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况双手环胸,看着眼前一脸讨好笑意的女人,缓缓开口——
“你手里拖的东西是什么?”
来他家整理家务,需要准备这么多行李吗?让人不得不存疑。
“嘿嘿,打个商量如何?”贾棠心想了好久,想想自己的恐美症似乎只对他免疫,只好硬着头皮来拜托他了。
“想都别想。”瞿况不假思索便开口拒绝。
“喂,让我借住一下嘛。”她双手合十,求他大发慈悲收留她。
他挑高一眉,“理由?”
“看在我帮你整理家务,还有煮香喷喷的好菜给你吃的份上,就暂时收留我一下嘛。”贾棠心眨眨眼,试图以温情攻势说服他。
“那是你的工作,而且我有付薪水。”
“别这样啦!我这人很好相处的,保证不会干扰到你的生活作息,而且多了我以后,生活也不会寂寞,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对一个男人开口说寂寞,后果你付得起吗?”瞿况露出暧昧笑容,不否认她的话刺激了他的心。
从国二出国念书到现在,他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不曾想过改变。虽然感到孤单,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寂寞,有点萧瑟的气息浮掠过他心头。
“啊?”她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要不然他的表情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凝重?贾棠心感到有些不安。
他突然开口,“要待多久?”
“两个月,真的只要两个月就好!”等跟那个吸血魔王的合约结束后,她就彻底解脱了。
“进来吧。”也许,他内心期待一成不变的生活能有所改变……他会答应,也许是他真的寂寞太久了。
贾棠心双手高举,忍不住欢呼:“万岁!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
“好人?”瞿况眯紧长眸,嘴角露出自嘲笑意。
从来没有人这样称赞过他,看来眼前这只小羊的眼睛不太好。
摸摸下巴,他的心情突然很好。
“快点,让让!我的房间在哪里?”
瞿况嘴角扬笑,手指向左边。
随即,贾棠心开心的自他面前飞奔而去。
不可否认,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多了一点人味。
刚开始,的确不太习惯。
她好吵,做家事时一定要唱歌,歌声却五音不全。
看电视时开心就哈哈大笑,若是悲情就隐约听见她的啜泣声。
愈是相处,瞿况愈是发现她的直接和单纯,喜怒形于色,人既爽朗又大方,像个自然的发光体。
久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下意识会去搜寻那道声音的来源。
果然,半刻不得闲,她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小强,你别跑!”
“什么?”这次又是什么?瞿况一脸期待。
“啊,它要逃了,可恶!”贾棠心跺脚。
“蟑螂?”看到那非友善生物后,瞿况立刻上紧发条。
“看招!”
两人对准目标,一起出手,闪亮的银光自彼此眼前划过——
“不错嘛!”瞿况啧啧称赞道。
“你也不赖!”贾棠心不吝给他赞赏。
然后,瞿况突然朝她大吼,“小姐,你居然用叉子?!”
接着,贾棠心好讶异低呼,“先生,你居然舍得用你那支名贵的钢笔杀生?!”
这么大手笔,果然是大作家呀!
钢笔他太多了,少一支根本无关紧要。
但是她居然动用到食器,瞿况不禁眉头打结,“你刚刚到底射了几把叉子?”
她两手一摊。“射中它的是最后一把。”
“什么?!”敢情她是将所有的叉子都拿来当飞镖玩不成?
“那其他的叉子……”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哎哟,被发现了。
“等一下我会洗干净。”吐吐舌,贾棠心举起手保证。
“谁知道蟑螂有没有从上面爬过去?把那些叉子统统丢掉!”瞿况无法忍受。
“不用这么浪费吧?”她一脸可惜。
有时候她真怀疑他是不是天生神经质,难道他没听说过眼不见为净?当作没看见小强爬过就好了嘛!
说他浪费?瞿况脸色一沉,“你给我听好,我光想到用叉子卷起义大利面的时候,还得担心蟑螂兄的口水有没有沾到叉子上,用想的我就很恶心了!而且搞不好叉子上已经布满许多细菌和病毒。”
“先生,你有极重度的洁癖加被害妄想症!它只不过是一只小强,不会对你的生命和生活造成那么大的威胁好吗?更何况小强和我们人类生活也好几十万年了,就算你再不喜欢它,你也无法彻底歼灭掉它所有的同胞弟兄吧?还不如看开一点——”
“小姐,我看你很不了解它的毒性,我有必要郑重向你提出说明。蟑螂会携带四十多种致病细菌,像是麻疯、痢疾、伤寒、食物中毒等等,还会传染病毒性疾病、霉菌病、原虫病,甚至蟑螂卵也可能寄生螨,造成气喘,接触皮虏时更会引起皮肤炎,它就是这么惹人讨厌!你懂了吗?”
“恶,你的讲解也太过巨细靡遗了。”贾棠心抓着自己的臂膀,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人是活体百科全书不成?
居然对小强了如指掌,真的太可怕了!
“有没有见识到它的恐怖?”瞿况表情严肃双手环胸,要她好好正视她口中的小强是多么的具有威胁性。
贾棠心点头如捣蒜,“有有有,我十分同意你的看法,一定会把所有的叉子都换成新的。花钱的人是大爷,小的我无话可说。”
不错,孺子可教。“很好,那走吧。”
“走?走去哪里?”
“去买餐具。”瞿况起身,二话不说,拖着她往大门走去。
噢,老天爷!
为什么祢总是没听见我内心最诚挚的呐喊?
为什么她的人生得在夹缝中求生存?先是美丽的哥哥和姊姊,再来又是美丽过头的雇主,她的人生可不是为了衬托他们的存在而存在的呀!
呜,她好歹命……
“我可不可以不要跟你走在一起?”贾棠心面容哀怨,口气委屈得像极小媳妇受虐模样。
“为什么?”瞿况目露凶光,闪烁着“有胆逃你就给我试试看”的犀利眼神。
“我受不了一群人指指点点的杂音,还有想用机关枪打烂我背的刺人光芒。”
她觉得背好痛,有扩大成为一个大洞的趋势。
“有吗?”瞿况很刻意的忽略她描述的惨烈情境,装做没事发生一样。
“你这个感觉障碍!多少体会我这平凡人的处境好吗?我们最好保持距离,以策安全!”他至少也发挥一点同理心吧,难不成她要当那个可怜的挡箭牌吗?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命苦。
“不行,你最好不要离开我半步,告诉你,通常我没有同伴是不会轻易出门的。”如果不紧抓着她这根浮木,那么他很快就会被一群虎视眈眈的眼神给淹死。
没发觉他语气中的轻微颤抖,贾棠心哭丧着脸,“什么?你要让我被那些嫉妒的目光活生生扫射而死?你会不会太没良心了点?我和你非亲非故,凭什么要我替你捐躯?”
果然,这些貌美如花的人都是没心没肝没肺没好心眼的烂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你的反应大得让我有些意外。”太惊奇了,他居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用这么不屑的口吻想跟他划清界线,巴不得离他三尺远的嫌恶嘴脸,不知怎么地,竟让他有莫名的感动。