,悄悄地避开了巡逻的守卫,一路藉由庭院中的花木掩蔽自己的身影。
魏力飏眯起黑眸,眼中闪动著怀疑的光芒。
那个家伙竟然知道魏家守卫巡逻的时间和路线,而且看起来对于魏家的地形似乎挺熟悉的。
不太对劲,这事儿有蹊跷!
魏力飏继续跟著黑衣贼,赫然发现若是这家伙鬼祟前进的方向不变,那他的目标就是孙琬若的寝房!
魏力飏皱起浓眉,心中的惊疑更甚了。
难道那黑衣贼的目标是孙琬若?为什么?
他迅速地思付,想到何媚娟这几天时常“苦口婆心”地劝他快将孙琬若送走,他却置之不理。
该不会是那个女人劝不动他,所以将目标转移到孙琬若身上,打算趁夜悄悄将孙琬若弄昏送走,甚至是伤害她吧?
十多年前,何媚娟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设下无耻可恨的计谋,这会儿若是又为了利益而对孙琬若出手,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一想到孙琬若可能会有危险,魏力飏的脸色倏地大变。
他立刻施展轻功,无声无息地超越那名为了怕被人发现而行动缓慢的鬼祟夜贼,迅速往孙琬若的寝房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